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我撐不下去了。”亦方投降,放下刀叉。

“我已經滿意了。”擎天微笑。

她的確吃得很儘力。

“你做每件事都像你吃東西的態度,是吧?”

亦方眯起眼。“言外之意是……”

“沒有內外,我的話和我的人一樣,裡外一致。”

“賣弄文字。你明明意有所指。”

“嘖,是你表達有誤,中外之意與意有所指,意思完全不同。”

“唉,怕了你了。你到底問的是什麼?這樣夠白話了吧?”

擎天大笑。

亦方一手按上他的。

“喂,你嫌自己不夠引人注目呀!”

他翻轉手,就勢握住她。

“我現在有個希望。”

亦方先紅了臉,“什麼?”

“這裏有攝影記者,對着我們拍照,問問題。”

她當他要說什麼親密情話,或求婚呢。

“做什麼?”

“公諸於世啊。如此你要是反悔,我有全國人為我作見證。”

“別胡說了。”但她任他繼續握着她的手。

“亦方,你和你父親談過之後,還是無法解開心結嗎?”

她神色一凜。“你怎麼知道我我我爸談?”

“不要誤會,我沒有找私家偵探調查你的行蹤。純粹是猜測。你顯然不相信我,唯一也是最好的詢問對象,除了你父親,還會有誰?”

“跟對你的信任無關,我希望我爸告訴我,當年他和你父親之間的事。”

“他不肯提。”

“你呢?”

“我想我知道的不會比你多。亦方,上一代的恩怨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

“我不知道……”

“我知道。這樣吧,我去把登過我的花邊新聞的報紙、雜誌社負責人統統找出來,請他們問你解說駱擎天是個多麼朝秦暮楚的花心大蘿蔔,好不好?”

亦方嘆息。“擎天,如果我決定和你在一起,你過去如何荒唐,都與我無關。”

擎天緊握一下她的手。“為什麼說如果?”

“因為也許你現在有……”

“沒有。”

“我還沒說完呢。”

“你認為我一面追求你,一面有尚在進行中的情事未了。沒有。還有什麼問題?”

是她多心嗎?亦方腦中浮現菜園裏的美女倩影。

“想什麼?”

眼前凝視她的是一雙除了坦然便是柔情的眼睛。

“我想……”

“我想你的毛病就是想得大多了,醫生。”擎天拍拍她的手,放開她,拿起帳單。“你太累了,等你睡飽,養足精神,我們再聊。”

他起身,把手伸向她。

這是一隻她願意永遠讓它牽着的手,而不是偶爾出現在公共場所,與他同行,感受無數艷羨的眼光追隨他們。

擎天駕車載她到市區飯店吃早餐,也堅持開車送她回去。

“你一夜沒睡,又剛吃飽,血糖上升,容易昏昏欲睡,騎車人危險。”他說。

“你倒像個醫生。”

“算半個好了。”

“太常和你在一起,我擔心我會變低能,缺乏自主能力。”

“亦方,偶爾被寵愛,只會使你加倍美麗聰慧。”

寵愛。她甜蜜地咀嚼這兩個字。

“寵壞了怎麼辦?”她咕噥。

擎天開心朗笑。“哦,亦方,我很懷疑你會允許自己被寵壞。”

“哼,你只知其一。”一個呵欠溜出她口中。

“靠着,閉上眼睛。”他溫柔地命令。

“我會睡着。”

“到了我再叫醒你。”

亦方寧願和他說話,然而,他說得沒錯,累了一夜,又剛吃飽,血糖上升,本就容易令人昏昏欲睡,加上許久未如此全身由內而外的放鬆,她覺得眼皮一直沉重地壓下來。

亦方的室友珍儀開了門,傻愣了幾秒,敞開着門,轉身跑進去。

“快呀,你們快來呀!有一個俊美得教人頭暈的男人抱着亦方,她昏了!”

其他人分別從房間、廚房、浴室跑進客廳,全體呆立,看着擎天。

“我見過你。駱擎天。”龍冰琪說。

擎天點頭,朝亦力的卧室走去。“對,我是駱擎天。”

※※※

他們統統跟着他。

“誰是駱擎天?”祖明問。

“亦方的爸爸逼她相親那一個。”施展信對擎天露出敵意與防備。“你把我們的亦方怎樣了?”

“我送她回來,她睡著了。”擎天將亦方安置在床上,為她脫鞋。

“啊,他要看亦方脫衣服嗎?”珍儀的語氣無限嚮往、羨慕。

“蒸魚!”其他人一起吼她。

“我去睡覺。”她咕噥,走了。

剩下來的三個人圍在床的另一邊,緊盯住擎天。

“你送她回來,和她睡着,哪一件先發生?”

“牛哥!”龍冰琪喊。

“怎麼?這是很嚴肅的問題呀。”祖明覺得很無辜。

“你沒問到重點嘛,我來問。”施展信說,詰問道:“駱擎天,亦方為什麼會睡着?”

“哦,老天!”龍冰琪呻吟。

為亦方蓋了薄被,擎天轉過來面向這幾個寶貝。

他相當驚訝,亦方的這些室友天真得像無知的孩子。

“亦方累了,她在手術塞工作了一夜,需要好好補足睡眠。我希望各位盡量保持安靜,”記起曾在亦方房裹見過方亦言,擎天補充一句:“也不要讓任何人打擾她。”

他們吵起來就夠瞧的了,擎天想。

他們一起搖頭又點頭。

儘管感到怪異,擎天別無選擇必須離開,他還要趕到公司開會。

“他為什麼知道亦方在手術室工作了一夜?”

“廢話,當然是因為他也在裏面。”

“他也和亦方一樣是外科醫生?”

“廢話,那還用說嗎?”

“那幹嘛要相親?”

“廢……我不知道。”

擎天停在門邊,抑止不住納悶,半轉身望向在客廳討論的兩個男人。

和他一同走到門口的龍冰琪看到他的表情,對他彎彎手指。

擎天微俯身。

她對他耳語“他們都是智障者。”

※※※

“你又整夜加班對不對?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你是為誰鞠躬盡瘁呀?”

“官關,”亦方打了個大呵欠,“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我不幹了。”官關走進客廳。“這次是真的。”

“又幹嘛了?”

“你去睡吧,我路過這兒,進來找你聊聊,順便上洗手間,既然你又加班,聊天免了,我上個洗手間就走。”

亦方實在困極了,點一下頭,口到房間,幾乎躺下便立刻睡着。

醒來時,已過了中午,她從床上跳起來。

怎麼如此安靜?雪糕一向是負責叫她的人,從未失誤過,“雪糕?施公?牛哥?珍儀?”她喊着,一面用最快的速度淋浴、換衣服,準備上班。

沒有人回答她。

亦方正開始擔心,卧室門口冒出一個人。

“你起來啦?”

“官關?你怎會在這裹?我的室友呢?”

“我來的時候就沒看見他們。氣色很好哩,”官開上下打量她,“這一覺睡得很好吧?

我在外面幫你把門呢。”

“把什麼門?”亦方問,一而把穿了白色短襪的腳放進運動鞋。

“不讓人來吵到你,幫你接電話,讓你安安靜靜、舒舒服服的睡呀。我來的正是時候吧?”

“官關,我這裏從不會有訪客,你是唯一僅有的一個,你是知道的。”

“嘻嘻嘻,真的呀?到現在還是嗎?”

擎天立即躍入亦方腦中。

“對了,你怎麼進來的?”一邊間,她一邊走出去,到每個房間找她的室友們。

“你還真是睡得人事不知耶,你開的門啊。”

亦方一點地想不起來。

“哦,對不起。”

“咦,跟我客套起來了。”

亦方找不到安全帽,然後記起她沒騎車回來。想到今早,她心底掠過一絲甜蜜。

“你找我有事嗎?”

“你要上班啦?”

“對。昨天夜裏的是重傷手術,我要早點去看看他。醫院沒有打電話給我?”

“沒有。我辭職不幹了。”

亦方往門口走,這時站住。

“你辭職不幹了?”

“我就知道你沒聽到。”

“你每隔一陣子便吵着要辭職,始終說說而已,從未付諸行動。”

“這次千真萬確。不相信的話,你打電話去問還有沒有官關這個人。”

“這回鬧什麼情緒?”

“我先聲明,與你無關。”

“嘖,此地無銀二百兩。”

“真的啦。我早就不想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不會無緣無故冒出一句與我無關這種話。”

“好吧好吧,是你逼我講的啊。他們要一篇你的特稿,我不給,就翻臉了。碎,要翻大家一起翻,我官關的臉翻起來比他們小嗎?笑話。”

亦方皺眉。“特稿?什麼特稿?我又不認識他們。”

“咦,他們知道有你這號人物呀。”

“聽你瞎辦。我算哪號人物?”

“小姐,你一夕成名,大畫家耶,傳奇性人物哪!”

亦方嘆一聲。“早晚你把我賣了我都不曉得。”

“什麼話嘛,太傷人啦!”官關委屈地喊。“我為你幾乎兩肋插刀耶,這樣說我!”

“我早就說不要開畫展,根本不該被你說服。”

“哎呀,現在說這個幹嘛?畫展空前成功啊,子璒樂得不得了,直問你還有多少作品哩。”

“誰?”

“嘖,子璒,畫廊主人,你見過的。”

“哦。”

“身為朋友,我是多麼地以你為榮啊,獨獨你這位當事人愁眉苦臉的。”

“我志不在名,也不為利。”

“藝術家的臭德行,最討厭了。沒名次利,靠什麼過活?喝西北風啊?不是人人都像你,有份教人稱羨的高收入工作,拿畫畫當消遣。畫廊的存在,美其名是藝術殿堂,其實還不就是利益交換,讓需要和被需要的人都有飯吃的地方?運氣好的話,找到個立足點,等時來運轉,飛上青雲。”

亦方並非拿畫畫當消遣,然則毋需為此多做說明。

“你有什麼打算?”

官關笑嘻嘻地。“當然是逍遙一陣子啰,然後看情形再說。”

“看情形再說?坐吃山空再說嗎?”

“哎呀,你這個人就是這樣,窮緊張。船到橋頭自然直,天下無難事。”

“老是嚷嚷荷包空空的可不是我。”

“再窮也餓不死,憑我官關的能耐,要一份工作易如反掌,而且還不必我去要。多少人要請我吃飯,想要我為他們做企劃案,你知不知道?我這次打定主意,絕不再做人手。枉費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一點都不了解我。”

“人手?”

“別人的手下嘛。你去上班,家裏沒人,不必鎖門的?”

“他們不曉得上哪去了,萬一就在附近,心想我在,沒帶鑰匙,等一下進不了門。不要緊,屋裏沒值得偷的東西。”

“搞不明白你,孤僻得要死,卻和一群怪裏怪氣的男男女女住在一起。你男朋友見到他們,會怎麼想?”

“我哪來的男朋友?”亦方說,“你要是沒地方打發時間,可以待在這裏,想走再走。

反正我室友都認識你,他們很喜歡你,覺得你很有趣。”

“什麼沒地方打發時間?我忙得很呢!我已經答應一個人幫他做個案子,他今天要請我喝下午茶,晚上還有人要請我吃飯。”

“不是才說不再做人手嗎?”

“哎,不好意思嘛,他一再拜託,打了好多道電話,害我不答應好像很過意不去,既然閑着,只好幫他啰。”

“這類話即使你有工作的時候,我也聽了不下百遍,耳朵都要長繭了。”

“你以為我愛呀?我是被吵得沒法子,他們老是愛我我嘛,三更半夜電話追蹤,苦苦哀 求,我心軟呀,有什麼辦法?”

“你一天到晚管閑事,一天到晚喊累,睡眠不足,可是死性不改。辦法是人想出來的,你不做、不幫,他們難道就要毀滅了嗎?”

“嘻嘻嘻,不是啦,也有例外呀。像你的畫展,你不要,我看準你的才華埋沒了太可惜,卯足全力、不眠不休的要使你這朵奇葩在畫壇綻放。事實證明我的眼光沒錯,不是嗎?”

“官關,我正想找機會告訴你,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你是說真的?”

亦方堅決地點頭。“我很感謝你為這次畫展出的力,你不僅出力,你付出的心意我也明白,我記在心上,但我不想再來一次。”

“你還在為賣了非賣品生氣?”

“本來我是很不高興,可是賣都賣了,我說過算了,以後不要再提。倒是你,不要老幫人弄這做那,自己一事無成。忠言逆耳,聽與不聽在你。”

官關面露詫異。“聽聽聽,你說的,我怎敢不聽?可是,你為什麼今天忽然說這些話?”

“我不是臨時起意,這些話在我心裏很久了。我的個性不喜歡嘮嘮叨叨……”

“這可是再確實不過,從來沒聽你對我一下子說這麼多話。哦,對不起,請繼續賜教。”

“你當我說教我就不說了。”

“說啦,我拜託你說好不好?”官關搖她的胳臂。

亦方搖頭。她根本不該說的。官關冰雪聰明,心思敏捷且敏銳,她想改變生活方式的話自會改,哪裏需要人啰唆?

“說嘛,大姊。”

叫起人姊來了。

幸而呼叫器給了亦方機會離開。

※※※

她們分手不久,官關把對亦方說過的話,大部分一字不滿地說給另一個人聽。

從一屁股坐下來,大聲宣佈她辭職不幹了開始。

“……我這次打定主意,絕不再做人手……我已經答應一個人幫他做個案子,他今天要 請我喝下午茶,晚上還有人要請我吃飯。”

“你這位貴人這麼忙,還有時間來我這裏串門子?”

擎天看看錶,想着,亦方不知是否又忙得不可開交?

他稍早打電話到她住處,結果是官關接的,告訴他亦方已經到醫院去了,其他人都不在,她在幫忙看家。

“我正好經過,順便上來拜望你這位人人物呀。你等人是吧?那我……”

“沒事。”擎天擺一擺手。“你去的時候,亦方已經走了?”

“唉,我就知道,你哪裏在乎我是貴人還是妃子?你還不是希望我說點亦方的事給你聽,哪怕提提她的名字也好,對吧?看,我多了解你!”

她是說中了他的心思,而他不在乎,但她酸溜溜的語氣令擎天啼笑皆非。

“亦方昨晚在手術室忙了整夜,我今早才送她回去。我擔心醫院在她正常上班時間前對她發出緊急召喚,不論體力是否補足,她一定馬上趕去。再這樣下去,她非病倒不可。她究竟為了什麼這麼拚命?”

“你好討厭、好過分哦,都從來沒有這樣關心過我。”

擎天不理她的耍賴。”

“你說過亦方不喜歡她的職業,當醫生是她不得不為之的選擇,可是就我所見,她非常熱愛她的工作,非常關心她的病人,充滿愛心、耐心,是位不可多得的好醫生。”

“我說她不喜歡當醫生,沒說她不是好醫生呀。像我,我喜歡我的工作,我也是個好記者,只恨哪,唉,懷才不遇,時不我予。做個好記者,除了愛心、耐心,還要有恆心、果斷的決心,必要的時候臉都不要了,把尊嚴送到別人腳下,被踩之前要說請,之後說謝謝。有人朝我吐口水,我笑咪咪地問:“喲,您用的可是快失傳的明星花露水?”

擎天爆笑。

“你還笑。人家受氣、受委屈、被踐踏、被羞辱,你還笑得出來,也不安慰人家,就只會心疼亦方。”

“你不是才說他們老是三更半夜電話追蹤,苦苦哀求,非你不可,要請你喝下午茶,晚上還有人請吃飯,如此魅力無法擋的被眾人奉若貴人,何來羞辱、委屈?”

官關一時語塞。

“討厭,你一點都不了解我。”接着,用她的慣用語一語帶過她的自相矛盾。

“官關,你的心地很善良,但是你會不會覺得你做了太多閑雜事,以致反而自己的生活毫無秩序?”

他和亦方的說法唯一不同處是,亦方直接說她亂管閑事。

官關心裏老大不樂。

“你真是……我告訴你……你看,你害我話都不曉得怎麼說了。”她眼眶一紅,跟着淚珠便滾了下來。

“不要這樣。來。”擎天遞給她一張面紙。

“不是,告訴你,你真的不了解。”她哽咽道,“像亦方這次的畫展,我卯足了全力、不眠不休的幫她籌畫,為她奔走……”

她突然接觸到擎天的眼光,猛地頷悟說得太快了。

她馬上轉彎。

“要不是你福至心靈,想到為她開畫展的妙主意,鼎力相助,免費提供展覽場地,你的人脈關係,加上我四面八方找人來捧場,能這樣成功嗎?”

“官關,”擎天警告地說,“你沒有……”

“沒有沒有,當然沒有說,一個字也沒提,亦方完全不知道。嘖,你太不了解我了,我官關是這種人嗎?那幅非賣品在你這裏,我也沒說。我最會守秘密了。”

“這件事談不上秘密。”擎天糾正,“我會在適當時刻告訴亦方,我希望她由我這兒明了整件事來龍去脈,而不是第三者。”

“哦,你的意思是暗示我會饒舌,搬弄是非?原來你也和亦方一樣,不識好人心。好嘛!我認了,你們是一對,亦方說得對,我活該,我多管閑事,我一事無成。對不起,好不好?”

她的眼淚像開了問的水直奔,擎天索性將整盒面紙推過桌面,送到她面前。

“官關,你這是做什麼?別哭了,這是我的辦公室,教人見了,我如何解釋?”他站起來去鎖上門。

“你們這樣對我,我難過嘛!”

“亦方不會對你說那種話吧?”

“嘎,你是說我無中生有嗎?”她抽噎着。

“我是說,也許你誤解了亦方的意思。水龍頭關起來吧,太難看了。”

“人家難過嘛。”

““人家”難過,與你何干?”

“人家我就是難過嘛,你還消遣人家。”

擎天搖着頭笑。

“你還笑,討厭。我跟你說啦,”官關使勁擤一下鼻了。“你呀,不要自作多情。”

“哦?怎麼說?”

“人家亦方根本不把你放在心上。”

擎天表情不變。“哦?她對你說的?”

“我問她啊,我說:“你這個樣子,你那個男朋友駱擎天見到,會怎麼想?”,你知道她怎麼回答?”

擎天等着,知道這是官關製造戲劇效果的說話方式,毋需答腔,她自會往下接台詞。

“她說:“我哪來的男朋友?”。”

官關再次戲劇化地停頓,讓這句話在空中迴響一下,刺激聽者的反應。

然而擎天僅是微笑。“亦方沒說錯,我不是她男朋友。”

官關微愕,但很快恢復。

“告訴你,我在試驗你。我跟她這麼好的朋友,她從來沒提過你,你卻對她的事這麼熱中,為她開畫展,花那麼多錢買她的畫,對她那麼關心,對她那麼好。”

“我為亦方做任何事都是應該的,但你的試驗重點是什麼?”

“她聽到你的名字的反應,好像根本沒聽過這個人,你還這麼說,證明我官關沒看錯,駱擎天,你真是個正人君子,慈悲的大好人。”

擎天仍舊微笑。“你過獎了,官關。我回報你一下,透露件私事,如何?”

“算了,我都辭職了,你的回報太晚了。不過……”官關的身體向前傾,“作為好朋友,我很樂意分享。”

擎天也往前靠,隔着他的大辦公桌,他給了官關一個青天霹靂。

“官關,亦方是我的未婚妾,我們訂婚二十八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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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加一等於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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