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到台灣的第二天,楚邑帆居然趁費雲到公司上班之際,親自前往總裁辦公室拜訪他。
“你是?”費雲挪了挪老花眼鏡,望着眼前的年輕人。
“我是即將被你開除的員工。”他扯唇一笑。
“喔。”費雲似乎有所預知,於是往椅背上一靠,“很多被我開除的員工都是因為犯了錯,企圖找我算帳的也有,可是像這樣敢在上班時間主動登門詢問的,你還是頭一個。”他老眉輕輕挑趄,“你叫什麼名字?”
“我想你應該知道。”他主動拉了張椅子過來,帥氣的坐了進去。
“有膽量,你就是姓楚的小子?”費雲也算是在商場上打過滾的,在談過幾句之後已能猜出這人的來歷。
“沒錯。”他扯出一絲笑痕,“不愧是商場老將,有雙洞燭機先的眼睛。”
“找我有事嗎?”費雲眯起眸,“如果想要我繼續留用你,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你想要一筆錢,倒可以說說數字。”
“說錢太俗氣,我不過想與你一起‘想當年’。”楚邑帆的眸子陡然變得炯亮了起來。
“想當年?!”
“對。”他蹺起腿,身子前傾地笑望着他,“還記得許淑華這個人嗎?”
“你!你是誰?”一聽見“許淑華”三個字,費雲的背脊倏然一僵,神色也變得激動了起來。
“看你的反應,應該還記得是不?這就是為什麼做了虧心事,心底的鬼就會一輩子糾纏著自己。”楚邑帆笑着坐直身子。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是她什麼人?”費雲大聲問道。
“情緒別波動得太厲害,我可不希望你這麼早就死在我面前。”楚邑帆半眯著眸,“她是我的養母。”
“養母?”費雲皺起眉,仰首探究着他。
“對,在我還是襁褓時就被人遺棄在公園,是她撿了我、扶養我、教育我,可我卻只能天天見她以淚洗面,什麼忙都幫不上,最後親眼見她弔死在家中後院。”說到這裏,楚邑帆恨恨地站起,“當時我才十三歲,一臉茫然地看着她的屍體,以為她還會醒來……她是個很慈祥美麗的女人,我真不懂是誰傷了她的心,讓她連尋死都這麼乾脆。”
“她死了?”費雲的身軀在顫抖。
“事後,我看了她的日記,才發現她的秘密。有錢又怎麼樣?她已經是你兒媳了,你居然因為身分的差異,逼着她與你兒子離婚?”楚邑帆痛恨的繼續說:“你知不知道,她其實早在離婚後就不想活了,也就在想尋死的那天撿到了我,是我牽絆住她選擇死亡的自由,直到她認為我可以獨立時,便毅然定上這條不歸路。”
“天……我……我也後悔了,我曾找過她,真的。”費雲眼眶也渲上淚影。
楚邑帆別開眼,不去看他,“少惺惺作態了,我今天來是要告訴你,我不會放過費凱兒,就偏要讓她為我這個門不當、戶下對的男人死心塌地一輩子。”
他的嗓音很輕很輕,卻足以讓費雲整個人都陷於一種無法形容的恐慌中。
“不行,你不能這麼做!”費雲站了起來。
“你都可以趕走我養母,我為何不能勾引她?”他拳頭一握,“這輩子我最痛恨的就是像你這種眼高於頂的有錢人。”
“你可以恨我,但不要對付她。”費雲緊張的抓住他的肩,衝口而出,“你是她的親大哥呀!”
“什麼?!”楚邑帆猛地一怔。
費雲扶著桌緣,愧疚地說:“當初在我趕走淑華時,她已經有了身孕,但我想……如果讓凱兒的父親再娶,一定可以再得到另一個孫子,所以連你都不要了。”
“不!我說了,我是她撿——”
“她身邊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孩子嗎?”他反問。
“沒有,她就只有一個人。”楚邑帆的眼底抹上失措,已不知道該不該聽信費雲所言。
“那就對了,依她愛我兒子的程度是不會拿掉孩子的,你就是我的孫子。”費雲閃著淚水的眼凝在他臉上。
“不……你不能單憑如此就確定我是你孫子,而且我根本不屑有你這個勢利眼的爺爺。”楚邑帆用力站起,緩緩向後退,像是要確定自己內心的意念,他很用力的又說:“我還是不會改變我的計畫,絕不會。”說完,他便走出費雲的辦公室。
費雲身子一垮,呆坐在椅上……老天,事情怎會演變成這樣呢?
回憶過往,就在凱兒的母親生下凱兒,被醫生宣告將不能再受孕時,他曾派人積極找過他們母子,這動作讓凱兒的母親受了傷,於是連女兒都不顧便離開了。
想他費雲這輩子做過最大的錯事,就是一連趕走兩個兒媳。而如今,就在他忘了有這麼一個孫子的時候,他居然又出現了!
他痛心疾首的想——
老天,禰為何要捉弄我這老人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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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天後,凱兒又趁爺爺不在家、王叔正在午休的時候,偷偷逃家了。
她站在路口,無助的打了楚邑帆的手機,等了一會兒,終於等到他來接聽。
“邑帆,我是凱兒,你現在能出來嗎?我正在我家下一個路口。”
“凱兒!”他愣了下,“前天你不是打電話告訴我,你被禁足了?”
“我偷偷溜出來了。”脖子一縮,凱兒吐吐舌。
他哼笑了聲,“這不是你會做的。”
“可是遇上你之後,很多我本來不會做的事都做了。”她的語氣雖然平和,可一顆心卻強烈揪緊著。
她多希望有他的肩膀可以靠一靠,或是幾句安慰話語。雖然爺爺太自私、固執,可再怎麼說,忤逆爺爺總是不對的,他不了解這幾天她是處於一個什麼樣的心境中,就連今天逃家,也是細想許久后才做出的決定。
楚邑帆眯起眸,心情已經很糟的他經她這麼一說,已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說:“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到。”
“嗯。”掛了電話后,凱兒便躲在路口的大樹旁,靜靜地等著。
為了怕被王叔發現出來尋人,她連走到馬路旁都下敢,只能隱身樹后,提高警覺地觀察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背靠在樹榦上,望着牆上那隻直往上爬的蝸牛,心底為它加油著,“快……快……”
“我已經很快了。”不知何時,楚邑帆出現在她身後,嚇了她一跳。
“啊!是你。”她拍拍胸脯,對他甜美一笑。
望着她的笑容,他驀地眯起眸,實在難以想像他與她是兄妹關係。“怎麼?你剛剛不是在跟我說話?”
“我在跟它——”她往牆上一比,突然眼睛一亮,開心地喊著:“它爬上去了耶!好厲害。”
凱兒甜美的臉蛋,以及天真的表達,在在刺激着他的心,讓楚邑帆心頭產生一股難以釐清的澀意,“別看了,走吧!”
緊握住她的手,楚邑帆將她往他停車的地方拉。
凱兒走了幾步又煞住腳步,大喊道:“等等,我的行李!”掙開他的手,她趕緊奔回樹下拿來行李。
楚邑帆震驚地問道:“你這是……”
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小聲說:“我離家出走,沒地方可以去了。”
“你是想和我同居?”他雙層一蹙。
“我……”凱兒懾於他那對難解的眸光,久久才說:“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難道這也有錯?”
她的淚水直在眼眶中打轉,楚邑帆煩躁的閉上眼,心底就像被一道無法揮去的陰影狠狠攫住。
“走吧。”拿過她的行李,他將它放進行李箱中,接着坐進駕駛座,直接往他的住處行駛。
凱兒疑惑地望着他,“我知道你被我爺爺開除了,心情不好是一定的,但也不用對我發脾氣嘛!”
“我沒對你發脾氣。”他專註地看着前方,一雙湛深的黑眸像是藏有讓人難以參透的心事。
“那你到底怎麼了?我知道你有心事。”她不希望見他這樣。
“我要開車,你不要一直說話,會讓我分心的。”現在的他只想靜一靜,想清楚該以什麼樣的心情面對她。
而她又是他的誰?仇人?妹妹?
楚邑帆煩郁地往方向盤用力擊下,突然響起的喇叭聲帶給凱兒一股噬人的悚懼,讓她整個人跳了起來。
“你是不是不希望我找你?如果真是這樣,你老實說沒關係,我……我回去就是。”她愕然地問。
“沒那回事。”他眼底閃過一道若有所思的冷光,加快油門,迅速朝前奔馳。
凱兒緊抓着座椅,心頭莫名慌亂了起來,而她不敢亂髮言,就怕又說錯話,激怒了他。
直至來到楚邑帆的住處,凱兒才知道原來他住在市郊的一間出租平房裏。這裏雖然沒有有錢人氣派堂皇的裝潢,卻很樸實、清爽,擺設也很簡單大方,第一眼就讓她非常喜歡。
他將行李放下,轉首對她說:“你可以考慮一下,到底要不要留下。”
“我當然要留下了。”凱兒毫不考慮的說。
楚邑帆靜默的望着她,接着指著屋內,“右邊有間空房,你就暫時住那兒好了。”說著,他便提起她的行李走到那間房間,在離開前丟下這麼一句話,“你也累了,先歇一會兒吧!”
凱兒不希望他就這麼離開,忍不住奔向他,用力抱住他的腰身,“不要走……我根本不累,不想休息,陪我說說話好嗎?”
別看她笑口常開、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其實她離家出走可是鼓足了前所未有的勇氣。她內心好矛盾、好害怕,只想和他在一起,她不要他的安慰,只求能依偎着他,感受他的體溫、心跳,她就心滿意足了。
她緊抱在他身前的小手不停撫摸着他的胸膛,讓他忍不住轉身霸住她的身子,心煩意亂地用力吻着她。
慢慢地,他掰開她的小手,銳利的眸子望着她,“你來找我只是為了這個嗎?”
“什麼?”凱兒抬起尚掛著淚霧的大眼。
楚邑帆一對黑瞳直直凝視着她的懵懂大眼,久久才咬牙生冷地說:“對不起,我其實並不愛你,你可以回去了。”
他沒有辦法接受自己是費雲孫子的事實,就算真的是,他也不會認他那個無情老鬼。但即使他恨費雲,也不能再與自己的親妹妹有所感情牽扯,更何況在日本,他已經對她……
只要一想到這兒,他便痛恨起自己,如今他居然還會為她的肢體碰觸所迷亂,更是不應該。
僅有的辦法就是讓她離開他,這才能讓她安全,不受他獸性的攻擊!
凱兒震愕地瞪着他,拚命搖頭,“不,我不相信,你不能這樣對我,我不相信你不愛我。”
“不要太自以為是,從一開始我只認定你是位有錢千金,所以想陪你玩玩,嘗嘗千金大小姐的滋味是不是特別甘美。”為了逼她回去,他故意對她施以放浪的笑容、放肆的言語。
凱兒又怎能相信才數日不見,他就變了個人呢?
“這不是你會說的話,絕不是!是我爺爺逼你說的是不是?”此刻,她就像被秋風掃過的葉子,已搖搖欲墜。
“不是。”他很沉着的回話。
凱兒深吸口氣,“我都已經離家出走了,現在你才要趕我回去,我不要。”
“你——”
“不管你愛不愛我,我就是賴定你了。”她用力坐下來,抿緊唇,含淚凝睇着他,心底有着無限困惑與失望。
楚邑帆先是被她的傲氣給震住,跟着激狂大笑,“行,如果你就是喜歡跟一個不愛你的男人在一塊兒,那我也拿你沒辦法。我要出去一下,你如果想離開的話,就請將大門帶上。”說著,他就直接走出房間。
凱兒失神的坐在床上,怔茫地望着他消失在眼前的身影。
突然,她的胃像是翻了個跟頭,抽得好緊好緊,痛得她俯下身,痛哭不已。
楚邑帆,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你?是日本那個溫柔備至的男人?還是現在這個無情邪惡的男人?
她該怎麼辦?如果他一直這麼狠心對待她,她還有信心和自尊繼續待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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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凱兒不見了!這是哪時候發生的事?”費雲在接到管家王叔的電話后,立刻從公司趕了回來。
“中午。”王叔揮著汗,“我到後面吃飯休息時小姐才不見的,而且王嫂進她房裏查看,她還帶了一些衣服離開。”
“這丫頭,愈來愈不像話了。”費雲老眉深鎖著。
“老爺,該不該報警?”王叔已經到處找遍了,就是沒有她的蹤影。
“不必,我猜得到她是去哪兒了。”費雲抿緊唇說。
“小姐在哪兒?我立刻去接她回來。”王叔聽他這麼說,立刻放下一顆糾結的心,已迫不及待想前往。
“暫時不用,她不會有危險的。”雖然他不了解楚邑帆,可他相信在他得知凱兒極可能是他的親妹妹之後,是不會傷害她的。
不過,目前他必須確定的是他到底是不是淑華的兒子、費家子孫。
“老爺!”王叔不解地看着他。
“有件事我要你去調查一下。”費雲坐了下來,眯起眸說:“你還記得淑華嗎?”
“少奶……呃……我記得。”王叔急着開口,差點說了下該說的話,希望老爺別生氣才好。
“那你也該記得,當初她離開時已懷有身孕?”費雲又問。
“當然了,老爺在小姐出生后就一直派人找尋他們母子的下落,但是音訊全無。”王叔眸子一瞠,“老爺!該不會已有了他們的消息?”
費雲點點頭,“凱兒在日本認識的男人很可能就是我的孫子,所以我要你幫我調查一下,我要確定他的身分。”
“好,我立刻去。”如果這男人真是費家子孫,那老爺也不會再有遺憾了。
“有消息立刻告訴我。”
“我會的,只是事隔多年,可能要快不容易。還有,我必須要有他的基本資料,這樣查起來會迅速點。”王叔補充。
“資料我會給你的。”費雲揉揉眉心,臉上有着難以消除的疲累與憔悴的線條。
“我明白了,是不是小姐現在跟他在一塊兒?”
“對,他因為氣我趕走淑華,才來報復我,因此想對凱兒下手。”費雲看着王叔,“我已經告訴他,他與凱兒之間可能的關係,他應該不會傷害凱兒的。”
“那就好,我真想認識認識他,如果他真是少爺,就太好了。”看樣子,王叔比費雲還興奮,“到時候少奶奶可以回家,咱們費家就熱鬧了。”
事實上,當年他是站在少奶奶淑華那邊的,但是老爺的決定不是他能改變得了,只好陪着老爺當惡人,這事至今都糾纏着他的心呀!
“淑華已經去世了。”費雲輕皺起眉,可以看得出他也活在深深的悔恨中,只是向來個性強硬的他不容許自己表現出悔意。
“什麼?!”王叔吃了一驚。
“就因為她死了,那孩子才會找上我,但奇怪的是淑華竟然告訴他,他是她撿來的,所以這事有很多疑點,我一定要趕緊弄明白。”費雲眯起老眼。
“是的,老爺。”王叔明白老爺心急,於是急急退下去辦他該辦的事。
費雲站起,走到窗邊,仰首看着天邊晚霞,喊著兒子的名,“費鑫呀費鑫,請你要保佑凱兒,也期望楚邑帆真是咱們費家的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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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兒在屋裏等候了一夜,凌晨時分才見楚邑帆喝得醉醺醺回來。
“邑帆,你怎麼了?”她趕緊衝過去扶住他。
“你別碰我。”他用力將她一推,“給我站遠點。”
楚邑帆熬到天亮才回來,就是為了逃避她那股水媚、憨柔的誘惑力,可沒想到這小妮子居然徹夜未眠。
她搖搖頭,“不行,我才不會被你激怒呢!你都醉了,我不能不管你。”說著,她就奔進浴室,為他擰了條熱毛巾。再出來后,就為他拭了拭臉上的汗水和酒氣。
“你為什麼這麼煩?”他用力抓住她的手腕,怒目瞅着她。
“我是煩,就看你要拿我怎麼樣?”凱兒蹙起眉,雖然心匠湧上的是疼痛,但她仍堅強微笑着。
她已是付出一切在愛他,就不會這麼輕易被他的無常打倒,除非他讓她死心,想盡辦法讓她死心。
“你……算了,我好睏。”他走進自己的房間正要躺下;沒想到她又跟了進來。
凱兒站在門邊說:“我猜你還沒吃東西,剛剛我走到附近的超市買了些菜,做了幾道家常菜,要不要吃一點?”
楚邑帆眯起眸笑望着她,“呵……你會煮飯,我沒聽錯吧?沒把我房子燒了,還真是謝天謝地呢!”
“你別老是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她大聲朝他吼道。
“瞧你那副樣子,還真兇。”他仰首大笑,“但我還是不敢當你的試驗品,就怕你會毒死我。”
“我毒死你?!”她很震撼,“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誰知道呢?你們費家人個個壞心眼。”
楚邑帆瞧着她臉上那抹凄楚幽怨的表情,心底瞬間像被繩索給束縛住,胸口直鼓脹著難以消化的疼痛。
她,就像只脫蛹而出的蝴蝶,靈逸動人,爛漫純真。
他,就像個被仇恨囚禁的犯人,憤世嫉俗。
凱兒落淚,不可否認他剛剛那番話對她而言的確是夠毒、夠辣,直侵入她心坎,讓她的身子顫抖難抑。
“我也壞心眼嗎?”她啞聲問著,“真不懂你為什麼會有這麼偏頗的心結?我到底做錯什麼?難道有錢也是罪過?”
丟下這話,她便奔出他的房間,坐在外頭椅子上低首哭泣。
他曾說過,不會讓她一人承擔,他會讓她依靠。可為何現在一切都變了?是他後悔與她在一起了嗎?
頹喪的走進自己的房間,她用力將門關上,而關門聲透過牆傳進了楚邑帆耳中,他這才走出房間,望着她的房門發獃。
本以為喝醉了,就可以忘了一切,讓自己好眠;沒想到心情卻更亂了,大概是自己醉得不夠吧?
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正想拿罐啤酒好加速酒精催發,哪知道裏頭一盤盤明顯未動過的菜肴映入他眼帘。難道她為了等他,自己做的晚飯連一口都沒吃?
他深吸口氣,走向她房間敲敲門,“你真的打算等我回來當實驗品嗎?OK,我認了,去吃吧!”
凱兒皺起眉,但下理他。
“真不吃?”他眉一蹙,“還是跟母豬一樣,才五秒就睡著了?”
她緊抓着被子,咬着下唇,仍不開口說話。她也有脾氣,又不是小狗,被他罵走了,哄幾句就乖乖搖著尾巴回頭乞憐。
“唉……睡死算了。”楚邑帆暗自念著便離開了。
聽見他離去的腳步聲,凱兒突然好後悔,可是她告訴自己,她有自尊,絕不能因為愛他而作踐自己。
突然,她聽到鍋鏟鏟動的聲音,接着是一股股香氣飄來,他在熱菜?!
良心不安的拉開門,她慢慢朝廚房走近,而那菜香也濃郁的誘惑着她,天,她好餓喔!
食材是她買的、菜是她炒的、飯是她煮的,她應該有權利吃才是。
堂而皇之的坐在餐桌前,她靜默不語的等著。當楚邑帆將熱菜、熱飯端出來時,還真被她的身影給嚇了一跳。
“拜託,你遊魂呀!怎麼不吭一聲?”他飆高眉。
“我以為你膽子很大的。”凱兒故意看着天花板。
“膽子再大都會被你這種居心不良的女人給嚇死。”將飯菜端上桌,他主動為她盛了碗飯。
“哇……好香喔!我怎麼會這麼厲害,居然可以做一桌菜呢!”她趕緊拿起筷子吃了口,還裝出意猶未盡的垂涎樣。
“希望我吃完后,還能看見明天的太陽。”他也坐到餐桌旁,大口大口吃了起來。看他這副飢餓樣,八成也沒吃晚飯,可不吃飯就光喝酒,是會傷胃的。
想到這兒,凱兒便皺眉說道:“你就會說話氣我,其實你是故意跑出去的對不對?只是想躲我,為什麼?”
“既然知道何必問?”他還真坦白。
“好,既然要躲我就有骨氣點,我做的飯菜你別吃。”她站了起來,將一桌子菜全拉到自己面前。
“喂,如果不是我熱上一熱,這冷菜、冷飯能吃嗎?”楚邑帆大言不慚地說完,又把菜一盤盤挪到自己眼下。
“你還真過分。”凱兒下甘示弱地準備再拉回來。
兩人就這麼將盤子一來一往的移動著,忙得幾乎沒時間吃飯,最後翻了飯菜,凱兒一氣之下就猛槌他,他抓住她的手腕,乘機反擊——
楚邑帆藉着些微酒意強迫自己忘掉一切,狠狠地吻住她……吻得凱兒忘了掙扎、忘了所有的一切……他的大手更是霸氣地鑽進她的上衣,擄住她的豐滿……
凱兒閉上眼睛,一聲嚶嚀震醒了他。
他驀地瞪大眼,眼底有着恐慌,下一秒竟撇下她,奔回房裏將門上鎖。
就不知道他這麼做到底是為了鎖誰?是鎖“她”的人,還是鎖“他”的心?
凱兒茫然地呆立原地,看着他逃離的身影,心漸漸涼了……她明明可以感受到他的愛,為何他不肯表露?為什麼?
是她做錯了什麼嗎?
難道他也認為她是個沒良心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