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我現在終於知道,之前的OL眼光有多好。」明莉一個揮手,一攤的紅酒從何致遠的頭土流下來。

「你幹麼潑我酒?」

「你不僅沒有酒品,你還沒有人品。」明莉率性地站起身。

何致遠想要起身抓住她,但他醉得連腳都抬不起來,苦苦哀求地說:「你別走,我醉得站不起來,你扶我一把好不好?」

明莉本來就不是很有同情心。「那是你家的事。」

「賤女人!」何致遠對着她的背影,發出驚天動地的怒吼。

泛亞辦公室里,有人滿臉豆花,也有人滿面春風。

自從那晚不歡而散,明莉看清何致遠的本性,跟他保持距離:雖然他用盡辦法想要挽回,幫她買早餐,幫她倒咖啡,像個勤勞的菲佣,但得到的卻是熱臉貼冷屁股。除了何致遠之外,宋冠鴻也好不到哪裏去,他也同樣得不到明莉的諒解。

整個廣告部籠罩着低氣壓,直到張課長出現,廣告部彷彿從烏雲中透出一道亮麗的曙光;仔細一瞧,這道光不是來自張課長的額頭,而是他的臉,人逢喜事精神爽,這正是張課長目前的心情寫照。

一個禿頭的同事說:「張課長你最近好像變了一個人!」

「我有嗎?」張課長笑得合不攏嘴,國字臉脹成山東大饅頭。

禿頭同事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似的,大聲驚呼。「你長頭髮了!」

「托福。」愛情的滋潤,使張課長整個人煥然一新。

「你是用了什麼牌子的生髮水?」禿頭同事急切地請教。

「我沒用生髮水,是自然長出來的。」張課長一臉的驕傲。

「有這種事?」禿頭同事百思不解地喃喃,但張課長人已走遠。

「明莉……」張課長在女廁外找到明莉,拉着明莉來到無人的樓梯間。

「你這樣拉着我,夏美知道會傷心的。」明莉生氣地甩開他的手。

張課長充滿誠意地雙手合十。「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小忙。」

「說吧,不過我這個人從不做白工。」連鬼都愛錢,何況是明莉!

「夏美生日快到了,我不知道要送她什麼禮物才好?」張課長羞紅了臉。

「結婚證書。」明莉太了解夏美,已經去挑選新娘禮服了。

張課長不疾不徐地說:「我們還沒到那種地步。」

「那是到哪了?」明莉好奇地打探。

「牽手。」張課長一臉正經。

「有沒有搞錯?連蝸牛的速度都比你快!」明莉大為吃驚。

這年頭,速食是主流,所以麥當勞生意才會這麼好,在這講究速度的時代,居然還有張課長這種不入流的貨色?!談戀愛又不是煮滿漢全席,要慢工出細活才能端上枱面;看來他需要金賽夫人的幫忙,明莉只好委屈自己暫時充當性學博士。

不過,她根本沒有實戰經驗,要她在床上教,那是不可能的,但她會用嘴巴說,而且市面上多的是錄影帶,叫張課長去租來學,不就萬事OK了。

「我本來就沒有交女朋友的經驗,不如你教我。」

「學費先說好,你要給我多少錢?」

「一萬塊夠不夠?」張課長心痛得半死。

「咱們先小人,后君子。」明莉手伸得比長臂猴還長。

張課長從皮夾里掏出鈔票。「我要怎麼樣才能向夏美求婚?」

明莉一邊點數,一邊說:「只要吃過炒飯,夏美就是你的囊中物。」

張課長如獲至寶地問:「這麼簡單,夏美喜歡吃蛋炒飯,還是蝦仁炒飯?」

「是人肉炒飯,你懂了嗎?」明莉咧着嘴,像老狐狸般賊笑。

「夏美喜歡吃人肉!」張課長大吃一驚,額頭冒冷汗。

「你這個老骨董,炒飯是做愛的意思。」明莉杏眼圓睜。

張課長嚴正地說:「不行,在沒結婚以前,做愛是對夏美不敬。」

人不可貌相,明莉現在才懂她沒有識人本領。就拿何致遠來說,看起來斯斯文文,可是一肚子的壞水;而張課長看起來一顆槌槌,心地卻光明磊落;宋冠鴻看起來像花心大蘿蔔,他的內在呢?會不會跟她想的不一樣?

明莉不由得甩了甩頭,想把宋冠鴻甩出腦里。張課長看在眼裏,直覺她這個舉動是因為冠鴻,他以銳利的眼神看着明莉,明莉心臟一窒,露出一副欲蓋彌彰的慌張表情。「早知道你這麼好,我就不介紹給夏美,自己留起來用。」

張課長一語道破。「冠鴻比我好,你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明莉越描越黑地說:「他很花心,你知不知道?」

「那是在認識你以前,我看得出來,他現在是全心全意愛你。」

明莉激動地反駁。「狗改不了吃屎的習慣,花心也是同樣的道理。」

「你是在自欺欺人,你明明喜歡他。」張課長更加肯定。

「我沒有!」明莉感到怏怏不快,眼中燃着怒火。

「我不知道你的心結是什麼,但如果你不打開它,你永遠都得不到真愛。」

「笑死人了,我的心臟如果會打結,我還能活到現在嗎?」

「你越是說笑話,越顯得你心虛。」張課長毫不客氣地戳破。

明莉咬着下唇,臉上有種被抓到狐狸尾巴的狼狽,連張課長都能一眼看穿她,令她沒來由地不安起來。她必須反擊,不惜任何代價。「別再說了,否則我在夏美面前搬弄是非,破壞你們的感情。」

「真愛不怕火煉,我跟夏美經得起考驗。」張課長毫不畏懼。

這時,禿頭男同事突然一臉慌張地跑過來。「明莉,你媽打電話找你。」

【第七章】

十數年來的恩怨情仇,在一夕之間化為烏有。

快樂乾洗店今天一點也不快樂,拉下的鐵門上貼着「嚴制」。

那通電話是雷媽打來報喪的,明莉的爸爸去世了,他來看明莉沒有特別的目的,就只是想以一個父親的身分,在臨終前再看女兒最後一眼。雖然明莉沒給他好臉色看,但看到女兒長得那麼標緻,人也健健康康,他咽下最後一口氣時,臉上有掛着淚水的笑容,安詳中帶着遺憾……

明莉從一大清早就開始勤奮地洗衣和燙衣,同一個時間,正在舉行葬禮。

從她的臉上,看不到一絲悲傷,她覺得沒必要為那種人哭泣,但她不明了老媽和明華為何要去參加葬禮?她們的心都太軟了,不像她的心臟是用鋼鐵做成的,她很堅強,她不會哭,幾乎是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對自己這麼說。

正當明莉在後院晾衣服時,後門突然打開,身穿暗黑色西裝的宋冠鴻走了進來,手上還提了一個紙袋子,看來他也去參加葬禮。那張臉此時充滿了溫柔,明莉卻把自己武裝起來,拿衣擦子指着他,惡狠狠地說:「小偷,滾出去!」

「是伯母要我來安慰你的。」宋冠鴻沒有退縮之意。

「我不需要,我心情好得要命。」明莉硬是擠出一點也不快樂的笑容。

宋冠鴻傳達地說:「葬禮已經結束了,伯母現在明華家休息。」

「我知道了,你可以滾了。」明莉感覺自己好像被遺棄的小狗,無人關心。

「這是伯母要我拿來給你的,是伯父留給你的遺物。」宋冠鴻將紙袋遞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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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來動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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