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連續幾天札答憐做起事來總是不帶勁兒,不是深鎖秀眉,就是顰蹙粉額,一臉的鬱鬱寡歡。

秋月和她走得最近,當然看出了她的不一樣,但幾次追問下,她總是輕笑回應、不言不語,就連嘴畔的那抹笑看來都是如此牽強、勉為其難,讓秋月看得好不舒服。

“小憐,你再這麼樣,我津要生氣了,明明有事又不肯說,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朋友看?”

今日午膳過後,秋月又來廚房找札答憐,只見她悶着頭洗碗,連休息時間也這麼賣力工作,真讓人感覺發悶。

“小憐,你究竟怎麼搞的?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秋月上前一看,發覺札答憐正垂臉掉淚,心也隨着她發酸。

“小憐,你怎麼了?是不是我說錯什麼,你可別放在心上啊。”秋月急急解釋。

札答憐拚命搖頭,拭着淚說:“沒……我沒生你的氣。你沒說錯,我是有心事。”

“那是什麼,說給我聽聽,珍貴文物發泄一下你就會覺得舒坦些。”

“對不起,秋月,並非我要瞞你,而是尚不知如何說出口,我心底好亂……好亂……對不起――”她說著,淚又止不住的滴落,墜入木盆內,渲染成一片咸濕淚海。

秋月嚇了一跳,趕緊說:“不說就別說了,我只要你開心點兒,可沒想把你弄得更傷心啊!”

“謝謝你,秋月。”札答憐趕緊站起身,將手擦乾,從柜子裏端出一盤甜點,“我真糟糕,留了東西給卻一直忘了拿出來,凈顧着哭,真不好意思。”

“我來看你可不是為了吃東西。”秋月噘着唇。

“我知道你是關心我的,可惜我好沒用,就只會哭,心底的話卻說不出口,真不知道自己還活着幹什麼……

“喂!你怎麼愈說愈嚴重了?什麼話啊死啊的,可別嚇我啊!”秋月瞠大眼,忍不住對她發起牢騷,“其實你在廚房裏還算單純,哪像我是被分派在東苑的,老是遇上那位高傲又目中無人的莫雲姑娘,那才真的叫做痛苦呢。”

“莫雲姑娘……”札答憐黯下眼,忽然想起那天在玉賦齋所見的那位艷冷姑娘,好不容易展出的笑容又隨之消逸。

“你應該聽過她吧?她是爺兒安置在東苑的女人,老仗着與爺的親密關係對我們這些下人呼來喚去,還沒當上王妃就擺着一副高姿態,真讓人作嘔!”秋月喃喃叨念着,絲毫沒感覺到札答憐的不對勁。

札答憐雙手放在裙上,情不自禁地相互絞扭着,強力壓抑着心中呼之欲出的疼痛。

她憶及了趙清與莫雲之間的曖昧,也想起自己清白已失的悲苦,心中還紐結着趙清污衊她父親所做的惡行,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偏偏她無力為父親澄清一切罪狀,只能任由趙清誤會、懷恨下去,這樣的日子她還能熬到幾時呢?

她無法離開這個傷心地,因為她沒有能力靠自己活下支,就如趙清所說,她根本離不開他,只是個無用的寄生蟲。

她甚至懷疑自己是否能完成母親的遺命,找到自己的親生父親。

“所以啊,她沒事就老挑我們毛病,尤其是她身邊那個貼身奴婢鳳兒,根本不把我們當人看,也不想想她自己也只是個下人,算什麼東西!”秋月愈想愈氣,嗓門不自覺的提高了。

“噓……小聲點,別讓人給聽見了。”札答憐忍不住勸了她幾句,“還記得你上次跟我說的話呢?你說我們只是奴婢的命,活該做個下人,是不該和別人計較的。”這些日子她拚命以這話安慰自己,誰教她命該如此,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唉,那也只是嘴巴說說,天底下有幾個人真能這麼想得開?”秋月嘆口氣,無精打采地吃了一塊甜糕。

札答憐搖搖頭,看向窗外。此時已入冬,滿園梅花盛開,何時她才能學會梅花那股堅韌和勇敢,做個不再掉淚的女人……

***************

趙清和端木煜兩人閑逸地走在梅園內,看着滿園的粉拉拉扯扯臘梅襯着細雪紛飛的景緻,幽然沁心……

趙清隨手托起一朵梅,就着梅枝聞着那股香,無不有感而發,“寒梅枝弱就有如一位冰雪美人,雖沒有華麗的裝扮,但可一眼定入人心,甚至於比艷紅的牡丹、燦爛的桃花迷人多了。”

“說得也是,在這裏觸目所及的粉白就給人一股清雅愉悅的感受。”端木煜頗有同感的應和。“那麼就多住幾天吧,這陣子正是梅開季節,我會吩咐廚子采些梅做些梅釀,保證讓你喝在嘴裏,欲罷不能。”趙清朗奕奕的神態,融入一抹輕笑,湛爍的眼瞳閃着相惜之情。

“?”端木煜深邃的雙睫倏地一亮,大聲笑說:“我就知道你中是嘴上說說,其實心坎里對我是歡迎至極。”

“你喲――”趙清哼笑,“別給你幾分顏色你就開起染房來了,我不過是聽從父皇的旨意好好招侍你。”他的嘴角帶着邪魅笑意,故意拿話茶毒他。

端木煜愉快地搖起紙扇,天生跳脫着飛揚的氣質。“無妨、無妨,只要有好酒喝,我一點也不在意你的調侃。”

“是啊,微風如此多嬌,幽花裊娜凝香,這般佳境咱們兩個大男人還忙着抬扛,簡直沒情調。”

趙清眉字間亦有股難掩的瀟洒,兩個一般高、一般氣勢的男人凝目交錯,霍然揚起陣陣狂笑。

突然不遠的小徑上傳來細細的腳步聲,趙清耳尖的蹙起眉,“不知是誰來掃興了?”

端木煜微搖紙扇,等着人現身,隨着那人兒的身影放大,他突然咧開嘴,快步趟向前。“姑娘,你還記得在下嗎?想不到咱們這麼有緣,又見面了。”

趙清站在遠處不動聲地察看他們,以至於札答憐不知有他的存在。

“公子,是你!”札答憐微微一愕,沒想到她正捧衣打算去溪邊清洗,竟會遇見他。

“是我,可見姑娘記得在下了。”逮到這千載難逢的機會,端木煜便語不驚人死不休,“自從上回巧遇姑娘后,我可是一心糾結着姑娘的美貌,忘都忘不了。”他淡逸道來,眼尾卻慎密觀察着躲在梅樹后的趙清。

“公子!”札答憐驚退一步,難以消化他的話。沒想到這位看似氣度不凡的男人竟如此狂妄。

“姑娘,在下尚未娶妻,如果你願意的話――”

“不――”他接下來的這句話更是震得她招架不住,才欲轉身逃開卻不注意被腳邊石塊絆了下。

端木煜動作矯健地勾住她的細腰,神秘溫柔地凝注她,“姑娘小心啊!”

札答憐臉上的驚慌始終沒有褪過,緊張得連四肢都僵住了。

“煜,放開她,她不過是個奴婢,別讓她弄髒了你的手。”趙清走出梅林,唐突的一句話讓札答憐的秀顏更為慘白。

瞬間她彷彿驚醒般,立刻推開端木煜,結結巴巴地說:“奴婢還有事得做,先退下了。”

“趙清,她是誰?”端木煜的眼光仍定住她的背影。

“不過是個卑賤的奴婢,別將她放在心上,如果你寂寞難耐的話,我身邊有更好的貨色。”

“不,我還是覺得她挺有趣,長昨如梅般清新,改天我買套新衣送給她,保證讓人驚艷!”端木煜咧嘴笑說。

趙清撇撇嘴,“你對她有興趣?”

“可以嗎?”這得看主子肯不肯放人了。

“隨你了。”趙清揚眉輕笑,“只怕她污了你的身分。”

“這你放心,我不會看走眼的。”端木煜自信滿滿,突地又問,“對了,她叫什麼名字?”

“名字?我哪有心情去記個奴婢的名字。”趙清冷哼,神情中帶着一份輕蔑。

“那就只好靠我這張三寸不爛之舌去問羅。”端木煜搖搖紙扇,滿臉詭譎。

“祝你好運了。”

趙清眯眼審析,俊磊的臉上蒙上一層深沉,讓人瞧不出心思。

***************

翌日一早,秋月突然匆匆忙忙地找到正在生火的札答憐,急促地說:“不好了,小憐……”

“怎麼了?秋月。”札答憐擱下手中的薪柴,疑惑地看着滿額汗水的秋月。

“爺方才突然下了令,把你和我的工作對調了。”

“對調?”札答憐似乎尚未從這層問題上反應過來。

“就是以後由我負責廚房,你則到東苑伺候莫雲姑娘。”秋月嘆了口氣,“也不知是不是我昨兒的抱怨讓老天爺聽見了,它拯救了我,可是……我沒想到是你得替我受屈,早知如此,我也不說了。”她是真的沒料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雖然她受不了莫雲的跋扈,但她夠壯也夠強,那腰肢彷彿一折就斷,怎經得起虐待?

“沒關係,既是爺的命令,我也不得不從。”札答憐垂下眼瞼,回憶着昨兒個在梅園發生的事。

她知道趙清是故意的,他故意以這種手段折磨她。

“可是……”

“不打緊,反正我不犯人,莫雲姑娘應該也不會找我麻煩。”她輕笑,卻散不去心底的苦。“你不知道莫雲姑娘就是那種你不惹她,她也會來招惹你的人。”秋月懊惱地說。她苦惱於小憐的天真,如果她遭受什麼委屈,她真是會替她難過。

札答憐搖頭,“別為我擔心,既然命令已下來,我這就去。”

她趕緊收拾、收拾,在秋月憂慮的眼神下前往東苑。

到了東苑,她先去莫雲姑娘的房裏打掃,還好房裏頭沒人,她暗吐了一口氣,做來也輕鬆些。

一切整理妥當,她拿着竹帚到園裏掃除積雪,雪積得很厚,讓她掃得備感辛苦。寒冽隆冬,她居然還會掃得背脊泌出細汗。

就在此時,赫然有道低沉渾厚的聲音傳來,“姑娘在忙?”

札答憐一抬頭,立刻蹙起眉,直瞪着對方。

“姑娘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那會使在下心猿意馬。”端木煜慵懶地笑了笑。

她心頭直感不安,連忙別開眼,“公子有事嗎?”

“我來找趙清。”他道。

“清王爺不在這裏。”她恭敬回答。

“是嗎?我剛才問高森,他是來這兒找莫雲姑娘了。”端木煜不信地眯起眼,直望向東苑裏頭。

札答憐黯下神色,虛弱一笑,“我剛過來,或許他們一道出去了。公子是否進去等他們?”

“嗯……也好,不過我們利用時間先聊聊如何?”他逮到機會就不放。

“聊?”她倉卒地拒絕了,“公子,我還有一堆工作得做,沒法子跟您聊,如果公子無聊,可到那兒池塘走走,看看魚。”

“你還真懂得傷一個男人的心哪。”他捧心嘆息。“要不姑娘告知芳名,在下便離開,如何?”

“這……”她猶豫了。無故告知陌生男人名字似乎不妥,但不說他又打算糾纏不去,這教她如何是好。

只是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麼做?瞧他和趙清的交情不錯,穿着打扮也挺貴氣,可見是富家公子,這樣的男人又怎願浪費時間在她這個奴婢身上。

“我不過是個‘低賤’的奴婢,區區名字不配讓公子知曉。”忽然,她思及昨兒個趙清對她不屑的評價,悵然的神色泄漏了她心底的痛。

“姑娘?”端木煜凝眉,笑容抹上揶揄,“想不到姑娘還挺會記仇的。”

他這句話震懾了她,“我不是……”

“我知道你說的不是我,而是那個沒心肝的趙清對不對?”他喉間逸出笑聲,漫不經心地一語道進札答憐心坎。

“呃――”她心兒忽地一牽。

“在下這張嘴就是不老實,還請姑娘別介意。”端木煜眯起眼,洞悉她神情中的無措“現在姑娘可告知在下芳名了嗎?”

“奴婢叫小憐。抱歉,我要工作了。”她頓覺困窘,抓着竹帚又開始使勁兒推開積雪。

見她這般瘦弱,還得與那幾乎半個人高的積雪相對抗,端木煜立即上前道:“我得好好說說趙清,居然讓你做這種苦力。”

“公子不要!這是我心甘情以石投水怕。”她急急解釋。

“那麼由我來幫幫你吧!”他搶過她的竹帚,輕鬆地為她清開一條路。

“行了,公子,我自己來。”札答憐急壞了,緊抓住竹帚。這情景若是是的奴婢撞見,她可就有理說不清了。

“沒關係。我力氣大。”

“她要你別幫了,你又何苦當個無趣的人呢。”不知何時,趙清乘着匹白馬踱進東苑,一手昆鎖着坐在他前頭的莫雲。

札答憐立刻鬆開手,囁嚅地說:“奴婢見過爺。”

“還有呢?”趙清望了眼懷裏的莫雲。

札答憐鼻頭一酸,“奴婢見過莫雲姑娘。”

莫雲這才冷冽一笑,回首看向趙清,“她就是上回我在玉賦齋見這的那個奴婢吧?怎麼會在我的東苑呢?”

“我疼你,特地派她來伺候你。”趙清性感的薄唇銜了絲放浪淡笑,擱在莫雲腰間的手猛然一收,讓她的身子更貼向自己,繼而封住她的紅唇。

札答憐咬着下唇,深瞳中回蕩着清冷低訴……

“我說清,你們若要調情也別在我眼前,刺激孤家寡人的我嗎?”端木煜在一旁慨然低喃。

趙清終於鬆開莫雲,轉向他,“梅釀喝光了?”

“沒人共飲,你要我學你們漢人詩仙李白,半夜找艘船去和月亮對飲成三人,我可沒興趣。”他彎起眼笑道:“不如讓小憐陪我吧。”

“小憐?”趙清凝聚寒冷懾人的氣息。“你倒挺有本事的。”

“那當然。”

“送個奴婢給你太損我顏面,你也太沒眼光了吧?”趙清飄忽一句,緩緩又道:“廣懷王又派人來找你,現在人在我書房,你自個兒去應付吧。”

端木煜撇撇唇,厭惡地皺皺眉,“煩透了,我和他說去。”臨走前他對札答憐曖昧一瞟,“很榮幸得知你的芳名。後會有期,小憐姑娘。”

趙清挑眉,看着他離開,隨後轉過身,銳利的星眸對着札答憐射出一道冷光,“好個你,連羅俐國廣懷王的大世子也不放過?”

羅俐國……大世子!札答憐赫然睜大眼,“奴婢不知他是……”

“爺,您瞧她最擅於偽裝一副賣可憐的模樣,讓人見了噁心!”莫雲倚着趙清,塗著大紅蔻丹的手指輕滑過他的下顎。

趙清抓住她不軌的手,咬了下她的唇,壓低嗓音嗄噥地說:“是啊!哪個女人比得上你妖嬈多情呢?”

“您就是不正經!”莫雲斜睨了他一眼,順勢窩在他胸前格格嬌笑。

札答憐別開眼,硬是壓下心頭的刺疼,霍地看見小徑上有個女子疾奔過來,是鳳兒。

“莫雲姑娘……莫雲姑娘……啊!清王爺您也在,奴婢向王爺問安。”鳳兒趕緊福了個身。

“什麼事?瞧你驚的。”莫雲皺着細眉問道。

“莫雲姑娘,您最珍愛的雪珊珠子不見了!”

“什麼?!不見了!”莫雲駭然失色。“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是都放在梳鏡櫃中嗎?你找仔細了沒?”

說穿了她的寶貝不少,趙清更是賜給她無數珍珠玉飾,但唯一不同的是,那串雪珊珠子是去年她與趙清逛市集時他親自買給她為她戴上的。

說什麼也不能丟啊!

“找過了,就是找不着。”鳳兒嘴角隱着笑。“不過方才可有個人擅自進莫雲姑娘房裏打掃,就是不知……”她不懷好意地瞧了札答憐一眼。

“你是指她?”莫雲瞪着札答憐,“說!我把我的雪珊珠子藏哪兒去了?”

“我…….我沒……”札答憐心口一窒,連退了好幾步,“不!我沒拿…….爺,您相信我。”也不知怎地,無助的她卻只能求救於危險的趙清。

只見他眯起眸子,冷硬的唇在冰雪飄揚的朦朧中泛起幾乎稱不上笑意的淡淡細痕。“把東西交出來吧!雲兒天性善良,不會怪你的。”

“我真的沒拿。”札答憐倉皇地回睇他。

“才怪!一個晌午只有她進過莫雲姑娘的閨房,不是她會是誰哦!”鳳兒一逕鎖定札答憐,讓她連一絲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拿出來!”趙清不耐了,語氣轉為冰冷。

“我……沒拿,怎拿得出來?”札答憐眼神變得空洞,對他那輕蔑的態度直覺椎心刺痛。

“爺,您信我嗎?”

“不過是個低下的奴婢,說的話能當真,木魚都能吃了。”他驟然冷下臉。

“你――”對於他的無情,札答憐霎時呆愣,隨之斂下眼,掩去眸中失色黯淡,不再為自己辯解。

“雲兒,別跟個低三下四的丫頭計較,明兒個我再買串給你、”趙清摟住她,打算掉轉馬頭。

“爺,您等會兒。”莫雲氣不過的躍下馬身,上前重重甩了札答憐一巴掌。

札答憐沒料到她有此一舉,重重地跌倒在剛才已掃除積雪的鵝卵石上。

她渾身發疼,尤其是右手心……

莫雲卻不放過她,蹲在她身旁拉住她一頭烏絲,發狠地說:“想偷我莫雲的東西,簡直就是不想活了!不過乍在爺兒要補我一串的份上,我就饒你一死,但活罪難免!”下一步她竟抓起地上的竹帚,直敲打着札答憐瘦弱的背脊。

趙清只是雙手環胸,面無表情地觀看這一幕。

札答憐痛得咬牙硬撐,身子頻頻打顫。

“行了,瞧你手都打紅了,一定委疼吧?為了個丫頭傷了自己多劃不來。走,我帶你回房上藥。”趙清終於開了口。

“多謝爺的疼愛,您不說還不疼,一說我的手心還真被那竹帚給刮疼了呢。”莫雲這才鬆了手,揉着自己的手心走向趙清。

他伸手一帶,俐落將她拉上馬,親密地摟着她離開。

札答憐一直趴俯在地上,沉重地閉上眼,淚卻無助地由眼眶滑落。

他的狠她終於是領教了。

右手手心不小心扎入地上一塊尖石,入肉分余,血流不止……

她猛力將尖石拔除,咸濕的淚滴在傷口上,她怎麼不覺疼呢?只有那顆早已空洞的心隱隱抽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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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我小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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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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