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那個衰人!竟然因為她生活沒有目標就嫌棄她。好,等着瞧!他嫌棄她,她就反過來唾棄他!

從此香緹絕口不提威鳳,也不准她的朋友提起,否則一律絕交。

然而不提他並不表示她不想,至少她的腦袋想了整個寒假--她的未來到底想幹什麼?

她恨漂亮,也許不用讀書了,直接去當明星,反正只要她在東區晃一晃,總是有星探找上門,要門路不成問題。

她很高挑,身材也好,可以當模特兒……其實她應該算半個模特兒了,她母親的服裝目錄拍的幾乎都是她,她也讓學長拍過職業級的作品。

她運動神經很好,也許她可以選一項當專長,變成真正的運動選手。

她很聰明,如果從下學期開始用功,應該還來得及準備聯考,重新回到她成為醫生的路上。

但這些是她要的未來嗎?她不確定。

有一天她問母親,「媽咪,妳覺得我將來會做什麼?」

「做什麼?」譚母皺了皺眉,想了會兒,最後道:「妳目前不需要擔心這件事,還有好幾年書要讀呢!就算找不到工作,還有媽咪養妳。」

喂,人家在逼妳女兒想出一條路來耶!妳這個做母親的竟然還說不用擔心。

香緹踢了漂亮的地磚一腳出氣,無聊的晃到一面全身鏡前看着自己。

她現在是在母親的一家分店,譚母正在看樣板,分析銷貨量及流行傾向,而她,還是一樣無所事事,前途一片茫然。

「妳和那個曾老師怎樣了?」譚母隨口問。

「不怎麼樣。」鏡中的女孩氣嘟嘟的回瞪她,好像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似的。

譚母驚訝的看女兒一眼,不知道她口中的不怎麼樣是什麼意思,不過她生氣的樣子真惹人憐愛。

「我知道了,他不怎麼樣,所以妳甩了他。」譚母笑道。

「是他甩了我!」她的美貌根本無用武之地,人家還不是照甩不誤。

嗚……生平第一次被甩,竟然是用那種爛借口,真機車!

「真沒眼光。」譚母隨口回道。她不擔心女兒,女兒總是能找到出氣的方法,何況她看起來不怎麼傷心的樣子。

「是啊!我也這樣說過他。」當時他的對象是碧麗珠,可是現在換成她了。

鏡中的女孩還在瞪她,而她再也受不了自己這樣面目可憎了。

「我要去騎馬。」她宣佈。這時候她需要的是盡情的大吼,沒人干擾的世界。

當她站在山頂,泄恨似的瘋狂吶喊威鳳的名字后,又想起他丟給她的難題。

騎馬可以成為她的未來嗎?

是的,她喜歡騎馬,但是這只是釋放壓力的方法,成為職業就沒有釋放壓力的功效了,反而會成為她的壓力。

那麼究竟她該選擇什麼樣的路呢?

還是這個問題,一整個寒假,她都用力在想這個問題。

那個衰人!她花了整個寒假在想他和他丟給她的炸彈,他現在到底在幹什麼?

想她嗎?

威鳳又怎會不想佳人呢?

他雖然答應父母會好好調整腳步,絕對不會做出傷害名譽的事,但,誰說他的決定是對的?

至少他整日鬱鬱寡歡,擔心香緹會不會真的另外拐個男人,這點就不對。

就香緹交往的對象來說,她兩年就交往了不知明的A君、郭義華,沒去查明的娘娘腔、智障男、痘痘男還有狐臭男,最後外加一個變態謝公,真是紀錄輝煌啊!

雖然她說這些只是男友階段,不像他進階為她的男人,是她的終極對象,但她下學期要是真的又玩票性的交幾個男朋友,他真的可以做到冷眼旁觀嗎?

他會--才怪!

他會把她綁起來、他會把她藏起來、他會……把她吻到跪地求饒--這是他最後能確定的事。

他真的愛她,愛到昏頭轉向,愛到失去主張。

有人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也沒用。

「放屁!」

就愛情來說,如果不努力去保護,那人終究還會是你的嗎?

「放他媽的狗臭屁!」

咦?誰在說話?

威鳳盯着曾經有她身影的宿舍房間,發現空無一人,這才知道那是自己的聲音。

天啊!他罵髒話了,真是枉讀聖賢書啊!

越想越不對,香緹是個活潑好動的女孩,根本不可能乖乖的坐着等他嘛!他潠擇暫時和她分手,是高估自己的魅力,還是他這個正直的傻瓜太相信愛情的神話了?

有時候,太盲目的相信某些事,反而忽略周圍的一些細節。以香緹的性格而言,就算他迫不及待的娶了她,她真的會為他犧牲掉某些東西嗎?

好像不會。

那麼他究竟做了什麼傻事?!

白痴啊!人家讀到碩士畢業還不知道自己想幹麼的一大堆,他幹麼硬逼她在高中畢業的當口想出路?

不過話已經說出口了,怎麼辦?他怎能對自己的父母背信。

而他整日生活在提心弔膽中,這是對的嗎?

新學期開始,香緹總是不理人,好像突然變成乖寶寶了一樣,連社團都改成靜態的天文社,完全沉寂下來。

她的粉絲們個個呼天搶地,擔心的要命,直說她是被附身了,不然不會變成這樣,還嚷着要幫她驅邪、作法,急着找回從前的那個香緹。

結果那個香緹回來沒有?答案是沒有。

大家都在問她怎麼了,連輔導室的都重新找上門,又把家長給緊急召來,結果還不是不了了之。

威鳳當然也非常擔心,還親自去找了譚母求證,然後譚母告訴他,「香緹說要考醫學院,她說她在找將來的目標。」

醫學院?太逞強了吧!她已經荒廢了近兩年的學業,真的可以嗎?

找目標?她把他的話看的太嚴重了!他的目的只是要緩一緩兩人的步調,希望她思考一下未來,不希望她被戀愛沖昏頭,如此而已。

事情怎麼會弄成這樣呢?

他第一萬次問自己--他做錯了嗎?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調皮的香緹突然又回來了,就像她從來沒消失過一樣。原因是有一天她發現威鳳放在操場邊花盆底下的情書。

情書的內容很短,只有「我愛妳,別大勉強。」幾個大字。

香緹看了跳起來大叫,「Yes!」裝了一個月的乖寶寶,終於收到成效了ㄏㄡ!

接着她在花盆底下給他回信,「蓮花池見,否則我就跳水了。」又威脅人了,真是壞習慣。

事隔半年,又回到同樣的地點,心境和景色全然不同。

今天沒有月亮,天氣也不好,看不到夕陽,但香緹的心是陽光的,因為她的男人屈服了。

她在池上的拱橋跳呀跳的,等着情郎的到來。可是一直等到天都黑了,還是不見情郎的身影,只等到幾個跑來搭訕的無聊男子。

爬上拱橋,香緹站在橋墩上獃獃的望着橋下的池水,想着她的男人為什麼失約了。

這時她看見池水中映出她的倒影。

真奇怪,這種光線下還看得見倒影。

池中的她旁邊有剛點上的昏黃路燈,還有……一個男人!

香緹猛地轉頭看,可是什麼人都沒有。心想是不是她的錯覺?可是她剛剛明明在倒影中看到一個男人站在她的左側啊!

難道是……幽靈?

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喝!真的有個男人的倒影在池中!

「你是誰?」她聽見自己問。

倒影沒有回答,卻漸漸消失不見了。

哇,她又看到這些「東西」了。小時候她還滿常看到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靈感很強,但隨着年歲漸長,就不再看到,而她也漸漸忘了這回事,沒想到這次竟意外撞鬼,她其實還挺興奮的。

看看錶,指針指着六點整,她打算明天這個時候再回來探個究竟。

而她的男人,哼,她會給他好看的!

當晚十二點整,香緹又爬上威鳳房間的窗戶。這時威鳳已經睡了,聽到窗戶打開的聲音才醒過來的。

當他看見有人從窗戶爬進來時,彷佛被下了定身咒一樣,只能將眼睛睜的大大的,滿臉不敢置信的盯着她。

「你為什麼不來……」香緹用極其幽怨的聲音問。

「香緹?」威鳳仍是滿臉驚嚇。

「你為什麼不來……」

這場景簡直跟七夜怪譚沒兩樣,因為香緹將臉塗得白白的,手也塗得白白的,眼窩畫得黑黑的,貼上透明膠帶固定,穿上白色臟髒的直桶洋裝,還學貞子的動作遲緩的向前爬行。差別只在貞子是從電視爬出來,而她是從窗框爬進來而已。

「香緹,別鬧了!」威鳳從床上跳起來,抱住香緹,將她從窗外拖了進來。

「你為什麼不來……」香緹還在演,故意把手彎成抽筋的形狀,用力抓着他的俊臉。

「有事耽擱了。等我去到蓮花池,妳已經不在了。」他小心的撕掉她眼皮上的膠帶,並輕柔的幫她按摩。

「你不怕我真的跳水了哦?」她無趣的拉起已經很髒的白洋裝開始擦拭手上和臉上的白粉。

「妳還沒見到我,怎麼捨得去死呢。」而且他才不信這個好動的女孩不會游泳。「別用衣服擦,我去拿毛巾。」他吩咐完,轉身到浴室拿毛巾。

「如果我真的變成恐怖的幽靈,你還敢抱我嗎?」她追到浴室門口問。

「妳要是變成幽靈,也是美美的幽靈,怎麼會恐怖呢?」

「可是我是含怨死去的,當然會變得很恐怖。」就跟貞子一樣。

「那我會抱着妳,直到妳恢複本性,直到妳怨恨全消,直到妳變回美美的譚香緹。」他調好水溫,將毛巾放下去弄濕。

「我等你的時候,被好幾個男人騷擾。」她告訴他。

「可以想像。」像她這樣的美女一落單,難免會招來一些蒼蠅。

「包括一個男幽靈。」

「呃?」威鳳拿毛巾的手停在半空中。

「他靜靜站在我旁邊……不,正確的說,是站在我池中倒影的旁邊。」所以她才會想到扮成怨靈嚇他。

「妳確定?」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嗯,我明天……不,應該說今天下午還要去會一會他。」

「他長得恐怖嗎?」他稍嫌粗魯的用毛巾抹她的臉。

「唔,冷掉了啦!」指毛巾,「他長得很帥,很陽剛的那型。」

「那就不需要妳的擁抱,妳去會他幹麼?」他重新將毛巾丟回洗臉槽內。

「他看起來很困惑的樣子,也許想跟我說什麼呢?」

「妳不怕幽靈嗎?」

「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可見人比較厲害,所以世界還是人在統治啊!」

「怪女孩、怪論調。」威鳳笑笑,認真的把她的手、臉都擦乾淨。

等他掛好毛巾,回過身來,香緹措手不及的抱住他,用力「啾」一下,吻在他的唇上。

威鳳意猶未盡的想再進攻她嬌艷欲滴的紅唇,可是香緹不依,硬是用手擋片他。

「等一下!用你的嘴巴說一次。」她一臉期待的說。

「說什麼?」他不明白的問。

「說你情書上寫的啊!沒聽到你親口說,我死也不甘心。」她認真的覷着他。

「呃,妳也沒對我說過什麼呀。」他無故討價還價起來。

「厚!絕不吃虧是嗎?快點說!」竟然要女孩子先說!

「我……」他我了半天沒下文。

「你沒跟你以前的女朋友說過嗎?」她驚奇的問。

「沒有。」他不是把愛掛在嘴邊的那種人。說到底,他不只正直,還很害羞,這次留下「證據」,已經是很大膽的嘗試了。

「算了,跟着我說。香緹……」

「妳應該說小鳳吧!」

「香緹……」她微嗔的瞪着他重複一次。

「我愛妳。」這次他沒等她說完,趁着勇氣還在,倉促的說出口了。

「耶,贏了贏了贏了!」香緹高舉雙手做勝利狀,開心的跳到他身上,雙腳勾住他的腰,再一次用力「啾」他一下,「愛你,小鳳。」然後她把「冷卻期」這段時間沒要到的吻,全部要回來。

等到兩人的舌頭交纏到分不清你我時,威鳳抽腿了。

「回……咳……去吧!夜深了。」咳!差點被激情的口水嗆到。

香緹滿足的跨過窗欞,回頭又笑道:「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這是我在等你的時候想到的詩,送給你。」

「我會謹記在心。」威鳳深深的看着她。

「晚安,要乖哦!」

「晚安。」

第二天是教學參觀日,三年級的同學皆安排前往境外大學參觀,促進就讀率。

在那裏,香緹遇見一位有趣的女孩,名叫狄銀絹,她組了一個社團叫做不可思議社,專搞超能力、外星人、鬼屋試膽等不可思議的事。

狄銀絹的穿着也很有趣,蓬亂的長發,過大的紫色粗框眼鏡,寬大的卡其色上衣,破牛仔褲,活像漫畫裏的人物似的。

「嘿,我聽過妳的社團耶!可惜境外高中沒有,自己組又嫌麻煩,要不然我一定要入社。」香緹很感興趣的對她說。

「歡迎歡迎!等妳來讀境外大學,一定要來加入不可思議社,我們社團最需要妳這種有膽識又有活力的社員。」狄銀絹抓着她的手臂又握又拍,一臉熱絡的樣子。

「事實上我昨天就遇到了不可思議的事,在蓮花池那邊。我今天還要再去一趟,看能不能再遇到。」

「妳遇到什麼?」說到不可思議事件,狄銀絹眼睛都發亮了。

「昨天我站在蓮花池的拱橋上向下看,結果在我的倒影旁邊多了個人,但事實上我旁邊根本沒人。」

「啊,好恐怖!」旁邊的小雪塞着耳朵尖叫起來。

「哪有恐怖?他看起來很和善的樣子。」香緹才不認同幽靈就代表恐怖。

「接下來呢?怎麼樣了?」狄銀絹催她繼續說。

「接下來我問他是誰,然後他就消失了,所以我才說今天要再去會他一會。」

「很好,不可思議社有新的活動了,我們跟妳一起去。」狄銀絹興緻勃勃的說。

「人這麼多,會不會把他嚇跑了?」幽靈屬陰,人多陽氣就旺,幽靈怎麼會出現咧。

「分組活動嘛!我們一向都是這樣的。而且社裏有異能者,看到的說不定比妳多,」

「有異能?這個好玩!」香緹拍手叫好。

「妳們怎麼對這種東西有興趣?真變態!」小雪實在無法理解。

「那是妳太膽小了。全世界都在為不可思議事件瘋狂,只有妳在開倒車。」狄銀絹忍不住吐槽。

「就是咩!我要好好訓練一下妳的膽量。」香緹邊說邊拉小雪的雙頰,左右開弓。好像麻糬,真好玩!

「偶嗯樣啦!」小雪是說:我不要啦!

後來他們一行人前往蓮花池,有看到幽靈嗎?

答案是只有香緹看到,其它連異能者都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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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人好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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