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兵分兩路
李東澤提着一份燴餅走進宿舍,一抬眼就看見吳浩靠着牆坐在睡鋪上,目光獃滯,面無表情,像一個沒有生命的人偶,任何人看到此時的他都忍不住會變得抑鬱起來。
東澤走到吳浩的床邊對他說:“下來吃點東西吧。”吳浩搖了搖頭,東澤也沒有再勸,這個結果並不出乎意料;他把那份燴餅放到吳浩的學習桌上,轉身坐進了自己的那把椅子。
他開始後悔沒有早些相信七七的報告,雖然吳浩的悲情結局幾乎是早已註定且無法挽回的,但他至少可以事先給吳浩提個醒,讓他多少能有一些心理準備。
該不該生的都已經生,再翻來覆去的想又有什麼用呢?既然已經見識了七七的神准預測能力,東澤決定先把吳浩的事放在一邊,他開始暗暗籌劃下一步行動,而且這一次他已經下定決心,要毫無保留的信賴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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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里的其他三個孩子,有兩個等不及參加畢業典禮,提前打道回府了,另外一個此時也不知跑到哪裏逍遙去了,房間裏只剩下李東澤和吳浩,各自默默地想着他們自己的心事。
東澤點燃一根香煙,透過迷濛的煙霧,回憶着第二份報告書上那段亮紅色的文字,一個具體的行動方案漸漸在腦海中形成。
看看時間差不多,東澤站起身走到門口的儲物鐵櫃前,打開屬於自己的那扇櫃門,翻找了一會,果然在裏面找到了他要的東西。
這是一身他在入學軍訓時穿過的迷彩作訓服,是由一件草綠色的圓領背心和一條仿6軍迷彩作戰褲組成的;原本還應該配有一雙軍綠色的解放膠鞋,不過那雙鞋子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由於存放的年代過於久遠,衣服拿出來的時候上面還散着一股股刺鼻的霉味,皺皺巴巴的,像兩塊堅硬的抹布。
東澤不禁皺了皺眉頭,認真考慮了一下是否要把它們穿在身上,最後理智終於戰勝了情感。他脫下身上的衣褲,然後憋足一口氣,用最快的度把這套令人難堪的作訓服穿在身上,然後從桌子下面找出一雙運動鞋套在腳上。
高高在上的吳浩雖然看起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但他畢竟還有知覺,所以當他看到下面的李東澤把一身蹩腳的綠皮套在身上,他有些納悶,忍不住問道:“你這是幹什麼?”
吳浩忽然開口倒讓李東澤嚇了一跳。他抬頭看了一眼滿臉詫異表情地吳浩。心道:“這廝居然還有心情操心別人地事。看來受刺激地程度還不是太嚴重。”不過他嘴上卻說:“我準備去小河溝抓兩條蛇。回來給你擠蛇膽去去火。要不要一起去?”
這是東澤早就準備好地一套說辭。原本準備用它來對付在外面碰到地熟人。想不到現在就派上了用場。附近地農田裏有很多水渠河溝。南方籍地學生經常會去那裏逮田雞或捕蛇。回來后自己烹調享用。北方學生則比較忌諱吃這些東西;吳浩是北方人。對蛇很敏感。甚至有些懼怕。所以東澤並不擔心他會不合時宜地應邀前往。
果然吳浩一聽東澤說要去捕蛇。沒了興趣。臉上恢復了木然地表情說道:“謝謝你地好意。我並不需要什麼蛇膽。你不要總和那些南蠻子學。還是別去了。”
東澤笑了笑說道:“反正獃著也是獃著。我就當是做運動了。”說完也不管吳浩會有什麼反應。轉身快步出了房門。
五層住地全是即將畢業地一屆學生。最近一段時間樓道里出奇地安靜;由於沒有課程安排。很多人已經選擇了提前回家。留下來地大多抓緊有限地時間和女友們膩在一起。實在沒女朋友地便聚在房間裏“小賭怡情”。本樓彙集了全國各地地撲克賭錢遊戲。可謂琳琅滿目。花樣繁多;更有甚者。偶爾還能從某個房間裏聽到打麻將時出地“呼拉呼拉”地洗牌聲。
東澤為了盡量避免被人看到。用最快地度通過走廊來到樓梯口。在下樓地過程中他一直提心弔膽。生怕會遇上熟人。身上這副行頭實在太過扎眼。如果不是考慮到目地地周圍地環境特徵。給他二百塊錢他都不會讓這種貨色上身。出了樓門。他盡量選擇了一條行人相對稀少地路線。朝着遠處那座高高聳立地水塔疾步前行。
學校的水塔高二十五米,矗立在校園最偏僻的東北角,周圍沒有什麼像樣的功能建築,人跡罕至,基本上是一片荒地,早年間種上了一小片槐樹林,因為長期缺乏管理,棵棵都長的七扭八歪枝杈縱橫,最壯的也不過碗口粗細,林間荒草叢生,整體效果異常恐怖。
緊挨着水塔下面有一座平房,房前用鐵柵欄圍出一個小院,院門處一條紅磚小路穿過槐樹林與最近的校園步道相通,房牆和院牆下面種了些爬山虎之類的植物,爬得鬱鬱蔥蔥遮天蔽日。
這座平房是學校的泵房,一共有兩間屋子,其中一間屋內有一組泵機操作平台,是為水塔上下水提供管控服務的,另一間則作為值班員的休息室,由於早幾年前已經實現了自動化控制,所以基本上不會有值班人員住在那裏,除非機器出了故障。
東澤來到校園步道與紅磚小路交匯的地方,看了看掩映在詭異槐林後面的那所房子,心想:那還真是個妖僻的所在,確實很適合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他四下瞧了瞧,沒看到周圍有其他人,於是一貓腰,敏捷的攀上了沿步道栽種的一棵梧桐;此樹枝繁葉茂,少說也有二十年的樹齡,樹冠最茂密處離地面足有十二三米,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決計不會有人想到那裏會藏着人;東澤將自己隱蔽在了梧桐茂盛的枝葉中,身上的迷彩裝束此時終於揮了它們強大的作用,與婆娑的樹影渾然一體。
當一切準備就緒,東澤看了看左手上佩戴的腕錶,現在是下午兩點十分;他心中暗道:“再過不久那兩位‘老朋友’就會6續出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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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東澤躲進梧桐樹冠的同時,蘇夢媛走出了女生宿舍的樓門。
此時的夢媛已經不再是吃中飯時的那身休閑打扮,她換上了一身比較正式的淡綠色套裙;上身是一件V字翻領短袖罩衫,裏面是一條低胸長襯裙,裙擺剛好可以蓋住膝蓋;精心梳理的長順滑伏貼的披散下來,走動的時候常隨輕風蕩漾;特意佩戴的一條墜有翠綠瑪瑙石的黃金項鏈,恰如其分的填補了衣領開口處的空白;被長筒珠光絲襪裝飾着的一雙美腿更添妖嬈,腳上罩着一對黑色漆皮高跟涼鞋顯得輕盈大方。
這身套裙面料考究,款式新穎,剪裁也相當到位,近乎完美的勾勒出了夢媛的曼妙曲線,加上恰到好處的細節搭配,即烘托出一份莊重典雅的氣質,同時也不乏溫婉嫵媚的風情;蘇夢媛之所以精心選擇了這樣一身裝束,是因為要去拜訪一位學校里德高望重的前輩。
教職工居住區坐落在學校的北部,共有八棟住宅樓,蘇夢媛徑直向五號樓走去,當她來到五號樓一單元3o1室的門前時,稍稍整理了一下儀容,然後伸出纖纖玉指按響了門鈴。
不一會兒,房門打開,一位中等身材,微微有些福的長者出現在夢媛面前,鼻樑上架着一副花鏡,身穿一套中式對襟月白色衣褲,寬鬆的風格讓人感覺閑散舒適,頭已經花白,不過氣色很好,面頰紅潤,一副神采奕奕的樣子。
夢媛看到這位長者之後,微微鞠了一躬,說道:“邢校長,您好。”這位精神矍鑠的長者就是雁北輕工大學的掌門人:邢鵬文。
邢鵬文沒有想到來訪者竟然是一位年輕漂亮的姑娘,有些驚訝地問道:“你是……?”夢媛微笑着自我介紹道:“我是94屆企管系的學生,叫蘇夢媛。”說話時的語氣不卑不亢;邢鵬文點了點頭問:“有什麼事嗎?”夢媛笑了笑,歪着頭說:“我能不能進去說話?”
邢鵬文在學校里主管行政工作,平時很少接觸學生的具體事務,在家的時候,遇到有學生不請自來,一般都是擋在外面,問明來意后,打到分管領導那裏去,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手伸得太長難免會影響下面同志的工作。
不過面前的這個名叫蘇夢媛的女孩子,無論言談舉止,還是穿着打扮,都讓邢鵬文有眼前一亮的感覺;心中不免生出幾分好感,正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於是側了側身子,說道:“可以,請進。”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房間,在客廳的沙上分賓主落座,蘇夢媛打量了一下房間裏的陳設,感覺沉穩厚重,古色古香,一派書香門地的大家風範。
坐定之後,邢鵬文禮貌的招呼道:“小蘇,你喝點什麼?”夢媛微笑着答道:“不用了,我只坐一會,說完事就走。”邢鵬文便也沒再客氣,把鼻樑上的花鏡摘下來放到茶几上,端正坐姿說道:“那你有什麼事就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