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頭好痛,痛得活像是有一整支部隊在她小小的腦袋瓜子裏頭作戰似的。
艱難的蠕動着自己的身體,魚玄機只覺得渾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經都在對她進行極致的抗議。
「嗯……」她略顯蒼白的唇瓣逸出一聲呻吟,眼兒還沒睜開,一道甘霖便適時的送入她口中,她貪婪的將這股清涼飲進口中,頰畔浮現一抹滿足的笑容。
她……還真像是一隻慵懶貪睡的貓兒,醒了都還不肯睜開眼睛。
看着她那愛橋的模樣,仇世緯忍不住搖頭失笑,他起伏的胸膛將朗笑聲送出口,也送入了魚玄機的耳中。
咦,怎麼會有笑聲?她後知後覺地想着,忽地猛然睜眼。
眼才睜開,就撞進兩潭深幽的黑泓,心驟地漏跳了一拍,好半晌不能回過神。
他怎麼會在這兒?
她記得昨天是她去酒店實習的第一天,剛好有很酷的客人點她的台,然後她進了包廂,倒了酒,也喝了酒,再然後呢?
「你醒了!」仇世緯看着她一臉迷惑的模樣,這是他第二次看見這樣不設防的她。
他挺喜歡她這時所散發出來那種嬌憨的感覺。
半陷迷濛還沒回神,完全沒有平常那種防備和犀利,現在的她就像是一個純真的小女孩一樣天真可人。
大腦機能明顯還不能正常運作的魚玄機,只能睜大眼看着仇世緯大剌剌地往床沿一坐。
柔軟的床因為他的重量而微微傾斜,還好她早一步抓住床沿,才免於滾到他懷裏的尷尬。
銳利的眼光落在她扳着床沿的手,他挑眉一笑,「你昨晚在酒店見習了一夜,好象什麼也沒學到嘛!」
她心一驚,一雙水靈的眸子倉皇地瞪視着他。
他知道了什麼?
他又為什麼會在這裏?這裏又是哪裏?.
仇世緯清楚地看出她的疑惑,他「很好心」的開口解釋道:「昨天我和朋友約在那間酒店見面,所以剛好把酒醉的你撿回家來。」
這裏是他家?
魚玄機一聽到這裏,立刻低頭看向自己,發現原本那身暴露的衣服已被換成一套淺紅色的絲質睡袍。
雖然腦海中完全沒有印象,可是意識到自己很可能在酒醉后,什麼條件都沒談好的情況下失去了最佳的籌碼,她的心冷不防的一涼。
「你……我們……是不是……」她吶吶的看着他,雙手亡羊補牢地緊緊揪着睡袍那過於寬闊的衣領。
聽到她的問題,仇世緯不語,只是望着她,眸中怒氣漸生。
很好,她還知道要擔心!
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向來沉得住氣的魚玄機再也沒法繼續氣定神閑,她略顯激動地抓着他堅實的手臂,追問道:「你到底有沒有對我怎麼樣?」
「我對醉得像死魚的女人沒有興趣。」他冷哼一聲,怒氣火力全開,「你現在再來擔心自己的貞操會不會太晚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昨晚你不是遇到我,你的下場很可能會很慘?」
「我……」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她從來沒有看過向來內斂的仇世緯有這樣大的情緒起伏。
「明明就沒酒量,還學人家乾杯,要是昨天點你台的人不是梁烈,你知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我怎麼知道我的酒量這麼差啊!」被吼得七葷八素的魚玄機小聲的咕噥着。
「你……」聽見她那完全沒有反省意味的嘀咕,仇世緯氣上加氣,可是偏又拿她沒有辦法。
「再說,我喝醉是我的事,你幹麼那麼氣急敗壞?」感覺起來好象被人當成孩子般教訓,讓魚玄機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你昨晚自學了,像你這樣的脾氣怎麼找得到王子為你屠龍?」他沒好氣地道。
簡單的一句話卻正中要害,兩個人的立場頓時顛倒過來,這回換魚玄機瞠大了眼望着仇世緯,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看來酒醉后的她話真的很多,多到她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給咬掉,她的臉驀地紅了一大片,她很清楚關於「屠龍王子」的說法有多麼的幼稚和可笑,畢竟那是童話故事裏頭才有的東西。
看着平時冷靜自若的她出現這種可愛的模樣,要一個正常的大男人不心生蕩漾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只見他想也沒想的伸手將她扯進了懷裏,低頭問道:「告訴我,你的惡龍是什麼?」
「你很喜歡我對不對?」面對他的問題,魚玄機不答反問。
她放棄了掙扎,整個人乖乖地蜷曲在他懷裏,試探的眼神注意着他的表情。
「對!」他的回答毫不猶豫。
如果說之前他對自己的心意還有所懷疑的話,那麼在經歷過昨天那種憂心之後,對她的感覺已是無庸置疑了。
「那若是我想向你借個東西,你會願意嗎?」她的眸中閃爍着希冀。
突然,她發現自己好象喜歡上他的懷抱,他的身上有一種淡淡的古龍水香味,那味道很男人,也很好聞。
「如果我說願意的話,那我可以獲得什麼樣的好處?」既然她要用這種方式來討論—那麼他也不介意端起商人的本色,準備討價還價。
「你想要我嗎?」她又問,這是她現在唯一拿得出來的東西,腦袋和身體。
「想!」仇世緯再次毫不猶豫的回答,但隨即他伸出食指,直指她的心房,「可是我更想要你的心。」
「要我的人,也要我的心嗎?」魚玄機的臉上漾出艷麗的笑容,那抹笑很有自信。
「對,我要你的人、要你的愛,也要你的心,事實上我想要你成為我一生的伴侶。」
他一口氣毫無保留地說出了自己的希冀。
「那你可能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圓亮的眼珠子轉了幾圈,她笑着說道。
她沒說出口的是,除了人是肯定可以給他的之外,他其它的要求她自己也沒把握能做到多少。
心和情是說給就能給的嗎?如果是的話,那麼她的這一生或許就不會那麼曲折和困難了。
「我不在乎!」
「即使將整個DOWN集團讓我掌控,去做我想要做的事?」魚玄機試探着他的底限。
「只要你有能力,我不介意將DOMN集團給你做玩具。」
「若是這玩具不小心被我玩壞了呢?你也不心疼?」
「我相信我有能力再創造無數個DOWN集團讓你當玩具,只要你想玩。」
仇世緯一向是個自負的人,也有自負的本錢,他會寵溺他的女人,只要她願意屬於他。
「你……」不可否認的,他那宛若盤石一樣堅定的答案震撼了她,讓她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怎麼可以……承諾得那麼大方?
她甚至還沒對他用上在酒店學到的柔媚招術,他就這樣大方的承諾,她的心中漾起一種奇異的感受,有股暖暖的情感充盈在她心中。
即使她再怎麼聰明,此際也不知該如何回應他,只是傻在那兒。
仇世緯朗朗一笑,緊緊的將她摟住,「你不用那麼快承諾,我只要你試着去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獨屬於你的王子存在。」
就眼前這情況看來,要玄機的人不是什麼難事,可他要的更多,所以他願意付出更多的耐心。
「你是在告訴我,你會是我的王子嗎?」魚玄機疑惑着,像他這樣的男人應該是樂於優遊在花叢之中,不應該會許下這樣的承諾。
「這個問題的答案,你可以自己去感受。」他俐落地自床上一躍而起,朝她伸出手。
「要幹麼?」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大掌,她不解地問。
「既然上次那個吻是你的初吻,那我相信你長這麼大應該沒有談過戀愛,所以我們去談戀愛吧!」
魚玄機低頭看看自己,再看看他的眼,又看看他伸出來的手,心中充塞了一堆的問題。
他們曾經那麼接近,他要她的身體簡直是易如反掌,可是他卻退開了,為什麼?
「談戀愛?」她喃喃地重複着這三個字,好象對這三個字陌生得緊。
「對,就是談戀愛。」見她依然像是老僧人定似的不動如山,仇世緯乾脆直接將她從床上拉起,催促着她進浴室去梳洗。
她有些遲疑,但在他的強勢下也只能依他所言的行動,可在她將浴室的門關上前,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地問:「什麼叫做談戀愛?」
被她這麼認真的一問,他也傻了,簡直不敢相信聰明如她竟然會問出這樣的蠢問題。
「怎麼,我問錯了嗎?」
多麼奇特的一個女人呵,活到了二十幾歲卻從來沒談過戀愛,看起來聰明伶俐、世故美艷,卻天真得教人心疼她的單純。
「相信我,我會讓你徹徹底底的知道什麼叫做戀愛的。」她不懂,他願意教她上步一步慢慢來,直到她的心中只有他的存在。
「喔!」既然他這樣說,魚玄機也不再多說什麼了。
談戀愛?以前只在書上瞧過、聽人家說過,現在她也可以親身體驗那種感覺了嗎?
懵懂的心思夾雜着喜悅與莫名的怦然心動,換着衣服的她頰邊揚起一抹掩不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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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面夾殺!
如果她不願回到他的身邊來,那他就得把她逼到無路可退。
雖然一直都知道Dono的個性很固執,可是她不可能比得過他的,她註定只能待在他的身邊,為他創造屬於他的王國。
這是一個金錢和權利的世界,只要有了這兩樣,那麼一切都可以無往不利。
Dono雖然是個商業天才,但是她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創造一個王國供她驅使和打仗,所以他得要趁現在,逼得她走投無路,讓她重回他的身邊,尋求他的庇護,然後與他攜手創造出一個龐大的王國。
此際,湯瑪士出現在DOWN集團的樓下,仰視着這楝氣勢恢宏的大樓。
要逼人入死角,首先就要斷了她所有的生路,人一旦沒了生路,就算再倔也沒有不屈服的。
當初他就是太心軟了,讓Dono找到可趁之機,才讓她逃得無影無蹤,這回他要布下天羅地網,讓她插翅也難飛。
昂首步入大樓,他亮出自己的名號,然後好整以暇的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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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她的一生嗎?
那是一片仇世緯怎麼也不敢相信的空白。
她的存在似乎只是為了滿足一些變態份子的變態需求,除了學術上的研究和實驗之外,她的生活貧乏得可怕。
她那與生俱來的智能與聰穎,成了她此生最大的一場災難。
難怪,她看起來並不快樂,難怪,那天他帶她去約會,她散發出一種小女孩的天真,對他的任何安排都感到新鮮有趣,也容易滿足。
更難怪她會無助到想要一個王子去替她屠龍,只要是人,在嘗過了自由的滋味之後,都不會想要再回去那種冰冷的研究牢籠之中吧!
看着梁烈給他的資料,仇世緯的心狠狠地為她揪疼着,如果此時此刻她就在他的眼前,他會毫不猶豫地擁她入懷。
緊緊地、緊緊地……抱住她,一輩子再不放手。
可惜今兒個她請假,說要去辦一些重要的事情。
但見不到本質,可以聽聽她的聲音吧!
幾乎是迫不及待的,仇世緯的手伸向電話,正準備撥出號碼時,內線電話的紅燈亮了起來。
他順勢一按,在聽完秘書的報告之後,他的神色倏地一整。
方才的柔情和心疼全斂起,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懾人的冷厲。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狹路相逢,他心裏才盤算着要怎樣替玄機屠龍,那條惡龍就忙不迭的送上門來讓他宰殺了。
哼哼!
奪去玄機的青春還不打緊,現在連她的後半輩子都想染指,他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胡作非為呢?
雖然玄機只是希望他能將DOWN集團借給她屠龍,他本來也打算看着她玩,讓她玩個盡興。
可是在看過了梁烈的報告之後,他的手癢了,而且是很癢。
他恨不得立時可以狠狠地修理那個既自大、又狂妄的男人,是他一手毀去了玄機的青春,只為了他夢想中的帝國。
雙手環胸,仇世緯靜靜地等待着,腦海中轉過一百種可以讓人感到痛苦的手段。
敲門聲在等待中響起,他那俊逸的臉龐上也跟着浮現出一抹足以讓地獄結冰的笑容。
「進來!」揚聲的同時,臉上原本外顯的冷厲在眨眼間被一股熱絡所取代。
面對來人,他起身相迎,在兩人伸手交握的時候,他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湯瑪士,眸中刻意露出一抹佯裝出來的崇拜和貪婪。
「真是貴客光臨,有失遠迎。」
「你知道我?」看到仇世緯的模樣,向來精明的湯瑪士眼露警戒,雖然他在美國現時的商界算得上是小有名氣,可是從沒有將觸角伸向台灣這個蕞爾小國。
如果不是因為魚玄機人現在在台灣的話,只怕他這輩子壓根不會踏進台灣一步。
所以對於仇世緯那久聞大名的模樣,他自然心中起疑,臆測着會不會魚玄機已經猜到他的舉動,先一步將這個男人收做自己的盟友。
「在下當然聽過了湯瑪士先生的大名,我們做為一個商人,一定要對國內外商場上的脈動和重要人士有所了解,否則可是很容易錯失商機的,畢竟在這個時代,賺錢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
特意營造出一副唯利是圖的模樣,仇世緯將奸商這個角色扮演得維妙維肖。
「是嗎?那你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嗎?」湯瑪士探問。
一個人只要看重的是金錢,就很容易被收買和驅使,如果說仇世緯是這樣的一個人,那麼他要斷了Dono生路的第一步,就可以很順利的進行了。
「應該算是成功吧!」仇世緯臉上漾起自信的神態,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帶着一點謙虛,只要是明眼人就能清楚看見他的自傲。
「很好。」似乎很滿意他的表現,湯瑪士點了點頭,嚴肅的問道:「如果說現在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願意用極優惠的條件和貴集團合作,那麼你願意嗎?」
「當然,只要是我做得到,任何可以帶給我利益的事情,我都會樂於去做。」
「這件事你一定做得到,而且輕而易舉。」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真是太好了,若是我們DOWN集團能和貴集團合作,相信一定能夠創造出更豐厚的利潤。」
「嗯,我也是這麼認為。」湯瑪士雖然點頭贊同仇世緯的說法,但眸中忍不住地泛起一抹輕蔑。
向來聰明的Dono這次顯然犯了一個很大的錯,竟然跟了這麼一個唯利是圖的老闆。
有了這點認知,湯瑪士原本充滿戒心的眼神放鬆下來。
「但是不知道湯瑪士先生想要我做的是什麼事?」
「很簡單,我要你想辦法讓你的特助魚玄機,在台灣的商界完全無法立足。」
「呃……」仇世緯表面上一愣,趕忙問道:「是不是魚特助哪裏得罪了湯瑪土先生?如果是的話,我立刻把她給辭了。」
呵,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湯瑪士聞言心下更是篤定,湧起一抹勝券在握的自信。
「算是吧!但辭了她還不夠,如果你能做到讓她在台灣的商界身敗名裂的話,那麼將來我們合作時,我會給你更優惠的條件。」
湯瑪士的大方應允,立刻讓仇世緯笑得一臉諂媚,「那有什麼問題,我們這種老闆,想要陷害一個小小的特助,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
「那很好!」達到了目的,湯瑪士並不想和仇世緯再多說什麼,他從上衣口袋拿出了一張名片,遞給對方。
「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將事情辦妥當了,那麼我們隨時可以開始商談兩集團的合作案。」
仇世緯接過名片,原本漾在臉上的笑意突然變得僵硬,他用略帶為難的語氣說:「湯瑪士先生……如果只有這張名片的話,那對我是不是太沒有保障了些?」
「那你想怎麼樣?」果然是個貪婪無比的小人,利益優先。
「不如咱們先商談合作案,畢竟兩大集團的合作,計畫一定很龐大,但你必須保證在我達成湯瑪士先生的要求時,一併簽訂合同。」
「可以。」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身處人生地不熟的台灣,想要逼迫魚玄機,和仇世緯合作是最快的方法。
只要能得回魚玄機,花些時間和金錢,他是不會看在眼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