第四十五章 潛流暗涌(四)
太原府馬家府邸。
一燈如豆，幾個人圍坐在一個方桌旁默默無語。
良久，一個略微有點嘶啞的聲音說道：“馬老爺子，難道我們就沒有任何辦法了嗎？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的看着肖兄弟去死？……不！我陶立波不甘心不甘心啊……嗚嗚……馬老爺子……你神通廣大，你一定要想辦法救出肖兄弟……陶立波給你磕頭了……”
鬍子拉碴的陶立波臉色憔悴之際，原來白凈的連現在透着灰暗的焦黃，就突然痛哭着給大宋財神馬家鳴跪下磕頭。
嚎啕大哭的男人，總是讓人那樣心中泛起酸酸楚楚的味道，眼眶都迅一熱。仙風道骨的馬老爺子就下了決定：“李掌柜，把陶老闆扶起來……陶兄弟，你放心……咱們雖然僅僅是小商人，但為了肖兄弟……我豁出去了……”
看着陶立波抽搐着起來，馬老爺子嘆了一口氣：“想我馬家鳴一生縱橫商海，現在家大業大，這幾年養尊處優，很沒有當年出生入死跑到契丹、党項人的地方的豪氣了……罷了罷了，我們計議一下，看怎樣才能破這個局……”
李掌柜渾濁的眼睛突然間就精光閃閃：“老當家的，陶老闆不是外人，我就直言了……這肖兄弟雖然有時候胡鬧，但卻是至情至性之人，思路周詳謀略群，假以時日，定非池中物……現今天下風雲變動，契丹、党項、女真、吐蕃都蠢蠢欲動……我們馬家生意遍天下，我們這些老兄弟又都老朽了。以後能不能保住當世第一商家的稱號，恐怕要着落在這肖兄弟頭上……再加上肖兄弟是我們的合作夥伴，於情於理，我們都要全力來救，實在不行，那就需要使用非常手段了……”
“我和李掌柜多次求見王大人，但王大人就是不見我二人……聽王捕頭偷偷說，連過堂時都動了大刑……恐怕除了老掌柜出馬，很難挽回了……”陶立波鎮靜下來，思路也清晰起來。
“陶兄弟，這王大人一旦和我見面，又沒有撕破臉皮，怎麼也要給老朽三分薄面。所以他總是躲着不見，現在他肯定是受到了壓力。聽說劫法場那天楊戩府邸的一個親隨死於非命，禁軍的楊振業將軍親自給王大人施加壓力，楊振業可是楊戩的乾兒子，情勢很是不妙啊！恐怕再找王大人，也無能為力啊！”李掌柜沉思道。
“對對，舉報肖兄弟的靳二狗都進了禁軍當了小軍官。我看見那廝耀武揚威的上我們家送鳥信，被我家娘子趕走了……”陶立波附和道。
李掌柜扼腕道：“此次肖兄弟的事情不好處理，一個原因是受靳二狗挾私報復，一個原因是這件事情弄得太大，最重要的是牽涉到京城楊府……這劫持法場，可是造反的大逆之罪，肖兄弟天縱之才聰明睿智，怎麼這樣莽撞？哎……”
馬老爺子沉吟道：“看樣子，只有見到這個楊振業楊大人，才有可能救到肖兄弟了……那好……明天，老朽親自前往拜訪楊將軍就是了……李兄弟……把上次徐掌柜收購來的祝融火器準備好，再準備兩萬兩銀票……真的有錢擺不平的事情嗎？哼哼，你放心，老朽不讓肖公子死，閻王爺也收不了他的命！”
正在這時，突然院子裏有腳步聲跑來，一個小廝到門口稟告：“老爺，陶老闆夫人和一個小姑娘過來找陶老闆……”
“快點請……”
一時間，陶夫人和小喬就慌亂的進來。
小喬一見陶立波，才松下一口氣，急切道：“陶大哥，不好了，我娘不見了……”
“什麼？”三個男人同時站了起來，面面相覷。他們都知道，這個婦人才是這次事情引的關鍵。要不是靳二狗喜歡着婦人，怎麼可能巴巴的追到太原？怎麼可能為這婦人冒這麼大風險。要知道，打官司告狀這些事，無論對原告被告，那是勞民傷財的事情。
而看小賤人不惜拋開一切，帶婦人從山村逃出來，可見這婦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唉，早不丟晚不丟，卻在這人人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添亂。
“小喬，不要急。你娘親什麼時候不見了？”陶立波深吸一口氣，對於他這個小老闆來說，這次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的心智迅成熟，連做事情都有板有眼起來。
“我落黑的時候還見過她，晚上我和香姐姐說話，說完話我去找娘親，她就不見了……可把我急壞了……對了……連香姐姐都找不到了……”小喬畢竟年幼，雖然竭力忍住眼淚，淚水還是撲簌簌落了下來。
“嗯？那個冷冰冰的阿香也不見了？”李掌柜問道。對於這個阿香，李掌柜還是有一點心悸，因為他畢竟閱歷深厚的，時不時能從冷凝香的眼睛裏看出一股殺氣。特別是對於阿香走路時輕飄飄的快捷，他更是怯懼，因為他知道，那是一種非常高深的功夫。
從第一眼看到這個阿香，李掌柜就知道，這個女人絕對不是普通人。
“是啊，小喬尋找李夫人，我就去敲阿香的門，敲半天沒有動靜。我就和小喬推開門，裏邊卻不見人……你說這黑燈瞎火的，她們兩個怎麼會都突然不見了呢？”這次回答的卻是陶立波的女人。
“李掌柜的，你多派點夥計，四處尋找……”馬老爺子看着李掌柜匆忙安排人手去了，沉吟半響，突然問道：“陶掌柜的，你說靳二狗今天給你們家送信，誰接到信了？內容是什麼？”
“信的內容我不知道，這靳二狗是把信送給李夫人的，我們都沒看到信的內容……李夫人把信收起來了。”陶立波答道。
“李夫人是個知書達禮之人，一定不會無緣無故的出走或失蹤。她失蹤有兩個原因，一個可能和那個阿香有關係，一個可能是和靳二狗有關係……陶老闆，你馬上帶幾個夥計，找靳二狗去……”馬老爺自言自語分析半天，突然就站起身來對陶立波吼道。
“好，馬老爺子，我這就去！”陶立波就轉身奔出，陶夫人和小喬也對視一眼，陶夫人微微點頭，兩人就跟隨陶立波匆忙而去。由於陶立波走路如風，兩人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不說這邊雞飛狗跳的尋找婦人，且看婦人進了天字第六號房內。這天字第六號房也是悅來客棧的甲等房間，房間有兩丈見方，除了一個大炕，臨窗戶還有一個方形茶几，茶几旁有兩把椅子。除了一股破襪子的臭味之外，整個房間倒是乾淨整潔。
“靳二狗，說吧！你到底怎樣才能放過肖公子？”婦人略微一打量，就坐在茶几邊的椅子上。
“小娘子，想我靳二爺一表人才，哪裏不強過那個肥豬？你跟着我靳二爺吃香的喝辣的，過兩年我給小喬找個婆家，豈不兩全其美？你為什麼非跟着這肥豬到處流浪？”靳二狗款款踱步，就苦口婆心勸告道。
“靳二狗，說吧！你到底怎樣才能放過肖公子？”婦人還是同樣冷冰冰一句話，有點諷刺的笑笑。
“小娘子，你不要痴迷不悟！靳二爺是為你好！我現在有楊將軍做靠山，又成為了禁軍軍官，從此高官得做、駿馬得騎、高薪厚祿、飛黃騰達。你安安穩穩做個夫人，說不定還能得朝廷封賞，鳳冠霞帔當個誥命夫人，豈不是皆大歡喜？”
“靳二狗，說吧！你到底怎樣才能放過肖公子？”婦人還是同樣冷冰冰一句話，只是這句話里的諷刺意味更濃。
“啪”靳二狗惱羞成怒，揚手一巴掌就抽在了婦人臉上，婦人臉上就迅起了五個手指印出來：“臭娘們！真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罰酒！想救那個肥豬，就乖乖的脫光，伺候爺爺爽了，爺爺說不定心情一好，就放過那個肥豬……臭婊子……快脫！”
婦人就抹了一把順着嘴角流出的鮮血，冷冷一笑，就緩緩開始解開了衣襟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