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輕輕的我走了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想像力豐富的人,可是那天以及那天以前所有的日子,無論我怎樣揮我的想像力,我都想像不到我會遭遇那天的尷尬和後來的奇遇,這使我時常像一個已知天命的老人那樣出感慨:人生無常。
肖瀟不愧是肖瀟,人如其名,就是瀟洒,即便是送別親爹親娘,她也未必哀怨,我就親眼目睹過她到車站歡天喜地地送別父母,車要開的時候,母親突然動情落淚,肖瀟像得了傳染病似地也要流淚,但她很快止住,像切斷水龍頭似地利索,還有些不耐煩地說:“哎呀媽!你別哭了,你看我臉上的妝都要花了!”。
肖瀟嘻嘻一笑,轉身正欲離去,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又轉過來對我詭秘地眨眨眼,悄聲說:“小心人販子!”
我也嘻嘻一笑,正色道:“小心色狼!”
肖瀟不再是嘻嘻一笑,而是壞笑着說:“不怕,我喜歡色狼”
我無可奈何地搖搖頭:“你就浪吧你!可別讓狼吃了你哦,那可是秀色可餐,鮮嫩無比,就像…像肯德基鮮嫩炸雞,哇噻!味道好極了!”
我抿着嘴,陶醉在肯德基爺爺的掌門功夫——油炸的香味里,然後對她擺擺手:“好了好了,快找你的色狼去吧!”
我迫不及待趕肖瀟走的樣子,好像肖瀟是食材,送去被大廚烹飪后,我能分到一份法國大餐似的。
肖瀟不以為然地撇撇嘴,丟下一句“我有獵槍”便快樂地走了,那樣子,好像站外真有一隻色狼在等着她去獵取。
肖瀟着一襲白色風衣飄然而去,在烏鴉鴉的人群里顯然是個亮點。她喜歡把自己打扮得標新立異,新潮時尚,吸引眾多艷羨的目光,對肖瀟就像注入了興奮劑,會使她更加地容光煥,顧盼生暉。此時,我目送她的目光里就含有非常多的艷羨。誰說不是呢?我和肖瀟被同學們譽為江南美女,可同樣是美女,我們的境域卻大不同,我們大學畢業后一同到了東鐵公司,她被一雙善於現美的眼睛看中,那雙眼睛是某個領導的慧眼,於是她去跑專列了,工作就是在車上伺候一幫達官貴人。而我呢,到了電務段,在沿線的一個工區,感覺自己就像農民伯伯手裏捏着的一把菜籽,隨便那麼一撒,孤零零的一顆正好被撒出了田地之外,自生自滅,無人問津。
肖瀟比我可幸福多了,她呆在公司總部所在地,又是省會城市,這裏朋友多,熱鬧,過着新新人類的生活,享受着美女待遇。聽前輩們說,剛走上工作崗位的美女,就像早市上的新鮮蔬菜,滴着露珠,乍着毛刺,被主婦們看好。肖瀟有着花兒生長所必須的養份,陽光,空氣,水以及觀賞者,每到一個地方都被色狼們看好。而我那裏就缺少這樣的空間和土壤,有的只是面對生活環境和生活方式生巨大變化時的匆忙應對和茫然失措,還有和周圍師傅比起來顯得自己特搶眼的傻頭傻腦以及自由散漫。這一切都讓我感到很鬱悶,而那裏又沒有朋友可以傾訴交流。這個周末我坐幾個小時的車專程來找肖瀟散心,我讓肖瀟好好地給我當了一次垃圾桶,美美地傾訴了一番,感覺輕鬆多了,本來昨天就應該回去的,可我樂不思蜀,硬是拖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