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到鴨綠江彼岸,迎風獵獵的太陽旗下,近三萬名勇士排列整齊地迎接大汗歸來,在這段期間,負責營區指揮的是奧樂古千戶長,他按照阿獅蘭汗交代的計劃,向高麗邊界進行零星的突擊,嚇得邊界守兵手忙腳亂。
蒙古人只要一出兵就會有搶奪戰利品的習慣,女人便是其中一項。
阿獅蘭汗帶三十名勇士出去,卻只有乃朵塔吉一人回來,大汗雖沒說在高麗發生了什麼事,也沒人敢問,但想必一定是歷盡千辛萬苦。於是奧樂古偷偷和十幾名和他職位一樣的千戶長商量,決定晚上給大汗一個大驚喜。
圍着營火,阿獅蘭汗和一干千戶長飲着馬乳酒,享受羔羊肉,崔尹貞坐在阿獅蘭汗旁,阿獅蘭汗並沒向千戶長們介紹她是誰,對他們來說,戰利品是不需要名字的,面對大家無視她存在的冷漠,崔尹貞反而樂得輕鬆,她才不想跟這些殺人魔鬼打交道。
這時,加耶琴的樂聲響起,這是高麗的音樂,只見十數名梳着墜馬髻、穿着輕薄透明紗羅,酥胸半露,長裙曳地的楊禾尺在中央跳舞;楊禾尺是賤民的一種,降服的北方異族,生性放浪,男子多是樂師,女子多是舞者,過着流浪的生活。
楊禾尺隨着風騷的音樂起舞,舞姿艷麗,其中一個楊禾尺扭動得太厲害,白瑩瑩的乳房彈了出來,引來熱烈的掌聲,其它楊禾尺見狀紛紛如法泡製,跳動的乳房,讓男人們看了──臉色比營火還紅!
酒酣耳熱之際,奧樂古借酒裝瘋地衝進楊禾尺中間,打亂舞陣,楊禾尺又笑又叫地圍着營火漫舞,奧樂古在背後追她們,捉到一個楊禾尺,奧樂古像剝橘子皮似的,把懷中楊禾尺的上衣剝掉,裙擺撕開,露出大腿……
崔尹貞看得目瞪口呆,這群蒙古人,根本就是饑渴的野獸!
又有幾個千戶長加入奧樂古,很快地所有的楊禾尺全都袒胸露腿,酥胸隨着漫舞跳來彈去,讓人看了口乾舌燥;其中一個楊禾尺不知是無心還是故意地跌到阿獅蘭汗腿上,所有人都嚇一跳,全看着大汗的表情……
在部下的面前,阿獅蘭汗為了表現男子氣魄,一定要把玩女人,可是他對楊禾尺一點性趣也沒,看到那麼多的酥胸彈跳,確實讓他褲襠脹了起來,但他只想摸崔尹貞的酥胸……
對楊禾尺突如其來的舉動,大汗很不高興,她撞到他的堅硬了,但看到崔尹貞的表情比他更不高興,他突然臉色一變,笑吟吟地握着楊禾尺巍峨的胸脯,這一握,崔尹貞立刻別過臉,用後腦勺面對阿獅蘭汗。
“啊!好舒服!”楊禾尺一聲嚶叫,讓人聽了骨頭一陣酥麻。
“你這裏面是裝了什麼?”阿獅蘭汗大聲說給尹貞聽。
“大汗,你嘗嘗看,不就知道裏面裝了什麼。”楊禾尺自己捧高酥胸。
“好甜!上面擦了什麼?”阿獅蘭汗迫不得已一舔。
“是獨特的芳香料,我迷人的秘密之一。”楊禾尺高興地說。
“明天一早我會派人去拿芳香料。”
“大汗,你想不想知道我其它迷人的秘密?”
“你還有什麼好東西?”阿獅蘭汗想當禮物送給崔尹貞。
“請大汗猜,在我身體裏面。”楊禾尺將大汗的手溫柔地拉到她裙子裏。
“讓我想想是在哪個部位?”事實上阿獅蘭汗的手在裙子裏一動也不動。
“大汗你的手好大!”楊禾尺假裝興奮地扭動臀部。
“大汗的身上還有比手更大的寶貝。”奧樂古在一旁插嘴。
“在哪裏?我可以看嗎?”楊禾尺嬌嗔淫笑。
“奧樂古!這個女人今晚是你的!”阿獅蘭汗不悅地推開楊禾尺。
“多謝大汗賞賜。”奧樂古趕緊跪謝,額頭上流的是冷汗,不是熱汗。
崔尹貞心情低落到極點,她不能原諒大汗摸別的女人,就算是摸一根小趾頭也不行,妒火和怒火一起燒紅了她的眼睛,忽然她的肩膀上出現一道壓力,阿獅蘭汗命令道:“跟我去睡覺。”
“我不去!”崔尹貞全身硬得像僵化的木頭人。
“你說什麼?”阿獅蘭汗手指狠狠一抓,幾乎抓碎崔尹貞的肩骨。
“這裏有那麼多楊禾尺,你隨便找一個去。”崔尹貞忍着痛不喊出聲。
“你竟敢命令我!”阿獅蘭汗扳過她的身體,咬牙切齒。
“我不敢,我怕會被殺頭。”崔尹貞嘴說怕死,眼神卻毫無所懼。
“那你還不快站起來給我去睡覺!”阿獅蘭汗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大汗,我是為你好,我今晚包了子孫巾。”崔尹貞靈機一動。
“我要檢查。”阿獅蘭汗手往下一探。“你說謊!”
“我沒有,今晚隨時會來。”崔尹貞抵死不從。
“你今晚就跪在這兒,太陽沒升起來之前,不準站起來!”說完之後,阿獅蘭汗摟着兩個楊禾尺,他故意從崔尹貞的頭頂跨過,氣得她半死,不過其中有一名楊禾尺偷偷回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不是嘲笑,是同情……
※※※
太陽還躲藏在半山腰不肯出來,崔尹貞面向東方,昂首跪在地上,旁邊站了一名監督她的士兵,為了不讓瞌睡蟲來襲,她輕聲歌唱,直到一陣腳步聲接近,士兵有朝氣地大喊:“大汗早!”
“這女人有沒有偷睡?”阿獅蘭汗厲聲問。
“稟大汗,沒有,她一直在唱歌提神。”士兵回答。
“誰允許她唱歌的!”阿獅蘭汗自己沒說不可以,卻把罪過推到士兵頭上。
“屬下知錯。”士兵嚇得兩腿發軟,跟崔尹貞一樣的姿勢認罪。
“算了,下次記住,不要再犯錯。”這話是說給尹貞聽的。
“是,大汗。”撿回小命一條,士兵鬆了一口氣。
“你回帳幕里去休息。”士兵走開后,阿獅蘭汗走到崔尹貞面前,她的眼神因疲憊而無神,顯得十分脆弱,他用鞋尖戳了戳她胸膛,得意地問她:“以後還敢不敢違抗我?”
崔尹貞望着阿獅蘭汗,嘴角拉成微笑的形狀,深邃的眼眸閃着晶光,然後誘人地舔了舔紅唇,微啟濕潤的唇彷佛要向大汗求愛,但她卻說:“太陽出來了,我終於解脫了。”說完,雙手撐地,努力地將兩腿拉直站起來。
“我只說你可以站起來,沒說你可以離開。”阿獅蘭汗簡直快氣炸了。
“算你狠!”崔尹貞頹坐到地上,她的膝蓋又痛又麻。
“我有準你坐嗎?”阿獅蘭汗雞蛋裏挑骨頭地說。
“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崔尹貞累得沒力氣跟他斗下去。
“你自己想想看,做什麼才能讓我熄火?”阿獅蘭汗意有所指地問道。
“提一桶水澆在你頭上,是嗎?”崔尹貞沒好氣地說。
“不是,讓我熄火的方式只有一種。”阿獅蘭汗一把扛起崔尹貞。
“你要扛我去哪裏?”崔尹貞有氣無力地問。
“干魯朵。”干魯朵是蒙古語,意指大汗和妻妾居住的帳幕。
“那是什麼地方?去做什麼?”崔尹貞不明白地問。
“到了你自然就知道答案。”阿獅蘭汗健步如飛。
到了干魯朵,果然如阿獅蘭汗所說,崔尹貞立刻明白他要做什麼,但她完全沒有反抗,只是像塊石頭般一動也不動,任由他將她壓在羊毛毯上,手指在她身上遊走,她緊緊地閉着眼睛,期待自己累得睡着,睡着就不會對他的撫摸產生任何反應……
她的冷淡激怒了阿獅蘭汗,他坐起身子,雙腿張開,揪着她的頭髮,在她痛得要發出叫聲的一瞬間,將他難過了一晚的壯大送入她口中,一個嗆聲,崔尹貞吐出他的碩大,不斷地作嘔,弄髒了阿獅蘭汗的下身和羊毛毯……
“你這笨女人!”阿獅蘭汗氣得下巴的肌肉不斷抽搐着。
“誰叫你戳到我的喉嚨!”崔尹貞手捂着嘴,防他再進攻。
“昨晚的楊禾尺每一個嘴功都比你強。”阿獅蘭汗眼中閃過一抹邪光。
“嘴功?”崔尹貞覺得很陌生,沒聽過有這種功夫。
“就是像剛才那樣,她們不但會含着我,還會用舌舔我。”
“恭喜大汗,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夜晚。”
“還不快把我的身體擦乾淨!”見她不生氣,阿獅蘭汗自己生氣。
“你手又沒斷,你不會自己擦么!”崔尹貞避開目光。
“你再不擦,我就叫你用舌給我舔乾淨。”阿獅蘭汗冷聲威脅。
“擦就擦。”崔尹貞隨手拿起一旁的衣服,閉着眼睛擦他的那話兒。
“你居然把我的衣服當抹布!”阿獅蘭汗大怒。
“我不是故意的。”崔尹貞當然是有意的,誰教他叫她做低下的工作!
擦凈他的身體之後,她不等他發脾氣,自動乖乖地把羊毛毯也擦凈,她希望這樣能讓他放她一馬,她真的很困;可是他卻趁她擦羊毛毯時,姿勢像匹馬,從她背後抱住她身體,咬着她的耳垂說:“這姿勢真誘人!”
“我很困,我需要睡眠,拜託你別再煩我。”崔尹貞眼皮沉重。
“好吧,這次饒了你。”阿獅蘭汗大發慈悲。“這裏有很多帳幕,你可以自由選擇要睡哪個帳幕,干魯朵?戶長帳幕?還是普通帳幕?睡干魯朵表示從此跟我睡,睡戶長帳幕是跟千戶長們睡,睡普通帳幕表示跟一群士兵睡。”
乍聽之下有三條路,其實只有一條路可活,崔尹貞當然是選──干魯朵。
干魯朵從她口中說出來,意義重大,這表示她選擇做他的女人,不管是出於自願或被逼,都已成定局,她若是再不乖,再敢違抗他,他都有權處罰她,而且她不能生氣,不能傷心,她只能逆來順受。
※※※
一輪紅日高掛,崔尹貞睡飽后閑閑沒事做,一個人繞着營區散步,其實她想找乃朵塔吉聊聊,他可以說是她在敵方唯一的朋友。
蒙古人的營區是以庫力緣的方式排列,以干魯朵為中心點,依職位的高低一圈一圈排下去,共有十三圈,最後一圈的外沿有個帳幕,楊禾尺暫住在那裏。
一曲哀傷的笛聲傳來,崔尹貞循聲而至,只見一個楊禾尺坐在大石上,靜靜地吹着一根竹笛子;她就是昨晚以同情的眼神看她的那個楊禾尺,笛聲幽幽地停止,崔尹貞也想轉頭離去,但皓腕被緊緊地鉗住,回過頭看,是那個楊禾尺,她看她的眼神十分奇怪……
“你跟我來,我有話想跟你說。”楊禾尺將崔尹貞拉到帳幕內。
帳幕內燃着籠香,香煙太重,一片白霧,鋪着駱駝毛的毯上散了五顏六色的綉枕和綉被,可見這裏面住了不只一個楊禾尺,現在卻只有她們兩人在,崔尹貞掙脫鉗制,提高警覺地問:“你想幹什麼?”
“我沒有惡意,你別怕,要不要來一塊胡餅?”
“我不餓,你硬拉我來這究竟有何目的?”崔尹貞毫不領情。
“只是針對你昨晚的行為,我想給你一些建議。”楊禾尺好心地說。
“我根本不認識你,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建議?”崔尹貞的眼神帶着敵意。
眼前的楊禾尺,跟昨晚的楊禾尺判若兩人,昨晚濃妝艷抹,插珠戴花,一看就知不是好女人;但現在她臉上脂粉未施,瓜子臉兒,細眉秀目,怎麼看都不像壞女人,這樣素雅中透着一股幽柔的姿色,阿獅蘭汗應該不會討厭……
一定是她!昨晚跟阿獅蘭汗那個……那個……
像遇到情敵似的心有成見,崔尹貞對她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充滿了懷疑。
楊禾尺想交朋友似地問:“我姓申,冒問小姐貴姓?”
“我不想跟你做朋友。”崔尹貞潑冷水地說。
“我知道,我的身分低賤,不配做小姐的朋友。”楊禾尺感嘆。
“不是!我姓崔,我有山賊朋友。”崔尹貞急說,證明自己沒有大小眼。
“崔姑娘,我是為你好,昨晚你忤逆大汗,實在太不智了。”
“沒有人會平白無故對陌生人好,你到底有何企圖?”
“我想對你好,是因為你長得很像一個人!”
“我不像人!難道像鬼!或是像狗么!”
“那個人對我有過救命之恩,你長得像他,我想這就叫緣分。”
“你讓開,我懶得聽你胡扯。”崔尹貞眉毛糾結在一塊。
“你對我好像有敵意……”楊禾尺感覺到從她眼眸射出敵意。
“無聊!”崔尹貞翻了翻白眼,對自己被一眼看破感到不快。
像她這種從事色慾工作的女人,除了恩公,沒有第二個人以善意的眼光看待過她,她習以為常。可是,今天她感到特別難受,崔姑娘和恩公長得像,除了頭髮和性別之外,兩個人的容貌至少有七分神似,崔姑娘輕蔑的眼神,使她彷佛看到恩公瞧不起她……
一切都是因色而起,她想崔姑娘可能是對昨晚的事懷怨在心。
楊禾尺主動說明。“昨晚我和另一名楊禾尺去干魯朵里,什麼事也沒發生。”
“你騙人!大汗說……你的嘴功很厲害。”崔尹貞臉紅。
“大汗故意那麼說,是因為他氣你。”楊禾尺很有把握地說。
“才不是,大汗性格暴烈,閑閑沒事就愛生氣殺人。”
“沒錯,他生氣殺人卻不殺你,你想是為什麼?”
“大汗留我活命,是因為我的……身體。”
“不是,大汗是氣你的心不懂他的心。”
“那顆黑心,我才不想懂。”崔尹貞心中暗喜,嘴巴卻恨恨地回道。
“咱們同是女人,你就不用在我面前假裝了。”楊禾尺一副了解的樣子。
“我沒有裝,我是不得已才會在這兒的。”崔尹貞撇着嘴說。
楊禾尺指出:“沒有一個女人自願被俘虜,但我看得出來你是自願的。”
雖然她不知道崔姑娘的來歷,但看她的氣質也不難知道,她的出身非富即貴,是個千金小姐,心性高傲;聽說蒙古最優秀的戰馬要花三年的時間才能馴服,崔姑娘就像那種馬,一旦馴服,不嘶不逃,比綿羊還要柔順。
其實阿獅蘭汗已經馴服她了,只是她自欺欺人,口是心非罷了。
從楊禾尺的眼神中,崔尹貞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她不喜歡,她覺得自己並不只是為了兒女私情而來,她另有天大的使命,這是山大哥交代她的,她輕咳一聲,大義凜然地說,“坦白說,我是自願的沒錯,但是為了高麗子民而來。”
楊禾尺很仔細地聽完山大哥的故事,以欽佩的口吻說:“你會成功,只不過你要改變對大汗的態度。”
“你覺得我應該用什麼態度?”崔尹貞問。
“在床上征服大汗。”楊禾尺想到用最古老的方法。
“你錯了,在床上被征服的永遠是女人。”崔尹貞感到兩頰發燙。
“男人在征服女人的時候,其實他同樣也被女人征服,我看得出來大汗已對你做過了,你應該曉得,當那一刻來臨,就算再強硬的男人也會軟弱,如果你能掌握那一刻,在大汗耳邊灌輸仁慈的觀念,高麗子民就得救了。”
“這樣他就會聽我的嗎?”崔尹貞有些疑惑。
“不怕你笑,我陪過無數個男人,要怎麼樣向男人要金銀珠寶,我清楚得很。”楊禾尺得意的笑容中有着淡淡的悲傷。“利用那一刻,往往都能奏效。”
“大汗不是一般男人,我要的也不是金銀珠寶,真的行得通嗎?”
“試試看嘛,反正你逃不出大汗手掌心,試一下又何妨!”
“你為什麼要幫我?”崔尹貞微微點頭同意一試。
“我剛才說過,因為你長得像我的恩公。”
“他是你喜歡的男人對不對?”
“喜歡得不得了。”楊禾尺露出純潔女孩般的甜笑。
“那他人呢?”沒了敵意之後,崔尹貞越來越喜歡楊禾尺。
“我不敢探聽他的消息。”楊禾尺晦澀地嘆氣。
“為什麼?”崔尹貞百思不解。
“我和他不會有結果。”楊禾尺欲言又止。
“為什麼?他不喜歡你是不是?”崔尹貞非常好奇。
“我不便知道他的心意。”楊禾尺有所保留地把話打住。
“不便?你說的好玄奧,我要想想……”崔尹貞很努力思索。
“跟你聊天很愉快,但可惜我明天就要離開了。”楊禾尺急急打斷她的思緒。
“你是戰利品,你怎麼能離開?”崔尹貞大吃一驚。
“大汗說楊禾尺影響軍紀,全部趕出去。”
“出去也好,離開這兒之後,你打算以後怎麼辦?會去找他嗎?”
“我要出家陪佛。”楊禾尺很平靜地說,但給尹貞的感覺卻是語破天驚。
“你要出家!萬一他去找你,你們兩個怎麼複合?”
“不會的,他永遠也不會來找我。”
“永遠不會?他是有婦之夫?”
“不是,他並未成親。”楊禾尺苦笑地搖了搖頭。
“是和尚嗎?”崔尹貞心裏想到一個人。
楊禾尺神色匆匆的告辭。“有人在叫我,容我先走一步。”
根本沒人在叫楊禾尺,但雖然她沒說,不過浮現在尹貞心裏的人影越來越明顯,他穿着皂袍披着大紅袈裟,朝她逐漸走近,他是──她大哥,凈智法師。
※※※
換上輕薄透明的紗羅,這是楊禾尺臨走之前送她的,裏面不穿抹胸,卻在肩上披如意雲肩,飛天髻上插鳳笄凰篦,細頸和皓腕上皆有三重金銀線,一臉胭脂粉,抿紅的櫻唇,像一朵盛開的牡丹花,斜依在羊毛毯上。
不要懷疑,她就是聽了楊禾尺建議的崔尹貞,別看她一副嬌艷的模樣,眼神卻流露着緊張的羞澀,艷中帶羞,別有一番銷魂滋味,對這樣的美人不動心者,世上恐怕找不到一個,就算柳下惠來到她面前,也別想再坐懷不亂。
阿獅蘭汗開完了軍機會議,回到干魯朵,看傻了眼,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帳幕,他一邊脫衣一邊調侃。“你今天晚上吃了什麼?”
“什麼也沒吃,我只想吃你。”崔尹貞嫣然一笑,大膽地說出連她自己聽了都會臉紅的話,這話讓任何男人聽了都像吃了春藥,身體強壯了好幾倍。
脫完了衣服,雄壯威武的身軀來到美人身旁,手又忙着脫美人的衣服,慾火太烈,手指不聽使喚,乾脆用撕的,一陣撕裂聲,美人毫無保留地呈現眼前,阿獅蘭汗興奮地說:“這麼說,以後你不用吃晚餐了。”
“我餓了。”崔尹貞手心發熱地撫摸着結實有力的胸肌。
“你想要怎麼吃我?”阿獅蘭汗饒富深趣地看着她深邃的黑眸。
“我不知道,大汗,你要教我從哪兒開始。”崔尹貞送上一吻。
“你今晚怎麼這麼乖!”阿獅蘭汗挑了挑眉尾。
“你不喜歡嗎?”崔尹貞以為自己做錯了,想要收回手。
“喜歡,喜歡極了。”阿獅蘭汗飛快地抓住她的手引導她往下滑。
“只要大汗喜歡,尹貞願天天讓大汗開心。”崔尹貞越說聲音越緲小。
她很努力,但做得不夠好,因為男人的身體對她來說是陌生的,她只能憑着感覺前進,她想摸過他全身每一吋肌膚,應該就可以找到讓他快樂的泉源,幸好這個笨方法很聰明,她找到了奧妙……
這樣的情形以前從來沒發生過,阿獅蘭汗生性喜歡主宰,即使在床上也不例外,他從沒想到在她手指的愛撫摩挲下,雖然她的動作生疏,卻讓他感到無比的快樂,他喜歡她想征服他的感覺,不過他更喜歡他征服她的感覺……
躺在阿獅蘭汗的臂彎里,這已是崔尹貞連續第十個夜晚的魚水之歡,她的指尖輕輕地在他寬廣的胸膛上畫圈圈,她有心事,而且非講不可,昨天她見到乃朵塔吉,這是渡過鴨綠江以來兩人第一次見面。
從乃朵塔吉的口中,得知高麗軍在鴨綠江彼岸築起防馬柵欄,阻止擅於騎馬打仗的蒙古軍進攻,這舉動反而引起阿獅蘭汗不悅,視為挑釁,所以近期之內應該會有戰事。
鼓起勇氣,崔尹貞迂迴地說:“我好想山大哥和良喜。”
阿獅蘭汗雙手枕在頭下。“山大哥我是有點想,但良喜我完全不想。”
“不知道他們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像我們想他們這樣想我們?”
“你今晚講話怪怪的,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別拐彎抹角。”
“在我們上船前,山大哥對我說了好多的話。”
“他是不是有什麼話要你轉告我?”
“大汗英明,他其實早就知道大汗的身分。”
“本汗也是這麼想,然後呢?”阿獅蘭汗絲毫不感到意外。
“大汗來高麗是為了王位?還是別有目的?”崔尹貞小心謹慎地刺探。
“坦白跟你說沒關係,我是為了南宋而來。”阿獅蘭汗毫不在意地說。
美人床是英雄冢,這話一點也不假,吳王夫差正因貪婪西施的美色,在床上泄漏軍事機密,所以才亡國,難怪美人計歷久不衰!
“那你走錯路了,南宋是在高麗的南方。”崔尹貞糾正道。
“沒走錯,高麗跟南宋是友邦,在我軍大舉進攻南宋以前,我的任務是確保高麗不會出兵援宋。”阿獅蘭汗一臉認真地說。
“高麗王貪生怕死,路人皆知,以他的個性,他絕對不敢得罪蒙古大軍,這點我可以向大汗保證。”崔尹貞指尖在他平坦的乳頭上游移。
阿獅蘭汗一隻手從枕下抽出來,包住她的手,聲音如慾火被挑起似地粗嗄。
“你的任務是在床上保證讓我快樂就行了。”
“大汗,不要打仗,派使臣去跟吾王說就可以了。”
崔尹貞邊說邊低下頭親吻大汗的胸膛,但這個動作反而讓阿獅蘭汗起了反感,他懷疑她的熱情是裝出來的,主要的目的是說服他不要出兵打高麗,他甚至懷疑山大哥的友情也是如此,臉色倏地一變,他推開她。“你們高麗人真奸詐!”
“我說錯了什麼?”崔尹貞惶恐地舔着嘴唇。
“假的!全都是假的!”阿獅蘭汗捏着她的下頷,逼問:“你的熱情和山大哥的友情全都是假的,為的是騙我不要出兵,我說的對不對?”
“不對!我和山大哥對大汗是真的,希望大汗不要出兵也是真的,我和山大哥期望能有兩全其美的辦法,既可以讓大汗完成任務,又可以消弭戰爭,讓兩軍都無人傷亡,不流血地圓滿解決問題。”崔尹貞理直氣壯。
“你很會說話。”阿獅蘭汗態度軟化地鬆開手。
“這跟會不會說話沒有關係,而是跟仁慈……”崔尹貞被一聲暴喝打斷。
“夠了,別再說了,我會考慮用使臣的方法。”阿獅蘭汗最討厭人家說教。
“大汗英明神武!”崔尹貞欣喜若狂,眼淚跟着笑容湧出。
“你別高興得太早,這件事要開過軍機會議,全體千戶長同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