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經過了一個星期,壹周刊上登出道歉啟事。
魏雲鵬當年並沒有真的坐牢,只是在警局裏被盤問了一天,後來證實是他當年的老闆誣告他,不過,因為他的老闆財大氣粗,認識不少黑幫的朋友,警察請他喝了一杯茶,到警察局聊聊之後,以雙方私下和解為由,叫了部計程車送他回旅館。
他老闆越想越不爽,找了幾個黑道在暗夜攔截他,用布袋罩住他,拿着棒球棒猛打他的腿,但因為他根本沒看見那幾個黑道的臉,無法報警捉人。
而且他老闆還不滿足,在同業間散播不實的謊言,害得魏雲鵬空有旅館管理的碩士文憑,卻沒有一間旅館肯用他,致使他後來只好過着靠賣公益彩券維生的日子。
不過,基於新聞保密原則,壹周刊無法透露密告者的真實身份。
擺平這件事的,當然是宮志超,但這是有條件交換的,宮志超同意接受壹周刊的訪問,並讓他們參觀海盟設在摩洛哥,不對外營業、只供歐洲貴族玩樂的豪華賭場。
宮志超不在,姬皓婷就像沒了蘿蔔吃的粉紅兔,渾身無力,在旅館裏晃來晃去晃到晚上,再回到自己房間,四肢張開地倒在床上。才剛合上眼,沒一會兒,手指突然覺得痒痒的,睜開眼睛一看……哇咧!怎麼會是蟑螂!
“啊!”姬皓婷花容失色,朝着門外飛奔,一頭撞進強壯的胸膛里。
“發生什麼事了?”宮志超扶住她,視線卻是往門裏張望。
姬皓婷驚魂未定地說:“有蟑螂在我床上!”
“敢欺侮我女朋友,我非宰了它不可。”宮志超捲起袖子往門裏走去。
“不要殺生,只要把它丟出旅館就好了。”姬皓婷雙手合十地懇求。
“好,聽你的。”宮志超學着她,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進入她房間之後,那隻蟑螂老早就躲到美國去了,左找右找,原來它偷偷跑到她的垃圾桶里,他手伸了進去,捉住它的觸角,打開窗戶,手指輕輕一彈,就把它彈到太平洋底,‘’你可以進來了,我把它從窗戶丟出去了。“
姬皓婷百思不解地坐在床沿:“奇怪?怎麼會有蟑螂呢?”
“怎麼不會,蟑螂在地球上四處為家。”宮志超在浴室里洗手。
“可是,我的旅館這麼乾淨,它來這兒只會活活餓死。”姬皓婷感到相當困惑。
“不是每隻蟑螂都很聰明,也有笨蛋蟑螂。”宮志超擦乾手走出浴室。
“你是在諷刺我嗎?”姬皓婷佯怒地杏眼圓睜。
“不敢。”宮志超雙手做出投降狀,但屁股卻挨着她旁邊坐下。
“沒事了,你可以回房了。”姬皓婷好擔心他聽到她狂野的心跳聲。
宮志超的手像招財貓似的捉着她的袖子:“你真絕情,利用完就把我趕走。”
雖然隔着毛衣,但她卻感到一種肌膚相親的感覺,彷彿她穿的是無袖毛衣;慾望一觸即發,他像一團火球幾乎快把她融化,他若再不走,天知道他們會發生什麼事,她不敢再想下去,立刻說:“我是怕有人看到你在我房裏,會產生誤會。”
他清楚地看見她頸部血管急速的搏動,她和他同樣都感受到肉體的吸引力,他已經無法剋制自己的想望,他趕緊交叉着雙腿,若無其事地開玩笑:“說的也是,要是讓壹周刊拍到照片,我從此就交不到女朋友了。”
“我擔心的是我交不到男朋友。”姬皓婷轉過臉,不小心碰到他的鼻尖。
“我當你男朋友好不好?”宮志超目光落在她誘人的唇上。
姬皓婷趕緊裝傻地轉移話題:“對了,謝謝你還魏經理的清白。”
“我可不可以要求一個小小的回報?”宮志超提出要求。
“你應該去吻魏經理。”姬皓婷口是心非,連頭都沒轉開就是最好的證明。
“我只對你有興趣。”宮志起把她抱到大腿上,他的唇印在她唇上,這是他們第三次擁吻,但一次比一次更令她陶醉,他的吻像令人上癮的鴉片,讓她無法自拔,只想沉淪下去……
“我越來越愛你了,皓婷,你呢?”宮志超粗嘎沙啞地問。
“我不知道……”話還沒說完,門外走廊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阿花敲着門,扯着嗓子大叫:“老闆!不好了!”
“什麼事不好了?”姬皓婷一動也不動地躺在他身下。
“有客人反應房裏有蟑螂。”阿花轉動門把發現門是鎖上的。“你先下樓去,我馬上就來。”姬皓婷指示,幸好她有隨手鎖門的良好習慣。
“我跟你一起去。”宮志超起身,順手將她拉起來。
“不行,不能讓人發現你在我房裏。”姬皓婷面露憂色。
“我們都已經到這地步,你居然還不肯面對事實!”宮志超相當溫怒。
“我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做處女新娘。”姬皓婷含羞帶怯地說。
這個願望看這樣子是很難實現,只要他的手指一碰,她就像太陽下的雪人融化,毫無抵抗力;她想要實踐她的願望,惟一的辦法就是把他的手指剁掉,但她哪捨得讓他殘廢,她一生的幸福就從他開始……
宮志超息怒說:“你快把衣服穿上,我在房裏等你回來。”
“不行,今天到此結束,我的興緻已經全沒了。”姬皓婷趕緊穿衣。
“那個叫阿花的三八,比程咬金還討厭。”宮志超怪罪地咒罵。
姬皓婷懶得聽他發牢騷,趕到櫃枱時,只見七、八個房客七嘴八舌地數落旅館不衛生,魏雲鵬一味地道歉賂罪,然後又是被迫讓客人退錢退房,再如此下去,縱使夏莉兒有金山銀庫,也填不飽這間旅館的胃。
那些蟑螂是從哪兒來的?而且居然會成群結隊來旅館,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實在太不尋常了,她的旅館窗明几淨、鳥語花香,簡直是人間仙界,又不是內湖垃圾山,難道說,那些蟑螂是來自外天空的移民者——喜歡乾淨的變種蟑螂?!
送走了所有的客人,魏雲鵬和姬皓婷都不想進屋,因為旅館裏都是“噴效”的味道,旅館外的空氣新鮮多了。姬皓婷仰高頭,展開雙臂,對着星星深呼吸,該死,歐巴桑居然正好來到門口噴“噴效”,害得姬皓婷差點暈倒。
“魏經理,這是怎麼一回事?”姬皓婷想不透地問。
“我想是有人故意要破壞旅館的聲譽。”魏雲鵬用腳趾頭想的。
“又是那個內奸。”姬皓婷發瘋地扯着頭髮,這時門裏卻傳出爭吵聲。
“史努比,你給我滾出去。”潘安一腳將史努比踹到門外,摔成狗吃屎模樣。
“潘安,你幹嗎踢史努比?”姬皓婷很不諒解潘安的舉動,史努比是她應徵進來的,因為他長長的臉型很像史努比,而且眼神也像史努比獃獃的,當初魏雲鵬反對聘用他,但是她堅持長相像狗的人一定是忠心耿耿,而且她才是老闆,所以就只好聽她的啦!
“蟑螂正是他放的。”潘安粉碎了她沒有根據的想法。
“史努比,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姬皓婷難過得幾乎無法喘氣。
“我……我一時財迷心竅。我錯了,請你們原諒我。”史努比悔不當初。
“你受誰指使?”魏雲鵬是幫姬皓婷問,不弄個水落石出,老闆就結不成婚了。
“二○八號房的朱麗葉。”史努比說出的同時,姬皓婷也跟着鬆了一口氣。
“上次在女湯故意放肥皂的人也是你嗎?”魏雲鵬又問。
史努比點頭道:“也是朱麗葉唆使我做的。”
“你立刻去寫一張悔過書,連辭呈一起交上來。”
“請你們不要報警。”史努比跪下來,泣不成聲地哀求。
魏雲鵬看了一眼姬皓婷,她向他搖了搖頭,他忽地一怔,彷彿看到慈眉善目的菩薩寶相,心裏一陣平靜,也許是菩薩暗示他網開一面,“我們不會報警,只是作為證據,以免你再對旅館不利。”
夜深,銀白色的月光灑向大地,難得的寧靜驅走了白天的喧嘩。
空氣中有股淡淡的硫磺味,姬皓婷和潘安兩人靠着欄杆而坐,存在她心中不信任的陰霾,就像遠處逐漸熄滅的萬家燈火。
她不僅不再懷疑宮志超,對潘安也不再有偏見,今天潘安是早班,他應該早早就上床才對,但一聽到旅館出事,他立刻不動聲色地暗中調查,幫旅館抓到內奸,化解了危機,立下大功。
一想到除了她之外,還有別人跟她一樣深愛着這間旅館,她就感到好高興。
最高興的莫過於她終於可以承認她愛宮志超了,只要他是個正直的人,不會用不正當的手段奪走旅館,就算輸掉了旅館,她也不會怨他,不過她是不可能會輸掉旅館的,她下輩子還想做女人,而且還想愛宮志超這個讓她不知流了多少淚的男人。
當淚流得愈多時,愈接近幸福;這是夏莉兒愛過之後告訴她的。
初聽到這句話,她完全不懂,她一直以為女人會流淚是因為痛苦傷心,不然就是淚腺出了問題;但現在她懂了,愛使女人在脆弱中找到幸福的曙光,掉淚是種愛的表現,不會哭的女人不是因為她堅強,而是她沒有了一顆悸動的心……
她覺得自己現在非常幸福,十指交纏地反過來壓向朝她眨眼的星空,伸了伸腰,然後轉看向潘安英俊的側臉,鄭重地說:“潘安,謝謝你。”
“旅館等於是我的家,為旅館做點事是應該的。”潘安誠心地微笑。
“你是個好人,可是你為什麼要說謊?”在姬皓婷的字典里,好人等於誠實。
潘安抿了抿嘴唇,眸中閃過一絲痛苦,反過來指責她:“你還不是,明明喜歡二○七號房,卻騙我說你不喜歡他,害我空歡喜一場。”
“我沒騙你。”姬皓婷一臉無辜,“當時我的確不知道自己喜歡他。”
“你現在確定了嗎?”潘安雖然知道答案,但他想從她口中聽到,讓自己心死。
“我和他之間,還有一些問題沒解決。”姬皓婷點了點頭。
“我失戀了。”潘安佯裝啜泣地將額頭抵在她肩上,胸膛抽搐起伏。
“別難過,阿花還沒有男朋友。”姬皓婷像媽媽拍孩子似的輕拍他的肩膀。
潘安坐直身子后說:“阿花要想找到男朋友,應該去軍營。”
“為什麼?”姬皓婷很詫異,潘安居然看到阿花的紅線另一端遠在軍營。
“阿兵哥看到母豬有如看到貂蟬,阿花在那裏大概算得上是美女。”
“對,我會把你的建議轉告給阿花。”員工的幸福,就是老闆的幸福。
潘安話鋒一轉:“你要小心二○八號房的朱小姐。”
“我知道,謝謝你的關心。”突來的愁悵使姬皓婷雙眉深鎖。
“你已經知道朱小姐是主謀,為何不趕她走?”潘安對這個問題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說來話長,其實這間旅館原本是她媽的,這兒是她的家,我怎麼能趕她走?”
“她為什麼沒繼承旅館,而由你一個外人來繼承?”“她對她媽不好,傷透她媽的心…··”
二十分鐘后,姬皓婷總算把一個很簡單的故事說完了,潘安的上下眼皮在這段時問之內,至少接吻了一百次,他真服了她,這個故事其實只有一個重點一一她比朱麗葉更孝順老婆婆;就這麼簡單,但她卻從撿破爛講到住院,中間還提到她帶老婆婆去迪士尼樂園遊玩的種種,聲音平淡無起伏,害他想不睡覺都很難。
不過,他沒睡着是有原因的,她每次講到老婆婆都用“XXX”,而且還加重語氣,簡直像在罵人,男人聽到“XXX”這三個字,總是精神特別亢奮。
而且現在他不再為失戀而悲傷,他甚至高興自己沒愛上這個天下第一長舌的女人,雖然舌頭長有某些好處,但聽她說話真的很累,因為她大腦組織異於常人,也只有深愛着她的宮志超才能忍受她。
潘安以一貫的溫柔口吻說:“好人有好報,這間旅館你受之無愧。”
“謝謝你!你的話讓人聽起來心裏十分舒坦。”姐皓婷露出天真無邪的甜笑。
潘安眸中突然淚光一閃,思緒回到從前,曾經有個女人也對他這樣甜笑過,他觸景傷情地問:“你想不想知道我不做牛郎的真正原因?”
“你說。”姬皓婷隨即又補充了一句,“一定要說實話哦!”
“半年前我去參加小學同學會,喜歡上一個女孩,她也喜歡我,但她後來發現我的職業是牛郎,並撞見我的床上躺了一個女客人,她難過地衝出門去,很不幸地被車輾死,所以我辭去讓她蒙羞的工作。”
“你現在改過向善,相信她在天上會很高興。”
“當我來這間旅館時,一見到你,我還誤以為她復活了。”
“我長得像她嗎?”姬皓婷覺得鼻子怪怪的,好像有條鼻涕蟲要爬出來。
“她跟你一樣有木蘭飛彈。”潘安視線落在她胸前,喉結如升降梯來回滾動。
“你好色廣姬皓婷一拳擊中他下巴,把他打得像烏龜翻在地上。
兩人哈哈大笑的同時,冰冷的聲音傳來:“不好意思,我妨礙到了你們。”
“你有什麼事嗎?”姬皓婷的笑聲遽然停止,被他冷酷的表情嚇到。
“我只是想問問看蟑螂事件處理得怎麼樣了?”宮志超眼中凈是怒火。
“已經解決了。”姬皓婷表情茫然;不知該從何說
起。
“是我立的大功。”潘安刻意強調自己英雄救美。
“這麼說,你可以向老闆要求回報。”宮志超嘲諷地撤撇嘴。
“只要老闆願意,我希望能有一個小小的吻。”潘安朝着她擠眉弄眼。
姬皓婷想解釋,但官志超不給她機會,摹地轉身離去:“那我不打擾你們了。”
好一會兒,姬皓婷只是坐着發獃,望着他修長的背影越走越遠,她的心越來越痛,她無法諒解潘安的挑撥離間:“你為什麼要那麼說?”
“我討厭他那一副天之驕子的表情。”潘安一點慚愧的表情也沒有。
“你害死我了。”大量的淚水不能遏止地從姬皓婷眼眶滑落。
“如果他真的愛你,他一定會回頭來找你。”
“萬一他從此不理我呢?”
“那我建議你,下一個男人會更好。”潘安手指頭指着自己。
姬皓婷雙手覆著臉,孩子氣地放聲大哭:“除了他,我誰都不要。”
“你別再哭了,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潘安彎腰一百八十度地鞠躬。
“你應該去向他道歉才對!”姬皓婷哽咽地指出。
“我寧可頭被砍掉,也不向他低頭。”潘安寧死不屈。
“我要去找他,向他解釋清楚。”姬皓婷從不強人所難,她只為難她自己。
“不要去。”潘安冷笑,“相信我,男人喜歡當獵人,不喜歡當獵物。”
潘安是男人,男人一定比女人更了解男人,所以聽他的話應該不會錯,而且她又是豬腦袋,就算見到了他,也不知該如何解釋,搞不好惹得他更生氣,姬皓婷手足無措地問:“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等他。”潘安從口袋裏取出摺疊整齊的乾淨手帕,遞給姬皓婷。
姬皓婷一邊拭淚一邊點頭,這時魏雲鵬走了過來,剛才他在走廊碰到一臉氣呼呼的宮志超,現在又看到姬皓婷哭哭啼啼的模樣,發生了什麼事,他不問也知道。這個時候喝酒最好,一醉解千愁,所以他直接拉着姬皓婷到廚房去喝兩杯。
才喝了一杯,姬皓婷就不喝了,因為她從不喝啤酒,她只喝夏莉兒買的高級香檳,借口說要去上廁所,其實她打算回房休息,才一上樓就看見背着手站在走廊一端、臉朝着樓梯口看的宮志超,臉上仍是烏雲密佈。
別怕,她告訴自己,要用最美的笑容走向他。
“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宮志超卻把她看成偷腥的野貓。
“剛跟員工喝酒慶祝旅館度過危機。”姬皓婷努力保持笑容。
“你給了他回報了嗎?”宮志超的聲音充滿殺氣。
“捉到內奸是大家的功勞,所以我請大家喝酒作為回報。”
“我是問你跟那個小白臉員工做了嗎?”
“做什麼?”姬皓婷眼睫眨了眨,努力回想她跟潘安做了什麼?
“沒想到你是個賤女人廣宮志超視她眨眼為心虛的表現。
姬皓婷啞口無言,賤女人就是潘金蓮,他怎麼知道夏莉兒說過的話?
憤怒在他胸口爆發,她的模樣擺明就是不打自招,他緊握雙拳,朝着牆壁用力地捶下,但肉體疼痛無法取代心痛,他需要酒來麻痹他的心,他推開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姬皓婷,衝到樓下,開車去買醉。
一直到天快亮,沉寂的走廊傳來走路不穩的腳步聲,姬皓婷偷偷打開門,從門縫偷看是不是他回來了?果然是他,不過阿德正扶着他走向他的房間,她想等阿德走後,她再去照顧他,可是等了又等,就是不見阿德從他房裏走出來……
她忍受不住,輕手輕腳地走到他房門口,猶豫了一會兒,將耳朵貼在門板上,房裏一點聲音也沒有。阿德什麼時候走了?她怎麼沒看見?她感到奇怪,輕輕轉動門把,門沒鎖上,她推開門,探頭進去,臉色倏地刷白……
她看到宮志超平躺在床上,光着上身,阿德正慢慢地褪去他的西裝褲,她本來想尖叫,後來又想阿德真是個好員工,服務到家,他這麼做是希望客人能睡得安穩,但當她看到阿德爬到床上,低下頭,親吻宮志超的胸膛,她趕緊衝進去。
“阿德,你在於什麼?”姬皓婷又驚又怒。
“宮先生喝醉了,我扶他回房休息。”阿德嚇得從床上跳下來。
“你把他放在床上就好了,為什麼脫掉他衣服?”
“我怕他吐臟衣服。”阿德強詞奪理。
姬皓婷咬牙切齒地說:“我全都看見了,你偷吻他的胸膛。”
半晌,阿德尷尬得說不出一個字,只是流淚,像個女人似的啜泣,然後他下定決心,以她從來沒聽過的細聲細氣,說出他的心聲:“自從他來到旅館后,我就不能自已地愛上他了。”
“你弄錯對象了,你是男人,他也是男人。”姬皓婷大驚小怪地說道。
“沒錯,我是同性戀。”阿德翹起小指,將臉頰上的淚水一一揮去。
“這兒沒你的事了,你去忙你的。”姐皓停這才想起來阿德的苦處。
“老闆,你會開除我嗎?”阿德楚楚可憐地看着她。
“只要這種事不再發生,我就原諒你。”姬皓婷寬宏大量地回答。
“不會了,我再也不會騷擾男客人。”阿德再三保證,然後退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