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無面閻羅

無面人，鬼閻羅。出無因，行必果。有錢人，莫擺闊。有權人，躲。

臨仙村內關於無面之人的留傳故事多得數不勝數，其人亦正亦邪，村民們對他可謂是喜惡參半，這關於他的詩歌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所謂無面，實乃多面。此人時男時女，時人時獸，時妖時仙，變化多端，法力深不可測，卻無人識得其面容，故稱無面之人。

藍瑟深深地看着愛愛，半響，才又道：“當年你突然消失不見，我遍尋不着，整日裏.....酒消愁，曾與他有一面之緣，自此以後便如影隨形。”他本想說，當年費盡心思到處尋找她，卻沒有絲毫消息，想着愛愛大概已經魂飛魄散，他一心想着一定要追隨着她去了，所以遇到無面之人之時才會處處求死，最終死沒死成，倒是結下這麼一個梁子。唉！世事難料啊！

“什麼無面之人！根本就是不要臉的人罷了！”一想到藍瑟手臂上那麼深的劍傷，愛愛心裏就火不打一處來。

“不是不要臉，而是旁人無臉可尋。”藍瑟的面部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低聲說道：“這無面之人，每次動手之時都帶着一個黑色面具。他心中從無善惡觀念，故而並非有人雇傭指使。可他卻專門針對一些有權有勢的人，多年來被他殺的各門各派領不計其數。很多人直到臨死之時都不明白自己為何丟掉性命，只道是自己大限已至，猶如被無常索命般，故而村民們暗地裏也稱他為“無面閻羅”。”

想必能把“無面閻羅”稱作不要臉的人，估計整個臨仙村也就只有愛愛一個了吧。村民們談之色變，避之惟恐不及，她能夠這麼毫無顧忌地開他玩笑真是不知者無畏啊！

“沒有面貌，沒有身份，連是人是鬼是妖是仙都無人知曉么？”愛愛看到他一臉擔憂，衝著他做了個鬼臉，笑道：“你不要擔心，反正我既不是什麼有錢人，又不是什麼門派領，他不會和我過不去的。”

“是呀！他不會和你過不去。他想要過不去的人是我哎！”藍瑟苦笑了一下，小聲地嘀咕了一下。

“切~~苦着一張臉幹什麼！我才不信你打不過他呢！”愛愛斜了他一眼，伸手抓起桌子的一個蘋果，塞進嘴裏，邊吃邊問道：“你說他這麼厲害，還說什麼行必有果，難不成非要殺了你才算甘心？”如果是這樣就麻煩了啊！有句俗語怎麼說來着？——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着。

藍瑟墨眸半眯，故作苦惱地低下頭，拉長了語調說道：“是啊！你說怎麼辦好啊？”

“那你只能......”愛愛眨了眨黑白分明地大眼睛。對他勾了勾手指。見他果真附耳過來。於是——對着他地耳朵大吼道：“只能去死啦！”然後得意洋洋地沖他笑了笑。小樣兒！一看他那樣子就知道是裝地啦！這麼多年了都沒事。怎麼單單她問了。就成了天大地對手了？相信他才有鬼！

藍瑟捂着嗡嗡作響地耳朵。再也裝不下去。索性拉了個椅子坐在她對面。正兒八經地說道：“咳咳。剛剛確實有開玩笑地成分。不過有一點是真地。就是這無面閻羅地確是難對付。而且最近不知為何頻頻出動。所以我才讓你最近少出門。而且他每次作案都已不同地身份出現。卻從沒有人見到過他地臉。讓人防不勝防......”

“怎麼可能？你說他是在我上次離開地時候和你結地梁子。大概過了快千年地時間了吧？又不是十年八年。難道這麼長時間都沒人見到過他地臉？不要告訴我見到他地人都死光光了哈？”那分明是小說里才有地情節嘛！愛愛漫不經心地咬着蘋果。擺明了不信。

“是滅門。所有在場之人全都不放過。”藍瑟地神情前所未有地嚴肅。

四周地空氣似乎突然降了許多度。愛愛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也隨着他地情緒緊張起來。抓着他地手問道：“天哪！真地那麼厲害？那你怎麼辦啊？”

藍瑟看着她那張因激動而微微泛紅地小臉。心裏突然一沉。最近無面人頻頻出動。經常在狼族轄內見到他。不會和愛愛突然回來有什麼聯繫吧？他地心像是被一隻小手揪了一下。耐心解釋道：“無面之人地厲害之處就在於他可以隨時變換自己地氣息。倘若僅僅是容貌被面具遮住。還並非無跡可尋。人族妖族和仙族地氣息。自古以來都是不一樣地。法力高強者可以通過氣息地不同。準確識別對方地身份。可是若是氣息變了。就很難讓人察覺到了。所以愛愛出門一定要小心。”

“難道是他有什麼寶物可以隨意的轉換氣息？”愛愛猜測着，玩網絡遊戲玩的都知道寶貝可是個好東西！有了寶貝才能升級，才能幹自己想乾的事情。一個人不可能兼有多重身份的，既是人又是妖怎麼可能？她對這個殺手簡直是太好奇了，出而無因，自古以來的殺手不是為錢殺人，就是為了仇怨，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殺人？難不成是個殺人狂？

“有些寶物倒是可以掩藏氣息，卻沒有聽過可以隨意轉變氣息的......”藍瑟側頭盯着愛愛的嬌顏，突然瞥到她那略微有些紅腫的紅唇，心神驟亂，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愛愛良久不見他說下文，抬頭一看，現他正獃獃地注視着她，一抹紅暈迅爬上了臉頰，急忙低了下頭。二人不約而同地停止了交談，四周驀地變得鴉雀無聲，寂靜無比，甚至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得見，彷彿整個房間都與世界隔絕開來。

愛愛仍舊低着頭，眼角的餘光撇到他白玉般的手慢慢向這邊伸來。她心跳如鼓，繃緊了神經，腦中又是一片空白。

誰知藍瑟的手卻繞過她的身體，從地面上撿起一塊金色牌子來，墨眉微攏，輕聲問道：“是水族令牌？”

“是啊。水族令牌。金鯉娘子給的。”虛驚一場，還以為他要......愛愛暗自呼了口氣。估計是剛剛二人的一番劇烈運動，牌子從懷裏掉了出來吧。

藍瑟把令牌拿在手裏仔細看了下，說道：“不錯。果真是水族令牌。”

他心中一時間又喜又憂。喜的是這水族令牌，對於找因緣池肯定能派上用場。憂的是自從愛愛來到臨仙村裡，便生了太多奇怪的事情，不僅無面人是個大麻煩，現在連水族都卷了進來。倘若當初她失蹤是一個大陰謀的話，看來有人已經迫不及待地要收網了。他輕嘆了一聲，抹去心中的那種不安定因素，本想對她說些什麼，可接觸到她純真無暇的眸子，終是欲言又止，只是輕輕叮囑道：“既是金鯉娘子給的，一定要收好了。”

他這邊思緒瞬間轉了千百回，彼時愛愛卻根本沒有注意到他臉上忽陰忽晴的神色。是誰說過戀愛中的女人是傻子來着？果真是有一定道理的。她仍處在剛剛虛驚一場的“餘震”之中，直到聽藍瑟輕輕嘆了一口氣，柔聲叮囑，她才緩緩望向他，心想莫不是他擔心即使有了令牌也未必能找到因緣池？

想到這，她從懷中掏啊掏的，掏出一塊金色的絲絹來，笑道：“這是金鯉娘子給的另一份禮物——尋找烏龜婆婆的地圖。我準備明天開始行動。嘿嘿。”

“明天？這麼急？”藍瑟從她手中接過絲絹來，上面是一個小型的臨仙村地圖，有人用紅色的筆分別在村東、村西、村北的三個地方標註了下，依次是不醉樓、天天賭坊和迷霧林。這三個地方他倒是都聽說過，只是都沒有去過。

愛愛湊過頭來，指着地圖上的三個地方說道：“金鯉娘子說烏龜婆婆一嗜酒如命，二好賭成狂，三喜歡睡覺。平日裏如果沒有在酒館和賭場，那就肯定迷霧林的家裏睡覺，肯定會在這三個地方出現的。所以我明天打算先去不醉樓找找看。”

“聽說這不醉樓建在碧波湖之中的一個小島上，島上被仙人設了結界，常年與外界隔絕，只有少數幾個人可以進出，要找到那裏談何容易？況且，如果人人都能那麼輕易找到她的話，她就不是烏龜婆婆了。”看她信心滿滿，把去不醉樓想得如吃飯睡覺般簡單，似乎一點都沒想過前路會有什麼險阻，藍瑟忍不住潑了下冷水。

“是哦。她有因緣池在身，可以預知過去未來，如果她故意躲着的話，豈不永遠都找不到她？”愛愛一副突然意識到這點，恍然大悟的樣子。不過她生性樂觀，轉念又想，反正獃著也是獃著，不如碰碰運氣看，所以隨即笑道，“不管了。反正先找找看。找不到的話再說唄！”

“也好。明天我陪你一起吧。”藍瑟點頭應道。

藍瑟願意隨她前往，愛愛自是心中高興。身邊有個銀狼王陪着，至少不用擔心出門被那些個妖怪們吞進肚子裏吧。她心裏琢磨着，決定了第二天的行程，頓覺陣陣困意襲來。從晚飯到現在已經過了很長時間了，想必已經到了要睡覺的時辰了吧。她心裏這樣想着，嘴裏止不住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

藍瑟拍了拍她的頭，寵溺地笑了笑，說道：“早些安歇吧。明日一早我們便啟程。”

“好吧。我送你。慢走啊......”嘴裏說著，身子卻懶得沒有挪窩。

藍瑟深深地眷戀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向門外走去。

愛愛使勁兒睜了睜眼睛，勉強驅走睡意，獃獃地望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他高高束起的黑如水流般柔順，即使在夜裏也泛出點點光澤，一襲白衣如仙飄逸，淡定穩重的步伐氣宇不凡，不知為何她又湧起了那種“似曾相識夢中人”的感覺。

難不成是花痴病作祟?可當初醫院裏那個黃金單身漢天天在她面前晃來晃去，這病怎麼沒有犯呢？愛愛使勁兒捶了捶腦袋，在藍瑟側身關門的那一剎那，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族令牌，透過牌子向藍瑟的背影望去。

“不對不對。肯定是今天太累了，所以眼花，睡覺睡覺嘍。”愛愛揉了揉眼睛，低聲嘀咕着，咕咚一聲向床上倒去，準備去和周公開會。

金鯉娘子說過，人和妖頭上的光環是不一樣的，可顏色只有一種，就算是仙族也只有三到五個顏色而已。可她剛剛分明看到聚集在藍瑟頭上的光環，猶如七色彩虹般炫麗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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