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然後妳就飛去日本念完高中,再飛來洛杉磯?」一個嬌小而精力旺盛的鬈髮女子邊沖泡咖啡邊對着燁萱驚呼。

「迪迪,不然你要我怎樣?去台北排隊等他哪天『臨幸』我?」燁萱無奈的回答,因為她聽得出迪迪口氣中對她當初的決定不贊同的成分頗濃。

「哪,妳的咖啡。」迪迪遞給燁萱一杯香醇濃郁的咖啡,「要是我就會去爭取,尤其我要是有妳這種臉蛋。」

燁萱翻了個白眼,「迪迪,妳的審美眼光有問題。」

「我覺得你們台灣男人的眼光才有問題。」迪迪不滿的噘起嘴,「總是愛那種沒大腦、瞪着一雙白痴大眼、留着一頭飄逸長發的女人。」

「迪迪,妳會被所有台灣的男人、女人吐的口水淹沒致死。」燁萱看好友憤慨的模樣,好笑的說。

「你是指葉國興那種沒眼光的男人和楊芳瑩那種白痴女人嗎?」迪迪擦起腰不屑道。

原先迪迪極欣賞葉國興,但是從他開始猛追那風騷十足的楊芳瑩之後,迪迪就完全瞧不起他了,理由是:物以類聚嘛!會看上那種女人的男人,八成瞎了眼或壞了腦袋。

燁萱實在喜歡迪迪那種喜惡分明的個性,這也是她情願放棄約會而回來喝迪迪泡的咖啡的原因。

「別一竿子打翻一條船嘛,台灣男孩大部分是不錯的,當然,對妳來說,他們可能含蓄了點。」迪迪熱情的個性一點也不像東方人。

「那今年暑假我們去台灣玩,好不好?順便看看寶寶,哇!好主意。」迪迪眨着大眼望着興趣缺缺的燁萱。

唯一讓燁萱有興趣的,倒是她和迪迪之前的共同室友──寶寧。

寶寧回台灣四個月了,說是一回去就可能和吳繼凱訂婚,但是燁萱卻沒接到任何喜帖。這就像很多留學生間流傳的故事──在異鄉共患難時愛得要死要活,一回到熟悉的國土,便想盡辦法擺脫對方。

所以燁萱相當排斥這種大海中隨意抓塊浮木的愛情,不,不該說是排斥,說恐懼害怕可能恰當些。

「喂,燁萱,聽說陳麥克暑假計畫回台灣,他沒約妳?」迪迪知道陳麥克追燁萱一陣子了。

「迪迪,那個來美國兩年就把中文忘掉一半的傢伙,妳想我會對他有興趣嗎?」

「你懷疑他的腦袋?!」迪迪這才知道燁萱拒絕陳麥克的理由。

「我懷疑他是不是中國人!你在美國長大,中文都比他好。我可不希望以後我爸得用英文和他女婿交談。」燁萱趕緊喝口咖啡克制情緒。

「燁萱,妳好八股、好傳統哦!」迪迪很訝異燁萱的愛國情緒。

「我確實是很愛台灣,雖然我才在那裏住過幾年,但……」但是她愛的人都在台灣!燁萱沒將到嘴邊的話說出來。

「那暑假我和妳回去嘛!我很好奇唐奕謙是個怎麼樣的人。」

又提起那個名字!

「喝咖啡,迪迪,別吵!」

☆☆☆

暑假前一個月,迪迪和住在加拿大的同學約好同游加拿大,早把台灣之行扔到腦後。燁萱不以為然,反正她本來就不打算回台灣。

但是,當她接到一通來自台灣的電話留言之後,情況失控了。

「喂,我是秦燁萱,找許志剛先生。」燁萱拿着話筒,一邊不耐的用手指敲着桌面。

「女兒。」許志剛響應,沒有泄漏興奮的口氣,一貫的老狐狸伎倆。

「爸,」燁萱謹慎的吞下一口口水,「我聽到你的留言了。」

「考慮好了?」許志剛不動聲色的問。

「考慮好了。」燁萱回答得很快、很確定,但是她知道自己應該要慢慢來,面對爸爸這種老狐狸,她常常失敗在太過於急躁。

「那我讓老陳去訂機票。」

「爸,我是考慮好了不回去。」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下來,讓燁萱不禁心驚肉跳,握着話筒的手微微出汗,但是她不斷提醒自己不可以放鬆、不可以心軟。

彷佛過了一世紀之久,才傳來許志剛的回答:「為什麼?」口氣是一派不在意、不勉強。

別上當!燁萱提醒自己。

「爸,你知道,我要在暑假把高爾夫球這堂課修完,否則下學期視覺景觀概念的課程排不進去。」她解釋着。

「那就別排它,你要修的那門課回國這兩個月,包準可以學得更多、更好。在兄弟建築里,有關景觀的書籍包羅萬象,中文、原文書應有盡有,還怕你學不完呢。」

「爸,你不是要我回去當秘書,我哪來的時間學?」她重複聽了兩次電話留言,簡直無法認同父親的提議。

「妳去年暑假不是有修過秘書課程?今年剛好可以實習。至於景觀,相信以妳的智商,利用假日看看書就綽綽有餘了。」

「爸,原來去年你叫我修秘書課程就是為了這個?!」燁萱開始失控。

「女兒,爸爸沒有那麼聰明,也沒那麼神機妙算,奕謙半年前才回國,去年我壓根兒沒想到要妳當他的秘書。」這是事實。

「今年我也不會是他的秘書!」燁萱大叫。

「女兒,妳瞧不起自己哦。」他又改變攻勢。

「爸,全台灣比我優秀的秘書人才可以排隊繞地球一周,為何一定要我?我這一趟回去不僅得花機票錢,而且……」

「而且妳不要下學期的學費了。」許志剛沉穩的說。

「爸,你怎麼可以拿這個威脅我?你知道我把錢都……」燁萱一時氣得無法說下去。

「都給了那六個小孩?我知道。」他當然知道,所以這是許志剛最有利的籌碼。還好燁萱領養了六個小孩,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要用什麼來威脅她。

「爸……」她快投降了,突然又想起了另一個人選,「爸,唐奕謙真那麼急着找秘書,你介紹寶寶給他嘛!寶寶現在就在台灣,而且正在煩惱工作的事,她一定行的。你看,這樣子兩全其美,不,三全其美。」

「寶寶?不行,門不當戶不對的,你唐叔叔不會答應。」許志剛講得頗自然。

聽進燁萱耳里可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當秘書要門當戶對?開什麼玩笑!

「爸,唐奕謙是缺秘書還是缺老婆?他還要不要舉行個選美大會?這……這簡直居心不良嘛!」她總算可以義正辭嚴了。

「我在電話留言裏沒說嗎?我是希望妳嫁給他沒錯啊!他是我見過最中意的女婿。」

燁萱狠狠吸進一口氣,她快缺氧窒息了。

「爸……你在開玩笑吧!」

「沒有啊,怎麼?我女兒又沒信心了?」

「爸,這跟有沒有信心沒關係,而是……而是他對我根本沒印象!爸,這太荒謬了。」燁萱不願意回想起當年。

「但是妳對他……」

燁萱打斷許志剛未說完的話,「那是過去式了,爸,那時我年紀小不懂事,你饒了我好不好?」語氣中仍有當年微妙的自卑。

「但是現在那個小女孩已經變得漂亮、成熟啦!」許志剛灌輸女兒正確的觀念。

「而且獨立、有自我意識。」燁萱自我補充。

「就是不孝順。」許志剛又耍狐狸招數。

「爸,這不公平!而且我若沒記錯,當年可是有人不肯承認我這個美麗又成熟的女兒呢!」燁萱嘟囔着。

「哦,那時候爸爸年紀小不懂事,妳饒了爸爸好不好?」許志剛淺笑。

燁萱大笑,這是她和父親常提出來增加樂趣的笑話了。當年,許志剛接來這個已經十二歲的女兒時,曾有一度不肯承認是他親生的,因為當時燁萱有着一張大圓臉,一點都不像他,也不像她媽媽──秦萍。

秦萍是他這輩子見過最美的女人。

所以他做過一件差點讓他後悔一輩子的事,他帶燁萱去做DNA鑒定。事後足足有一年燁萱根本拒絕搭理他,這也是燁萱到現在仍姓秦的原因,她不肯從父姓。

笑聲方歇,許志剛認真的對着女兒說:「女兒,給自己和奕謙一個公平的機會。而且,你也該回來看看老爸了。」

「老?爸,你是只不老的狐狸。」她確實想念父親,這讓她一時心軟。

「我讓唐叔叔安排你進兄弟建設,還有老陳會去接機。」許志剛早就準備好似的,根本不把燁萱先前的話當一回事。

「爸,我真希望當時鑒定出來我不是你女兒。」她埋怨着。

「可別這樣懷疑妳媽媽,而且你跟妳媽媽像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他很得意女兒轉變后的模樣。

「我記得多年前你可不是這麼認為。唉!早知道這樣,我應該吃得肥肥胖胖的,讓你一腳把我踢出門。」燁萱對着鏡中的自己做鬼臉。

「說到這,女兒,妳太瘦了,最近有沒有吃胖一點?」

「對不起,爸,沒有,在這兒我就像難民一樣,老天,美國女人每一個人都好胖,但是我對肥胖真的是怕了,都不敢看以前的照片。」燁萱對於肥胖仍心存恐懼。

「多吃些,胖胖的回來。」

回來?!噢!她又想起了唐奕謙。

「爸,要我回去,可以,但我是回去陪你,好不好?拜託,你考慮一下寶寶,她現在很不如意,而且正需要工作……」

「燁萱,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後如果你們真的對彼此沒意思,你回美國后,我一定安排寶寶進兄弟建設。但是我說過,門戶是很重要的因素,寶寶絕不可能當上奕謙的秘書。」

燁萱為之氣結。

「爸,十三歲以前,我和媽媽在日本窮得連暖爐都沒有,你知道日本的冬天有多冷嗎?我不要聽這種勢利的話!」她好難過,她最愛的爸爸怎麼說出這種話?

「燁萱,這是現實。妳怎麼都學不會?」

「爸,好,我面對現實,現實就是──我要以秦燁萱的身份進去,只是一個普通的留學生,沒有背景、沒有任何條件,否則我不去!」燁萱斬釘截鐵的說。這才是現實,她傲氣的想。

許志剛沉默了半晌,「但是不靠關係,你根本進不去兄弟建設……」

「爸,你太瞧不起自己的女兒了。」

許志剛考慮了一下,爽快的答應,「好,沒問題。」畢竟薑是老的辣,此時他所打的主意又是燁萱猜不到的。

「還有……」

「還有?女兒,我彎個腰並不代表妳可以爬上我的頭頂。」

「聽不聽?」這次可是你有求於我,當然是我來開條件。沉默代表同意,燁萱趕緊開口,「爸,僅此一次,下不為例,這段期間我達不到你的『期望』,你不可以逼迫我,我乖乖當個秘書便是,否則……我可以隨時毀約走人。」

「好,女兒,妳贏了。」許志剛答應得爽快。

贏?燁萱覺得從答應的那一剎那起她似乎就將自己輸掉了,而且不斷地後悔,要自己去面對曾經暗戀的對象,而那個人壓根兒對她沒印象,喔,這不該是一個二十三歲獨立女子會作的決定,更不該是那個年紀一大把的老爸會做的蠢事。老天,她怎麼會答應讓步的?

望着已經掛上的電話,燁萱氣惱得直想把它砸碎。

☆☆☆

一下飛機,燁萱明顯地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濕熱空氣迎面襲來。

踩着快捷的步伐,她直接穿過熙攘的人群,往停車場走去。她討厭接機人拿着牌子喊人的那種熱烈澎湃,或者更直接的說法是,她壓根兒就討厭機場,更遑論那種久別重逢擁抱之類的肉麻場面。

其實她對機場的厭惡應該追溯到第一次搭飛機從日本飛來台灣那次的接機事件,那時十三歲的她第一次踏上這塊土地,在冷颼颼的十二月抱持着投奔親人懷抱的天真無邪的童心,卻在這冰冷的機場苦等不到該來接她的父親。

她在機場大廳苦等了六個小時,從此埋下憎恨機場的因子。

所以自從燁萱擁有自主權后,只要是有人來機場接她,就必須配合她的習慣──一律在停車場等她。

想着想着,一連串叫喊聲打斷了燁萱的痛苦厭惡窒息感。

「小萱──小萱──」老陳雙手揮舞招呼着低頭的燁萱,趕忙上前提行李。

「陳伯伯,我自己拿就可以,你去開車。」燁萱邊搖手邊注意到陳伯伯額上一片汗水,「陳伯伯,你怎麼不在車裏等?看你熱得一身汗水。」

其實她大可以搭出租車回家,爸爸卻堅持要陳伯伯來接機。太多時候她必須在「獨立」與「依賴」之間做選擇。

獨立是她自小養成的個性與作風,而爸爸卻希望她在他的庇護下成長,最好是像十六世紀隨時可能會暈倒的淑女,所以、燁萱總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在「真實自我」和「父親的女兒」之間做掙扎。

搖下車窗,她拒絕在回國的第一天就自我殘殺腦細胞,十多個小時的航程,已經讓她疲累不堪,雖然睡不着,但至少她可以欣賞一下久違的台中市郊。

當車子停在許家大門前,雕花鏤空鋼門自動打開,燁萱坐在車內向警衛打聲招呼,車子便直駛向前。

幾分鐘后,燁萱總算看到花海叢簇中的米白色建築。

這座華麗又不失溫馨的建築是許志剛親手設計,還在外圍種植了一大片他最愛的鬱金香、牡丹和杜鵑,隨着季節更迭,點綴廣闊的庭園。

而一日看三回就成了許志剛每天的功課,像現在,燁萱已在花叢中看到了這個「園丁」。她悄悄下車走到許志剛身後。

「爸,杜鵑好醜,種種別的花如何?」雙手倚在身後,燁萱像是剛睡醒的小女兒,一點兒都不像剛下飛機的人。

許志剛沒有停下手邊的動作,甚至頭也沒抬,輕笑的問:「那種什麼花好?」一邊撫弄着枝葉,像是這團花比女兒重要。

其實,這是他們絕佳的默契。

燁萱再靠近一步,考慮了一會兒,「櫻花,枝枒獨立,花朵疏密,自成一格。」

許志剛立起身子,轉身正眼看清楚女兒的模樣后,得意的笑開,張開雙臂,「來,讓爸爸看看妳。」

「爸!」燁萱奔入父親的懷裏。

「怎麼還是這樣瘦?瞧妳!下巴尖成這樣。」他不舍的捏捏女兒的下巴。

「那就讓我待在台中好好補一補,別送我上台北做苦工啦。」燁萱順勢撒嬌道。

「呵,老爸的身子骨雖還硬朗,心臟可衰弱得很,不趕緊給你物色個好對象,我可沒那麼強而有力的心臟一天到晚擔心妳。」說完,他攬着女兒走進明亮而沁涼的大屋內。

☆☆☆

簡單梳洗完畢,餐桌上已經擺滿令人食指大動的家常菜肴,令燁萱胃口大開。

「多吃些。妳最愛吃陳嫂煮的料理,我讓她陪妳上台北給妳打點吃的如何?」

上台北?喔,燁萱瞬間覺得吞咽不下任何東西。她才下飛機,台中都沒待夠就要直奔台北啦?她埋怨的眼神直射向老爸。

好吧,看老爸堅持的模樣,她知道自己改變他的機會不大,索性放下碗筷。「爸,你怎麼會興起這種念頭的?我和唐奕謙?!哦,你不是好久沒上台北和唐叔叔見面了,怎麼又扯進唐奕謙?」反正逃也逃不掉,至少多明白一下狀況,才不至於胡裏胡塗就讓老爸把自己賣掉。

「上次你唐叔叔辦了個酒會,慶祝奕謙回國,我看奕謙高大、風趣、學識豐富、成熟穩重、待人和善親切、家世背景良好、事業有成,是目前我最滿意的人選。」許志剛一臉得意。

燁萱噗哧一笑,「爸,這種人根本不需要秘書或老婆嘛,他幾乎完美無瑕,恐怕你女兒高攀不上。」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況且唐家一脈單傳,而妳唐嬸嬸也是家中獨生女,奕謙是兩大家族唯一的後輩,他背負很大的責任。」

「哦,頗值得同情。」燁萱一副事不關己的口吻,念頭一轉才突然想起,「等一下,爸,那你要我和他……你竟然捨得讓你女兒嫁入這種家庭當媳婦?」

「只有我的女兒夠資格,而且你唐叔叔不要選個看上他家錢財的媳婦,所以我這個出身良好、家世相當的女兒是最佳人選。」他啜一口紅酒,不可一世的模樣。

「哈!爸,我今天才知道你這麼自戀。」燁萱翻個白眼,正色道:「但是你忘了,我只是你的私生女,而且唐叔叔也知道。」

「不準妳這麼說自己!」許志剛回以女兒嚴厲的目光。

燁萱並不避諱自己是私生女這件事,十三歲之前,她和母親在日本的生活是她這一生最美好的日子。反而母親死後,被父親接到台灣,在父親的安排下,變成隱形人,住華宅、衣食無慮,而父親久久才來看她一次,甚至曾經不相信她是他的親生女兒。所以私生女有什麼不好?至少比有父親的日子快樂。雖然來台灣一年後,父親的正室去世,她總算可以站在陽光下,但是,這之間已然過了一年。

一年哎!那一年是她最沮喪的時光,而父親現在竟然大談出身、家世。

那時,就算知道學校的風雲人物──許一平就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她都不敢相認,自卑得像只醜小鴨。

要命的是,當時她這隻醜小鴨竟然偷偷喜歡上一平的同班同學──唐奕謙。

而她的一張大圓臉,以及尚未適應台灣潮濕氣候而冒出的青春痘,讓她根本沒自信去認識任何人。後來又遇了一年才正式和一平相認,那時一平和奕謙都考上了台北的高中,之後她只能從書信中得知奕謙的消息,卻依然沒勇氣要一平介紹他們認識。

直到國三重考那年,她已恢復白裏透紅的肌膚,人也較為消瘦,希望考上台北學校后,再以重生般嶄新的自己去認識唐奕謙。

然而,在她考上台北高中的同時,一平回台中來告訴她,唐奕謙有了女朋友,而且兩人考上了同一所大學……

那時她只覺得自己像在追趕一顆遙遠的星星,永遠構不到,所以毅然決然的,她放棄北上念書的計畫,一心只想離開台灣,積極申請日本學校,同年十一月,她就前往日本求學了。

而在離開前,她告訴了父親她的理由,將她對唐奕謙的暗戀源源本本說出來,否則父親根本不放行,而這個理由卻導致多年後的今天,父親要她回來面對唐奕謙,這……

她停止回憶,抬頭望着面前滔滔不絕的父親。

「……我愛妳母親,妳知道的,要不是妳母親瞞着我,我不會讓我的親生女兒背負着私生女這種字眼長達十三年!」

天哪!爸還在念啊!燁萱根本沒仔細聽老爸在說什麼。

「爸,還好是在我十三歲時你才接我來台灣,要不然若是提前來,我不就要多過好幾年那種不見天日的日子?要真如此,保證現在的我絕對不是這種樂觀進取的個性。」她義憤填膺的說:「還好十三歲以前媽媽教導我要諒解父親難為的立場,否則我根本過不了那可怕的一年。」

許志剛沉默了二秒鐘,重重地呼出一口氣,「那麼,那個諒解父親的小萱萱還在嗎?」

「和那個最疼小萱萱的爸爸一起消失啦!」說完,她實在忍不住爸爸那種無奈又疼愛女兒的矛盾心態,大笑了起來。

搖搖頭,許志剛實在拿她沒辦法,碰上自己理虧在前,只得說:「壞女兒,吃飯吃飯,閉上妳那張伶牙俐齒!」

拜你所賜!燁萱一陣嘀咕之後才又拿起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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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狂想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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