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為了修改設計圖,冷傑每天早出晚歸,累得跟狗一樣。

回到家,還剩一點體力時就吃泡麵,沒體力時就吃貓飼料。

好不容易完成設計圖,今天終於可以提早回家,在樓下遇到王位小姐;她們都住在這一棟出租套房裏,樓層不同,也算鄰居,不過冷傑跟她們只有點頭之交。

本來她想早點上床睡覺,但被其中一位趙小姐叫住。

"最近新搬來了一個大帥哥,你有沒有見過?"

冷傑不感興趣地說:"沒有。"會租套房的男人肯定是窮光蛋。

另一位錢小姐接著說:"我昨晚在電梯裏碰到他,他還對我微笑。"

"他對我更好,還幫我提袋子。"第三位孫小姐一臉陶醉。

"我們聯合起來,為他舉辦歡迎會如何?"趙小姐突發奇想地建議。

"好主意,但他好像工作很忙,不知道有沒有空參加?"錢小姐面露憂色。

孫小姐樂觀地說:"會的,他看起來像樂於敦親睦鄰的好男人。"

聽她們三人你一言、我一語,話題全圍繞在新鄰居身上打轉,表面上三人都和和氣氣的,但互別苗頭的意味濃厚,一場風暴儼然成形。

可是按照常理判斷,又帥又好的男人通常是名草有主,冷傑忍不住潑冷水。"他搞不好已經有女朋友了!"

"近水樓台先得月。"三位小姐一起瞪她。

"他住幾樓?"冷傑心想要閃遠一點比較安全。

趙小姐語帶妒意地說:"你運氣真好,他就住你對門。"

"你們三個大可放心,我對窮光蛋沒興趣。"冷傑趕緊聲明。

錢小姐是本棟大樓的包打聽。"我聽你對門的舊房客說,新房客替她買了一間至少三十坪的房子,請她割愛這間鴿子籠;不過我搞不懂,他既然有能力買房子,為什麼要租小套房住?"

孫小姐猜測地說:"依我看,他可能是想追這棟大樓里某位小姐吧!?"

"如果他已經設定了目標,那我們豈不是空歡喜一場?"

"傻瓜,男未婚女未嫁以前,咱們都還有機會。"

"對,女追男隔層紗,主動點准沒錯。"

冷傑對她們立志向上的話充耳不聞,她好羨慕她對門的舊鄰居狗運那麼好,不像她只有踩到狗屎和吃貓飼料的運氣,她喃喃自語地說:"他怎麼不來找我?我願意把我的套房讓給他。"

"你那間是蟑螂屋,他才不會要。"錢小姐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

"打掃乾凈就行了。"冷傑嚇一跳,她從來沒邀請鄰居進去參觀過,她們怎麼知道她房裏有蟑螂?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三位小姐立刻開始整理儀容。

"各位大美女好!"熟悉的男聲從冷傑背後來,令她不寒而慄。

"我們哪是大美女!"孫小姐羞答答地嬌笑。

趙小姐迫不及待地問:"新鄰居,請問你貴姓?"

"我姓松崗。"松崗徹刻意站在冷傑旁邊,一派輕鬆自若。

"你國語講這麼好,完全看不出來是日本人。"錢小姐嘖嘖稱奇。

這三個笨女人,難道沒發現他沒回禮,問她們姓什麼嗎?冷傑為她們感到悲哀的同時,心中湧起想掀他底的衝動!

但一想到他的身份是總經理大人,冷傑只好以看戲的心情,密切注意劇情發展。

"松崗先生,我們想為你舉辦歡迎會,這是本大樓的規矩。"

"很抱歉,我的工作非常忙,不過還是謝謝你們的盛情。"

"對,以工作為重的男人才稱得上是男子漢。"

"如果你有任何需要,我們很樂意幫你。"

冷傑惡毒地想──真可惜,他根本不是男子漢,而且他的需要嚇死人。

一群人邊說邊往電梯間走去,電梯門剛好打開,一個香噴噴的大美女走出來,當下拋了一個媚眼送給松崗徹。

大美女人還沒走出大門,錢小姐忙不迭地說:"她是在酒店上班的,而且還是專門勾引別人老公的狐狸精。"

松崗徹不予置評,手按着正要關閉的電梯門。"美女們請優先。"

"真難得這年頭有紳士!"趙小姐眼裏彷佛有螢火蟲在飛似的亮晶晶。

孫小姐急切地問:"怎麼沒看你帶女朋友來?"

松崗徹聳了聳肩。"我目前沒有女朋友。"

冷傑看着她們的表情,真像買了樂透彩;人人有希望,個個沒把握。

松崗徹裝作不認識的模樣看着冷傑。"這位小姐怎麼都不說話?"

"我說不說話關你屁事。"冷傑目露凶光地瞪着他。

"冷小姐她八成大姨媽來。"趙小姐一副是她肚子裏蛔蟲的樣子。

"她雖然住你對門,不過她工作也很忙,有需要還是找我們好。"孫小姐是在國稅局工作,落井下石是她的專長;而趙小姐是在男子美容院做事,最喜歡刮別人的鬍子;再加上包打聽的錢小姐,三個人是標準的三姑。

"我們三個都是熱心助人的單身女子。"錢小姐補充說道。

"冷小姐的心腸不好嗎?"松崗徹偏偏把話題又轉回冷傑的身上。

"關你屁事!"從三方射來的殺氣,使得冷傑不由得擔憂自己命在旦夕。

"大姨媽來最好喝中將湯,脾氣就不會這麼火爆。"松崗徹面露關心。

"對了,松崗先生在哪兒高就?"趙小姐再把話題轉開。

"建設公司。"松崗徹有問必答。

錢小姐打探地問:"松崗先生,你的職位是什麼?"

"總經理。"松崗徹最討厭調查別人"錢"途的女人。

"那你應該很有錢,怎麼會租套房住?"孫小姐繼續追問。

松崗徹不得罪人地說:"是上天安排我來跟各位大美女做好鄰居。"

若不是電梯門打開,冷傑住的樓層到了,她真想吐──他是雙性戀騙子!

這傢伙跑來做她鄰居,別以為她不知道他安了什麼壞心眼;他就像八爪魚,有好幾隻觸角,不僅想在辦公室對她伸出魔爪,還在她的地盤伸出魔爪。

從今天開始,她要在門后多加幾個安全鎖,免得他登堂入室……

一肚子悶氣的冷傑,邊吃貓飼料邊看電視。

貓飼料有魚酥的味道,好吃又便宜,所以她又新買了一包。

她這個人,從小沒零食可吃,牙齒潔白整齊,偏偏吃東西會漏嘴;此刻她盤起的雙腿上面滿是屑渣,但她神經很大條,完全沒感覺,照常一口接着一口。

門鈴突然響起,冷傑以為是對門的討厭鬼,沒好氣地應道:"沒人在家。"

"小傑,我是媽,你快開門。"冷媽媽大老遠跑來,肯定有急事。

冷傑飛身到門前,駭白了臉拉開門。"又發生什麼事了?"

"小仙……"冷媽媽正要說,身後忽然響起開門聲。

"伯母,好久不見。"松崗徹露出親切的笑容。

冷媽媽心裏有數地問:"總經理大人,你怎麼住這兒?"

冷傑說他是男女皆可的雙性戀,雖然她非常清楚他住這兒的原因,但她也不贊成他們兩人交往;沒有一個女人能跟另一個人分享老公,更何況競爭的對象還是個男人!

一想到他的屁股另有用途,冷媽媽心就沉了下來。

松崗徹意有所指地瞄了冷傑一眼。"這兒風景好。"

只穿了一件寬大T恤的冷傑,有一雙兔子最愛的腿,這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缺點;雖然她此刻恨不得把他眼珠子挖出來,但她更關心小仙怎麼了?"媽,別跟他廢話,還是說正事要緊。"

"小仙逃學又逃家,把我急死了。"

"她這麼不乖,養了也是白養,隨便她去死。"

"小傑,別說氣話,小仙還未成年,有很多事都不懂。"

冷傑噤口不語。電視上都演,無父無母的孩子會更懂世事,也許小仙是例外……

這時松崗徹介入地問:"伯母,你有沒有帶同學通訊錄之類的東西來?"

冷媽媽一愣,原本她急如熱鍋上的螞蟻,腦里一片空白,聽到他這麼說,她突然回復思考能力。她要出門前,小偉有跟她說話,但她沒有理會,她回想地說:"小偉說,小仙跟網友在一起。"

冷傑立刻接口。"我們回去打開她的電腦,就可以查出是哪個網友。"

"我開車送你們。"松崗徹好心地自告奮勇。

"雞……"冷傑的嘴突然被手堵住。

冷媽媽感激地鞠躬。"謝謝總經理大人。"

"那快走吧!"冷傑拍開她媽的手,正要鎖門。

"你總得穿條長褲吧!"松崗徹和冷媽媽異口同聲道。

回到基隆,已經晚上十一點了。小偉焦急地站在門口張望,冷媽媽先下車,人還站在車旁,冷傑不識好歹地叫松崗徹滾蛋,結果卻被冷媽媽擰着耳朵楸下車。

冷媽媽一再地向松崗徹道歉,松崗徹知道她們可能還需要車,所以跟着進屋裏。

一進屋,冷傑就跑到小仙的房裏,不一會兒竟傳出哇哇大叫。

冷媽媽一行人都衝進房裏。"你鬼叫什麼?"

"完了!她把網友的資料全刪除了。"冷傑無可奈何地嘆氣。

"別緊張,姑姑,我偷看過她的電腦檔案。"終於輪到小偉說話。

"小偉,你真聰明。"松崗徹讚賞地摸了摸小偉的頭。

小偉蒼白的臉孔,一下子全變紅了;他引着大家到他的房間,電腦開着,上面有一長串網友的詳細資料。

冷傑撲到電腦前,松崗徹就站在她的身後,兩人專心地瞪着電腦螢幕,耳邊傳來小偉略帶驕傲的聲音。

"我發現她最近在整理衣服,所以我就把她的網友資料記了下來。"

"太好了,我們去警察局,請警察把她的網友給找出來。"

冷媽媽不贊同冷傑把小事鬧大。"鬧上警察局,我擔心小仙反而會怪我們。"

"媽,你就是太寵她了,她今天才會無法無天。"冷傑反駁道。

"姑姑你別凶奶奶,你不常來,你不了解小仙……"小偉的話被打斷。

冷傑自以為是地說:"我不是不了解她,而是她不了解外面的世界有多黑暗、多可怕,你們沒看電視嗎?難道你們不知道網路上有很多色狼?"

小偉拉長了臉,澄清地說:"小仙的網友,清一色是女生。"

松崗徹若有所思地問:"小偉,你知不知道小仙跟哪個女網友在一起?"

小偉指着螢幕上的一個名字。"這個最有可能,小仙最近跟她密集通話。"

"不好意思,洗手間借我用一下。"松崗徹點了點頭推門而出。

"去馬路上撒,我家又不是公共廁所。"冷傑放炮似地大叫。

"你再對總經理大人不客氣,我就拿掃把揍你。"

"媽,小仙該不會有同性戀傾向?"

冷媽媽張口欲言,但又遲遲不出聲。

小偉扶着奶奶坐在他床上,接著說:"沒那麼嚴重,小仙想半工半讀,奶奶不準,她才會離家出走。"

"她有病,奶奶供她吃、供她住、供她讀書,她人在福中不知福。"

"小仙是不忍心看奶奶為了貼補家用,每天駝着背穿珠子穿到腰酸背痛。"

冷傑心疼地驚叫。"媽!你缺錢為什麼不跟我說?"

冷媽媽噙着淚說:"你自己也要有生活費,而且我還可以動。"

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勇氣,冷傑趁着松崗徹不在,下定決心似地說謊。

"媽,你放心,我下個月除了加薪之外,還有一筆兩萬元的獎金。"

口沫橫飛地才說到一半,還來不及收回,松崗徹正好推門而入。

冷媽媽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真的嗎?總經理大人?"

"冷傑沒騙伯母。"松崗徹好心幫冷傑圓謊。

"總經理大人,謝謝你……"冷媽媽身子一滑,意圖下跪。

松崗徹趕緊扶住她。"伯母,是冷傑以自己的工作能力換來的收穫。"

"沒有你,哪有冷傑!"冷媽媽哪會不知道女兒是自從他接手公司后才受到重用。

冷傑風涼地說:"媽,生我的人是你,不是他。"

"總經理大人是我們一家人的衣食父母。"冷媽媽狠狠白她一眼。

小偉在一旁幫腔地說:"沒錯,姑姑你應該要向總經理大人道謝才對。"

謝個屁!冷傑很想這麼說,但說出來肯定會被她媽從廚房裏拿出菜刀,把她大卸八塊!

唉,這兩個只會看表面的膚淺家人,哪裏知道她的苦衷!他會對他們這麼好,根本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把她當成妓女那種雞),不安好心眼……

這時,松崗徹的手機鈴聲響起。"對不起,我到客廳去接電話。"

冷傑發愁地喃喃自語。"不能報警,那要怎麼找小仙?"

"但願小仙能迷途知返。"冷媽媽雙手合十地禱告。

小偉也跟着說:"希望菩薩能顯靈。"

"希望薩讓我中樂透頭獎。"冷傑心存貪念地默聲禱告。

"找到了,如芝正在去接她回來的途中。"松崗徹興奮地推門而入。

原來他藉口去洗手間,是為了找如芝幫忙協尋,但這種事只能碰運氣,他不說是怕他們抱的希望越大,萬一沒找到,隨之而來的失望也會越大。

冷家三口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這麼好的一個男人,他怎麼會是雙性戀者!

李如芝看過新設計圖之後,非常滿意,於是工人開始照圖施工。

這張設計圖,就像第一次做母親難產生下的孩子,冷傑非常在乎施工品質。

那雙大眼睛有如探照燈,緊緊盯着工人們的一舉一動,讓他們感到非常不舒服,老工頭忍不住打電話給松崗徹,請他勸勸這位神經質的女設計師,不要動不動就尖叫,免得讓左鄰右舍誤以為發生集體強暴案。

松崗徹急忙趕來排解眾怒。老工頭是他在設計惠子姊的服飾店時,合作愉快的夥伴,是個非常值得信賴的老好人;雖然他不了解發生了什麼事,但他相信錯的人一定是冷傑。

老工頭拉着他到屋外,一副頭痛欲裂的表情。"我知道是我不對,以為冷傑是男設計師,才答應你做這個工程,但你怎麼會請這種神經兮兮的女設計師,搞得大家都快跟她一樣變成神經病!?"

"你看過設計圖之後覺得如何?"松崗徹反問他意見。

"除了你之外,是我見過最好的一張設計圖。"老工頭肅然起敬。

"這就是答案啦!"松崗徹一派輕鬆地雙手插在褲袋裏。

"真的只有這個答案嗎?"老工頭一臉狐疑。

松崗徹不動聲色。"不然你以為還有別的答案嗎?"

老工頭色迷迷地說:"她的眼睛水汪汪的,頂對男人的胃口。"

"你管好你的手下,她若出事,我唯你是問。"松崗徹陰沉了臉。

"我就知道,你僱用她絕對跟美色脫不了關係。"老工頭豎起小指。

對松崗徹而言,冷傑算不上是美色,不過那雙圓圓的大眼睛,確實深深烙印在他心底;但老工頭是難得一見的長舌公,只要漏一點口風,就會搞到天下皆知,他咬緊着牙否認。"你別瞎說,保護屬下的人身安全,是做老闆的責任。"

"少來了!你們兩人的關係肯定非比尋常。"老工頭一口咬定。

"你多大歲數了?腦子怎麼還這麼黃?"松崗徹適時轉移話題。

"六十三歲,不用威而剛,照樣每晚嘿咻。"老工頭身體做出嘿咻的動作。

"做你老婆很辛苦。"松崗徹好羨慕老工頭夜夜春宵,不像他孤枕難眠。

"其實她是續弦,小我二十歲,從大陸娶來的。"

"老牛吃嫩草,難怪你眼睛這麼明亮!"

"倒是你,年紀輕輕的,眼神黯淡,是不是很久沒做了?"

被說中的松崗徹啞口無言。這時,冷傑氣急敗壞地跑出來,見到總經理大人,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反而抓着老工頭的手臂,急聲催促。"大叔,你快去管管你的工人,他們趁你不在偷懶。"

"有這種事?"這些工人跟着老工頭多年,下了工,大家就成了朋友;不是他護短,也不是對她有成見,但他相信他們絕不會偷懶,而是罷工。要這些老粗聽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人指揮,連老工頭都受不了。

"當然有,不信你去看。"冷傑像拖車的驢子般拖老工頭進屋。

"發生什麼事了?"老工頭看到手下們個個臉色鐵青。

木工以小眼瞪着冷傑。"都是她雞蛋裏挑骨頭。"

"我只是叫你把木屑清乾凈而巳。"冷傑用大眼還以顏色。

木工的小眼瞪不過大眼,瞪得眼球好酸,只好一邊卷衣袖一邊大聲咆哮,以雄壯威武的氣勢取勝。"我只有兩隻手,哪有辦法一邊刨木一邊掃地?"

老工頭求助地看着被冷傑當成隱形人的松崗徹,邊說邊嘆氣。"松崗兄,麻煩你管管你的屬下。"

"冷傑,你跟我出去。"松崗徹發出命令。

"我沒錯,我為什麼要離開?"冷傑高傲地抬起下巴。

"如果你不怕圍毆,你就留下來。"松崗徹義無反顧地走出去。

冷傑馬上變成跟屁蟲,亦步亦趨地跟着他。"保持乾凈,有什麼不對?"

"這句話從你口中說出來,很不可思議。"松崗徹停住腳,等電梯上來。

"如芝是我的恩人,我怎麼能讓蟑螂跑進他房裏隨地大小便?"

"惹惱了工人,隨地大小便的會是工人。"一個好設計師,不是只會畫圖就行了,還要有交際的手腕。松崗徹用心良苦地說:"我是叫你來監工,不是叫你干涉他們;而且要他們為你賣力,最重要的是要跟他們做朋友。"

冷傑毫不領情。"不管了,我要回公司了。"

進了電梯,松崗徹立刻換上親切的表情說:"我請你吃午飯。"

"我要去凱悅吃大餐。"有貪大便宜的機會,冷傑絕不會放過。

"沒想到你那麼懷念凱悅……"他以充滿魅力的眼神,揶揄她。

"你少想歪了,我是懷念凱悅的價目表。"她趕緊別過臉,率先走出電梯。

"你真狠心,巴不得我破產。"換松崗徹做跟屁蟲。

"老天!"冷傑突然呆立在大樓的門口處。

松崗徹自以為幽默地說:"在你頭上。"

冷傑手指微顫地指着馬路對面。"美芳怎麼會跟屠經理走在一塊兒?"

"現在是午休時間,同事一起去吃飯沒什麼大不了,我們不也是如此。"

"你不懂,你什麼都不懂。"冷傑突然加快腳步。

松崗徹在她身後大叫。"你走錯方向了,車子停在那邊。"

"我不吃了,我要去找美芳和屠經理。"冷傑一心只想拯救美芳。

"美芳!"冷傑走進餐廳,如殭屍般站在桌旁。

"冷……冷傑!"夏美芳心虛地抬起頭,屠經理只顧着看菜單。

"你幹麼跟他在一起?"冷傑一怒之下,拿起桌上的湯匙敲屠經理的頭。

屠經理捂手着頭,目露凶光地瞪着冷傑。"打人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你不要臉,你知不知道?"冷傑恨不得全餐廳的人都聽到似地大聲嚷嚷。

"只是在路上碰巧遇到,所以一起吃飯。"夏美芳故作輕鬆狀。

冷傑發現,她應該拿湯匙敲美芳的頭才對,但她不忍心。美芳因為是恐龍妹,就算在馬路上摔個四腳朝天,也不會有男人過去拉她一把,怕把自己的手拉斷,可是美芳也不能如此作賤自己。"他是有婦之夫,你清醒點。"

美雙手合十地哀求。"拜託你,別在公共場合大呼小叫。"

冷傑理直氣壯地說:"我是為你好,跟這種下三濫攪和不會有好下場的。"

"冷傑,你說誰是下三濫?"屠經理拍着桌子,一副要打女人的小狗樣。

"除了你之外,我不認識有比你更爛的下三濫。"

"有總經理做靠山,你走路都有風了。"

"我還下雨呢!"冷傑才不會中他的計被激怒。

美芳無情地說:"別吵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我不能眼睜睜地看你受騙,卻見死不救。"冷傑苦口婆心說道。

"他沒騙我,他說過會給我交代。"美芳含情脈脈地看着屠經理。

"我還塑膠袋呢!"冷傑做出嘔吐狀,她確實需要塑膠袋。

美芳把心一橫,下逐客令。"冷傑,你不要做電燈泡好不好?"

冷傑的臉一下予刷白。"你會後悔的。"

但,屠經理的臉色忽然比她更白。"你坐下。"

"我幹麼要聽你的命令?"冷傑嗤之以鼻地撇撇嘴。

"我老婆來了。"屠經理怕得連聲音都在顫抖,押着冷傑坐下。

"最好,你就趁這個機會跟你老婆攤牌。"冷傑樂不可支。

"還不到時候。"屠經理正襟危坐。

夏美芳按捺不住地問:"那什麼時候是時候?"

屠經理巧言地說:"我老婆很兇,我怕她會對你不利。"

很快地,生了一張刻薄臉的女人來到桌邊,又尖又長、塗著豆蔻色的指甲抓着桌板,一副隨時準備掀桌的模樣;不友善的眼神從屠經理的臉上移向坐他對面的美芳,最後停在冷傑臉上。"哪個是狐狸精?"

冷傑手上的湯匙敲着桌面。"你瞪着我幹麼?"

女人氣急敗壞地怒罵道:"不要臉的狐狸精,竟敢勾引我老公?"

"你眼睛有毛病,我會看上這種貨色才有鬼。"冷傑嗤之以鼻。

"那就是這個肥婆了?"女人目光一移,難以置信地看着無法動彈的美芳。

"老婆,她們都是我同事,普通同事而已。"屠經理面不改色地一笑。

女人突然身子一低,鼻子湊近美芳,嗅了嗅她的頸項,然後掄起拳頭一陣捶打。

美芳自知理虧,嘴角微微顫動,眼裏噙着淚,求救地看着視若無睹的屠經理。

"就是你!賤人!"

"你怎麼可以亂打人?"冷傑趕緊抓住她。

"我沒打錯,我老公的內褲有她身上的香水味。"

"該打的人是你老公,騙美芳說他會跟你這個凶婆娘離婚。"

屠經理連忙否認。"老婆大人,我從沒說過這種話,你別聽她胡說。"

"你有……"美芳從顫抖的唇中吐出氣若遊絲的聲音。

女人甩開冷傑的箝制。"你跟我回家去!"

屠經理雙手抱拳地求饒。"我下午還要上班。"

"你敢違抗我的命令!?"女人手一伸,擰着屠經理的耳朵。

屠經理痛苦地站起身。"老婆大人饒命,這裏是公共場所,給我留點面子。"

"我會幫你向公司說明原委,順便幫你請病假。"冷傑幸災樂禍地揮手。

"你敢再糾纏我老公,我就讓你去坐牢。"女人對美芳下最後通牒。

"我建議你把你老公那根剪掉,以後就天下太平了。"報仇的感覺雖然很棒,但看到美芳哭成淚人兒,冷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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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眼美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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