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一)螞蟻逐象
李莉終究沒有哭出來,可她還是在恢復意識之後,大叫一聲,本能地着朝章一木撲了過去。沒想到,她的手剛一碰到章一木的身體,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一撞,禁不住倒退幾步,站穩后,用吃驚,疑惑,恐懼,緊張的望着地上的章一木!
只見章一木的頭,在血泊中硬撐着抬了幾下,突然猛地站起身來,一聲怒吼,兩手用力把手銬掙斷,身體也像幻化一般,飄然披上了那件破雨衣,把雨帽向上一拉,深深地罩住了頭部,根本看不見他的臉。
他晃動了幾下頭部,脖子的筋骨嘎巴巴直響,然後用腳尖把那把戰刀很瀟洒地向上一挑,接刀在手,詭異而神秘地轉過身去,直對着大竹平一郎。。
大竹平一郎一見他如此,臉色一沉,倒退一步,也抽刀在手。
四目相視,各不相讓,遲疑片刻,二人同時嚎叫一聲,向對方殺去,顯然都要把對方置於死地。
此時,大廳早已黑暗無比,並且狂風陣陣,怪叫聲聲,忽雲忽雨,恐怖異常。章一木和大竹平一郎,猶如兩股旋風絞在一起,上下翻飛,橫衝直闖。忽而房梁被撞斷,時而磚瓦橫飛,大風瀰漫,塵土飛揚;黑暗中還有詭異的助陣聲,叫罵聲,時隱時現。
野村在極度恐懼和飛磚落石中,突然瞥見驚慌失措、不知所終、在怪風中摸索的李莉,而她頭頂上的一根房梁,正搖搖欲墜,情急之中,一個箭步竄過去,把李莉撲倒在地,並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她的頭部,幾乎是同時,房梁呼啦啦砸了下來,恰好砸在他自己的後背上,一口鮮血噴出來,失去了知覺。
李莉掙扎着爬起來,用力挪動房梁,可房梁卻紋絲不動,緊接着塵土瓦塊又鋪天蓋地的砸了下來,卻把野村給砸醒了,他見李莉仍拚命而徒勞地搬動房梁,攢足力氣朝她喊:“姑娘,別管我,快離開這裏!”話音未落,又一股塵土瓦塊鋪天蓋地的砸下來,頓時把二人給淹沒了。
此時,半空中的黑霧裏,閃現出了章一木和大竹平一郎打鬥的身影。章一木的身上已多處受傷,大竹平一郎儘管也受了傷,但勢頭遠比章一木勝過一籌。
大竹平一郎挺刀朝章一木頭頂砍下;章一木橫刀相擋,大竹平一郎就勢當胸一腳,把章一木踢飛出去;章一木重重的摜在牆上,又摔落到地上,吐出兩口鮮血,已不能應戰。
大竹平一郎霎時趕到,舉刀要劈,眼見章一木挺身站起,一聲嚎叫,他的身體之中又分裂出一個身體來,同樣是身穿雨衣,同樣是稍稍有點駝背,手持一桿破鳥*,身後還站着一個,怒目圓睜手持利斧的藍臉小男孩兒;
大竹平一郎稍一愣神兒,駝背人的雨帽里,突然噴出一股黑風,直吹的大竹平一郎站立不穩,倒退幾步,失去控制,被風捲起,騰空轉圈,然後重重地摔在地上,同樣是口吐鮮血,不能應戰;
此時,兩個章一木和強子三人,各持武器紛至沓來,誓要取大竹平一郎的性命;就見大竹平一郎怒吼一聲,身體也分裂開來,霎時變成兩人,一個是穿和服持戰刀的大竹平一郎,而另一個也是穿和服持戰刀的白髮老人——船木健次郎。
五個人又殺在了一起,一時間,風聲雷聲震耳欲聾;落木飛石縱橫交錯,你來我往刀飛斧躍上下翻飛;眼看大竹和賴野已取敗勢,恰好賴野持刀從屋頂上掉落下來,稍一遲疑也加入了打鬥,大竹平一郎心中一喜,總算鬆了口氣;
可就在這時,一頭怪獸猛然從屋頂的大洞躍了進來,一聲嚎叫幻化出人形,朝身後一招手,無數冤魂如潮水一般源源不斷地涌了進來,前邊早把三個日本人嚴嚴實實的圍在了當中,後面仍沒完沒了地湧入,大有要把他們掐死,咬死,撕碎,分食之勢;就算是螞蟻啃大象,也絕沒有大象的一點便宜,三人只有束手待斃!
見此情景,章秋生突然發出一聲嚎叫,身體各部位立刻隆起漲大,那件破雨衣被撐破,碎片從身上花落下來,一頭巨大的怪獸又脫穎而出,並朝賴野狂撲過去。
大竹平一郎望着潮水般的人流,早沒了鬥志,正猶豫之時,章一木挺刀劈來,大竹平一郎本能地閃身,卻還是稍稍慢了一點,身上的和服被砍開,只見華光迸現,一本經書飄飄蕩蕩飛起在空中,然後停住,突然,金光閃閃,光芒四射。
緊接着,一束更加明亮的光束如清水一般潑灑下來,所有的黑暗、紛擾,被驅趕開去,既而,所有的亡靈魔獸們,象排列有序的回歸的雁群一般,靜默而祥和的朝着深邃的遙遠的空中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