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隱顯世界的邊緣
在上一本書《夢醒修真錄》的寫作過程中,我除了收穫難以量計的板磚和鄙視外,還在讀者老大“何處夢醒”和“高空飛鷹”的幫助下,建了兩個群,收穫了許多難得的朋友。這些朋友個個都是火眼金晴,不僅一眼即洞穿我小說的破綻,甚至無情地揭穿我神棍的本質。他們怕我在江湖上丟人,抱着治病救人、懲前毖後、殺雞駭猴的目的,相約到群里來阻止我繼續寫下去。時而是慈母般的循循善誘,時而又示現嚴父般的痛斥批評,以種種方便法門,欲拉我從是非海、口舌場中出離。但我那頑劣蠢鈍的根器,配合我那愛出風頭的積習,終於戰勝了我對個人名譽的愛護、對人生價值的尊重,不僅厚起臉皮寫完了上一本書,而且還徹底撕破臉皮,躊躇滿志地開始了第二本書。
話說一個故事的開篇是往往最艱難的事,面對一大堆材料,面對一大群人物,現實的、虛構的交錯在一起,你以為這次可以寫一本驚世駭俗的小說了,你以為終於可以搞一個大新聞了,你以為從此可以名揚四海、縱橫江湖了,你以為很快就能揣一隻簽字筆到大江南北去吃香的、喝辣的了……這些離奇而詭異的念頭,讓你在夢中不斷笑醒過來。因此,鑒於上一篇小說的節奏緩慢,情節拖沓,最終得到被眾人病垢和鄙視的果報,你決定這一回總要來個脫胎換骨、一鳴驚人,以實現鹹魚翻身的妄想……如果作為碼字的你,真有上面那些想法,我只能苦笑道:“兄弟,你真是Toosimp1e,sometimesna&ium1;ve。”
大多數時候,我們很難分清楚夢想和妄想之間的不同,而面對那不間斷的、希望出人頭第的衝動,往往就像上面chgor的文字自慰一樣,結果總以苦笑收場。但偶爾卻有例外,常常是在平凡沉悶的世界中,總是有少數的人,他們能把夢想硬生生地從虛幻中帶進現實,讓我們這些圍觀的群眾稱之為奇迹。呵呵,大概是這些人現了現實和夢想之間,原來並沒有多少障礙,只需要我們勇敢堅定地跨過去,那個無所不能的自己,已經在剎那間為我們的人生掀開了嶄新的一頁。
…………。
尤只虎沒有目標的奔跑,穿大街走小巷,看似沒有任何規律的瞎逛,可每到一個十字路口,他總會停下來,略帶神經質地對着一旁的各種物事,自言自語地說上幾句,諸如“她在哪個方向?”、“我該往走條路?”之類的話。
這些問題並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問的對象,有時是一隻貓,有時是一條狗,有時是一棵樹,有時是一個電話亭,甚至有時還是一個垃圾桶。就好像這些對象在告訴他該往哪裏走,該走哪條路。尤只虎得到了答案,便繼續向前狂奔。
但他的身體素質卻不如他想像般優秀,中等瘦削的個子,逢亂的頭,眼眶深凹得厲害,看起來就像長期睡眠不足的樣子。二十幾條街下來,他已經氣喘吁吁,外加雙腿酸軟了。他靠在一棵高大的柏樹邊,大喘着氣道:“不行了,我再也跑不動了,附近有沒有可以藏起來的地方?”
柏樹似乎沒有聽懂他的話,他心中大急,趕緊轉過身來,雙眼極其專註地凝視着樹榦,口中念叨着:“樹在我心裏,樹的長相是我的心流注的樣子,我讀懂我的心就能讀懂世界上的一切,我能讀懂我自己的心……。”這些就像咒語一樣的話,在他口中,像背書似得念叨着。
在他此時此刻的記憶中,這些自言自語的話,全是從他父尤浩英那裏學來的。他那古怪的父親從他懂事的那一天開始就訓練他,讓他去明白“能”和“結構”的關係,心和物質的關係,意識和潛意識的關係等等,可尤只虎從來都聽不懂他父親的話,只是被動地去做,去完成作業。
雖然他心中抗拒父親的教育,但此時的他卻憑藉著那教育下的成果---不同尋常的能力,連續地擺脫追捕他的人……他於惶恐的奔跑中,多少有點暗自得意。
忽聽身後一個女子的聲音在冰冷地說道:“來不及了。”
尤只虎大吃一驚。再難專註下去。乾脆轉身對着那女子罵道:“楊曼菲。拜託你追殺別人地時候。也注意一點風度好不好?別人被你追殺。本來就很恐懼了。你一副冷酷地樣子。豈不是讓快死地人更加痛苦?能不能多一點殺手地溫情。也算提高一下職業素養?!”
他本來想繼續說。那死刑犯在被處死以前。還能吃一頓豐盛地大餐。算是對終結生命地補償。職業殺手是不是也該在殺人地時候。附帶贈送一點套餐優惠服務……但見對方漠然地表情。他下面地話便說不出來了。
那叫楊曼菲地女子。身形高挑。長披肩。雙眼微藍。雪白地臉色配着高聳地鼻樑。本該是一個人見人愛地美女。但其冷漠地眼神。卻多讓人敬而遠之。
那尤只虎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話。見對方沒有回答。心中虛。忍不住又道:“呃……你不是來殺我地吧?你……你抓住了我。這個貓捉老鼠地遊戲。就算是你贏了。你總該……表一點獲勝感言吧?”
他竭力地想化解一下這冰冷地氣氛。同時也在苦苦猜測着這女殺手在想什麼。忽見楊曼菲拿出手機。漫不經心地說道:“找到咖啡貓了。”說完掛斷電話。對尤只虎道:“走吧。跟我回去。”
尤只虎睜着大眼。叫苦道:“我地代號不是o19嗎?啥時變成咖啡貓地?”
楊曼菲不理會他的話,只是道:“尤教授回來了,心智研究中心也重新啟動了,我負責把當初離開的人,全都帶回去。咱們走吧。”
尤只虎鬆了一口氣,用手來回地撫着胸口,笑道:“呵呵,我還以為你是來殺我的呢。咦,我爸從精神病院出來了么?”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又道:“我聽說你收了一個機構的錢,然後去殺了程歡,有這回事吧?”
他本來還想繼續說“這也是我為啥一見你就跑的原因,因為怕你又收了誰的錢,來殺我”,但見楊曼菲斜視着他,他趕緊打住話題,雙手高舉,道:“我聽你的……咱們回去吧,我也是很想念組織的人了,長時間流浪在外面,風雨飄搖……呃,我閉嘴。”
他的話剛說完,忽然感到身後的樹晃動了一下,他那從小就被訓練出來的,解讀物相運動的能力,使他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恐懼,脫口就道:“哎喲,這附近還有其他人在找我麻煩,不對,是找我們的麻煩!”
話未說完,那楊曼菲已伸手抓住他的胸口,用力向右一拉,把一個輕微穿透的聲音留在了身後的樹上。
尤只虎瞥眼一看,那樹榦上深深地栽進了一隻類似於短箭的東西,他急着向來處張望,卻看不到有任何人在。
楊曼菲取下那短箭,拿在手上看了看,又轉頭瞧了瞧四周,道:“不用找了,人已經跑了。”
尤只虎點點頭,一本正經地說道:“是啊,一槍打不中你,還敢站在原地不走的人,簡直是找死呢。”但轉眼又覺得奇怪,問道:“楊曼菲,你是不是知道開槍的人是誰?這一槍是打你的,還是打我的?這短箭裏面,裝的是迷藥吧?”
但見楊曼菲的表情略為獃滯,他又勸道:“算了吧,我問錯人了。邏輯推理這種事,不是你擅長的。你最擅長的是肢體運動,不是動腦子啊。”心中暗笑道:“這美女幾年來一點沒變,腦子還是那樣又簡單又機械,像個機械人。”
楊曼菲並不生氣,稍稍細想,現自己果然想不下去,也就立刻中止這不適合她的工作,拉上尤只虎離開。
兩人徑直來到機場,尤只虎奇怪地現楊曼菲帶着他穿過了一條特殊通道,直接來到一架小型飛機的跟前,尤只虎奇道:“這是咱們心智中心的專用飛機么?中心啥時變得這麼有錢了?”
見楊曼莫不答話,他嘆道:“和你在一起,除了秀色可餐以外,再沒別的樂趣了,連說個話都找不到人。”
坐在飛機上,尤只虎拿出一大堆問題,可楊曼菲總是戴着一副耳機,抱以毫不理會的態度。他無聊得很,乾脆決定再試試讀心,看看能不能讀出一點有用的資料來。
他放鬆坐正,直視着前面座位的靠背,然後心中默念着:“結構局限功能,不要在意事物外表的樣子,放鬆放鬆,把結構和形式的樣子從心裏面去掉,只看它的功能……。”
他一邊念叨,其實也在一邊觀想,想像着前面的座椅並不存在。
他父親尤浩英訓練他很多年,可他對父親的理論,依然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能用,而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他從小就在單親家庭中,唯一的愛源於他的父親,因此對他的父親極為信任,父子倆的關係也極為融洽。
他看得一會兒,眼前的靠背漸漸變得模糊,轉而代之的是大量微粒在震動。那震動由慢到快,偶爾有光茫在其中閃現。剛才奔跑的疲憊,讓他此時的身心過於鬆散,稍一專註,竟忘了自己這麼做的目的,反而是漸漸沉靜下來,處在一個半睡眠的狀態。
他在朦朧中,看着眼前的微粒就像跳舞似的,而自己的心中,彷彿也有什麼東西在跳着同樣的舞。隱隱約約有一種衝動在配合著眼前的境相轉換,一切漸漸變得不真實起來。
他覺得身體有些軟,想癱下去,似乎那微粒的震動,在他心中引了一種輕撫肢體的輕鬆與愉悅,很想徹底地消融進去。
忽然間渾身巨痛起來,像是每個細胞毛孔都被扎進鋼針,他疼得大叫,立刻醒過來。原來剛才的一切,是一場夢。
渾身是汗的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體會着手腳的酸軟,心中暗道:“我這個夢好有趣。”
他拿過身邊的筆記本電腦,記下剛才的夢,並在後面寫上自己的結論:經過一個月多的試驗,我現,關於夢中場景的控制,很大程度上受限於參與者潛在的人生願望和參與者的性格,願望會產生夢的主題,性格會左右夢中主題展的方向。兩者結合的程度,也決定着潛意識形成觀念的深度。潛意識對觀念的確認越強,越沒有懷疑,最終表達出來的主題場景越豐富、越真實、越細膩、越清晰,越能引身體各個器官產生相關反應。
第一點:在我夢中出現的那個女子,她的長相,正好符合我對夢中情人的預期,我喜歡長相完美的女子。
第二點:楊曼菲的性格簡單,天資不聰明,也襯出我內心的自卑,因為我怕性格太複雜、天資太聰明的女子,我沒有能力去把握。
第三點:父母的離婚,對當時還是孩子的我,是一個不小的打擊。我內心憎恨母親的無情,不想再見到她,可同時又想得到母親的關愛。因此夢中出現一個陌生而無情的女子,用以表達我對母親的感受和需要。楊曼菲不是我母親的長相,代表我不想再見母親的樣子;她冷酷的外表,代表着母親的無情;我在夢中變出她努力保護我的行為,代表我對母愛的需求。
第四點:老爸在我大學畢業后,突然去寺院出家,讓我非常難受,他的離開,讓我從小得以維護的家庭歸宿感徹底消失。在我的心中,他的所作所為非常不負責任、非常極端,有某種精神障礙,因此在夢中,我把他變成一個已經送進精神病院的人。
第五點:在我心中,母親的離開,對父親的傷害是很大的,因此父親才有後來的消極的人生觀念,最終出家。我潛意識中有一個暗藏的認定,因為母親離開了父親,父親才消極出家,只要母親回來了,父親也就回來了。因此我在夢中,想要父親回來,一定要通過母親這個形象來宣佈,這樣我才能非常確認其真實的合理性。
想到自己在夢中的形象,他自嘲地笑了笑,又寫道:人都是喜歡做英雄的,但我天生不是四肢達的人,更不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在現實中,也不善於和人爭奪利益,因此潛意識隨着我這種弱勢心理,來表達那無法實現的願望:把自己變成一個既有特殊能力,但又不是很強壯的人。這符合我對英雄的定義:有能力,神秘,但不粗暴。再加上我的工作是心智研究,因此在夢中,我的能力被塑造成一種和心靈相關的特殊功能。
他想起前段時間的夢,心中暗道:“我記錄夢的工作,已經持續半年了,這期間已經有十多次夢到類似楊曼菲的女子了,雖然每次的形象不完全相同,名字也有差異,但我記得她在夢中給我的感受是相同的。這是不是說明我……說明我太寂寞了么?”
還想再寫一點,但又覺得有些東西考慮得還不夠深,便到此為止。看着窗外的朝陽,深吸一口氣,然後自己宣佈新的一天開始,起床了。
他一邊洗臉一邊回憶着夢中那個美女,心中暗自樂道:“如果現實中,有這樣的女子出現在我生活裏面,我可真沒辦法工作了。”
尤只虎對着鏡子洗完臉,正要離開,忽然覺得鏡子中閃過一個人影,他心中一驚,立刻轉身過去,叫道:“是誰?!”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家裏來了小偷。
不大的房間,安安靜靜,窗外的陽光依然寧靜詳和,這讓他的恐懼略有減少。站在原地呆了一會兒,他的心稍稍平撫一下,自言自語道:“命比錢重要,命比錢重要。”
想到這裏,他又鼓起勇氣叫起來:“剛才是誰在那兒?如果有朋友來,請……請不要嚇我,我願意把錢給你,我不會反抗,我會非常合作,請你不要傷害我。”
他一邊高聲說話,一邊暗自慚愧:“我現實中的樣子,和夢中差距好大啊。”
過得一會兒,房間依然安靜。
他鬆了一口氣,嘆道:“……是幻覺呢。”但心中隱隱覺得這個影子似曾相識,只是很難想起更多的內容了。
他一邊說話,一邊給自己壯壯膽,慢慢地把整個房間細細檢查一次,又把門鎖查看了一遍,一切正常后,他終於放下心來,搖頭笑道:“我從小就沒有安全感,這種心理障礙不知要持續到什麼時候去了。”
他一邊笑,一邊想起自己兒時獨自在家,經常都莫名擔心會有小偷或強盜來家裏面幹壞事,常常都在幻想自己面對小偷和強盜時,該如何求生。他雖然知道這是父母離異后給他帶來的陰影延續,但這種不安全感的產生,多少也有自己相對軟弱的個性基礎為前提。
他走到窗邊,面向窗戶外面的大樹,使勁地深呼吸,不斷給自己說道:“放鬆,放鬆,徹底放鬆,再大的困難,再大的煩惱,早晚也是過眼雲煙,我是豁達的人,我是爽朗的人,我是無畏的人,我是勇敢的人,我是非常健康陽光的人,我好開心,我好愉快……..。”
完成這一心靈釋放的動作后,他心情大好,渾身上下舒服許多,趕緊穿好衣服,提上包,上班去了。
尤只虎工作的地方,是一幢四十多層的大樓,也就是亞洲esp心智研究中心。他的辦公室就在第十九層。
所謂esp,就是extrasensorypernet的簡稱,一般中文譯作“感官知覺”。這是一個建立在心理學基礎上,但又出傳統心理學範疇的學科,也稱為心理學,心靈學等等。雖然國際上有許多大學和機構早已對這個領域展開了研究,收集了大量的案例,但由於這個領域的研究過程,目前尚難用傳統科學的手段去精確地驗證,理論上無法系統化、結構化,因此這個學科依然被列在主流科學之外,屬於邊緣科學範疇。加上這個學科的內容所涉及的特殊性和綜合性,研究機構往往會引進大量的生物學、物理學、哲學甚至是宗教學的專業人才,進行合作研究。
尤只虎在大學有哲學、心理學、宗教學三個學位,使他剛一畢業就被這家機構吸收了進來。他的工作簡單,就是對人的心智結構進行分析,逐步完成心智結構的系統理論。這種事不是他一個人就能完成的,因此這幢大樓裏面,像他這樣的小組,不知有多少,只不過不同的研究小組,研究的角度不同。
他剛進辦公室,便見到一個模樣高貴的少婦和一個**歲的女孩坐在沙上,他奇道:“咦,你們是……。”
那少婦微笑着站了起來,對他點點頭,輕聲說道:“我叫黃倩,這是我的女兒小鈴。你是尤先生吧?”
尤只虎正要答禮,門外跟進來一個身材瘦削的男人,他轉頭一看,正是他的頂頭上司,趙簡陽。
那趙簡陽一臉笑容,指着黃倩對尤只虎道:“小尤啊,這位周老闆的夫人和女兒。”同時他又指着尤只虎給那母女倆介紹道:“周夫人,這位就是尤只虎,”
黃倩很有禮貌地微笑着點點頭。
趙簡陽笑道:“周夫人,你先坐一會兒,我和小尤說幾句話。”
他拉過尤只虎到門外,低聲道:“這位周夫人,她老公是動恆基金的董事長,也是經常給我們機構捐錢的人,你千萬不要得罪人哦。”尤只虎苦笑一下,點頭道:“趙哥,你看我是那種敢得罪貴人的角色嗎?”趙簡陽嘿嘿笑道:“說得也是,我就是知道你為人老實,辦事踏實,小心謹慎,才專門把這事交給你的。這個案例不複雜,你隨便搞定。”
趙簡陽說完話,拍拍尤只虎的肩,離開了。
尤只虎回到黃倩面前,笑道:“周夫人,讓你們久等了。”說著彎下身來,看着大眼睛的小女孩笑道:“小朋友,你想不想吃零食?叔叔這裏有好吃的零食哦。”
那小女孩一臉不屑,冷漠地說道:“傻瓜,誰稀罕你的零食,我家裏面多得是。”
尤只虎“呃……”了一下,一旁黃倩打岔道:“哎,小鈴,不要亂講話,這位尤叔叔能幫你把夢裏面的怪物趕跑呢。”
小鈴一聽這話,冷漠的神情立刻有些朝氣起來,又對尤只虎道:“如果你能把怪物趕跑,我請你到我家吃零食。”
尤只虎樂道:“那行。”
說著他讓小鈴斜躺在辦公室的床上,讓黃倩和小鈴分別講講整個事情的原由。
原來小鈴連續兩個星期都做同樣的夢,夢中有一個黑色的怪物總是追殺小鈴,最後還衝進小鈴的肚子裏面爆炸。這個惡夢讓小鈴非常恐懼,常常在半夜裏大哭不止。小鈴父母找過了醫生,但並沒有查出小鈴的身體上或心靈上,有什麼問題。但這孩子的怪夢卻沒有停止,全靠吃安眠藥才能入睡。小鈴的父親想到心智研究所,乾脆讓黃倩帶着小鈴來這裏碰碰運氣。
尤只虎了解完以後,暗道:“這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他看了看黃倩遞給他的病歷,上面記錄著不同醫生的診斷報告,包括腦電波分析之類的數據,都沒有說明這孩子有啥異常。
尤只虎打開桌上電話的免提,說道:“你們開始記錄沒有?全程記錄吧。”隔壁監控室的小組成員立刻開始錄影。
他坐到小鈴身旁,對黃倩道:“嘗試過催眠術沒有?”黃倩點點頭,有些無奈,道:“做過兩次,但每次小鈴在催眠狀態下的反應都過於強烈,又哭又鬧,那樣子好可憐,我們就沒讓醫生再做下去了。”
尤只虎笑道:“呵呵,這個簡單。你們既然來到了這裏,就要相信我們機構在心智研究方面,比一般的心理診所或是醫院,更專業。”
黃倩不斷點頭,道:“我知道,我老公說你們是最專業的,本來一開始我們就想帶小鈴過來,但想到你們是研究機構,所以就沒有……。”尤只虎笑道:“我明白,一聽研究所三個字,人們通常就會聯想起做試驗啊什麼的,怕我們拿你的孩子做試驗,是吧?”
黃倩莞爾一笑,滿室生春,尤只虎暗道:“這女子長得好漂亮,氣質又高貴,唉……只有有錢人才娶得了這樣的女子呢。”
他轉過頭,對着小鈴笑道:“小鈴,夢裏面有怪物,這種事每個人在童年都遇到過的,叔叔我就遇到過好多次,但最後我把那怪物戰勝了,他再也不敢來找我了。”小鈴立刻興奮起來,急道:“你是怎麼做的?”
尤只虎幫她把身子擺平,同時說道:“叔叔叫你做什麼,你就跟着做,好不好?要不了幾分鐘,咱們就擺平它了。”小鈴連聲道:“嗯,我聽你的!”
尤只虎把室內燈光調暗,拿出一堆紙片,對小鈴道:“先呢,你要學會放鬆,你越是放輕鬆,越是什麼都不管,把一切都交給叔叔,叔叔越能幫助你哦。你現在看到叔叔手上的卡片沒有?”
小鈴嗯了一聲,那卡片有小鈴的手掌般大小,上面畫著一個黑色的圓圈。
尤只虎輕聲道:“你看這第一張卡片上,有一個大圓圈是吧。”小鈴點點頭。
尤只虎把第一張放下,拿出第二張,又道:“這第二張卡片上的圓圈是不是要小一點?”
小鈴稍稍細辨了一下,雖然覺得兩者的差異並不是很大,但多看一會兒,依然能看出第二張卡片上的圓圈,確實要小一些,又輕輕嗯了一聲。
尤只虎拿起張三張卡片,又道:“你看這張卡片上的圓圈是不是更小了一點?”小鈴仔細看了一會兒,再次確認。
尤只虎一邊換卡片,一邊笑道:“我們每次拿出的卡片,上面的圓圈都要比上一次更小一些,你看這張,是不是這樣?”
小鈴看得有點模糊,嘴唇微微動了一下,尤只虎連續又換了十幾張卡片后,輕聲道:“這些卡片一張一張地換,圓圈越來越小,是吧?想想看,最小的圓圈有多大呢?”
小鈴微閉着雙眼,過了一會兒,才喃喃道:“最小的……就什麼都沒有了……。”
尤只虎知道她已經進入狀態,緊跟着道:“那你仔細看看最後一張卡片,是不是純白色的?”
小鈴此時已經徹底放鬆,雖然尤只虎手中早已沒有了卡片,可她的潛意識卻認定了有一張卡片在眼前,而且果然是白色的,因此毫不猶豫地說道:“是純白色的,好白。”
尤只虎又道:“你再仔細看看,這純白色裏面,是不是有一道白光,就在白色的中間,非常柔和的光。”
小鈴有些遲疑,尤只虎立刻跟進,道:“你多看一下,那白光就會特別清楚,因為這是一張魔法卡,只有聰明的小朋友才能看得到上面的白光。”
小鈴一聽這話,立刻開心道:“我看到上面的白光了,真得就在卡片上面。”
尤只虎暗樂道:“我判斷得不錯,從剛才的談話中,我就知道,這孩子是比較自負的,她潛意識裏面是有優越感,啥都想贏。如果她看不到白光,無疑就要潛意識承認自己不如別的孩子聰明了。而她潛意識的自負觀念,是不能承認她不聰明的,因此立刻確認那白光的存在。”
接着他又道:“這道白光就是魔法卡的能量,你只要把它吸收進你的身體,任何怪物一出現,白光立刻就會從你身體裏面放出來,所有的怪物見了魔法之光,都會很害怕,他們會立刻變乖,變成你的寵物。”
小鈴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過得一會兒,她愉快地說道:“白光進來了,在身體裏面,**。”
尤只虎道:“你現在需要好好睡一覺,讓白光在你的渾身上下保護着你,任何夢中的怪物,都怕這道魔法之光。等你睡醒了以後,你會想不起叔叔說過的話,但白光卻永遠屬於你了,永遠在悄悄保護你,明白嗎?”
小鈴嗯了一聲,漸漸睡著了。她此時睡覺的床,是一套特製的設備,外表看似和普通床沒有區別,但卻有着極其精密細緻的微傳感功能,將小鈴的一切身體數據,送到電腦。
尤只虎看了看一旁電腦上的數據分析畫面,對黃倩笑道:“腦電波δ波已過百分之五十,她現在已進入深度睡眠了。”
黃倩在一旁看得不解,見小鈴睡着,她忍不住低聲問道:“尤先生,我看到其他的心理醫生,都會通過催眠去尋找小鈴做怪夢的根源,看看她是不是生理上有什麼潛伏的病兆,為什麼你不這樣做呢?我自己也看過一兩本心理學的書,上面說道,人有時候不斷做惡夢,除了純粹的心理因素外,其實也有可能是身體內部器官存在着某種的不協調。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她的身體狀況?”
尤只虎笑道:“我剛才看過你給我的病歷,上面寫滿了其他醫生的診斷過程,說明小鈴做怪夢的根源,就算是身體上有某種潛伏的病兆,也非常難找到。因此我放棄了傳統的做法,乾脆不管這怪夢的根源是什麼,給小鈴一個武器,讓小鈴自己去解決吧。”
見黃倩不解,他又道:“潛意識的力量是很大的,特別是做夢的時候,完全就是整個潛意識在運作。不管小鈴的怪夢根源,是身體內部原因導致的,還是心理原因導致的,都是潛意識通過夢境在變相表達這個根源背後的運轉情況。我們找到夢境的根源,就能解釋並清理潛意識中的相關內容。但如果找不到的話,也可以換一個方法,讓潛意識直接去完成清理工作。這也是解鈴仍須繫鈴人的法子。”
黃倩微笑着搖搖頭,尤只虎知道這些理論不是一般人能懂的,笑道:“反正呢,小鈴以後在夢中,只要有怪物出現,就相當於一個觸機制,夢中的她立刻就會放出可見的白光。同時,由於這個指令中,包含了‘白光是用來制服怪物’的意思,潛意識會不管這根源的內容是什麼,都會通過制服怪物的過程,來瓦解這個根源。因為找到根源是什麼,對現在的小鈴而言,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瓦解這個根源,讓她睡眠恢復正常。至於其他問題,可以等到以後再說。”
黃倩略略懂了一點,但仍然問道:“那你為什麼要讓小鈴忘記你剛才說過的話?”
尤只虎笑道:“她如果老是記起剛才的事,特別是在清醒的時候,偶爾忍不住就會懷疑那道白光是不是真有這樣的力量。這種疑慮的念頭不斷回饋進潛意識,同樣也是指令,會讓潛意識對白光能否具有制服怪物的能力,產生出否定的作用,這樣效果就不會好了。我讓她忘記我說過的話,只是讓她的意識想不起來,不會在清醒的狀態下去懷疑,不給她機會去否定潛意識中已經定義好的關於白光的能力。”
黃倩突然想起一件事,立刻用手掩住嘴,低聲道:“我們這樣說話,她會不會聽到?會不會產生你說的負面影響?”
尤只虎笑道:“她會聽到,就算意識不起分別判斷的作用,潛意識也能記錄下來,但這部分記憶,對她沒用。因為她現在的深度睡眠狀態,已經離開剛才催眠時設定的指令系統了,也就是說,她現在在那個系統之外。那個系統相對封閉,只和她的夢產生關聯。”
黃倩又問道:“那你下一步還要做什麼?”
尤只虎道:“我沒啥可做的了,你現在就可以帶小鈴回家。她這一覺夠睡一會兒了,如果能讓她在家裏面醒來,效果會更好。因為在家中醒來,加上她又想不起我說過的話,她潛意識中新增加的觀念,會顯得更加自然地存在,沒有刻意添加而導致的懷疑。”
他打開免提鍵,對隔壁監控室道:“就到此為止吧。你們過來兩個人,幫忙把周夫人和小鈴送回家。”
一切進行得非常順利,他自己也相當愉快,想到這個病例雖然簡單,但機構面對如此重要的投資人,沒有選擇其他小組來做個事,卻只選擇了自己,他心中微感得意,一時想要人來分享這種滿足感。
念及此,他又想去寺院看看父親了,一種想向父親證明自己的衝動油然而生。他的時間安排比較自由,因此說走就走。
他剛一出門,就聽見幾處遙遠的雷聲,心中隱隱覺得如此晴朗的天,不該打雷。但也沒想太多,開着車向光福寺的方向而去。
光福寺在城市的郊外,很大,很古老。尤只虎來慣了這個地方,直奔他父親的宿舍。
開門的,卻是另一位有些矮胖的僧人,他有點詫異,道:“咦,普光和尚不在么?”那僧人奇道:“誰是普光?”
尤只虎道:“就是我父親啊,他法名叫普光,哎……他是不是換房住了?”那僧人疑道:“你說的這個普光是哪裏來的?本寺院沒有叫普光的和尚啊,我就是這個寺院的監院,哪會不知道?”
尤只虎楞了一下,又道:“我父親在這裏出家十年了,我前兩個月還來看過他……咦,他是不是到其他寺院去了。”
那僧人一臉和氣,笑道:“這不可能,本寺院僧眾離開這個寺院,我肯定會知道啊。我在這個寺院已呆了十多年,上上下下,就算一根草一棵樹,也沒有我不熟悉的,從來沒有人叫普光的,呵呵,施主你是不是搞錯了?”
尤只虎一時無語,好一會兒才道:“能不能麻煩你查查名冊,或者……。”那僧人態度極是和藹,點點頭道:“好吧,你跟我來吧。我法名智真,我咋稱呼你呢?”尤只虎這才想起來,自己尚未報名。
兩人走過幾重大殿寰廊,來到一間小屋,智真從屋內取出一本名冊,笑道:“尤施主,你看,這名冊裏面,若有人叫普光的,我這個監院也不用再混下去了。”
寺院僧人不多,也就一百來號,尤只虎果然沒有看到普光的名字,他忍不住自言自語道:“這怎麼可能,我父親在此出家十年了,我每年都要過來看他幾回,前兩個月我還來過呢。咦,他是不是改名字了?”
智真笑道:“他如果改了名字,難道我就不知道了么?我告訴你吧,這裏根本就沒有這個人。凡是有僧眾往來出入,這名冊上都會有記載。你看看上面的記錄,這十年來,有沒有一個叫普光的和尚來過?你說他在本院出家十年,住在哪裏?有沒有其人認識他?”
尤只虎脫口而出:“他就住在你剛才的那間房內。我每次來,都在那兒找到他。”
智真笑道:“這又瞎說了呢,我在這裏十多年,一直就住那間房,從沒換過,我怎麼沒見你來看過我?”
尤只虎一時蒙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問下去,只是撓頭,不斷地自語道:“好奇怪啊。”似乎他父親從來就沒有來過一般,心中疑道:“那我老爸在哪兒呢?”
他離開寺院,漫不經心地回到公司所在大廈。
剛到門口,就見保安上來問道:“請問先生,你找誰,有預約嗎?”
尤只虎笑道:“是我啊,十九層的尤只虎,我每天……。”卻見那保安笑了笑,道:“先生,我們這裏根本就沒有十九層啊,整個樓才十五層呢。”
他心中立刻被一股莫名的緊張堵住,連退了幾步,向上看去,整個大廈的樣子變了,不是他剛離開時的樣子了。這一驚非同小可,聯想起剛才在寺院遇到的事,他腦中轟然炸開,亂得一團糟。
他深吸一口氣,圍着那大樓團團轉,可不管怎麼看,這高大的建築物,確然不是他剛離開時的樣子。尤只虎稍稍鎮定了一下,上前問道:“你們這個大夏……是哪個公司的,修了有多久了?”
那保安笑道:“這是東華集團的大樓,已經修了十多年了,沒人不知道啊。”
尤只虎心裏亂極,周圍一切都變得好陌生,好像一切都在夢裏面一樣。他急切中拿出手機,翻看電話簿的名單,一一打過去,沒想到所有的號碼,全是空號。
他心中開始慌亂起來,感到自己的手腳有些顫抖,不知道自己陷進了一個什麼樣的狀態。他擦了擦臉上的汗,想立刻回家看看,卻見一輛黑色林肯停在自己面前,車門開處,一位長過肩,身形高挑的女子站了出來。
尤只虎猛地一驚,叫道:“夢裏面女人!楊曼菲!”
那女子莞爾一笑:“哎喲,又認識新女朋友啦?不過,別把我當作是她啦,我可從來不叫楊曼菲哦。上車吧。”
終於有一個似乎認識自己的人了,他微感溫暖,問道:“你是誰,這是去哪裏?你知不知道我有點不對勁?”後面這個問題問得雖然離譜,但好像特別能表達他此時的困惑,但緊跟着他又提出了更加離譜的問題:“你,怎麼長得和我夢中的那個女人,一模一樣啊?”
那女子的嘴角向右撇了一下,笑道:“你在暗示我,我是你的夢中情人羅?嘻嘻,反正你也沒處可去是吧?有美女帶着你兜風,你還愁眉苦臉地幹啥?跟我走吧。”
尤只虎暗道:“她的個性,可不大像我夢中那女子。”一臉疑惑地上了車。
那女子笑道:“你如果實在想不起我是誰,可以叫我安冬好了。”
安冬一臉隨意與自在,讓尤只虎的心放鬆了許多,但看她開着車在城市中狂野地飛奔,尤只虎的心又懸了起來,眼見車已衝上一百,他暗暗憂道:“她在城市裏面這樣飆車,居然沒撞上一個人,也算奇迹呢。”
安冬在城市中左穿右拐,沒有幾分鐘,便來到郊外一處風景秀麗的湖邊,這裏極其得寧靜,離城市不遠,就像是一個世外桃源一般。
尤只虎看着湖畔的景緻,問道:“這是什麼地方,我在這城市生活了那麼多年,居然不知道附近還有一個這麼美的湖。”
安冬對着湖面凝視了一會兒,那本來已停下的車,突然加,竟向湖心衝去。
尤只虎完全沒有想到她會做出一個這樣的舉動來,立刻雙手掩面,大叫起來:“哎呀!”
但很快他便現自己並沒有浸在水中,車不見了,自己和安冬就像懸在半空似的。四周是深邃無邊的黑暗空間,上下左右全是星星點點的閃光,那些星星之間密密麻麻地連接着各種色彩的光線,相互支撐、關聯、延展,像是一個極大建築的內部框架,又像是一套極其宏大而複雜的電路結構。
他一見這個場景,立刻醒悟過來,這是他自己構架的一個形象化的潛意識運轉系統。為了能深入研究潛意識的各種應用之間的關係,他先將自己催眠進入一個研究者的場景中,並在催眠狀態下進行潛意識分析。湖面外的城市,就是他用潛意識的“成相功能”構建出來的一個虛擬城市,他的形象就是那亞洲心智研究中心的研究者。
而這個叫安冬的美女,也是他自己為了預防研究時生不測,專門構架的一個助手指令,當整個構架出現意外時,這個指令會帶他從潛意識形成的試驗場景中出離,以便回到場景的物質運動底層,用可視化的手段,對整個試驗場景的具體內容進行調整。
那個湖面也是指令的一部分,其含意是:只要通過湖面,人立刻清醒過來。但他為了研究的可持續性,依然對進入湖面后的意識狀態做了限制:穿過湖面后,先是停留在潛意識的結構層面上,然後做出選擇,是重返試驗場景呢(就是那個城市),還是徹底醒過來,回歸現實。
尤只虎動念將其中一個小點放大,那小點所含的巨量信息瞬間像電影鏡頭似的推送過來。要知道,他本身就處於一個類似夢的場景中,一個念頭移動一個畫面,本來也是很容易的事。
他看了看那小點的內容,恍然大悟道:“難怪我的身份在這個城市中無法確認了,一定是在現實環境中,我身體外面有信息異動,提醒了我在現實中的身份,使我在試驗場景中的臨時身份被質疑了,所以才會出現剛才的情況。”
安冬也在一旁笑道:“因為那個臨時身份被潛意識質疑了,與之有關的大部分數據,就無法在場景中建立起來。你那個身份所擁有的父親和公司,也就一個接一個從整個場景中消失了。如果再多呆一會兒,其他與你生活貼近的場景內容,也會跟着消失呢。”
尤只虎想起剛才的場景中,他曾在鏡子裏面看到過一個影子,疑道:“我剛才在鏡子裏面看到的幻影,是怎麼回事?”
安冬撲哧笑道:“那是我啦,你定義我的形象時,標準是非常寬鬆的,因此我有相對獨立的形象支配能力,有時候我也想跳出來玩玩啦,但你的恐懼一起來,就相當於下了一個指令,制止了我的行為,你這膽小鬼。”
尤只虎也跟着笑了起來,點頭道:“呵呵,如果我的試驗成功,證明我的理論是可行的。我就可以從個體的潛意識結構,進一步深入到社會集體的潛意識結構,找出我們人類這個大系統的展方向,提前知道許多事,比如未來新能源展的突破點會在世界的哪一個點生,哪一個公司或哪一個人會成為系統拐點……。”
他越說越興奮,忍不住道:“我我我……我的研究會成為跨時代的里程碑,我一定會獲得諾貝爾獎!”
安冬在一旁樂道:“然後你就能成為歷史上長得最帥,而且是最有才華的科學家了,嘻嘻。”
尤只虎開心之極,向安冬問道:“來,念一遍徹底蘇醒的指令,讓潛意識的功能退出試驗場景,恢復正常的意識功能和肌體支配功能。”
安冬立即念道:“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話音一落,尤只虎渾身微感一震,雙眼睜開,獨自在床上伸了伸手腳,興奮地跳了下來。
由於他在潛意識中設計了安冬的形象,並通過指令確認能用肉眼看到安冬,且能與她對話,因此他的人雖然醒過來了,但潛意識中的安冬形象,依然在他身邊,長垂肩,身形飄然,一身淺色牛仔裝,悠閑洒脫,對他微笑。這並非是他真得用肉眼看到了安冬,而是潛意識操縱了他“看”的能力,讓安冬這個形象直接出現在他的視覺成相系統上,讓他認為他確實看到了安冬。
安冬的樣子,完全是他參考了許多電影中的美女形象后,自己設計的標準美女的形象。他這麼做的借口是:“如果一個科學家,不能使自己的工作環境非常愉悅開心,他的研究成果也必然是苦澀的。”
安冬見他醒來,立時笑道:“還不快去開門,有人在敲門呢。剛才你說過,一定是你身體外有信息異動,提醒了你的現實身份,這個信息異動想來就是敲門聲了。”
那門外“咚咚咚”的敲門聲,越敲越響,尤只虎一邊走,一邊點頭道:“敲門的聲音,從耳朵傳進來,我當時處在深度的潛意識交流中,意識邏輯很差,因此把這敲門聲變成了場景裏面的打雷聲。”
他正要開門,忽聽安冬叫道:“別開門!”
尤只虎奇道:“怎麼了?”
要知道安冬是他和潛意識最直接的勾通渠道,安冬所表達的內容,往往也就是潛意識的內容,但由於人的潛意識很難解讀,也很難全面了解,因此安冬表達的內容,常常也是似是而非,並非完全準確。但由於他相信潛意識的能力遠遠過意識,因此對安東突然而有的靈感,也非常重視。
安冬愁了愁了眉頭,叫道:“你努力放鬆,把意識放鬆一點點,我或許能給你看到一些畫面。”
尤只虎一楞,略帶疑情,奇道:“啊?你給我看什麼?看門外面的人是誰么?如果你能做到這一點,這能知的範圍已經出獨立個體之外了,那說明我和潛意識的勾通已經不局限於個體了,多少進有點入社會集體潛意識了啊……哎,我啥時進行到這一步的?”他又開始興奮起來。
安冬叫道:“別瞎想,放鬆!”
尤只虎剛一放鬆,眼前的事物微微晃了一下,竟覺那道門依稀變得不存在了,幾個身着黑衣的彪形大漢,就在門外,最前面的一個正在作敲門狀。
安冬立刻從潛意識中升起一個念頭給他:“有非法利益集團想綁架我,為他們服務!”
尤只虎有此一念,哪能不怕。他電影看得太多,各種聯想瞬間展開。因他認定自己的研究結果將會是跨時代的科學貢獻,一定會驚世駭俗,一定會對人類社會產生巨大的變革,同時也一定會產生巨大的經濟效益,因此也一定會有黑白兩道的人物同時看重自己的研究。那門外的彪形大漢,顯然不像是白道人物來頒諾貝爾獎的,潛意識繞過邏輯思考,立刻明確地表態:“這些人是來搶奪我的研究成果的!”
他瞬間的聯想太多,甚至連oo7都從腦中冒了出來,因為oo7也總是打擊壞的科學犯罪集團嘛。
還好安冬不糊塗,立刻苦笑道:“老虎啊,就算你把自己想像成oo7,可你有oo7那般能打嗎?你可是紙老虎啊!還是快逃吧,換一個沒人的地方,找朋友了解一下,看看能不能知道這些人的來歷?”
安冬的注意力一換,他眼前的畫面立刻消失。尤只虎只覺得突然間天旋地轉,整個房間開始扭曲,喉頭湧上一口苦水,哇的吐了出來。
門也在這一刻被人踹破,一群大漢沖了進來,像架小雞子似的,將他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