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見霍耀石已不知幾度出現在醫院門口,孟琪萬分想馬上讓自己消失在地球上,或是讓那個背後主使者消失。

她看着醫院陸續下班的人潮,就不信他有硬是想追上她的膽子,於是她迅速往捷運站走去,視他為一顆石頭。

沒想到霍耀石竟真的追上來,不過幾秒已經走在她身側。

孟琪這才瞧見他的灰頭土臉。

「孟琪。」

不管、不聽、繼續走,她想起過去厲撼譽的母親說過的話,要分手就慢慢的分,不要搞得像被活生生拆散的牛郎織女,所以她沒有逃,她依舊如此生活。

可是她仍不免難過地想,為何不是他親自來?

真的是因為她的堅持嗎?還是他在乎的根本是應幸妃?

這樣的事實深深傷了她的心,她更是加快步伐,想擺脫這一切。

「孟琪,你到底和厲子鬼怎麼了?厲子鬼說他沒和你吵架,而幾天前報紙上那張他拉着應幸妃的照片,他說那不是牽她的手。那天就是原本要去做美容的那一天,他氣沖沖地正要離開診所,哪知就被狗仔拍個正着。」

孟琪步子一停,「你不說,我都忘了那件事。耀石,牽自己老婆的手天經地義,不會有人有意見。」

霍耀石一個頭兩個大,「那你在氣什麼?」

「我沒有生氣。」孟琪抬頭看着滿臉愁容的他,「我只是想解決事情。」

他馬上機警地反應,「你該不會是介意那天儲書說的吧?他的意思是要你快快嫁給厲子鬼,而不是離開他啊,你會不會搞錯了?」這一錯,第一個傷及的無辜就是他耶,這個星期他已經比身在地獄還難過了。

「我能說嫁就嫁嗎?」孟琪不得不咬牙,免得自己音量過大,「那應幸妃怎麼辦?你不是也說了,她最無辜不是嗎?而我就是傷害她的第一個兇手!所以我還給她,把老公還給她!這樣不好嗎?」

霍耀石一時呆住了,他沒有想到,當他站在另一個女人的立場說話時,正傷害着另一個女人。

「但是,孟琪,你有和撼譽談過這些嗎?」

孟琪深深看了霍耀石一眼,「我知道他會有什麼舉動,他的任何一種任性妄為,我都承擔不起。」而且,也許在這一點上,他根本也不會任性呢?她這不是自取其辱?

「你擔心他逃婚?」

「對!因為我膽小、沒用,我不想成為眾矢之的,我和他的感情沒那麼堅厚不破,我還想好好活着!」孟琪一口氣失控地吼完,急促地喘息着。其實她心裏更深的恐懼是,也許他一點也不想逃婚……

「孟琪,你不該害怕的。」霍耀石很想告訴她,厲撼譽為了她,是可以什麼都不在乎的,可是,隱約中,他覺得孟琪心裏似乎還隱藏了什麼,「這不像你,孟琪……」

「像!我從以前就是這樣!不然那時候懷孕,我為何要拿掉孩子然後逃掉?因為我討厭他母親加諸在我身上的壓力。你懂什麼叫作被討厭嗎?這些年來,我從沒忘過被他母親討厭的感覺,如果現在他又因此悔婚,你覺得我有生路嗎?我和他能心安理得的走下去嗎?」

「但你不該害怕的!他母親是他母親的事,你管他母親喜歡怎樣的女孩子,再說厲子鬼從沒將他老媽放在眼裏。」

「但是我在乎!我也不要時時刻刻被拿來和應幸妃作比較!而且你確定他不在乎嗎?你確定嗎?他若真的不在乎,他不會讓事情變成這樣!」

霍耀石將孟琪手肘一扯,「你現在和我一起回公司,我讓你看看他還可以讓事情變成怎樣。」公司里那頭野獸只差沒開獅口吃人了。

「我不要!」孟琪扯回自己的手臂,「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他要做什麼那是他的事,他管不住脾氣,那麼你該請他的未婚妻過去,我什麼都不是!」

「孟……」霍耀石正要將孟琪拉回來,卻看見眼前有雙詫異的眼眸瞠得大大的。「應小姐?」

孟琪的身子也是一僵,抬頭看向來者。

「應小姐……」

應幸妃沒有想到,原來在她哥哥底下做事的望小姐,竟然和撼譽的左右手霍先生是一對,一時之間,她發現自己似乎看見了不該看見的場面,看來是情侶吵架……

「呃……不好意思,我剛要回醫院,那……你們好好談……」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三個人霎時更顯尷尬。

孟琪和霍耀石都知道,看來應幸妃是誤會了,可是,孟琪一點都不想點破這點。

很好,誤會得好,這樣厲撼譽便不用向未婚妻辯白什麼。

「應小姐,不是的……」霍耀石趕緊開口,不想讓應幸妃有所誤會的念頭幾乎將他淹沒。

見霍耀石急於解釋,孟琪眉頭一皺,逕自往捷運地下通道走去。

隨他了,她不想管,也不想理,她好累好累,若不是敵不過應幸豪的威脅,她真想沒用地速速搭飛機逃離這個地方,管他什麼友情、愛情、尾牙、工作、狗屁倒灶的事,她快撐不住了……

光是想着厲撼譽,就讓她快要去掉半條命,為何這些人還要這樣阻礙她的決定,她都決定了呀,決定不愛他了,雖然有過渡期,可是就讓她一個人好好適應啊,為何這些人要這樣逼迫她呢?

她的心在淌血、哭泣,可是表面上,在交錯來往路人的眼中,她依然美麗幹練,氣質高雅,顯得完美無瑕。

霍耀石在轉眼間便失去了孟琪的身影。

該死了,他仍搞不定老闆要的女人,不但搞不定,他還弄丟了她,唉。

手機在此時恰巧響起。

他低頭一看來電,更是頭皮發疼。很好,主子心有靈犀地知道他的女人已在此時成功地甩掉了他。

他垂頭喪氣地接聽電話,「喂?」

對方不說話,霍耀石知道他一聽自己的口氣便知道答案了。下一秒,他聽見了主子濃重的吐氣聲。

「你等一下打電話給范頭,問他是要自己處置那個記者,還是我來處置。」

說完,嘟一聲,電話便斷線了。

這一切都在霍耀石的預期內。他替那個無辜的記者求情一星期了,今天期限已到,孟琪還沒回到野獸身邊,野獸只會一個一個將人吃掉。

現在死第一個了,下一個是誰?

幾天後的尾牙,若所有的雞頭都擺在他眼前對着他眨眼,他也不會覺得驚慌失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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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着幾天,各大報均大肆報導各企業大型尾牙的盛況,冬天裏的寒意幾乎沒了蹤影,每個上班族都熱切地等待着年終額外的禮物可以平空飛來。

這是孟琪第二次參加醫院的尾牙。

W醫院與一般醫院不盡相同,不像一般醫院那樣低調,孟琪去年算是新來乍到,還可以選擇隱在角落,然後速速離去,可是,今年她是尾牙宴的總企畫,而且這還是她離職前的最後一項工作,所以雖是百般不情不願,加上又疲又累,她仍是希望一切順利,一如她也可以順利結束這裏的生活。

她知道今晚厲撼譽也會到來,因為,上頭特別交代晚宴主持人今天一定要找適當的時機讓院長宣佈他女兒的婚期,更要主持人順勢將那對準新人拱上台去。

這場尾牙宴除了年終送舊,實則是院長欲藉此時確定女兒的婚事,讓愛女在過年前嫁入博格。

孟琪按捺着浮動的心情與主持人作最後一次確認,畢竟是一場晚會值百萬身價的知名主持人,她所安排加入的喬段,要比她這個心情混亂不堪的負責人所提供的要自然流暢許多。

離開特別安排給主持人的休息室,孟琪走向後方的廚房看看菜色,然後再來到會場巡視座位。

雖然沒有一間餐廳容得下W醫院那麼多的員工,但W醫院財大氣粗,尾牙日都還沒確定之前,就已陸續收到各巨大高級表演廳的場地邀請了。

財勢是這樣相當。

應幸妃與厲撼譽。

上天是殘忍的,殘忍地要人認知這世上沒有齊頭式的平等。

「在想什麼?」一道爽朗的聲音在她身後冒出來。

孟琪回過頭才發現,她在上一秒竟從應幸豪身旁走過而不自知。

「你怎麼現在就來了?」

應幸豪笑笑,「就知道你會忙得忘了其他事,所以替你送禮服來。」

他親自送來?這讓孟琪挑高了眉。

「幹嘛這麼驚訝?不過禮服不是我準備的,是我剛剛在公司里遇見惠惠,她聯絡不上你,直說應該是你男朋友送來的禮服,擔心衣服沒送到你手上,我想,反正我也沒事,就替你送來了。」

孟琪的心突地多跳了幾下,「我不需要。」

「怎麼會不需要?女人永遠不嫌漂亮,來,去換上吧。」

「我是工作人員,應先生。」

「孟琪,你看看這個場地,這是過去政府神秘的宴客之處,平時是不開放的,你看這古色古香的地板、懸吊的水晶燈,座位的安排及舞台的設計,活脫脫是過去夜上海的迷人風貌,與一般高級餐廳的品味是不同的,光是如此,就讓人覺得每個女人都該在此展現迷人的風采,才能與這個地方相輝映,不是嗎?」

「難怪你今天一身復古裝扮。」看着老闆,孟琪總算有了些好心情,眼前的男人真的是賞心悅目,老天爺把所有的優點都給了他們兄妹倆。

「快去吧,時間不多了。」

孟琪無奈的接下應幸豪手上那兩個精緻的盒子。「我……」

應幸豪挑眉,「怎麼了?」

「這……這不是男朋友送的。」她不是怕應幸豪誤會,只是,她就是不想讓厲撼譽在這種時刻變成了她的男友。

那他該是什麼?

就只是她所愛的人。

她苦澀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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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牙宴在王持人的妙語如珠及輕快的音樂聲中揭開序幕。

孟琪一邊指揮着帶位的服務生,一邊注意着時間。再二十分鐘就要上菜了,她得進廚房再確認一次。

她想大步奔向廚房,這才發現,現下身上的衣裳讓她根本無法快速行走。

這是一襲貼身的淡紫窄擺禮眼,魚尾裙貼身的程度幾乎是為她量身訂做的,大腿處開衩,隱約中看得見她修長白皙的腿,所以不能跨大步走路,一跨大步,大腿盡露,那優雅的美感便消失殆盡。

換上禮服后,孟琪就後悔了,雖然她的長發本就盤在頭上,不必再刻意整理,而他送來的高跟鑲鑽涼鞋也與這套華服匹配,可是,她完全沒有引人注意的心情。

她的心裏此刻十分晦暗,實在是糟蹋了這樣美麗的衣裳。

孟琪低頭走出熱鬧滾滾的會場,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行經草地時,她還得將裙擺提高。

瞧,這怎是工作人員該穿着的衣裳?

「美人魚不該這樣行色匆匆,你,在忙什麼?」

孟琪聞言眼一抬,半個月沒見的那張俊臉半掩在黑暗裏,但那雙如獵豹般犀利的眸子緊緊鎖住她,幾乎讓她不得動彈。

她咬咬下唇,一時之間不知該繞路而行,還是將他視為隱形得好。

「我說,你在忙些什麼?」

「忙尾牙。」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他就要靠近了,她知道!

她腳步往後一踏,鞋跟卻陷入軟土裏。

「啊!」

厲撼譽在下一秒便扶住她的纖腰,然後施力將她往更暗的林子裏帶。

「你放開我。」

「不放。」

他的氣息濁重,夾雜着怒氣和忍耐,全吐在她頸邊、耳際。

「厲撼譽!今天……嗚……」

他懲罰性地將帶着酒味的唇吻上她的唇,絲毫不減力道地長驅直入,且故意地弄痛她。

直到她的唇都麻了,他才放開她,而那精壯的身子還是緊纏着她的嬌軀。

孟琪不甘示弱地瞪着他,氣息紛亂,頰邊的髮絲因薄汗黏在她的小臉上。

「放開我。」

「這話你說過了。」

「厲撼譽!」她氣急敗壞,「你到底是想怎樣?今天是你和你未婚妻兩大公司的尾牙,你也該知道今天會有什麼消息要宣佈,你的老丈人都急壞了,而你現在這在這裏幹什麼?」

他弔兒郎當,「他宣佈他的,我做我的,這並不衝突。」

不衝突?那是因為衝突點都在她這邊,任性霸道慣了的人哪會感覺到衝突!

「我在和你談事情,你別玩我的頭髮!」

「那我玩這兒。」厲撼譽魔掌一伸,便探進了她禮服的領口。

溫熱的觸感讓她全身顫抖,她急於推開他,「你……」

他埋進她頸間,低低地道:「你推不掉也逃不掉的,女人。」

說話的同時,他的手並不停歇。這是他想念了半個月的柔軟,就是沒有別的女人可以取代。

薄薄的禮服傳來他的熱度及反應,她要極力忍住才能不偎向他。那是她熟悉了一輩子的胸膛與懷抱,可是,那畢竟不是屬於她的。

她幾乎就要投降了。

見她的身子逐漸柔軟,他咬住她纖細的肩膀,「這樣躲着我有樂趣嗎?」

輕微的疼痛感讓孟琪幾乎要掉淚。她該怎麼辦?

「你讓我想在這兒就要了你。」厲撼譽的氣息更為灼熱,濕潤的舌已經不安分地吸吮着她細嫩的頸子。

「厲……」她竟是連責怪他的力氣都沒有,愛情的寬度讓她幾乎成為一個沒用的女人,堅持了半個月的煎熬竟不敵他幾分鐘的碰觸。

望孟琪,你會死無藏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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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蠻難管馴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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