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第二天一早,張丞嘯走出房間,看着只擺放着一份早餐的餐桌呆了一下——她又躲回房間去吃了嗎?他有說以後不用再跟她同桌吃飯嗎?

說不上是什麼心情,吃了幾口早餐,張丞嘯霍地站起身,疾步走到紀安安的房間敲門。

紀安安一臉愕然的打開門,“有事嗎?”他怎會來敲她的門?

“出來吃飯!”張丞嘯說完,轉身就走,在心底對自己解釋着,他這樣做只是出於人道考量,想要善待產婦。

咦?紀安安怔愣了好久,隨即想到他可能是跟佳音和好了,所以對她的態度也變好了。

把自己的早餐從房間裏端出來,紀安安坐回餐桌,不敢說話的吃着早餐。

猶豫了好一會兒,張丞嘯還是開口了,“從大宅找個傭人過來,晚上再讓她回去。”不然她還要自己做家事。

記安安愕然地抬起頭,半響后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謝謝你。”

她怎麼一點都不埋怨他的惡劣行徑,還這樣誠摯的向他道謝?張丞嘯看着她,“晚上自己照顧寶寶可以嗎?”不然就搬回大宅去住吧!

“哦……可以,寶寶很乖,不難照顧。”昨晚還是寶寶第一次半夜大哭呢!

張丞嘯看着她身為人母的驕傲神情,心中突然覺得不太舒服,沒說什麼的低頭吃飯。

紀安安不知他又怎麼了,只好也沉默的吃着早餐。

張丞嘯按下電話按鍵,“居秘書,把‘飛騰廣場’的企劃書拿給我。”

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回應,難道居秘書出去了嗎?張丞嘯起身走向秘書室,想自己找出那份文件。

從眾多的檔案夾里挑出自己要找的,張丞嘯邊翻看文件邊轉過身,卻不小心把居秘書桌上的一大堆紙張掃到地上,只好又蹲下身去撿。

“怎麼這麼多賬單?”張丞嘯仔細一看,這才發現時他辦給小音的那張信用卡。

“啊……老闆,我自己來撿就好。”剛從外面回來的居秘書看到自己的老闆竟然蹲在地上撿東西,連忙過去接手——老闆還真是一點架子都沒有!

張丞嘯拿着一堆賬單站起身,“這張信用卡每個月都會刷這麼多嗎?”

“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居秘書難掩好奇的看着老闆,她一直在猜這張信用卡的主人到底是誰,也太會花錢了吧?“正常每個月都會刷個好幾十萬。”有時候更多,也太嚇人了吧?

“是台幣嗎?”英國的消費高,這倒是可以理解。

居秘書愣了一下,“是英鎊!”台幣還有什麼好說的?

每個月花費幾十萬英鎊?張丞嘯想不抬出那麼多錢是怎麼花的?“都花在什麼上面?”

“主要是一些名品店和高級餐廳的消費,還有一位高級俱樂部之類的。”

心裏有些疑惑的蹙眉,張丞嘯想起從前小音很節儉的樣子,算了,可能是剛開始有錢,感覺比較新奇吧!他總不能因此就說她變得太過享受物質慾望吧!

寶寶已經三個月了,兩人的關係好像也和紀安安生產前差不多,甚至可說是更融洽了一些——他倆已經可以不時開些小玩笑,像是一對很熟的朋友。

“浴室借我用一下。”一大早,張丞嘯拿着梳洗的東西走進房間,“我房間的熱水器壞了。”

“哦!”紀安安正在把煮好的早餐端上桌,便隨口應道。

不對!她放下手裏的東西,急急跑回房間,“等一下!”啊……他已經打開浴室門了,紀安安着急的奔過去捂住他的眼睛,“你先別看!”

張丞嘯有些尷尬——紀安安的動作慢了半拍,他已經看到垃圾桶里的衛生棉了。

“那個,你先出去一下,我馬上就讓你進來。”紀安安還以為自己保護得很成功呢!

“嗯。”張丞嘯沒有異議的轉身想要離開,卻又突然轉回身。

“咦?你怎麼……”嚇了一跳的紀安安馬上擋住垃圾桶前面,他怎麼又轉回來了?

張丞嘯粗魯的拉開她,在氣憤之下,完全沒有注意到手勁,在她白皙的手腕上留下一道紅痕。

紀安安忍着沒呼痛,疑惑的看着他緊盯着垃圾桶的舉動,他的臉……陰沉得就像是厲鬼附身似的……

是出了什麼事嗎?

過了好半天,張丞嘯才紅着眼,轉頭緊盯着她,“女生該多久換一次衛生棉?”

什麼?紀安安快被他狠厲的神情嚇壞了,根本沒心思去考慮他的問題有多麼的怪異,“每個人的情況不太一樣……但是至少兩個小時就該換一次。”不然會滋生細菌。

“兩個小時?”張丞嘯喃喃重複着,突然放聲狂笑,“兩個小時!”

“你怎麼了?”紀安安擔心的吻,他看起來不太對勁了!

“兩個小時?這麼短……”張丞嘯的笑聲變小了一些,卻是充滿了苦澀與嘲諷之意。

“不是!”紀安安不知究竟出了什麼事,但明白這麼短的時間間隔確實刺激到他,急忙改口,“這只是醫學上的推薦更換時間,有很多人是不按照這個做的,還有許多人一整天也不換。”

她……這麼說會不會太不像話。

一整天不換?張丞嘯搖搖頭,突然又像是找到了一絲希望的猛然抬頭,“衛生棉都是長這個樣的嗎?有沒有小一點的?”

咦?“有,有一種衛生棉條,好像就像手指那麼大,而且那個好像真的可以一天才更換一次……”她也沒用過,不太清楚。

“還有……”紀安安絞盡腦汁的想着,“好像有專門給穿丁字褲用的那種,會有一部分窄一點,還有……”她還真沒太注意過那些資訊,所以不太了解,“可能現在又有什麼新樣子了!”

紀安安在焦急之下,完全沒有考慮到自己竟然在跟一個男人討論這些屬於女人的私密情事,真是太奇怪了!

張丞嘯頓了一下,轉身跑回房間,拿了錢包就要往外沖,在門口撞上了剛要進門的傭人小月。

“唔……先生……”你撞人很痛耶……

張丞嘯忍住自己跑出去買東西的想法,把錢包塞給小月,“去找一家最大的超市,把所有種類的衛生棉全部都買回來!”

小月被他的要求嚇了一跳,買那麼多衛生棉是要做什麼?

“愣着幹嘛?”張丞嘯吼她,“動作快點!”

“哦!”倒霉的小月嚇得拔腿就跑,一大早是出什麼事了嗎?先生從來都不凶人的啊……

紀安安擔心的看着他,卻又不敢問他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要是她不這麼笨,要是她會說話一點就好了……

張丞嘯沒看她一眼,轉身回到房間,打電話叫秘書訂了一張去英國的機票后,就開始收拾簡單的行李。

去英國?原來是跟佳音有關的事……

也對,除了佳音,誰能牽動他這麼大的情緒?不過關於佳音的事應該很好解決才對,紀安安不再擔心,回到自己的房間去看了看小寶寶,剛才他叫得那麼大聲,寶寶都沒被吵醒,睡得還真香!

沒過多久,小月提着好幾袋衛生棉回來,心中忍不住抱怨——真是的……買這麼多這個東西,害超市裏的人全都在看她!

張丞嘯聽到開門聲,迅速衝過去拿過小月手中的袋子,坐在沙發上逐個拆開來。

小月看到,嚇得目瞪口呆——先生是在幹嘛?

紀安安聽到聲音,也從房間走了出來,低聲對小月說:“你先回去吧!明天再過來。”

小月求之不得的離開了,再待下去,不知先生還會發什麼瘋!

紀安安看了看他的舉動,沒說什麼的轉身進到廚房。

雙手飛快的舞動着,張丞嘯的臉色隨着未拆封衛生棉數量的減少而愈來愈陰沉,直至最後一包衛生棉拆開,他的神情已經猙獰有如惡鬼!

司機在樓下打電話上來,告知機票已經訂好,現在就能出發。

張丞嘯掛斷電話,回到房間,拎着行李朝門口疾步走去。

“等一下!”紀安安趕過來,塞給他一盒牛奶和一個剛做好的三明治,“在車上先吃點東西……你冷靜點,現在這樣趕去只會很佳音吵起來,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到哪裏后一定要好好的溝通。”

張丞嘯看着她寫滿關心的雙眼一會兒,沒說什麼的離開了。

坐在疾駛到機場的車子裏,手上的三明治在封閉的空間散發出誘人的香味,張丞嘯低頭看了看,拆開保鮮膜,吃起了早餐。

三明治……

張丞嘯忽然想起每次去英國,小音都會要他吃的那個價值一百英鎊的三明治,再看看手裏三明治夾的簡單食材,真不知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一路飛到英國,張丞嘯先住進秘書訂好的飯店,直到晚上才穿着一身簡便衣物,搭乘計程車來到趙佳音所住的公寓樓下。

一小時,兩小時,三小時……一直等到十二點多,站在對面大樓陰影下的張丞嘯總算是看到了自己的女友穿着一身性感、火辣的回來——且是掛在一個男人的身上!

全身肌肉倏地繃緊,張丞嘯咬牙克制着想衝出去的衝動,狠狠地盯着他們的身影,滔天的怒火就在他的胸中燃燒着。

又在樓下站了四個小時,張丞嘯的神情從最開始的憤怒變成陰沉,最後又歸於平靜——可怕又怪異的平靜。

憑藉著“‘飛騰’張先生”的身份,張丞嘯再一次通行無阻的進入那棟公寓,一路來到趙佳音的門前,他持續按着電鈴。

摔東西的聲音響起,緊接着一個男人咒罵著打開門,身上只圍着一條浴巾。

張丞嘯冷眼看着他身上的抓痕,推開他,直接走進屋子裏,打開燈。

“誰啊!”趙佳音披着被單走出來,一看到張丞嘯,臉霎時嚇白了,“阿嘯……”

張丞嘯冷着臉,聲音沒什麼起伏的問她,“他叫什麼?”

趙佳音的臉更白了,“Nike。”

張丞嘯轉過身,改用英文問那個男人,“你叫什麼?”

“Peter。”那個男人很明顯的看出了他們的關係,一副事不關己的回到卧室開始找衣服穿上,“你是來捉姦的嗎?跟我沒關係,是她自己找上我的,我不知道她已經有主了。”說著,穿好衣服轉身就走。

“你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我還以為你至少會固定找一個男人,”張丞嘯走進卧室,看着丟在地上的黃色保險套,“這跟上次那個藍紫色的,應該不是同一個人吧?”

“阿嘯,你聽我說!”趙佳音慌了,“我是一時糊塗,這是第一次,上次的藍紫色保險套真的是我同學丟的!”

“你還想騙我?那次你說你的月事來了,怕誘惑到我,所以把自己包起來,其實你是想遮掩身上的吻痕吧?還有你說要換掉染上經血的床單,你是怕我看到你們前天晚上上過床的痕迹吧?”

張丞嘯看着她驚慌失措的臉,緩緩說:“我在這裏住了整整兩天,屋子是我收拾的,垃圾也都是我丟的,但我沒看到你換下來的衛生棉,一個都沒有!”

窒人的靜默橫亘在兩人之間,她的不反駁讓張丞嘯已經冷掉的心更是一點一滴的結出了冰霜。

“沒錯!”趙佳音突然大叫起來,眼淚也不停的流下,“我是找男人上床,可你想過為什麼嗎?我要是那麼缺男人,會在跟你上床時還是處女嗎?我告訴你,我是嫉妒!我每次一想到你和紀安安是夫妻,就嫉妒得快要發瘋,我從大二就開始跟着你,第一次也是給了你,這麼多年來我什麼都沒要求過,現在還要看着你娶別的女人,就連跟你住在同一座城市的權利都沒有,你知道那是什麼滋味嗎?你明白嗎?”

“小音……”張丞嘯制住她瘋狂拍打他的手,“別這樣。”

“別這樣?”趙佳音的美眸憤恨的看着他,狂亂的掙扎着,“你只是說‘別這樣’,你覺得之間的一點錯都沒有嗎?你覺得都是我錯事嗎?你說啊!”

“你冷靜一點!”張丞嘯壓住她的掙扎,“的確是我對不起你,但我需要時間,而你知不知道當我看到你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裏時什麼樣的心情?”

“你知道對不起我嗎?不!你不知道!”趙佳音近似瘋狂的尖叫着,“你要是知道,就不會對紀安安那麼好,你以為我在英國,就不知道台灣的消息嗎?你張大總裁擔心待產的老婆。等不及下班就直奔醫院的消息在網上就被炒得很熱!就是那個女人害我們不能結婚,害我們幾個月都見不到面,害我因為嫉妒而跟別的男人上床,而你竟然還那麼的關心她?張丞嘯!你還是不是人?”

趙佳音的話語像是鞭子般抽在他的心上,回憶起他和紀安安這幾個月來的互動,他發現自己已經找不回當初對她的冷硬態度,更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在他心裏已經變成一個很可愛的女人!

張丞嘯鬆開了制住她的手,任她的拳頭落在自己身上,過了好一會兒才快口,“對不起。”

不知道是不是打累了,趙佳音哭倒在他身上,“阿嘯,我也不想這樣……”

“我明白。”張丞嘯沒有抬手抱她,“但我需要時間冷靜。”

“那你留在這冷靜!”趙佳音焦急的抬頭說:“我不要你又回到台灣去,我怕你看到那個女人,又會動搖!”

靜了一會兒,張丞嘯對她說,同時也像是在對自己說,“我不會。”

“那你也要在這裏冷靜!我好久沒看到你了,你留下來!”

“公司還有事。”張丞嘯推開她,“我先走了。”

“阿嘯!”趙佳音大叫,卻再也叫不停男人離去的腳步。

紀安安在房間裏聽到開門的聲音,馬上跑出來查看——真的是他!

他怎麼會這麼快就回來了?他怎麼沒在英國多陪佳音幾天?“回來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張丞嘯垂眸看着她那張小臉,一直壓制的怒氣突然間爆發了,“你離我遠一點!”

紀安安被聽到狂吼怔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僵硬的轉身向房間走去。

張丞嘯看到隨着她的步伐落在地板上的水滴,直覺想要道歉,卻又立刻想到了再英國所做出的承諾,只能煩躁的摔門而出。

紀安安慢慢挪步回房間,抱起聽到這麼大聲音都沒哭的寶寶,“寶寶,媽媽不想哭,你告訴媽媽怎麼才能不哭好不好……”

才三個多月大的寶寶向媽媽濕濕的臉上揮舞着小胖手,“咿咿喔呀……”

“寶寶……”紀安安抱緊他,失聲痛哭,“我不想再這樣了……”

張丞嘯睜開眼,有些茫然的看着頭頂上的一片雪白,這是哪裏?

“張先生,您醒了?”護士按鈴叫醫生,“請等一下,醫生馬上就過來。”

醫生?這是醫院!

張丞嘯的記憶慢慢回籠,對了,他離開公寓后,心煩意亂的開車想去公司,之後為了躲避突然衝出來的貨車,撞上了路邊的大樹。

醫生走進來幫他做檢查,又詢問了他幾個簡單的問題,“沒什麼事,但需要住院觀察幾天有沒有腦震蕩。”撞得那麼厲害都沒什麼事,開好車就是幸運啊!

“我沒傷到人吧?”

“沒有。”醫生又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盒子,“這是您夫人給您的。”這對夫妻真浪漫,還要先送禮物才進來探望嗎?

張丞嘯靜了一下,“她人呢?”

護士小姐在一邊插嘴,“她之前一直都在這裏的,您醒來前不久她才離開。”

“你們出去吧!有事我會按鈴。”

等到病房裏只剩下他一個人,張丞嘯打開小盒子,裏面只有一張字條,上面寫着——

你昏迷時接了你的手機,是佳音從英國打來的,她聽說你車禍,很着急,明天抵台。

張丞嘯怔怔的看着那張字條,這不是紀安安一向留言的語氣,她的話中永遠含着隱隱的關心,她該交代許多車禍后該注意的事項才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是嗎?

一直到趙佳音趕來醫院,紀安安都沒出現過,她是在生氣嗎?

可是……護士小姐端來的飯餐明明是她做的味道,她是想按照自己那句該死的“離我遠一點”而做嗎?

張丞嘯說不清心裏的感覺,是內疚、是自責、是遺憾、是失落,好像還帶着一點點的思念……

“阿嘯!”剛從英國趕回來的趙佳音哭着撲到他身上,“你有沒有怎樣?擔心死我了!”

“沒事,其實都可以出院了。”只是因為他也說不明白的原因而想留在這裏,他是想賭紀安安什麼時候會過來看他嗎?

“你怎麼會剛回來就出車禍?是因為還生我的氣嗎?對不起,阿嘯,我決定了,我要回台灣,我們一起住!”

“一起住?”張丞嘯愣了一下,“現在還沒到兩年……”

“我剛才看到紀安安了!”趙佳音一臉興奮的看着他,“她已經同意你搬出來了,說只要注意媒體就行。”

她同意了?張丞嘯只覺得胸口一窒,“叫她進來,我要跟她談一談。”

“你幹嘛還要跟她談?”趙佳音不高興了,“她同意不就得了?”

敲門的聲音響起,“張先生,午飯時間到了。”

張丞嘯看趙佳音坐到一邊去后才開口,“進來。”

“張先生。”護士雖然很好奇病房裏另一個女人的身份,但還是克制自己的眼光不要亂瞟,“吃飯了,今天還是您特地點的蛋糕。”

“放在這裏吧!”張丞嘯在心裏嘆了一口氣,他以為點了塊迷迭香紅酒梨蛋糕,紀安安就會來看看他……

趙佳音等到護士離開,就跳過來拿起蛋糕看,“什麼蛋糕會讓你特地點?”說完,在張丞嘯還來不及阻止前就咬了一口,“味道還可以。”

張丞嘯沒說什麼,開始吃起午餐,可腦中卻亂成一團。

“阿嘯,你叫護士晚上也幫我點這個蛋糕。”

張丞嘯的動作頓了一下,“你不是怕胖嗎?”

“可以晚餐只吃蛋糕嘛!我自己去好了。”趙佳音說完,就要往外走去。

“不用了。”張丞嘯叫住她,“我晚上那塊給你吃。”他不想讓紀安安知道自己做的東西就給小音吃的,那太過殘忍了。

趙佳音撇撇嘴,又回到他的病床邊,“那你出院后,就可以和我一起住了,我們要住在什麼地方?不然直接把結婚要用的房子買下來好了。”

“房子以後再買吧!”張丞嘯無法理解她怎能像是把他們在英國吵的架全都忘光的模樣,“其他的,等我出院再說。”

“等你出院,就沒地方住了!那先住在酒店裏,之後再慢慢選房子好嗎?”

“過幾天再說。”張丞嘯有點煩躁,“你先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趙佳音撒嬌的看着他,“我不要出去,我要再這裏陪你嘛!”

“不用了,你出去逛逛,我要睡很長的時間。”

“那好吧!”趙佳音想給他一個吻,被他避開了也不以為意的笑笑,“我出去了。”

終於恢復安靜的病房讓張丞嘯鬆了一口氣,轉頭看到只吃了一半的蛋糕——他還記得幫紀安安攪拌奶油餡料的那個晚上,那清新而自然的香氣依舊,他的心情卻好像再也不一樣了……

趙佳音在快吃晚餐時才回來,身後還跟着送餐點的護士小姐。

張丞嘯愕然的看着餐盤裏的兩塊蛋糕,“這是怎麼回事?”

“是這位小姐吩咐的。”護士小姐更加好奇這個小姐到底是誰了。

張丞嘯點點頭,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等護士小姐出去,張丞嘯開口問:“我不是說我的那塊給你吃嗎?”

“只是一塊蛋糕而已,又不是買不起,幹嘛要你讓給我?”趙佳音不在意的邊吃邊說。

沒說話的吃起晚餐,張丞嘯的心情變得更加煩躁。

“阿嘯。”趙佳音看着他,突然開口,“你是不是還不肯原諒我?”

“我需要時間。”沒有人能平靜的接受自己的女友跟別的男人上床的事實。

“可你根本就不想去努力!”趙佳音站起身,有些激動的說:“阿嘯,我承認我錯了,可我那是一種失去理智的瘋狂行為,我的心裏還是只愛你一個;而你那是精神出軌,你對紀安安有了好感,這比我還過分!”

“我對她有好感!”張丞嘯反射性的反駁。

“你忘了之前你是多麼的恨她了嗎?你現在再也不說她的心機深沉了!”

“她沒有心機深沉。”紀安安絕對與“心機深沉”掛不上鉤,張丞嘯突然想到,小音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裏想到“月事來了”這個借口以遮掩一切,是不是該算是心機深沉呢?

“沒有心機深沉?”趙佳音尖銳的反駁,“沒有心機深沉,會偽裝了四年的乖乖女;在突然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后,還逼着你娶她嗎?你忘了她用你的家人來威脅你的事了嗎?”

像是狠狠被人打了一拳,張丞嘯不知道自己是被“別的男人的孩子”還是“用你的家人來威脅”這幾個字給打擊到,“我沒忘!”

“那你就應該……”

“我知道該怎麼做,”張丞嘯突然覺得自己交往多年的女友有點陌生,“你住在飯店嗎?先回去吧!太晚了不安全。”

趙佳音嬌嗔的拒絕,“我叫護士加張床,我想留在這陪你嘛!”

“你留宿在病房會招來流言,我自己待在這裏就行,你回去吧!”

“好吧!那我明早再過來,拜拜。”趙佳音這次沒有試圖吻他,送他一個飛吻就走了。

沒什麼心情的吃完晚餐,張丞嘯下了床,想去外面走走,沒想到剛繞到走廊,就看到一個熟悉的纖瘦背影正把一大袋東西交給護士小姐。

“張先生!”護士小姐眼尖的看到他,“我就說您還沒睡呢!您太太怕打擾到您,想叫我把這包東西等明早再交給您。”

張丞嘯看了一眼那包換洗衣物,“請幫我送到病房。”

“好的。”護士小姐轉身離開——這對夫妻怎麼看起來怪怪的?

“我先走了。”紀安安從從他出現后就沒抬過頭,低聲說完就想離開。張丞嘯叫住她,“我們出去走走。”說完,率先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紀安安愣了一下,沉默的跟在他的身後,進到了電梯裏,也站在離他最遠的地方。

一路氣氛古怪的來到醫院的花園,張丞嘯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你同意我搬出去了,是嗎?”

那是一條兩人座的長椅,紀安安不能坐在他身邊,只好站着,“嗯。”

“坐。”張丞嘯看她仍愣着不動,突然伸手把她拉坐在他身邊。

他不是要她“離他遠一點”嗎?紀安安不知道他現在又怎麼了,只好盡量坐得離他遠一點,依然低着頭。

“為什麼要同意?”她不算喜歡他嗎?現在他的勢力還無法跟紀董相抗衡,只要她不同意,他就只能住在那間公寓裏。

為什麼?原因太多了……因為她再也受不了他的厭惡眼神、因為她希望他能幸福……

“這是我欠你的。”如果不是她,他本來就該跟佳音住在一起。

張丞嘯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你一個人住,不會害怕嗎?”紀安安輕輕搖頭,“我還有寶寶。”

她語氣中的珍視與溫柔讓張丞嘯莫名的感到全身肌肉緊繃,胸口也像是堵了一種說不清的感覺。

“我先走了,”紀安安站起身,依然不看他,“小月照顧寶寶的經驗不夠,我不放心。”

在她的心裏,寶寶竟然比他還重要嗎?

那她對孩子的爸爸是不是也有着感情?張丞嘯的思緒紛亂,臉黑得幾乎可以跟夜空有得比了。

他沒再說話,只是默默看着她離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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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太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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