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隔日天剛亮,倪簽語尚在睡夢中便接到柳子棋的電話,哪知她眼睛都還沒睜開就已被他轟得頭疼了。
“喂,你已經住進去了吧,是不是與賀暝近水樓台了?”
“哥……”
她抱着腦袋坐起身子,這才緩緩張開眼睛,對眼前一片陌生的情景尚理不清頭緒,卻又聽見他下一聲咆哮。
“喂!你到底醒了沒?怎麼連句話也不吭?”
“我……我醒了。”當然她也想起來了,她是昨天搬進這個地方,卻因為失眠認床,弄到大半夜才睡着。
“醒了就乖乖回答我的問題,別讓我在這兒直猜。”柳子棋蹙起眉頭,以往他可當她是瘟神,總覺得她那副小媳婦樣會為他添晦氣,可現在不同,他要利用她自然得常跟她接觸。
“好,你問。”她揉了揉眉心,覺得腦子好沉呀。
“他是不是跟你住在一起了?”他語氣突變輕揚。
“跟我住一起?”倪簽語甩甩頭,企圖甩掉滿腦子的渾沌,“你是指誰呀?”
“當然是賀暝了。”溫和的口氣持續不久,他又粗暴了起來,“你別一天到晚表現得傻不愣登的,天,跟你對話都覺得好累。”
“對不起哥……”
“我不要你說對不起,只要你回答我的問題。”柳子棋十分強硬地問:“我剛剛是問你是不是和他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了。”
“沒……”她揉揉惺忪的眼。
“什麼?沒有!他不是也住在賭場嗎?”這下倒是令他意外了。
“可他住在賭場裏面,並沒有來後面的屋子睡。”她婉轉解釋,如果賀暝真住在這兒,她還不敢住呢。
“你怎麼那麼沒用?就不會用拐騙的嗎?”他氣憤的吼道:“我媽生你怎麼就沒給你生腦子呀,我看八成是你那個爸爸基因不良!”
“哥!”這下她可是完全醒了,柳眉顰蹙道:“你若要罵我我可以接受,請你不要侮辱我父親。”
“喲,看你這樣子好像開竅了?”他嗤鼻地冷哼了聲,那譏諷的言語直刺激着倪簽語的心坎,“我還以為你是個沒脾氣的人呢。”
聽他這句話,倪簽語突然想起了賀暝。還記得他也曾這麼取笑她,還給她取了個“小貓”的外號。
“告訴你,男人光看你那軟弱的樣子就倒盡胃口,有的時候也得辣一點,這樣的女人對男人而言才夠味。”他曖昧地大笑了聲。
“大哥,我不想再聽你說這種話,如果沒事的話,我要掛電話了。”她閉上眼,所能承受的極限就是這樣了。
這些年來,她念在他是她大哥的份上一直待在他身旁照顧他,而他卻一直以為她是因為無路可去才寄人籬下,其實她不就一個人,去哪兒不是一樣這麼過嗎?
就像這次,她也是顧及兄妹情才答應他這種不合理的要求,可他呢?卻不懂她的苦與為難,還在那兒譏諷嘲弄。
“咦,才說要辣一點,你就辣得過了火。”柳子棋嗤冷地鄙笑。
“哥……”她無奈地喚道。
“好好好,我現在可是全靠你了,就讓你耍耍小姐脾氣吧。”柳子棋眉頭先是一皺,但繼而一想她現在還有利用價值,就暫時不予計較了,“好好做,別偷懶或因閑逸的日子過久了就忘了我的交代。”
聽他掛了電話,倪簽語這才無力的倒在床上,看着手上這支她來這裏之前柳子棋才買給她的手機,心底異常沉悶。
天,大哥到底要她怎麼做才滿意呀?
嘆了口氣,她看了看時間。礙…被大哥這一鬧,已經是上班時間了!
她趕緊跳下床,衝進浴室梳洗了下,而後匆匆忙忙奔了出去,直衝賭常
一到了那裏,只見賭場內已聚滿了人,賀暝當然也是其中之一,他正忙着與一群人大玩梭哈。
她偷偷地左右望了望,正打算偷偷摸摸的潛入吧枱時,卻聽見賀暝突地喊了聲,“小貓,等一下。”
赫然頓住步子,她僵硬地轉過身,極小聲地問:“有事嗎?賀先生。”
“你遲到了。”他背對着她,雙眼直盯着手中的牌。
“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而是昨晚──”
“廢話少說,我們是花錢雇你,可不是來讓你偷懶賴床的。”他深沉外帶陰沉的嗓音飄進她耳里。
倪簽語咬了咬下唇,眼底漾出淚霧,“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去調杯﹃藍色水晶”出來。”他又是一句話頂回她的解釋。
“藍色水晶?”對調酒根本一竅不通的倪簽語突地張大眸。
“還不快丟?”驀然回頭,賀暝的眼霍然對她一凝,“如果不會,強尼在裏面,他會教你。”
“哦。”應了聲,倪簽語便趕緊走了進去。
為什麼?為什麼剛剛他那雙眼會這麼冰冷,冷得她的心不停發顫?
她快速從吧枱上拿下玻璃杯,這才發現拿着玻璃杯的手竟會顫抖。沒想到他剛剛冷冷一瞥,給她心底的衝擊竟是這麼大!
“小貓,你要幹嘛呀?”強尼見她來了,於是走向她。
“怎麼連你也喊我小貓?”倪簽語噘着嘴,口氣不善。
“怎麼了?就只有賀老闆可以喊你小貓,我就不可以嗎?”強尼看得出她剛剛吃了炮灰,還要逗她。
“誰都別喊我小貓,我叫小語。”她拿着杯子,心底直嚷着“藍色水晶”四個字。
真糟糕,看着這一堆堆的酒瓶,藍色水晶到底是怎麼調出來的呢?
賀老闆要她問強尼,可見他一副嘻皮笑臉的,直讓她看得生氣。雖知道是自己遲到被修理,實在不該遷怒他,但她現在心情可是極為惡劣,根本就問不出口,怕強尼另一番取笑。
“怎麼了?是不是遲到被念了?”強尼故意湊近她耳邊道:“忘了告訴你賀老闆最恨不守時的人了。”
“是嗎?可為什麼他平時給我的感覺又不是這樣,今天的他變得好嚴肅哦。”說著,她竟覺得鼻酸。
其實她並不是怕被罵,遲到本就該挨幾句碎念,可……可是念她罵她的人是他呀!
那個昨晚才強吻了她,且明說要她坦誠愛他的男人。
“你的意思是?”強尼不明白她的話中意。
她的手緊緊握着酒杯,“我……唉,沒什麼意思。”既然不願意再求教於人,她只好自己來了。
藍色水晶……肯定和藍色有關。
於是她找了瓶藍色的酒瓶倒了一些在裏頭,而後又隨便摻和一瓶透明的液體。這麼一來“藍色”有了,“水晶”也有了,八成不會錯。
“喂,你在調什麼呀?”強尼在一旁偷偷盯着,直覺她調的酒有問題,“你會調酒嗎?”
“顧名思義,調酒就是將不同的酒調在一塊,管他那麼多。”看着杯內藍光炫目的酒液,她頗是自得的笑了笑,“外面有人要,我這就端出去了。”
“哦。”
望着她拿着那杯奇怪的酒出去,強尼也只好搔搔脖子,心忖:怎麼會有人拿藍瓶風車酒調配白醋呢?
這瓶白醋可是他昨天帶來好在這兒煮麵當消夜時用的呀。
不久,倪簽語折返了,正好看見強尼接過她的工作,正在專心調配着。
嗯,強尼不但配酒的功夫好,就連甩器皿的動作也堪稱一流埃
突然,她對這份工作漸漸燃起了興趣。想想還是請教強尼吧?希望他不要嫌她笨才好“回來了?”看見她,強尼輕笑了聲。
“嗯。”她站在一旁欣賞了好一會兒,才突然又道:“強尼,我突然對調酒很感興趣,你……你教我調酒好不好?”她拿了一隻玻璃杯遞給他,“剛剛有人指名要我調一杯酒,可我……我根本不會。”
“啥?不會!”強尼頓住手,眯眼問:“那你剛剛調的是……”
“別管那個,我只想問你肯不肯教我?”
“沒問題,不是我說大話,你可是問對人了。”強尼得意一笑,“只要你說得出名字,就難不倒我強尼。”
“你當真願意教我?”她開心地咧開嘴。
“美女所求,我自然是全力以赴。”他大力拍着胸膛,表現出非常阿莎力的氣魄。
“嗯,賀老闆要的是藍色水晶,你會吧?”她緊抿着唇,張着一雙冀盼的眼等着他的答案。
“什麼?藍……藍色水晶……”緊皺眉頭,強尼忍不住拉長尾音。
“你那表情是什麼意思?”倪簽語心頭剛升起的希望又沉落了谷底,“你不會是不是?可賀老闆他說你會呀。”
“藍色水晶可是賀老闆的“提神劑”呀。”
“什麼提神劑呀?啊!難道是安非他命?”想了想,倪簽語的想法突地一轉,便轉到毒品上去。
“拜託,別胡說,什麼安非他命,那可是賀老闆自行調配的提神秘方。每每他在賭局中遇上強勁的對手時都必須提神鎮定。”而藍色水晶可以穩住他的心思,讓他破除萬難,節節勝利。
“什麼?”她驚叫道。
天!那是他的提神劑,而她卻胡亂調了一杯就拿出去!
糟糕,不知他喝了沒?會不會影響了他外頭的賭局?
“你怎麼了?臉色變得那麼蒼白?”強尼被她嚇到。
“沒……沒什麼,你快教我該怎麼調。”倪簽語立刻揮去心底的恐慌,急促地問道“哦,好。是這樣的……”強尼很快的將藍色水晶的調配方法告訴她,等終於大功告成時,她便迫不及待端着它走出去。
“喂──”強尼伸手呼喚,卻已喚不回疾奔而出的倪簽語。
一到了外頭倪簽語已不見賀暝的蹤影,再看一看桌上,也不見她剛剛自行調製的酒天!他會去了哪裏?是不是因為她的惡作劇,讓他輸了這場賭賽,所以氣得離開了吧?
“請問,你有沒有看到賀老闆?”最後沒辦法,她只好逢人就問。
“咦,他之前還在這兒的,可剛剛喝了一口酒之後就臉色大變的沖了出去,我也不知道去哪兒了。”一位客人笑意盎然地回應她。
“謝謝。”
倪簽語聞言,不禁懊惱自責着。怎麼辦?若是因為她一時大意害他輸了這場賭局,而毀了他十賭十贏的名聲,那可怎麼辦呢?
突然她看見一位年約五十多歲的女人從外面走進來,她趨向前問道:你有看見這間賭場的老闆嗎?”
“你是說賀老闆嗎?”
“對,他有沒有在外面?”她勉強地露出一抹笑容。
“沒有耶,賀老闆一來賭場不是躲在辦公室,就是在賭場裏廝殺,如果不在裏面,你不妨到辦公室找找看。”
這位女客人是不敗賭場的老客戶,從以前就喜歡找賀暝聊天,自然對他的習性了如指掌。
“辦公室!”對啊,她怎麼沒想到呢?
道了聲謝后,倪簽語快速往他辦公室邁進,一直到門口,她才深吸了口氣,平穩語氣問道:“賀老闆,你在裏面嗎?”
等了許久,她仍沒聽見裏頭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情急之下她又問了一遍。
“有人在裏面嗎?”
半晌過後依然無回應,這種感覺讓她心頭驀然沉重了起來,束得好緊。
就當她打算離開之際,突然一個念頭閃過腦海。該不會是因為他不願意見她,所以才不出聲吧?
為了尋求答案,於是她大膽地轉開門把往內一堆,果然就看見他坐在裏面的沙發上,仰靠在椅背,閉目不語。
“賀老闆……”她輕聲喚道,但是他還是沒有回應。
糟了,該不會她挑的酒有什麼問題,讓他喝了昏死過去?
她擔憂的心直跳躍着,“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如果讓你輸了這場賭局,我真的很內疚,不知該怎麼彌補了。”
說著,倪簽語已淚盈於睫,哽啞的嗓音根本說不清楚話意。
就在這時候,閉目的賀暝卻突地張開眼,看着她的目光充滿着魅惑與深沉,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倪簽語吃了一驚。
過了一會兒,他閑適地撇着薄唇,“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今天我似乎腦子打結,思緒渾噩,在我自認就要輸掉我不敗的聲譽時,突然被你這杯酒的酸氣嗆得……”
事實上他是因為憂心高爾的事而無心於牌局,高爾的長子背着他父親販賣柯亞綺島的少女到國外去,讓他查到了罪證,前去查證時他不但不承認,還偷偷在草叢內有意姦淫他欲販賣的女子,他自然不能繞過這種萬惡不赦之徒。
高爾竟然以高洋之死逼他們不敗賭場趕緊撤離,要不是他還要逼出高洋的同謀早就將罪證拿出來要他啞口無言。
沒料到那時竟讓這丫頭撞見,幸虧她不知是他……希望她永遠不知道。
“酸氣!”倪簽語不明白了,她明明放的是酒埃
“小姐,就算你愛吃醋,不見得我也愛,你究竟在這酒杯里放了多少白醋?”賀暝銳利的目光直直地瞅着她,問句徐緩卻力道十足。
看着他眼底驟升的冷冽,倪簽語立刻開了嘴,卻仍無法從“白醋”這兩個字裏回神。
“我倒真的是被那酸味嗆得所有精神都來了,接着便輕而易舉的贏了這場賭局。你說,我是不是該感謝你呢?”
他站起身,帶着羈惑的笑容慢慢靠近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仿若洞悉一切,讓倪簽語不由自主的低下頭。
“我……我根本不知道那是白醋,真的。”倪簽語已被這情況弄得一團亂,在她不勝憂怨的眼神里寫滿了倉皇。
她那蹙眉不安的模樣全落入了賀暝的眼底,他頓時浮出了一抹弔詭的笑容,並帶着某種迷惑的眼光緩緩打量着她,令她心生顫悸。
“喂,小貓,我想你是不是很恨我?”他嘲謔地揚起嘴角。
“我……怎麼曾呢?”她心虛地低下頭。
“哈……光看你那模樣我就知道你說謊了,原來小貓說謊也會臉紅。”
說著他便伸手拉起一綹烏黑亮麗的秀髮,感覺它們緩緩在他指間滑落的感覺。
倪簽語臉上瞬間綻開了漫天紅雲,對於他的狂狷孟浪,她心口竟跳躍着某種不知名的情愫。
“怎麼會呢?”
“就因為你遲到,被我念了幾句,你就用這種酸到可以嗆死人的白醋給我喝,看來我是看走眼了,你這隻母老虎還不是普通的狠呢。”他面帶笑容,嘴裏卻說著犀銳尖酸的譏剌。
頓時倪簽語心頭湧上了千百種難以描繪的滋味,“我……我跟你道歉了,要不,你還要我怎麼樣?”她一雙小拳頭緊張地握住,揚睫瞪着他。
“要不,我要怎麼樣?”他揉揉鼻子,笑得詭邪:“是不是我說怎麼樣你就怎麼樣?”
“這……當然是要合惰合理的啊,只要你說得出口,我就辦得到。”她深吸了口
氣,豁出去了。
“那很好,其實我要你做的事很簡單,只要你把這杯剩下的白醋酒喝完,那我就原諒你。”
“你說什麼?”她不敢置信,目光直盯着他手上那杯搖晃着藍色水晶色澤的液體。
“怎麼樣?”他笑睨着她驚愕外加緊張的表情。“喝了吧。”他把杯緣抵在她的唇際,強迫她喝下。
倪簽語張大了眼,卻緊閉着雙唇,怎麼也不願就範。
“快喝啊,你不喝要我怎麼原諒你呢?”他笑得一臉詭祟,仿若惡魔讓她心驚不已她就是不肯開口,因為光是那撲鼻的酸氣就讓她痛苦得無法呼吸。
怎麼辦?想不到她還真是倒了一杯醋給他喝,這下她該如何是好?該怎麼做才能化解他對她的恨意?
突然,她想起了她大哥,他可是千交代萬叮嚀,要她好好做這份工作,可是……今天她如果不喝下這杯白醋,肯定會立刻被眼前的男人掃地出門。
算了,喝就喝,只要一口下肚,就什麼都解決了不是嗎?
本來百般抵制的她突地停止掙扎,緊閉的唇也猛地一張,將那難喝的白醋酒灌進口
中賀暝沒料到她會有此舉動,震愕之餘還來不及阻止就見她已喝了一大口。
“小貓!”他驚喊了聲,隨即壓下頭含住她的小嘴,將她喝下的酒奪了回去。
“嗯……”她難受的抓着喉嚨,痛苦難抑地說:“好……好酸!”
“你還真傻,我不過是嚇唬嚇唬你而已。”
賀暝對於她的憨傻實在覺得可笑,莫名其妙被騙喝了一大口的醋,他當然心生不滿啰“對……對不起。”雖然剛剛他幫她吞進不少,可她還是滿嘴醋意、酸到不行了!
她再抬頭看看他。奇怪了,他是怎麼搞的?居然一點難受的表情都沒有,通常男人不是比女人更吃不得酸嗎?
“現在知道酸可不好吃吧?”他輕輕扯笑,而後轉身步回沙發上坐定,“我也真服了你,居然會發明這種酒給我喝。”
“我本來是想問強尼,可他太啰唆,我想反正弄得像水晶一樣的藍就對了,我哪知道那是醋。”她一臉無辜地偷覷着他。
當發現他臉上帶着一抹淺笑時,才大膽地又問:“我喝也喝了,你就不該再生我的氣了。”
“我沒說生氣呀。”他抬眼笑睨着她。
聞言,倪簽語這才重重的吐了口氣,微微彎起唇線,“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去工作了,放心,我一定會努力學調酒。”
他點點頭,不再多語也不再看她的揮了揮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嗯,謝謝。”正打算離開,倪簽語忍不住問道:“你……你不怕酸嗎?我怎麼見你喝了卻一點事也沒有?”
賀暝聽了這句問話后,眉頭條然緊蹙,臉色如同嵌上了一層鐵面具,冷硬無情得駭人“我……我是不是問錯什麼了?”她壓低嗓,極小聲地問。
“好了!別在這裏跟我學貓叫,出去!”他脾氣頓起,口氣更加火爆不善。
她驚慌失措,開始梭巡着四周,終於讓她看見過濾式咖啡壺,於是她試着又問:“是不是很不舒服?我……我煮咖啡給你喝好不好?”
他揚起眉,啞然失笑的搖搖頭,直覺荒謬,“我發覺我好像變成一個壞主人,很喜歡欺壓員工了。”強迫自己輕吐了口氣,他才道:“對不起,我剛剛不是故意的。”
“呃!”她沒想到他會道歉,倒也不好意思了起來,“是我不對,不過你放心,我真的很會煮咖啡哦。”
“哦?”賀暝直盯着她,“那就麻煩了。”
“嗯,你等一下就好。”倪簽語開心地又問:“對了,你這裏有咖啡豆嗎?”
“在酒櫃下面。”他往沙發背上一靠,眯着眸欣賞着她忙碌的身影。
眼看她從煮沸、蒸餾、過濾一個步驟接着一個步驟幔幔地煮咖啡,過了好半晌才滴好一杯咖啡。
“天,沒想到你惹起咖啡來還真是有模有樣的。”他肆笑了聲。
“這是比較基本的方式,雖然耗時,但我還是喜歡這麼做。”她甜甜一笑隨即又道:“對了,老闆不會嫌我故意找機會偷懶吧。”
她暗自吐吐舌頭,縮了下脖子,那俏麗的模樣直勾引着賀暝的心魂。
忍不住,他朝她慢慢走去,全神貫汪的倪簽語根本沒有發現他就站在她面前,當她抬起頭乍見他放大的英挺臉孔就快貼上她時,嚇了一大跳。
“你怎麼不出聲呀?”倪簽語深吸了口氣,而後又對他笑問:“要不要抓奶精?”
“也好。”賀暝的目光耐人尋味地瞅着她。
“嗯……”被他這一盯,她渾身不自在起來,只好傻傻地看着地板說:“可以喝了。”
“好,謝謝。”他端了起來,先湊向鼻尖聞了下,“好香。”
“那就嘗嘗看。”她扯開嘴角,輕輕一笑,並以充滿希冀的眼神等着他品嘗后的結論。
賀暝眼神瞬間眯起,而後以唇淺嘗了口,半晌才道:“很濃醇的咖啡味,不過……”
“不過什麼?”她緊張地追問。
“只不過甜了點。”他的黑瞳掠過一抹星芒,“以後少放點糖就得了,別那麼神經兮兮的。好了,你可以去工作了,否則會有人說我偏袒美女哦。”
“好,我這就回去,以後……以後要喝藍色水晶還是得叫我調哦,我一定會把它學得很棒的。”像是要為自己找到一個可以抵過的機會,倪簽語非常認真的對他表示。
“好,就依你。”他眉宇輕凝,裏頭暗藏着幾許不為人知的愁緒。
可當倪簽語出了辦公室,腳步卻猛地頓祝
她非常困惑地想着:剛剛她好像忘了放糖,在他犀銳的目光對視下她緊張得忘了這件事了。
可是賀暝為什麼告訴她咖啡太甜了呢?剛剛他明明也喝了醋卻眉頭也不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莫非……這時強尼正好朝她走了過來,“小貓,原來你在這裏,害我找了你半天。”
“有事嗎?”
“柯先生要見你。”他一臉曖昧地看了看賀暝的辦公室,又看了看她,“看樣子你現在很紅耶。”
“什麼意思?”倪簽語柳眉一蹙。
“呃,算我沒說,快去吧。”
在強尼的催促下她只好先將心底的疑問擺着,隨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