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怎麼樣了?」

當伽文一下樓,早已差人處理掉殺手屍體的賈斯柏皺着眉頭的問。

他沒想到風刃令這個黃種人居然如此難纏;原以為他只不過是個將貝琳帶回克洛萊斯家族的路人甲,外表看似平凡無奇,卻有着讓人跌破眼鏡的身手。

「風刃令不肯接受安排到另一個房間,堅持要跟貝琳同房。」斯文依舊,只是在賈斯柏面前,伽文的目光透着殺氣騰騰。

「無妨,他想待着就待着,他跟貝琳是逃不出我的掌心了!」但他又不能不畏怯風刀令的身手,無論是槍法或是行動,在在證明他不是個普通人,尤其是他那雙利眸,就像是能將人的一切全都看穿一般……「他究竟是什麼人?!」

原本以為趁着家族的其它人不在,動手殺了貝琳好一了百了,現在卻讓風刃令這個程咬金壞了他原本的計畫,也阻擾了一切。

沒錯,是他故意不通知大家已經找到貝琳的消息,而且刻意在她回來的這一天製造機會,將克洛萊斯的所有人騙出古堡,伺機殺了她,再騙眾人說她已經死了……沒想到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計畫竟讓一個黃種人破壞了!

這人不能留!留不得!賈斯柏眼裏透着陰狠的光芒,他咬牙暗忖。

「需要調查嗎?」

「不用,橫豎他都得跟貝琳一起死!」

「賈斯柏叔叔,這跟我之前提的計畫不一樣,為什麼你又要僱用殺手躲在暗處殺貝琳?」伽文提出自己的疑問,對於賈斯柏那種超乎計畫外的行動十分不諒解。

「我無法等那麼久的時間,只想快點解決那小賤種。」一想到有根眼中釘扎得自己難以入眠,他就迫切的想把它拔除,免得夜長夢多!

「但你答應我的條件,你忘了嗎?」

「我答應你的沒忘!我知道你想要貝琳很久了,就不過把她給你嘛,我知道。」撇了撇嘴的賈斯柏不耐的揮手,臉上凈是惹人生厭的不屑神情,「你還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完成你生平的願望?我等不了這麼久了。」

雖然賈斯柏痛恨貝琳的存在,但只要一想到伽文這卑賤的人一心只想要染指貝琳,心中不免有些不齒他的行為,他竟癩蝦蟆妄想吃天鵝肉?

想當初膝下無子,在路上撞見了從孤兒院逃出來的伽文,他眼裏的不服輸與倔強叛逆的氣息讓他很感興趣,於是不顧眾人的反對領養了他,不過卻是延用了他原本的姓名而不是跟着他姓,只是讓伽文尊稱他一聲「賈斯柏叔叔」而已。

不知道對伽文來說,賈斯柏算不算是他的再造父母?但這幾年下來,伽文對他一直是很敬重尊崇的,桀騺不馴的他因為賈斯柏的知遇,在賈斯柏還有着廣大事業、正富有時,他便學會細心照料賈斯柏的生活起居;當賈斯柏更信任他時,就讓他學着打理生意,直到賈斯柏因為誤信合作公司的方案,被拐騙虧損了上百億而倒閉、之後又因為周轉不靈欠下一大筆資金。不願意求助家族裏任何人的那段落魄期間,一直都是伽文拿錢接濟他才得以繼續過活下去。

一方面他是為了報答賈斯柏的養育之恩,一方面是想讓整個克洛萊斯家族肯定他的存在,進而追求貝琳。

然而這件事讓原本不知情的賈斯柏發現了!在某一天夜晚,他瞧見伽文企圖對貝琳胡來,那時候他才了解伽文想要的是什麼。

也是自從那一天起,賈斯柏徹底瞧不起伽文的存在,他的忠心是因為貝琳,而不是一開始就對他存在的。

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子果然信任不得,他差一點就讓他騙了!而他居然還有臉跟他提起?不秤秤自己的斤兩就妄想高攀貝琳?他的臉皮還真不是普通的厚!

賈斯柏在心裏冷嗤着,對這門不當戶不對的感情一點也不抱持希望。

更何況要等他將貝琳弄到手……進行的時間太長了,而且是絕對沒有希望可言,他當然要預防萬一。

「我會儘快。」他知道賈斯柏等不及了,而他,也等不及了。

我一定會得到妳,貝琳,即使強取豪奪也無所謂!伽文在心裏暗暗發誓,而且是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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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你們要做什麼?」

畫面迅速的轉動,突然在一幕船景上停格,畫面上的自己與父母同等恐懼的面對一群凶神惡煞。

這是……什麼?

一地的血腥,都是同船的僕人及船員。

是啊……你們要做什麼?

「廢話少說,有人出錢買你們的命,乖乖受死吧!」那群人手上的槍紛紛高舉,瞄準他們。

「在判定我們生死之前,也讓我們死得瞑目一點。」父親雷·克洛萊斯護住韓若儀與貝琳,仍掩不住死亡瀕臨的恐懼,鼓起最大的勇氣說道。

「看在你們將死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出錢買你們命的是賈斯柏·克洛萊斯!」那人的聲音逐漸模糊,她開始聽不太清楚。

是……是賈斯柏叔叔?!為什麼?為什麼……與父母一樣吃驚的貝琳在心裏咀嚼殺手的話,不禁惶恐起來。

「賈斯柏?不……不可能……」雷很顯然一點也不相信會是這樣的結果。

「這些話你們就留着去對閻王說,受死吧!」她來不及弄清楚,那些男人便舉槍朝他們射殺。

「貝琳!快走!」雷為了保護妻兒,一面大喊,一面奮不顧身的撲到那群殺手身上。

然而數發子彈仍無情的穿透雷的身體,他虛軟而蒼白的身子緩緩倒在血泊之中。

「爹地!」

「雷--」韓若儀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心痛得幾乎快喘不過氣來,卻仍得堅強的保護唯一的女兒。

她死了沒關係,但女兒是雷唯一的血脈,一定得活着。

兩個人靠着雷以死換來的生機逃到甲板上,面對着茫茫大海,頓時讓一絲生機破滅。

「媽咪……」

韓若儀的心紊亂不已,她們不能坐以待斃,唯今之計,只有跳海逃生。「貝琳,快跳!」雖然存活率只有一半,也好過死於亂槍之下。

韓若儀的催促讓貝琳心生恐懼。「那妳呢?」媽咪不會是想要……

「貝琳,先不管這個,妳快眺,妳要好好的活下去,只要妳記得妳是爹地跟媽咪最愛的寶貝……」她抱住貝琳,眼淚悄悄的流下。

「媽咪,妳也要跟我一起活下去!」她也緊抱着韓若儀的身子,態度堅決,不容人反對。

「孩子,有些事不是妳所想的那麼簡單……唔--」

「砰」一聲,尾隨的殺手不留情的射擊,一顆子彈從韓若儀背後貫穿過肩胛骨,她悶哼了聲。

「媽咪!」貝琳嚇得花容失色,連忙扶着癱軟的韓若儀。

「認命吧!妳們逃不了的,別再做無謂的掙扎了!」

「快走!」韓若儀已經顧不得一切,將貝琳推下海。「活下去……妳要活下去……」

叮嚀的話未竟,疾速無情的流彈紛紛射穿韓若儀的身子,她就這麼渾身是血的倒卧在甲板上。

「不--」一陣陣劇烈的打擊衝擊着她,她旋即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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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貝琳!」

一聲響徹滿室的驚叫揚起,昏睡中的貝琳旋即因為夢中情景而驚醒,她滿身是汗的驚跳而哭叫起來,還來不及回神,人就這麼跌進一處溫暖的懷抱里。

「爹地……媽咪……嗚……」深深的埋首在風刃令的懷裏,尚未脫離夢中恍若實景所發生的震撼,抑不住的淚不斷溢出眼眶,讓原本不安穩的心更添了忐忑。

「那只是夢,別怕……」不明了她究竟是作了什麼樣的夢而嚇醒,風刃令只得將她擁入懷中安撫着。

不過以她所吐出的字句判斷,想必是跟她失去的記憶有關……也許是她在海上遇害的情景……

想至此,他就更加心疼的緊擁她,用自己的體溫讓她感受到她並不是孤獨無援的。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失,彷佛是哭夠了,貝琳抬起汪汪淚眼看他,這時候的她更顯得稚嫩動人,讓他盯着的眼神驀地一縮、呼吸一窒。

但她接下來的話更讓他怔忡--

「我夢見了我死去的爸媽,也想起了一些事。」因為打擊過大,讓她潛意識裏想逃避那段回憶,連帶的也遺忘過去,只因為她的母親要她活下去,而她也清楚帶着那些傷人的回憶是無法讓她繼續撐下去的。

派人殺他們的是賈斯柏叔叔……她以為賈斯柏叔叔再怎麼痛恨他們一家子也不至於下此毒手;沒想到……他一見如此狠心……

他們並不想跟叔叔爭些什麼啊……但為什麼叔叔總要這樣趕盡殺絕?

她不懂!

「妳想起什麼?」

當有些事決定了,卻還是經常會有突髮狀況,讓人措手不及,就是這種感覺嗎?風刃令在心裏苦笑着。

他的神情有抹異樣稍縱即逝,她卻捕捉到了!

而那種感覺讓她不安。

「我想起了船難之前的事,僱用殺手狙殺我們的是賈斯柏叔叔,我因為及時從船上跳人海里才得救,但……那不代表什麼。」她小心翼翼的說著,就怕他聽了,更加堅定捨棄她的念頭。

「代不代表什麼,那都跟我無關。」風刃令佯裝事不關己:心裏卻在意着逐漸拉開的差距。「恭喜妳找回妳失去的記憶。」

這不只是身分地位的差距,更是愛或不能愛的差距。

「我在意你的想法?。」

貝琳毫不掩飾的告白讓他心頭一震。

「妳知道妳在說什麼嗎?」他的聲音平板而沙啞,複雜的心緒連他也不知該怎麼分門別類?

幼稚單純的愛意並不能解救他早已拋下無底深淵的七情六慾,膚淺普通的感情常理並不能說動他那顆流浪許久、無所羈絆的狂狷之心。

他願意為她停留,可也要看她是不是能夠將他的心完整收藏,否則短暫的心甘情願也不過是徒然,他最終不屬於任何人!

「我知道我在說什麼,但你又知道你在錯失什麼嗎?」

「我沒有失去--」

「你有!你有!你失去的是一顆真正愛人的心!」

風刃令皺起眉頭,「妳認為妳懂些什麼?」

不比游飛飛戳破他內心時的冷靜,現在的他倒多了一絲狼狽--即使他掩藏得很好。

「我不覺得我懂些什麼,我只是以自己所認定的態度來說這些話罷了。」

「喔?那妳認定的層面又是哪些?」忍不住躁動,他抽出了一根煙欲點燃。

「你是孤獨的。」深吸一口氣,貝琳不畏懼的說道。

他手上尚未點燃的煙就這麼掉下。

四周靜默了十幾秒,錯愕的他就這樣跟她無言的對峙着,眼裏的震驚明顯的泄漏真實。

「妳又自認妳了解我多少?」

風刃令迅雷般的挨近她,修長的手指緊扣着她的下顎,逼迫她與他對視,如獵豹的利眸緊鎖着她的目光,透着既危險又令人深深着迷的氣息。

「我承認我了解不多。」貝琳老實的承認,眼神不曾因為恐懼他迫人的氣息而偏離,反而瞬也不瞬的與他交會,「但我有自信在未來的時間裏,徹底的了解你。」

「很有趣的回答,但可別只是紙上談兵而已。」心因她的話而老實的怦怦然,但他卻強持着不以為意的笑意。

「我知道以現在的我實在沒有資格去剖析你的內心,我也不知道應該要怎麼說、怎麼做才能證明我是愛你的,也許對你來說我不過是個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再差也不過是個流落街頭的小乞丐;對你來說我也許配不上你……唔--」

她話還沒說完,他突然一個傾身便狠狠的吻住她。

貝琳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緊緊的盯着放大的俊顏,咫尺的距離讓她的心幾乎快無法負荷如電擊般的震撼。

他……他又在吻她?!說不清楚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她直覺想昏倒--興奮得昏倒。

「閉上眼。」他不是沒吻過女人,雖然從來沒吻得如此忘我過,但絕對不會想要吻一個因為驚詫而睜着死魚眼的女人。

在如此濃情蜜意的氣氛里,這是多殺風景的事!

但不諱言,她的唇比他想像中的甜,讓他嘗過之後還意猶未竟,讓他不禁想再深入。

以手托住她的後腦勺,他那靈活的舌輕輕的撬開毫無防備的唇瓣而竄進她的領地,與之糾纏。從未體會過這種異樣感受的她在如此熱情的親吻下,彷若被高壓電流襲身般,全身戰慄而痙攣。

雙手扶在他健碩的胸膛上,她忘情而無力的迎向他的探入,直到時間不知不覺的流失,直到兩人都快喘不過氣了,風刃令才捨得放開她。

「你……」平撫着難以順暢的呼吸,貝琳這才從濃郁的情慾中回神,瞧着他,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吻她。

縱使心是欣喜若狂的,但為何他卻蹙着眉頭?

「以後別再這樣子說自己,妳就是妳,是什麼身分並不重要。」他頓了一下,「論到身分,只怕是我配不上妳--」

「你不要這麼說!」他要她做自己,為什麼又要這樣子貶低自己?「身分不代表什麼,而是……而是……」有些肉麻而說不出口,她忸怩了起來。

風刃令靜靜的注視着羞怯的她,突來的一抹笑意浮上嘴角,「是什麼?」

「就是……就是兩人之間的感情才是最主要的支柱,只要明白彼此的感情是真切而無偽,就算是距離也阻礙不了我們--」

「如果要妳拋下一切跟我走,妳肯嗎?」他看似淡然的問着,卻早已摒棄所有拒絕的答案。

他不願意聽到不想聽的答案,但若是她的選擇,他會放她定,畢竟很少有人會願意為了一個素昧平生的救命恩人而拋下美好的一切,只因為「愛」一個宇。

對這世俗的常理與現實面,他冷眼旁觀已久,也從不深信會有所謂的例外。

她的答案如果是拒絕的,他想他可以諒解……即使曾經為之活躍的心就此死去也無所謂……

「我願意!我真的願意!」

「妳到底懂不懂妳在說什麼?」

沒想到她竟回答得不帶一絲猶豫,風刃令愕住。

「我說,我願意拋下一切跟你走。」自始至終她就不屬於這裏。

雖然從小到大是與家族裏的人分開來住,但她經常宛如易碎的陶瓷娃娃般被克洛萊斯家族的人捧在掌心上呵護。也許是因為打從心裏認定自己的血統並非是純正的盧森堡人,早在她懂事時就體認到這種貴族世家的生活並不適合她,但與生俱來的聰慧與善解人意讓她努力的配合家族的生活,不讓父母親擔心她的不適應。

而風刃令的出現讓她了解到,他是她唯一的支柱,沒有別人,因為她喜歡他、她愛他,她只想跟他在一起!

而除了對他的愛,現在父母已經過世,再加上她一回到克洛萊斯家族又勾起賈斯柏叔叔的仇恨、伽文那從不掩飾的強奪企圖,她繼續留着也沒有任何意義,反而還有可能讓風刃令一起陷入未知的危機……

沒錯,伽文的存在才是讓她深感害怕的主因,他雖然表面毫無殺傷力,深藏在內心的狠毒與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的心態才是讓人防不勝防。

若真的比較起來,伽文比賈斯柏叔叔更加恐怖多了。

也因為這樣,讓她覺得真的沒有必要再繼續留在克洛萊斯家族裏。

而且只要一想起伽文曾經給予的驚險,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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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頑劣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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