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正如小曼所料,宋辰弼請大家去啤酒屋開慶功宴。
來啤酒屋是小曼提議的,她的目標是一一酒後亂性。
此時此刻,所有的同事都將小曼視為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再世。
一個接着一個,一杯接着一杯,像車輪戰似的,大家輪流向小曼敬酒。
表面上大家只是單純地表達謝意,事實卻不然,大家是故意要灌醉小曼,好讓總經理照顧小曼。當然,這是小曼事先安排好的,若誰敢不從,她就以拳頭伺候,大家屈服在暴力之下,只好出賣總經理。
剛做爸爸的尤哥感激涕零地說:“謝謝你,讓我的兒子有尿褲穿。”
破房貸壓得喘不過氣的小胡說:“若沒有你,我們全家就得睡馬路了。”
馬尼精小張說:“小曼,大恩不言謝,我祝你長命百歲。”
“我祝你,早日嫁給白馬王子。”還是李婉娟最了解她的需求。
小曼豪情地一杯乾完又一杯,無奈天不從人願,她有千杯不醉的體質,於是大家又轉向總經理敬酒;因為大家都知道總經理的酒量是一瓶啤酒而已,反過來讓小曼去照顧總經理,也算他助人為快樂之本。
結果,這場慶功宴很快就結束,因為付帳的人不省人事。被小曼扶上計程車。少了男女主角,慶功宴也沒味了,大家只得做鳥獸散,倒霉的人就成了鍾經理。
計程車停到小說漫畫租書店前,因為他的錢只夠這段路程。其實這是個借口,她大可拿宋辰弼的錢付車資,或是到了別墅之後,請司機等一下,她再去向老爺爺借車資。此可見,她亂賊的,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扶着宋辰弼一步一步踏上階梯她才打電話通知老爺爺。
“爺爺,我是小曼,辰弼喝醉了。”她據實於報。
他現在人在哪裏?要不要緊?”從電話那邊傳來爺爺擔心的聲音。
他人很好,在我家。”小曼支吾地說著一件事。”
“我恩准辰弼留在你家過夜。”爺爺活像她肚子裏的蛔蟲。
“謝謝爺爺。”小曼發出害羞的聲音,表情卻是合不上嘴。
爺爺鼓勵地說:“可別放過酒後亂性的大好機會。”
“他不省人事,我該怎麼做?”小曼故意裝做無知。
“朝他的弱點下手。”爺爺暗示道。
小曼心知肚明,卻用她慣用的清純聲音問:“弱點?”
“就是命根子。”爺爺發出嘿嘿嘿的笑聲然後掛上電話。
小曼也掛上電話,嘴角勾出一抹磨刀霍霍向豬羊的表情.朝着發出濃濁呼吸聲的宋辰弼節節逼近;本她是打算“惡女撲郎”的,但以她和他的身高,在沙發上辦事不太容易,她決定還是上床比較好。
太心急了,動作太過粗魯,把他的胃握了一下,說時遲那時快,一陣嘔吐聲嘩啦嘩啦的響起。小曼的後背變成了馬桶。但她忍着難受把他放到爹娘的大床上,然後跑到浴室里脫衣洗澡。
沖水聲傳到宋辰弼的耳朵里,再經過剛才那麼一吐,他清醒了點,可是還是四肢無力,頭痛欲裂,他使出吃奶的力氣才把眼皮拉開。
打量四周,宋辰弼發現這裏不是他的房間,他想要起身,但試了好幾次,整個人卻像植物人般無法動彈。
“你醒了!”小曼洗好戰鬥澡,身上只裹了一條大浴巾。
“這是哪裏?”宋辰弼心中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可是他卻不感到惶恐。
“我爹娘的房間。”小曼拉開化妝抬下的椅子,拿她娘的乳液抹身。
“我為什麼會在這兒?’非禮勿視床辰據吃力地別過臉。
小曼又拿起香水瓶,往乳溝和胳肢窩處噴洒。“我抱你進來的。”
一陣香水味撲鼻,宋辰弼渾身毛髮緊張地豎起來。他知道她的意圖,可是他很驚訝自己居然有點高興,但他對高興的心情又感到不悅,他把責任歸咎於是酒精在作祟,不是出自他的本意。“麻煩你送我回家。”
“我好累,我全身沒力氣。”小曼倒身在他旁邊。
“你幹什麼?”宋辰稅嚇得回過頭,瞪着她大膽的行為。
‘“總經理,我可不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小曼已經擬好誘人的陷井。
“我回答你之後,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家?”宋辰弼心知今晚麻煩大了。
小曼不置可否地問:“我是不是替公司立了大功?”
“是的。”宋辰弼看着天花板回答。
“那我可不可以要求回報f
“可以。”宋辰弼以為她頂多是要求加薪。
小曼不帶任何錶情地問:“君子一言,是不是駟馬難追?”
“當然。”宋辰弼完全不曉得他正一步步踏人失身的圈套裏頭。
小曼以手肘撐起上半身,凝視着他深達的眼眸。“總經理是君子喔。”
與其指望不會顯靈的上帝來救他,不如自力救濟,宋辰弼吸了吸鼻,把眼淚逼往心裏頭,不在她面前掉下男兒淚,以免讓她知道他現在有多麼脆弱。急中生智,他以威脅的口吻說:“你明天不用來上班了。”
小曼佯裝聽不懂他要開除她。“我正想明天請假,今晚我可能會累壞了。”
“我不會屈服的。”宋辰弼合上眼,不敢看她接下來的動作。
雖然他的視覺是黑暗的,但他感覺得到,拉鏈被拉下去,雙腿被抬高,西裝褲和內褲一併被扯下去……
千鈞一髮之際,半路殺出瞌睡蟲……
昨晚……到底發生了沒?宋辰弼怎麼也想不起來。
他坐在床上,雙手搓揉着太陽穴,宿醉使他腦里一片空白。
瞄了一眼枕邊的小曼,她的睡容充滿幸福,他的表情卻是籠罩痛苦。
難道他做了?他搜索着片段的記憶,依然什麼也拼湊不出來,他輕輕地拉開棉被,看見床單上一片鮮紅,他的臉色倏地駭白。
他完了、他毀了、他死定了……他雖然言明不會負責,可是她是處女,令他感到良心非常過意不去。
他對自己的行為深感可恥的同時,卻對她興起一股愛憐和疼惜。
除了力大無窮之外,她對他、對爺爺、對公司都好得讓他沒有吹毛求疵的借口,相形之下,若琳漠不關心的態度實在差她太多了;但他又不能辜負若琳,若琳跟她一樣把處女身獻給他,他該怎麼辦?
他自覺陷入左右為難的窘境裏頭,找不到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小曼突然張開眼,被他沉重的嘆息聲驚醒。“怎麼了?”
“沒事。”在沒找到解決之道以前,宋辰弼不想多說什麼。
小曼主動表態地說。“你別煩惱了,我們不是說好不用負責嗎?”
“你真的願意不追究?”宋辰弼又懷疑又失望,很難釐清自己的感受。
願意。”小曼臉上有股滿足的美麗。
“我該去上班了。”宋辰捕的雙腳一落地,暈眩的感覺席捲而來。
小曼看他遲遲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以為天下烏鴉一樣黑,
他也是想吃又裝小心,故意在玩欲走還留的遊戲;為了配合他的遊戲,小曼以略帶清懶的沙啞迷人聲音說:“時間還早,別急着走嘛!”
宋辰弼的心緊緊一室。“我還要回家換衣服。”
“求你!再給我一點點時間就好了!”小曼雙手環住他的肩膀。
“你實在笨得不可救藥!”宋辰弼忍不住打了個哆佩,全身虛軟無力。
“是愛才對!”小曼輕輕一推,就把他推倒在床上,側着身倚偎在他身旁。
“我昨晚粗不粗魯?”柔軟的胸部輕觸他的手臂,令他一陣意亂情迷。
“你很溫柔,一向如此。”小曼纖長的手指從他胸口滑落。
宋辰弼的那話兒立刻威武地聳立起來。“你的手在幹什麼?”
“不知道,它們有自己的意識。”小曼說謊跟真的一樣。
“你還想要?”宋展迅全身的神經緊繃。
小曼羞怯而肯定地點頭。“如果你不想,那就算了。”
一聲哨嘆,宋辰弼猶豫地說:“我想,可是我不能食髓知味。”
“你就當可憐我沒人要。”小曼不僅軟硬兼施,而且還上下其手。
“別看輕自己,其實你非常可人,若不是……”宋辰弼突然面有難色。
“若不是你先認識花若琳,你會愛上我,對不對?”小曼知道他顧忌什麼。
宋辰弼若有似無地吁了一口氣。“也許吧!”
“咱們開始吧。”小曼快速地一個翻身,壓在他身上。
“這是最後一次哦。”宋辰弼在投降之前,咕味地自言自語。
“沒有。”小曼茫然地搖頭。
“你還是處女!”宋辰弼只進人一點點,就受阻而退。
“我從頭到尾都沒說我不是。”小曼被他的怒氣嚇得不知所措。
可惡的女騙子,宋辰擁坐起身子,掀開棉被質問:“這攤紅紅的是什麼?”
小曼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他誤會她了。那不是落紅,昨晚
他睡着之後,她卻睡不着,跑到廚房拿了顆水梨和一把削皮器,回到床上,一邊看着他的睡容一邊削梨,一個不留神,削到手指,拿紅藥水來泳時,又來手笨腳地弄翻瓶子。
“是紅藥水,你看不出來嗎/小曼嘲笑他大驚小怪。
宋辰弼難以置信地問:“為什麼紅藥水會灑在床單上?”
“我的手指割傷了,所以拿紅藥水來搽,卻不小心打翻了。”
“不小心!?你有那麼笨嗎?”打死宋辰授也不會相信她的鬼話。
‘你剛才才說我笨。”小曼回想起他之前說過的話。
一股惱怒的火焰竄上宋辰弼的臉頰,他的下額因為咬牙切齒而緊繃;在他眼中,她比毒蛇還要可怕,純真的面孔下,居然暗藏邪惡的心腸!?但他驚訝的發現,讓自己如此生氣的原因不在她,而在他自己,他氣自己差一點中了她的毒計。
說不出為什麼?除了生氣的心情,竟然還有惋惜,惋惜自己為什麼不上當?
老天!他瘋了不成!他怎麼會想跟她上床?
“你真可怕,如此工於心計。”宋辰弼認定她是惡女。
“愛人是無罪的。”小曼承認自己是有點心機,但罪不至死。
宋辰弼氣呼呼地跳下床,穿上內褲。“你不用來公司了。”
“我是福星,我不在,公司可能隨時會倒閉。”小曼自以為是的強調。
“你沒那麼偉大!”冷哼一聲之後,宋辰弼又快速地穿上西裝褲。
“你是在氣什麼事都沒發生嗎?”小曼還不知道天要塌下來了。
“我懶得理你。”宋辰弼心頭一亂,抱着沒穿上的衣服,走到客廳去穿。
當大門用力關上的聲音傳來,小曼突然覺得非常疲憊。
窗外漸漸熱鬧了起來,可是圍內卻是一片死寂,連心跳聲都聽不見。
看着枕上留着他壓過的凹陷,空氣中還有一股淡淡的酒精味,小曼彷彿想捉住什麼似的,伸手朝半空一握,然後把緊握的掌心移到面前,緩緩地打開,一滴接着一滴的淚珠在手上破碎,這時她才回過神來,發現臉上都是淚水。
雖然紅藥水是個意外,但她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可恥,更可恥的是,她將處子身免費奉送給他,到了最後關頭,他卻不要她。
他走了,甚至再也不想見到她,她猛然驚覺,如果她不想辦法,這一次她可能真的會失去他……
仰望着天花板,她的思緒就跟天花板的顏色一樣白,她愈是努力地想,愈是什麼也想不到。沒一會兒,她就不知不覺地進人夢鄉,直到夕陽照到她的臉上,她才猛然驚醒,快速地梳洗之後,便急急出門。
唯一能拯救她的,不是神仙,而是宋爺爺,她的靠山。
小曼跑到黃昏市場,買了兩大袋的菜和水果,趕到外雙溪的別墅。
按了門鈴,宋爺爺珊珊地來開門,一臉驚喜。“你來得正好,我正在想你。”
“難怪我耳朵好癢。”小曼科嘴甜舌地,專門討老人家的心。
“你沒去上班,是不是昨晚累壞了?”宋爺爺有打電話去公司探詢
小曼臉紅地顧左右而言他。“我是專程來替爺爺做飯。”
“感激不盡。”宋爺爺跟着小曼一起進廚房。
小曼邊洗米邊問:“爺爺你喜歡吃硬飯?還是軟飯?”
“當然是硬的。”宋爺爺又好奇又曖昧地問:“昨晚怎麼樣?”
“差一點就成功了。”小曼嘆了一口氣。
“為什麼差一點?”宋爺爺追問。
小曼避重就輕地說:“他睡著了,任我百般努力,都站不起來。”
宋爺爺打氣地說:“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我查到花若琳有了新男友。”
“哦。”小曼心中憂喜參半,從她的臉上看不出她的想法。
“你怎麼一點高興的表情也沒有?”來爺爺一副想不透的表情。
小曼動作熟練地挑揀着青菜。她當然高興花苦琳移情別戀,可是這個消息晚來了一步;辰弼現在視她如毒蛇猛獸,心情很不好,若再加上花若琳的打擊,她不由得為他擔憂起來。“我擔心辰縮會傷心。”
宋爺爺愈發喜歡她,讚美地說:“你真善良。”
‘“辰迅說我是可怕的女人。”小曼受之有愧地低頭仟悔。
“發生了什麼事?”宋爺爺心裏有數,辰迅接到他電話時的口氣很不好。
‘“爺爺,我被辰探開除了。”小曼避開原因不說,直接說結果。
宋爺爺安撫地拍拍她的臉頰。“他沒資格開除你,我會罩着你。”
“如果展獲不肯,爺爺你別跟他吵架,免得高血壓發作。”
“你放心,我的身體跟二十歲的小夥子一樣健康。”
“你跑來我家做什麼?”宋辰調一進門,就對小曼發脾氣。
“你幹麼一回家就對傭人發脾氣?”宋爺爺坐在沙發上,朝他進攻。
‘“爺爺你糊塗了,我們根本沒錢請傭人。”宋辰弼試着糾正爺爺的腦袋。
宋爺爺裝瘋賣傻地說:“她若不是傭人,怎麼會做飯給我吃?”
末辰據怒視着小曼。“你別以為巴結爺爺,我就會對你網開一面。
僅着宋爺爺一定會留住她,小曼故作委屈地說:“我走就是了。”
小曼褪下圍裙,人還沒走到玄關,果然不出所料,來爺爺
趕緊起身拉住她,像個老頑童似地說:“你不能走,我喜歡吃你燒的菜。”
有一種腹背受敵的感覺,深深地刺進宋辰換的心坎里。他真搞不懂爺爺,有時看起來神智不清,有時卻又精得跟老狐狸沒兩樣,他想他應該找個時間,去找醫生談談,了解什麼才是老年痴呆症該有的反應?不過,當務之急是趕走小曼。
“爺爺你別攔着她,我去買你最愛吃的真北平蒸餃。”
宋爺爺堅持地說:“我不要,我現在只愛吃她做的飯菜。”
“不行,她必須立刻滾出我們家。”宋辰弼突然發狂似地拆開爺爺和小曼。
“壞孫子!不孝孫子!”宋爺爺毫不考慮地捶打着不敢還手的宋辰弼。
小曼不忍心見辰弼挨揍,含淚求情地說:“爺爺你別打辰弼!”
“他要趕你走,你怎麼還幫他說話!”宋爺爺收了手。
小曼西瓜偎大邊地說:“打在孫身,痛在爺心。”
從宋辰弼的鼻里吐出一聲冷哼,他原本想罵她馬屁精,但被爺爺狠白了一眼;一想到頂憧爺爺是不孝的行為,他只好無可奈何地聳聳肩。“算了,你留下來吧。”
小曼像接到招親繡球般地歡天喜地。“我去做晚飯。”
宋辰弼尾隨着她來到廚房,甘拜下風地說:“你真厲害。”
“我身不由己。”誰喜歡拿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唯有愛使人如此。
宋辰弼厲聲質問。“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所作所為帶給我多大的困擾?”
“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煩你。”小曼想等花若琳退出后再進行攻勢。
“你現在就很煩!”宋辰弼對她利用爺爺,大表不滿。
“你總要給我時間,讓我對你完全死心。”小曼小聲啼唁。
“你要多少時間?”宋辰弼考慮了一下,勉為其難地同意她的要求。
“六個月。”小曼獅子大開口。
宋辰弼聽了眉頭打結。“最多只能一個月。”
小曼彷彿當他是菜販,討價還價地說:“三個月。”
“我說了就算數,不得有異議。”宋辰弼恨不得掐死她比較省事。
“是。”小曼看他一副想置她於死地的表情,胸口好像被人剝下一塊肉。
“星期一,你回公司上班。”宋辰弼心不甘情不願地命令。
“我不是被開除了嗎?”小曼以為他在試探她能不能說話算話。
“每個同事都為你求情。”宋辰弼今天在辦公室時,差點被口水淹死。
小曼想到什麼似地問:“我能不能有一個小小要求?”
“嚇!你還拿喬廣宋辰弼拉長了臉。
“不是的,我是想下班後過來為爺爺做晚飯。”
宋辰弼還沒來得及說不,爺爺就出現。“我舉雙手雙腳贊成。”
這兩個人一搭一唱,實在適合去電視合唱雙簧,保證收視率創紀錄的爛。
宋辰弼真想跟他們唱反調,但看爺爺一臉高興,他孝順地說:“隨你們高興,不過我先聲明,我不會付半毛錢給你。”
“沒關係。”小曼不在意地微笑。
“不知哪個有福氣的男人能娶到你!”宋爺爺看着辰據說。
宋辰拐一盆冷水潑下。“爺爺你不用看着我,我要娶的是若琳。”
“好久沒看到她,她會不會是變心了?”宋爺爺故意透露口風。
“我中午才跟若琳吃過午飯。”宋辰弼的臉上洋溢着甜蜜。
為什麼只是跟花若琳吃飯而已,他就會露出這種表情?難不成他們中午有玩親親?他那時情慾高漲,確實有這種可能。
可恨,這就像養肥的鴨,卻被別人偷去吃了,小曼感到她的心正一滴一滴地淌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