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潛流暗涌 (一)
夜色漸深,華燈初上。
在一群廂軍軍官的前呼後擁下,來自京都的楊振業將軍,就笑容滿面的在“香滿園”酒樓最尊貴的包廂坐下。
一群丘八大呼小叫的開始點菜,廂軍統領凌桂賢肥肥的臉上就堆滿阿諛的笑容:“楊將軍,這香滿園是個老院子,經營了七八十年了,特別是貓耳朵,做的忒地道。這貓耳朵,因外形酷似貓的耳朵而得名。做時行把白面、莜面和好,把面擀成面片,切成小方塊,用姆指按推成薄片,自然捲成貓耳朵狀。小巧玲瓏,吃起來有韌性、利口。配以羊肉佐料,味道鮮美的很啊……”
楊振業將軍身上的頭銜並不少……彰化軍節度副使,禁軍指揮使……而最關鍵的他是楊戩的義子!在徽宗一朝,楊戩可謂權勢滔天,官拜至彰化軍節度使,手握重權,楊戩還曾歷任鎮安、清海、鎮東三鎮節度使,由檢校少保升遷至太傅。
成為楊戩的義子,那一定是未來權勢滔天的軍中將領,或是朝中大佬!而此時一身戎甲的青年將領楊振業雖然顯得很是彪悍,但英俊無匹的臉上竟然滿是雲淡風輕的微笑:“呵呵,聽凌大人一說,我要大飽口福了。改日到京師,小弟當請大人嘗盡東京美食啊!所謂東京美食甲天下,特別是夜市,還是很有特點的……”
凌桂賢心中大喜:“謝楊將軍。小將明年到京師有公務,到京師之後,定當前去拜訪將軍和尊翁……今天我為地主,當好好介紹我太原府美食!所謂東京美食甲天下,太原頭腦甲東京,這頭腦是太原特有的名吃,為湯狀食。在一碗湯糊里,放上三幾大塊肥羊肉,一塊蓮菜,一條長山藥。湯里的佐料有黃酒、酒糟和黃芪。品嘗時可以感到酒、葯和羊肉的混合香味,味美可口,越吃越香,堪稱一絕啊……”
說話間,飯菜流水般上來,眾丘八紛紛舉杯敬酒,對於這個英氣勃勃的和藹將軍,他們都是打心眼裏佩服。佩服的不僅僅是這青年將軍的滔天權勢,更是治軍練軍的能力和手段。
這次楊振業奉惲王趙揩之命,前來太原府調訓軍事,挑選精銳士卒,太原府的驕兵悍將卻存心辦這公子哥的難堪來着。對於什麼東京城第一禁軍統領的稱號,更是暗暗搖頭。
但眾丘八動用所有軍內手段,不管使什麼絆子,都被楊振業輕鬆化解,不露一點痕迹。眾人方知盛名之下無虛士,個個嘆服。
面對眾丘八的舉杯敬酒,楊振業臉色柔和,竟然是杯到必干,來不拒。眾丘八佩服的就是英雄好漢,此時見這楊將軍如此豪爽,不禁心中暢快之極。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眾丘八面紅耳熱之際,更是和楊振業稱兄道弟起來。
一時間,整個席面上相當熱鬧。
正在這時,楊振業帶來的李副將在門口做了個手勢,楊振業眼光一閃,告了聲罪,就離開座位來到門外:“李大人,情況怎麼樣?”
前往知州官衙打探消息的李副將搓着手說道:“聽說抓了一個嫌疑犯,但還不能確定。這倒霉的楊伴當,稀里糊塗就被黑大漢把頭砍掉了……這可是很得老爺信任的人啊,假如抓不到兇手,回京師時臉上須不好看啊!將軍,這可如何是好?”
“李大人,無妨,只有確實有嫌疑犯,想來最終還是要找到歹徒的……只是這楊伴當也是本將軍的腹心之人,我們須替他報仇雪恨!你明天再去……不,你今天就去牢裏看看,到底是不是兇手,要是兇手,我們再做計較……”
“是,將軍!“李副將就行了個禮,轉身離開匆匆去了。
楊振業看着李副將走遠,不禁沉思不語:“這次前來挑選精銳軍士,是惲王的主意,無論如何,也要辦好!但這個死了的楊伴當,卻深得老狗的喜愛,這找不到替死鬼,可就沒辦法交差了……哦,不知道鄰怡這娘們可好,不會正給老鬼吹簫的吧……”
日子在繼續,生活在繼續。楊振業對於楊戩的憤恨,一直在心中不斷的積蓄:“自己為了高官厚祿,厚顏無恥的認這個閹狗當爹。只是這個閹狗的女人——很多女人都匍匐在自己的腳下,也算是一種變相的報復吧。特別是這個閹狗最疼愛的女人牛鄰怡,還不是任自己把玩?”
楊振業一想到牛鄰怡那女人渾身清香,真不知道這種幽香從何而來……她的嬌嗔、她的媚笑、她的呻吟,都強烈的刺激着楊振業的神經:“今天晚上,還是要找個女人泄泄火,要不然就難睡著了。都是那鄰怡惹的禍,回東京了一定狠狠地干她,作為補償!這小妖精的浪浪的呻吟,真的好讓人心裏邪火上升啊,絕世尤物,絕世尤物啊……”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不說這楊振業想到他義父楊戩的女人,正意淫不已,且說李副將不敢怠慢,就匯合了知州府的師爺,匆匆趕到太原府大牢,先提審了靳二狗。
靳二狗本來進了牢房之內,看着幾個眼裏冒着綠光瞪着他準備給他下馬威的獄友,心如死灰。雖然想起來那小喬那嬌艷的娘,還是渾身虛火亂冒,但相比於也許會掉腦袋的恐懼,那就差了許多。
對於這官府內的勾當,特別是拿不住兇手還要求限期破案的情形,他可是心知肚明:“這麼大一個案子,肯定要找一個替死鬼……想不到這小賤人竟然就有了後台成了富翁……可笑自己色迷心竅,竟然想把這胖子名正言順弄死……哈哈,這次的替死鬼,不會就是俺靳二爺了吧?”
什麼法律的公正嚴明公開,那是對沒權沒勢的人考慮的……什麼明鏡高懸,和現實社會好像沒鳥關係……天下的烏鴉一般黑,即使傳說中南陽的老鴰的脖子是白色的,但最終主體顏色還是黑的,那一點白色更襯託了黑色的黑得徹底黑得有理……對於這一點,靳二狗比誰都清楚。
“難道,靳二縱橫江湖這麼些年,就這樣窩窩囊囊的成了自掘墳墓之人?不!我一定要把小賤人打入地獄,我一定要佔有那個女人……”靳二狗內心吶喊不已,也就恢復了流氓無賴的本性:“鳥!咱們就拼個魚死網破罷了!”
“你這賊死鳥,怎麼進來的?”同牢房的一個臉上有魚紋疤的黑漢子瞪眼對靳二狗問道。
“哼哼,老子怎麼進來的關你鳥事?滾**蛋,惹火了老子,老子做了你!”靳二狗此時心中有了打算,就恢復了潑皮的本性,睜着一雙怪眼楞着魚紋疤。
“***,這小子還很狂……兄弟們……”魚紋疤還沒有說完,就被暴起的靳二狗一拳擊中太陽**,搖搖晃晃就倒了下去。
“o(n_n)o哈哈哈~,誰敢上?老子先廢了他……”靳二狗一看蠢蠢欲動的幾個瘦小的漢子,冷笑一聲,就用腳狠狠的踩住了躺在地上的魚紋疤的黑臉,眼中就閃過瘋狂的神情。魚紋疤也是標準的獄中霸王,怎麼肯能吃這樣的大虧?本來被一拳打倒,還準備爬起來,但被靳二狗踩住腦袋,竟然無力爬起。
正在這時,只聽門外傳來囔囔的腳步聲,一群人從甬道過來。接着,就聽到開鎖的聲音,眾囚犯忙抬眼看去,只見兩個捕快和一個一身戎裝的將領就站在門外,年齡大的捕快對着裏邊喊道:“靳二狗,出來!”
年齡小的捕快一眼看到靳二狗正狠狠的踩住魚紋疤,這魚紋疤和他有點交情。本來想大雷霆,但一想到來的那個京城副將,就強壓住怒火,溫聲說道:“靳二狗,別胡鬧了,出來吧!有京師來的大爺要提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