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個星期的時間很快就從指縫間滑過。
這幾天,慕胤臣再忙也會來看她,但還沒說上幾句話,何亭就會趕他離開,深怕他為了她而耽誤公事。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久,可是能天天看見他,她已覺得很欣慰、很開心了。
不過,她擔心的是記者會的事,她根本沒有穿得出去的衣服,怎麼出席呢?
雖然這陣子她也嘗試穿裙裝,可她買的都是地攤貨,胤臣曾說要買衣服送她,但被她拒絕,因為她不喜歡那種被男人包養的感覺。
這種幾百塊的衣服哪能上得了檯面呢?
加上她曾拒絕他送衣,他會不會忘了替她準備衣服?幾次開口提醒他卻又說不出口。
唉,女人呀女人!
既怕自己的穿着低俗丟了他的臉,又不肯拉下臉向他說明,真是煩透了。
由於是兩家銀行合作的盛事,在記者會後還有個慶祝酒會,到場觀禮的人想必更多了,這讓何亭更加緊張。
昨晚慕胤臣離開時說:“明天我很忙,沒空來接你,你一定要來,我會等我最美的女人……”
最美的女人!
沒有華麗的衣裝陪襯,她還會美嗎?
就在她憂焚之際,突然看見慕亞嫻。
“嗨,何亭。”
“亞嫻,你怎麼會來?”想必她也會去參加吧。
“我來可是身負使命的哦。”慕亞嫻露出可愛的酒窩,在她身後出現了三個人,何亭記得她們,她們全是上回亞嫻帶她去變身時的化妝師、髮型師。
“你帶她們來是……”她不解的問道。
“當然是為幫你打扮而來的。”慕亞嫻掩嘴一笑,“時間差不多了,快,快坐下。”
在慕亞嫻的催促下,何亭被動地坐在椅子上,任由化妝師在她臉上塗塗抹抹,髮型師則是動作快速的整理她的頭髮。
“何亭,你知道嗎?我真想罵我自己是不是瞎了眼,怎會沒發現你是個大美女呀!你也真是的,幹嘛隱藏自己美麗的一面,老戴着一副可怕的眼鏡?還有你的身材凹凸有致,真是羨慕死我了,卻老愛穿寬大的襯衫,拜託,你別浪費你母親給你那麼好的條件好不好?”
瞧她說得又是羨慕又是嫉妒,何亭只是尷尬一笑,“我……我怎麼從不知道自己美呢?”
“老天!”慕亞嫻拍了下額頭,問着化妝師:“你說她美不美?”
化妝師點點頭,“當然美了,我曾替不少明星化過妝,何小姐一點也不比她們差,膚質好得沒話說。”
“聽見沒?以後要對自己有信心,尤其在我老哥面前一定要懂得施展自己的魅力哦。”說完,慕亞嫻拿出一隻包裝精美的盒子。
“這是什麼?”何亭不解地問。
“這是我哥要我送給你的禮物。”慕亞嫻笑得曖昧。
“胤臣送我的?”她又驚又喜地看着它。
“沒錯,你打開看看吧。”
何亭萬分期待地將盒蓋掀開,望着盒中那件漂亮的禮服,她感動得快落淚,“好美……真的好美……”
“真美對不?我哥很寵你呢。”慕亞嫻雙眉也染笑,“快穿上,我們該出發了。”
“嗯。”何亭重重的點點頭,淚水就要滑落眼角。
“不許哭,一哭妝就花了。”慕亞嫻趕緊抽張面紙為她拭乾眼角,“我沒想到你這麼愛哭,等下要當最美的女主人,怎能哭呢?”
“女主人?”
“我哥是這次簽約的主角之一,你是他的人,當然是女主人。”慕亞嫻覺得自己解釋得非常合理,不禁沾沾自喜。
“你別這麼說,我會不好意思的。”何亭被她說得羞紅了臉。
“我是真的,快換上吧,要不就遲到了。”
“嗯。”抱着這件禮服,何亭胸口泛起一片暖意,希望今天自己真是屬於他最美的女人。
※※※
到了簽約會場,何亭被人山人海的情景給嚇了一跳。
這裏不但有記者媒體,影視界名人、工商界大老也都參加,何亭從不敢相信自己能親眼目睹這些名人,甚至還可以跟他們說話。
只要跟在慕亞嫻身邊,那些人便會自動上前招呼,而慕亞嫻也會大方地將她介紹給他們,甚至還加上“慕胤臣女友”的頭銜,讓她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
在簽約兩方的人尚未到達時,她便成為記者們採訪的對象,從沒經歷過這種陣仗,她腦中一陣混亂,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更糟的是,慕亞嫻被一群朋友抓去聊天,只剩下她一人在這裏疲於應付。
幸好,就在這時候有人前來為她解圍。
“好了、好了,各位記者先生,千萬別嚇到小女孩了。”
何亭抬頭一看,是那幾個經常與胤臣在一塊的朋友。
她朝他們展開笑靨,“謝謝你們,否則我真不知該怎麼辦。”
“哪裏的話,你是胤臣的女人,我們自然要保護了。”展超眯起眸看着她,不錯,她真如季桀他們所言,是個庾絕佳、美麗溫柔的女孩子。
聞言,她忍不住臉兒一紅。
“請問小姐貴姓?”
“我姓──”
“展超、季桀,你們來了?”慕胤臣正好趕到,打斷了她的回答。
“剛到。”
“我剛才看到了,謝謝你們為她解圍,至於她的名字,我會親自告訴你們,不過我現在很忙,得等一會兒。”他拍拍何亭的臉頰,“等我,但是得為我保密哦。”
何亭掩嘴一笑,“瞧你把我弄得這麼神秘,說不定他們以為我是外星人呢。”
“即便你是外星人也是最美的外星人。”他笑着擰擰她的鼻尖。
“喂,我千里迢迢從美國趕來,別拿這種親熱畫面刺激我好不好?”裘子驀抗議道,心裏對好友會如此寵溺一個女人感到好奇。
曾幾何時,風流才子兼無心浪子的慕胤臣轉了性?
“好傢夥,你終於現身了,我還以為在你心裏工作比我們幾個哥兒們還重要呢。”慕胤臣拍拍他的肩,在何亭頰上印上一吻后,他便快步離開了。
“外星人小姐請,這裏人太多,我們去那裏喝杯咖啡吧。”展超指着隔壁的接待室說。
何亭朝慕胤臣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現在正在發表感言,自己留在這兒也沒什麼用,於是她點點頭,“好。”
到了接待室,她有點不自在地坐在沙發上,聽着他們自我介紹,與金砌銀築的家庭背景,她不禁覺得自己離慕胤臣愈來愈遠。
就在這時,有一位記者鬼鬼祟祟地走進來,直朝何亭走去。
“這位小姐,我能不能問你幾個問題?”
“呃……你問。”她先是一驚,但見人家都進來了,也不好意思拒絕。
“是這樣的,聽說你是慕總裁的新任女友?”那人開門見山地道。
他這句話問出口,柴飛不禁皺起眉頭。
何亭遲疑了一會兒,才羞怯地點點頭。
“那你可知道慕總裁極可能是個同性戀?”
何亭錯愕地看着他,還來不及回話,展超便開口了o
“你是哪家電視台或報社的,叫什麼名字?”
“你們別嚇我,我只是實話實說。”
“請你出去。”季桀站起身,一手指着門外,急着想打發這名記者離開。
他們都知道再追問下去,慕胤臣打算追求那個男人婆的事就會穿幫了。
“我說的是真的,上個月我曾見他跟一個男人走在一起,最後兩人走進一間同性戀PUB。”
“記者先生,你說謊之前也不打一下草稿,胤臣是同性戀?你還不如說彗星快撞上地球要有說服力些。”
“我說的可是真的,還有相片為證。”那名記者掏出相片遞給裘子騫。
裘子騫驚訝的看着手中的相片,然後將相片交給展超,“呃,我看……還是交給你處理吧。”
展超點點頭,“記者先生,請你出去,慕胤臣的私事我們不清楚,別來打擾我們。”
“我並不是要問你的意思,而是要問這位小姐,她可是慕總裁的女友,總有想法吧?”
“我說出去!”季桀猛拍桌子,嚇得那名記者身軀一顫。
他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們犀冷的目光后,訕訕的說:“小姐,我會找時間再來採訪你。”說完,便一溜煙地跑出去。
望着低垂着頭的何亭,展起先輕咳了聲,才道:“這件事我們可以解釋,我保證胤臣絕不是同性戀,他會跟相片里這個人在一起是有原因的。”
何亭抬起臉,疑惑地看着他。
“其實那人不是男人,而是個女人。”說話的人是柴飛。
見何亭張人眼望着他,他搔搔腦袋又道:“別誤會,他可不是腳踏兩條船,他……他之所以會和她在一起,是因為不喜歡那個女人老纏着他妹妹,他……說穿了,那女的其實是個同性戀,他怕她會勾引亞嫻。”
何亭心一痛,微抖着嗓音問:“再……再來呢?”
像接力賽似的,輪到季桀解釋。“我們就替他想辦法,如果他能得到那個女人的心,讓她喜歡上男人,就不會再去勾引亞嫻了。”他揉揉鼻子一笑,“我們還拿這事他打賭,若他真贏得那女人的心,展超的名字就倒過來念,柴飛的女兒立刻認他做乾爸。”
“所以,這一切只是個玩笑,你別放心上,他對那女人是完全無心的。”展超強調道。
他們沒有察覺到何亭的不對勁,她只是一逕地低着頭,淚水藏在眼眶內,顫意掩埋在心,那傷重扯着她的四肢百骸……
“原來如此啊,我就說胤臣怎麼可能會是同性戀,這下你可以放心了。”裘子驀安慰她。
何亭站起身,在其他人不解又驚訝的注視下,緩緩地走向裘子騫,拿下他鼻樑上的黑框淡色太陽眼鏡,戴在自己臉上,再走到衣架前,取下不知是誰掛在上頭的襯衫,在身前比了下,瞬間,幾個人男人倒抽了口氣。
裘子騫看着她又看了眼相片……這不是同一個人嗎?
“認得出來我是誰嗎?”淚水滑落臉龐,那瑩瑩淚光說明了她心裏的痛。
“你是何亭!你……你聽我解釋──”展超知道他們將事情鬧大了。
“不用說了,我不想聽。”何亭強迫自己要冷靜,不要在這群看她笑話的男人面前表現出自己的脆弱。“請你們替我轉告他,謝謝他給了我這段充滿幻想與美夢的時光,即便清醒后是如此的痛…”,但我仍恭喜他……他贏了……”
拋下這句令人心疼的話后,她轉身沖了出去,幾個大男人頓時傻了眼。
先拾回冷靜的人是裘子驀,他立刻說:“我去追她。”說但他衝到馬路上時,正好看見何亭坐上計程車揚長而去,要追已來不及了。
※※※
記者會一結束后,慕胤臣立刻來到接待室。他一進門便大聲喊道:“原來你們都在這裏,嗯……”他左右張望了下,“我的女友呢?”
季桀抓抓頭髮,乾笑道:“她……她……”
“她怎麼了?上化妝室嗎?”慕胤臣笑着猜測,隨即不解的看着他們臉上怪異的表情,“瞧你們一個個像是做錯事的孩子,出了什麼事嗎?”
“呃……”展超深吸口氣,自願當受死部隊。“胤臣,我有話跟你說。”
“現在別說,我先找到小亭要緊。”慕胤臣咧嘴一笑,“告訴你們,其實她就是何亭,怎麼樣?我贏了吧。”
他望向柴飛,“改天我去你家正式收倩倩為乾女兒,別忘了這件事。”接着,他轉向展超,“想了好久,你名字倒過來念,超展、超展……活像滿門‘抄斬’,晦氣極了,算我心情好就饒過你吧,你還是叫展超威武些。”
朝他們擺擺手,他笑得開懷地打算離開。
“等等。”展超喊住他。
“有事嗎?我很忙,一定要在酒會前找到小嫻。”
“我只想問你……你真的愛她?”他語氣沉重的問道。
慕胤臣毫不遲疑地點點頭,“對,我愛她。我想了好久,從沒哪個女人給我那種不能失去她的感覺,所以……我會很愛她且珍惜她。”
他這句話一出口,其他人忍不住撫額大嘆。
“究竟是怎麼啦?瞧你們個個怪裏怪氣的。我想小亭可能不習慣溜回去了,我得趕緊去找她,你們就在這裏等我回來。”
“胤臣──。其他人異口同聲喊着他,可慕胤臣已迫不及待的衝出去,壓根沒聽見他們飽含自責的叫喚聲。
※※※
慕胤臣來到她家,果真見她在家,不過她已將禮服褪下,換上一件洋裝,模樣是既飄逸又柔美。
他展開雙臂環住她的腰,“怎麼說溜就溜,也不跟我說一聲?”
“你忙完了?”何亭淡淡地問道。
“嗯。”他轉過她的身體,看見她略腫的雙眼,“咦,你剛才是不是在哭?”
何亭搖搖頭,“我沒事。”她詫異地暗忖:難道他還不知道她已知情了?或許他那幾位朋友不好意思提及吧。
“我才不信。”他以拇指輕拂去尚掛在她眼睫上的淚水,“告訴我,是誰欺負你?”
“沒……沒有人欺負我,我只是不習慣那裏的熱鬧。”何亭閉上眼,心裏不停喊着:臣,你別再裝了!我知道了一切,你的偽裝讓我好心痛,你知道嗎?
“這樣啊。”慕胤臣考慮了下,“好,那我們就別回去了。”
“我們?”
“是呀,既然你不想回去,那我們就別回去。其實我也不喜歡那裏的嘈雜,只喜歡跟你在一起。”他低頭想吻住她,但被她閃躲開來。
“怎麼了?”他眉宇緊蹙,發現她不太對勁。
“我不希望你為我留在這裏,酒會對你很重要的。”何亭勸他回去,她實在承受不了他對她虛假的感情。
“反正約都簽了,我才不管呢。”他的語氣有些無賴。
見他孩子氣的模樣,何亭忍不住伸手輕撫他的面頰,才剛觸及他的臉,她的心一痛,不由得蹙起眉頭。
“你哪兒不舒服?”他緊張地問道。
“不是,我只是餓了。”她撫着肚子,笑了笑。
望着他的眼,她不想揭穿他的謊言,只希望能留有這最後美好的回憶,她不恨他的欺瞞,只恨自己用情太深。
“原來是餓了,經你一提我也覺得餓了。走,我帶你去吃東西。”
“你真的不回去?”
“嗯,不回去。”
慕胤臣拉着她出門,在鎖門時問她:“晚上睡覺可有鎖門?”
“嗯。”她苦澀一笑,想像着這把鎖就像是他栓在她心上的鎖,讓她愛他、想他,就是無法怨他、恨他。
“那就好。想吃些什麼?”
何亭看着他那張俊美的臉,有個念頭在她腦海里浮現,“去你上次帶我去的……那間飯店好嗎?”
慕胤臣點點頭,“好,我們就去那裏。”
※※※
在飯店的餐廳里,何亭與慕胤臣相對而坐。
拿過菜單,慕胤臣遞給她,笑道:“你先點。”
何亭接過菜單,看着上頭新潮又奇怪的菜名,其中有一種果汁名叫“惦念”,她輕笑的問道:“我能點這種果汁嗎?”
慕胤臣看了一眼,揚唇輕笑,“你是惦念我?”
“你說呢?”她柔柔一笑,心底卻有着悵然。她是惦念着他,可他呢?遊戲結束后是不是就會將她忘得一乾二凈?
“那你要點什麼餐?”
“我們……我們點情人餐好嗎?”何亭輕聲問,就怕他會反對,他們也快分手了,或許吃情人餐可以讓她假裝他們真是情侶,讓她的心別再這麼痛。
“好,就這麼決定了。”慕胤臣喚來侍者,將點好的菜單遞給他。
“胤臣。”何亭開口喚着他,“我想問你一件事。”
“傻瓜,要問就問啊,幹嘛這麼神秘兮兮的。”他笑睨着她。
“你曾愛過人嗎?”
慕胤臣輕扯唇角一笑,“你所說的愛是指廣泛的愛,還是愛情的愛?”
“愛情,男女之愛。”她幽幽地說。
他挑起一眉,“當然愛過,而且第一個愛上的就是你,難道你還看不出來?”
“那……那你恨過我嗎?”想起他們初識的時候,他一直怪罪她意圖勾引亞嫻,也因此才激起他設計這個騙心計劃,可見他當時是恨她的。
“恨你?我為什麼要恨你?”慕胤臣抿緊唇,雙手環胸往後靠,打量着她臉上的表情,納悶着她為何會問出這麼奇怪的問題。
“真沒有嗎?沒有就好。”就要分離了,她希望留給他的是好印象,即便他根本不想記住她,但就算有片刻能停駐在他心底,她也希望是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你究竟怎麼了,說起話來奇奇怪怪的,是不是有心事?”
“沒有啊,我很開心你能帶我來這兒,不過……我還有個小小的要求。”她垂下眼,有些羞赧的說。
“原來是有要求,你們女人就是這樣,要什麼都不直說,老是喜歡拐彎抹角的。”他搖搖頭,“說吧。”
“聽你的口氣……你有很多女人?”她抿緊唇問道。
“呃……”難道他一句失言她就要翻起陳年老帳?
“不好回答嗎?”
“怎麼會呢?”遲疑了半晌,他才道:“我曾經有很多你聽好,那是‘曾經’,有了你后我就沒第二個女人了。”
瞧他那認真的表情,何亭暗問自己信嗎?
她當然信了,因為騙她的心是他這陣子亟欲達成的目的,自然沒空去招惹別的女人,得專心一致的對付她了。
“怎麼?你懷疑我?”慕胤臣眯起眸,語氣有些不悅。
何亭搖搖頭,“沒有。剛剛你答應要給我一個要求。”
“沒錯,你說,只要我能辦到。”花點錢討自己喜歡的女人開心何樂而不為呢。
“我……我只是想……”天,這話還真難啟齒。
慕胤臣眼睛一亮,直瞅着她粉艷的雙頰,“該不會……你對我有什麼企圖吧?”
聞言,何亭臉兒垂得更低,雙手緊絞着桌巾的流蘇。
“等不及了嗎?成,吃飽我們就上樓,我會給你令你永生難忘的歡愛。”
慕胤臣露骨煽情的大膽話語,弄得何亭渾身發熱,心跳急促。
她抬起頭偷覷着他笑得愉快的臉。
他是她的男人嗎?為何對她的心卻那麼的輕、那麼淺、那麼薄呢?
過了今晚她就不能再想……絕不能再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