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這是一場很常見也很無聊的宴會──男人們藉機和一些商業巨擘們相互攀談着,或是和熟識的人做着無意義的寒暄;女人們則是忙着較量珠寶、禮服,嘴上還要聊着慈善、骨董之類的話語來襯託身分。
喬晉霆對這種場合向來不感興趣,所以都會在宴會開始五分鐘后就離開──算是有給主人一點面子。
可是今天,他破例留在這裏已超過半個小時了。
他只是端着酒杯站在角落,連眼睛都沒抬一下,強大的氣勢就已輻射全場,讓每個想過來巴結的人只能瑟縮的留在原地,臣服於他那無與倫比的王者風範。
垂眸看着手中的酒杯,喬晉霆等得有些着急──那個人到底過不過來?
從今天一踏進宴會廳開始,他就感覺到有一抹視線落在他的身上,緊隨着他的一舉一動──被人注視對他來說已是司空見慣的事,可是這抹視線……不一樣!
它不像男人那種或膜拜、或嫉妒的露骨注視,也不像女人那種或迷戀、或貪婪的侵略目光;它是一種淡淡的打量,似乎在評估着什?,卻一點也沒讓人不自在的感覺,反而帶給他一種如沐春風的舒暢感,所以他特地站在角落,就是等着視線的主人走過來,不過……也評估他太久了吧?
試探性的,喬晉霆放下酒杯,邁開長腿往門口走去;然後發現那抹視線的主人真的也跟上來了──難道是想避開?人,私下跟他談嗎?
喬晉霆故意加快步伐,走入安靜的走廊;之後他果然聽到身後響起腳步聲,而且還是高跟鞋的聲音……原來是個女人!
「喬先生,」身後的人跟不上他的速度,連忙出聲,「請等一下。」
喬晉霆轉過身,看到一個穿着白色小禮服,模樣清新的纖細人兒很不穩的踩着高跟鞋跑過來,披在肩上的長鬈髮隨着律動飛舞出優美的弧度。
「啊……」顯然很不習慣穿着高跟鞋奔跑的小女人不小心踩偏了,低叫着倒了下去。
「小心!」喬晉霆下意識喊出聲,疾步過去伸手接住了差點摔跌在大理石地上的小女人。
沒想到他會出手幫忙,已經準備要摔得鼻青臉腫的小女人有些怔傻的窩在他的懷裏好一會兒,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連忙站直身軀,「謝謝您,喬先生。」
唔……她的腳好痛!
喬晉霆微微蹙眉,想要越過她,走回宴會廳。
以?他是認出了她的身分所以厭煩的想離開,小女人急忙拉住他,着急的解釋着,「您別誤會,我不是來逼您娶我的!」
不對,她確實是來要求他娶她的,應該說……「我對您沒什?企圖,請您給我一點時間把話?清楚。」
唉……腳痛得影響了她的表達能力。
喬晉霆停下腳步,她說娶她?!「我認識妳嗎?」
咦?他沒認出她是誰嗎?小女人微怔的自我介紹,「我是夏若溪,『SUMMER』集團的大小姐,喬伯伯想硬塞給您的老婆。」第三個身分比較好認些。
她就是那位「夏小姐」?喬晉霆的眉蹙得更緊。
很怕他倏地邁步離開,夏若溪說話速度飛快的解釋着,「我知道您不想娶我,我只是想跟您談一個提議,如果我們假結婚,您就可以甩開家族的逼婚壓力,我還可以幫您處理喬家複雜的親戚關係,至少是女性親屬這方面;而且我絕對不會幹涉您的私生活,幾年後我們離婚,我也不會要求贍養費,您對外怎?解釋離婚理由都可以……」
「原因。」喬晉霆的眉頭皺得幾乎已能夾死一隻蚊子了,他不耐的打斷她的滔滔不絕。
夏若溪遲疑了一下,「那我長話短?……」不然他可能沒有耐心?下去。
「說詳細點。」喬晉霆看着她,「自己能走嗎?」
什麼?夏若溪沒想到他會注意到她扭傷了腳,怔愣了一下后,微微活動了一下腳踝,不禁發出細細的抽氣聲。
喬晉霆甩開了手臂上的小手,「等着。」
夏若溪獃獃的扶着牆壁站好,看着他返回宴會廳,不一會兒又拿着一個小包出來。
喬晉霆走過來,毫無預警的橫抱起她,大踏步向電梯走去。
夏若溪嚇了一跳,但只是開始時低呼一聲,之後就安靜的任由他抱着──因為他雖平靜着一張臉,但仔細看還是能捕捉到一絲不悅的神采,而她比較願意相信他很想把她丟出去而不是想占她便宜。
一路沉默的來到停車場,夏若溪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拿出他西裝褲袋裏的車鑰匙,幫他打開了車門。
把她放到後座,喬晉霆也坐了進來,看都沒看她一眼,把她的腳放在他的腿上,大手仔細摸過一遍后淡淡的說:「沒傷到骨頭。」隨即把手上的小包覆在她微腫的腳踝上。
冰涼的感覺讓夏若溪舒服的嘆了一口氣,「謝謝您。」
原來他剛才是回去拿冰塊讓她做冰敷,他真是細心,一點都不像傳聞中那般的冷血無情,不過他的話真的好少。
「說吧!」喬晉霆的聲音里沒有不耐煩,但是很明顯並不開心。
「是這樣的。」夏若溪愣了一下后馬上反應過來要說什?,「我有一個交往四年多的男朋友……唔……」他突然加重的手勁讓她忍不住痛呼了一聲。
喬晉霆默然的放鬆失控握緊的大手,等着她繼續往下說。
「他是我的大學同學,他在各方面都很優秀,但是我的父母嫌棄他是孤兒出身,堅決反對我們在一起;後來他申請到MIT的研究所,他說要我等着他闖出一番事業回來,讓我的父母心甘情願把女兒交到他的手中……」
喬晉霆抬眸看着她,「你們可以不顧父母的反對。」
夏若溪黯然的垂下眼,「他說自己沒什?積蓄,這樣會委屈我。」
喬晉霆冷哼一聲,「他不相信妳能放棄大小姐生活嗎?」
「他嘴上是沒這?說……」但是心裏好像是這?想的。
喬晉霆垂眸看着她的腳踝,並且換了個話題,「妳?什?沒跟他一起去美國?」
「他說思念會讓他更有奮鬥的動力。」
謬論!「妳經常去美國看他嗎?」看得出來,她很想那個男人。
「沒有……他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如果我飛過去找他,他會覺得是因?我家很有錢才可以隨便飛來飛去,而且他覺得長途飛行很辛苦,應該是由他回來找我才對,但我又不希望他省下飯錢來買機票……所以我們已有一年多沒見了,只是每天視訊十分鐘。」
「那?短?」
「嗯,他的功課很繁重,還要出去打工賺錢,我希望他能多省下些時間休息一會兒。」
「妳很體貼。」喬晉霆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夏若溪甜蜜的勾起唇角,「他對我也好好,你看!」縴手獻寶似的從晚宴包里拿出一個從不離身的小娃娃,「這是他親手刻的,他那裏還有一個長得跟我一樣的呢!」
那是一個很精緻的木娃娃,臉部是張很斯文的男性臉孔,心窩處貼了一張她甜笑的大頭貼,很美。
夏若溪發現他垂眸不?話,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唐突行徑,「對不起,我話太多了。」
喬晉霆收回落在木娃娃上的視線,「?什?找上我?我記得妳父親只是想把妳嫁進我們家族,並沒指定是哪個人。」
從聯姻的角度來考慮,他並不是個好的人選──他的脾氣太硬,不好控制,夏董應該會更中意他的那些堂弟、表弟。
夏若溪有些尷尬,她總不能說她已暗中觀察過他們每一個人,他的那些堂弟、表弟們雖然名聲比他好很多,但看起來人品卻很差!
喬晉霆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怪不得她今晚評估了他那?久的時間,嗯~~敢推翻商場上一致的論斷而選中他,這個小女人還真是有膽識。「妳男朋友知道妳要假結婚嗎?」
「嗯,我跟他商量過,他也同意了,不然就算我躲得過這一次,最終還是要被逼嫁給不愛的人,這是唯一的辦法能讓我平安等着他回來娶我。」
「他不怕我會違反假結婚的約定,藉機侵犯妳嗎?」那男人是在想什??竟敢放任這?漂亮、可愛的女友跟一個正常男人生活在一起?!
什麼?夏若溪聞言,臉有點紅,「您看起來是那種不屑強迫女人的男人!」他只是性子有點冷,但絕對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喬晉霆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我們家的親戚關係很複雜。」舉止稍有不慎就會被敵對的一派拿出來大做文章,所以喬家的媳婦十分難為,這在商場上已是人盡皆知的八卦。
聽他這麼說,這表示他願意考慮她的提議嗎?夏若溪興奮得差點歡呼,「我們家的情況也差不多,所以這是我從小就要學會的事,我有信心能應付。」
喬晉霆看着她晶亮的眼,「妳男朋友是怎?叫妳的?」
咦?他怎?會突然問這樣的問題?但她還是老實回答,「夏夏。」
喬晉霆把她已經消腫的腳從自己的腿上拿開,下車坐進駕駛座,「以後我叫妳若兒,明天我會去拜訪妳的父母。」
什麼?「您同意了嗎?謝謝您,喬先生!」夏若溪開心的大叫。
「霆。」喬晉霆專心看着前面的路況,說話的聲音淡淡的,但卻不忘糾正她,「沒人會叫自己的未婚夫是喬先生。」
「什麼?」夏若溪拍拍自己早已興奮過度,以致有點不靈光的腦袋,「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霆。」
「妳沒想到我會同意嗎?」
「我只有一半的把握,而且我以?得費上好一番唇舌。」夏若溪試圖讓嘴巴不要笑咧得那?大,「你人好好喔!」跟傳言中那個冷血無情、獨裁霸道、殘忍狠厲的喬晉霆差太多了。
他人好?這話他倒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說。喬晉霆淡瞥了一眼後視鏡,向後伸出右手,「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
什麼?夏若溪有些驚訝的伸出小手和他握了一下,笑瞇了眼,「我好像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他竟願意和她做朋友?
喬晉霆看着她笑成彷如月牙般的眼睛,「我像是很看不起人嗎?」
「那倒不是,」夏若溪偏頭思索了一下,「但我以為像你這種人對朋友的定義是很嚴的,只有幾個人有這種資格,一定要很對你的眼才可以,而且只要認定了就是生死之交。」
他的確是那樣,喬晉霆看了她一眼,「我是哪種人?」
「不像凡人!」夏若溪很快給了答案,還興緻勃勃的趴在副駕駛的座椅後背上看着他,「我剛才很怕稱讚你會被認?是狗腿,所以一句都沒敢說,你看起來真的很像天神耶!威嚴且霸氣,冰冷又難親近,我猜沒幾個人能與你對視超過一分鐘的。」他的氣勢太強大了。
喬晉霆淡瞥她一眼,「我剛開始以?妳很知性、優雅。」
「什麼?」夏若溪驚愕的張大嘴,隨即發出清脆的笑聲,「現在覺得我很雞婆也不能反悔了。」
喬晉霆依然是平靜的面容,「意思是,我上了賊船嗎?」
「哈哈哈……你冷着臉講笑話的樣子好好笑喔!」夏若溪笑夠了后坐直身子,「你是怎?辦到的?我一直都很羨慕這種可以面無表情的人呢!」
「這有什?好的?」比較像是?面神經失調。
「我小時候字還認得不太多,長輩們就教我『胸有驚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矣』,那個震撼太大了,所以我一直覺得這樣的人好厲害。」她就做不到這一點。
「妳男朋友也是這樣的人?」
「嗯……他的表情確實不太多,」夏若溪想到男友,不禁露出幸福的神情,「我最開始注意到他就是因?這個原因,不過後來我們在一起了,他面對我時就是表情很豐富的樣子,你知道嗎?我是第一個看過他笑的人呢……」
喬晉霆淡瞥了她一眼,「妳家往哪邊轉?」他只知道夏董住在這一帶。
「哦!右邊,」夏若溪停止對男友的甜蜜回憶,「花園裏種着很多玫瑰的就是我家,那裏有好多都是我親手種的。」
「妳很喜歡玫瑰嗎?」他剛才接住她時,似乎聞到了淡淡的玫瑰香味。
「嗯,我喜歡玫瑰的味道,」夏若溪又想起了男友,「文也很喜歡。」
「他叫什麼?」
「陳凱文。」夏若溪提起男友的名字,語氣變得溫柔得不得了。
「到了。」喬晉霆停下車,拿出自己的名片,又拿筆加上一個號碼,「有事打這支手機。」
「哦!」夏若溪照着號碼回撥過去,「我的手機全天都不關,你隨時都可以打過來。」
喬晉霆面無表情的點了頭,算是知道了,「能走了嗎?」
夏若溪動了動腳踝,「已經不疼了,我可以自己進去。」下了車,她又繞到他的方向,示意他降下車窗。
喬晉霆的臉緩緩露出來,依然是面無表情。
「我想再?一次謝謝你。」夏若溪很真誠的看着他,「雖然這對你來說只是點個頭而已,但卻是關係到我一生的幸福!你的麻煩事其實很容易找到人幫你,但我可能只找得到你這個值得信任的人,所以我心裏的感謝不是能用言語表達得出來的,我只能說以後我一定會很用心的做你的朋友。」
頓了頓,她微笑着擺擺手,「開車小心點,再見。」
面無表情的看着她的背影逐漸消失,喬晉霆將車頂的天窗打開,靜默的看了星空好一會兒,拿出手機撥號,「出來練拳。」
※※※
氣喘吁吁的躺在地板上,祁躍摘下拳擊手套,「你今天是怎?了?」
旁邊沒人?話,祁躍扭過頭,踹了裝死的男人一腳,「說!」
霆今天出拳跟瘋了似的,只說了一句「別碰臉」就開打,他苦哈哈的陪着瘋子練了好幾個小時的拳擊,霆卻連一點八卦都不透露給他,真是太超過了!
「再來。」喬晉霆站起身,重新戴上手套。
「還打?」祁躍哀號,翻身趴在地板上,「不行了,我一點力氣都沒了。」
喬晉霆看了好友一眼,摘下手套向外走去,「我要結婚了。」
「嗯……」祁躍閉着眼慵懶的應聲,隨即猛地彈跳起來向外追,「你說什??!」
「你沒聽錯。」喬晉霆平靜的走進淋浴間,關上門,把好友像是被雷劈到一樣的臉給隔絕在外。
「喂喂喂!」祁躍猛踹門,「你出來說清楚,你怎?會突然要結婚?你不是一直嫌身邊的女人沒有大腦嗎?你是終於找到一個有大腦的女人了嗎?我怎麼從沒聽你提起過?你們是什?時候認識的?」
喬晉霆神色平淡的站在蓮蓬頭下,只回答了最後一個問題,「今天。」
什麼?祁躍愣了好半天後才聽懂他的話,「今天?!不是吧?你也會一見鍾情嗎?她是何方神聖?」太神了吧?
「夏若溪,『SUMMER』的大小姐。」
「大小姐?沒見過,她好像沒出現在媒體上過吧?」祁躍用力踹門,「說詳細點,你多說幾個字是會死嗎?」
喬晉霆平靜着一張臉,打開門,看都沒看祁躍一眼的走到柜子前換衣服。
「你是在搞什??找到另一半不是件高興的事嗎?請問你現在是在玩什?自閉?」
喬晉霆換好衣服向外走,「不是。」
「不是什??」祁躍壓住他的車門不讓他走。
喬晉霆連眼睛都沒眨一下,輕鬆的把累到沒力的好友推開,不?話就坐進車裏,揚長而去。
「你有沒有良心啊!」祁躍看着逐漸消失的車子哀號,「話只說一半會害我好奇死耶!」
見鬼了,他那句「不是」是什?意思?不是另一半,不是高興的事,還是不是在搞自閉啊?「喬晉霆,你這個悶葫蘆!」
※※※
第二天,喬晉霆拜訪准岳父、岳母的行程極?順利,夏董雖然不太滿意他的個性,但對他是家族中長子的身分相當看好,在經過簡單的交涉后,兩人的婚事就這麼訂下來了。
陪着喬晉霆在花園裏散步,夏若溪不太高興的嘟着嘴,「這種感覺很糟,就像是純粹的交易似的,他們連我們交往的狀況都不問一聲,好像只要知道你是喬家下一任的主事者就行了。」
「聯姻就是這樣。」
嗯,她從小看到的夫妻都是以這種模式結婚的,豪門還真是悲哀。夏若溪很好奇地轉過頭,「那你呢?你看起來不像是會被別人操控的男人,你一定會選自己愛的人結婚吧?」
「嗯。」
「那你有喜歡的人嗎?」頓了頓,夏若溪不好意思的吐舌,「我好像真的有點雞婆,不過我確實沒見過像你這樣的男人,所以好奇得不得了。」會是什?樣的女人能被他愛上?
喬晉霆看着花園裏的玫瑰,「有。」
「有?啊……那我們結婚不就會影響到你們嗎?」夏若溪感到有些慌張,「對不起,我昨天只想到自己,卻忘記問你的狀況,我們快點回去,」小手拉起他的袖子,「我們現在就跟我爸爸說要取消婚事……」
他拉下她的小手,「不影響,」喬晉霆看着她疑惑的眼,語氣仍是淡淡的,「她愛的是別人。」
什麼?夏若溪愣愣的看着他平靜的眼睛,想要說些什麼話安慰,卻又覺得說什麼都是多餘的──這個男人的內心力量太強大,足以掌控任何局面,他不是個需要人安慰的人。
「那是吊床嗎?」喬晉霆沒理會她的呆愣模樣,轉眸看着在大片玫瑰花中的白色物體。
「嗯,」夏若溪鬆了一口氣,還好他幫她換了個話題,「以前這裏是個鞦韆,我最喜歡坐在上面在陣陣玫瑰花香中看書,可是……」吐吐舌,「那個味道太醉人,我常在不知不覺中睡着,還曾經摔下來好幾次,後來就把卧室里的吊床搬來,我比較喜歡吊床。」
「小孩子。」
夏若溪對他做了個鬼臉,興緻勃勃的拉起他的手臂,「你也來試試嘛!在這裏真的很容易睡着,而且會睡得很熟;我看到你都有黑眼圈了,是昨晚沒睡好嗎?正好休息一會兒。」
「妳真是個小孩子。」喬晉霆淡淡的說,卻聽話的躺到吊床上。
「閉上眼睛!」夏若溪裝出凶凶的模樣,「睡前不要那?多話!」
他才不會睡着,喬晉霆在心裏反駁,閉上了疲累的雙眼。
等他再次睜開眼時,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喬晉霆坐起身,發現身上多了一條小毯子,毯子還透着玫瑰香氣。
「你醒了?」夏若溪從一旁的椅子站起身,極為開心的笑眯了眼,有模有樣的看了看手錶,「嗯,睡了四個多小時,聽?我小時候也是這?能睡的。」還好是她先醒,沒被他看到她流口水的睡相。
喬晉霆鎮定的從吊床上下來,「妳衣服上的口水痕迹沒擦乾淨。」這種睡相的人也敢笑話他是小孩子?
什麼?夏若溪的臉瞬間爆紅,迅速擦凈衣服上的水印,嗚……好丟臉……
「我走了。」
「咦?吃過飯再走嘛!餓肚子很容易會頭昏,開車很危險!」
喬晉霆只以手勢比了比天,沒說一句話,繼續向大門走。
「你是說晚飯時間過了嗎?」夏若溪把他拉向主屋的側翼,「我剛才已經先拿了兩人份的晚餐到我的房間了,還有,我家的其它人都去參加宴會,不會有人來煩你的,你不用反駁我,我看得出來你覺得他們很無聊。」
喬晉霆沒有反駁──他的確覺得她的家人很無聊,「妳的理解能力很強。」他那兩個好友認識他快五年時才終於明白了他比的手勢,而這個小女人才剛認識他,卻可以毫不遲疑的猜出他的想法。
「這也不難嘛!」夏若溪帶着他上樓,「只要摸准你的個性,再參考當時的環境,就很容易懂了。」
這並不容易做到吧?「妳很聰明。」
「哪有,我只是正常水平吧!」好像真的沒有人說過她聰明耶!
「我身邊的女人都沒什麼大腦。」
「噗……太毒了吧?」夏若溪忍不住笑出聲來,「她們可能是一見到你就緊張得失常了,你很容易讓人產生自卑感,我這可不是在恭維你喔!」
可他怎麼就沒看到她自卑呢?所以還是那些女人沒有大腦,喬晉霆輕哼一聲,仍然沒改變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