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相公……”

“若嬈……”

回到客房,李郁與花若嬈兩人同時叫喚對方。

“我猜你有話……”

“我猜你有話……”

兩人相視而笑,對彼此越來越深的默契感到特別開心。綻開笑容,李郁比了個手勢,示意讓妻子先說。

“相公,我想我們對盛弟新收的義子崔巧語肯定又有了相同的感受。”她直接用了肯定句。

“沒錯,我相信你的直覺會更准,因為女扮男裝也是你的拿手戲。”

“我在想呀,她應該是襄琮的女兒吧!因為當你提到襄琮的事情時,我注意到她的神情有着激動的起伏。而且她認真時的表情,與襄琮有些相似的感覺。”花若嬈說出當時所觀察的細節。

“嗯!經你一說,我也想到了。襄琮四十多歲時曾又添了一名女兒,讓他欣喜不已。也許在抄家時,有人救走了那名小女娃吧!”

“你覺得應該將這件事告訴盛弟嗎?”

“不好,因為襄琮之事尚未查清楚,如果他的女兒仍活着的事泄露出去,恐怕非好事。”

“這樣。”花若嬈顯得有些失望,“我看得出來,顏兒很喜歡她,雖然他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但對她的依戀與重視,卻是異常明顯的。”

“我能體會他的心情,因為顏兒正走在三十多年前我曾走過的路上。”李郁擺出個心有戚戚焉的表情。

“討厭!”花若嬈紅着臉輕捶了一下他的肩。雖然已不再是青春年少,兩人的感情卻依然如昔。

“三姑丈,剛剛你們在談什麼呀!為何說我正走在你三十多年前曾走過的路上呢?”花顏走進客房,一臉茫然的問。

“呃……沒什麼,只是挺羨慕你們還年輕,眼前仍有許多美好的事等着你們去經驗。”李郁讓話轉個彎兒。

“顏兒,如果現在有人要帶走崔巧語……”

“我不準,誰也不能這麼做!”沒聽完花若嬈的話,花顏立即激動地握緊拳,發出否定的言詞。說完,他自己也愣了一下,不明白為何會說出這樣嚴峻的拒絕之詞。

“小姑姑只是打個比喻而已,你先別激動嘛!”花若嬈沒忽略他呆愣片刻的迷惘表情。她朝李郁看了一眼,後者則回她個“我也看見了”的笑容。

“對不起,小姑姑,我失態了。”花顏赧然而答。

“為什麼你不同意讓別人帶走她?將來她也會自己組成家庭,而你也是,終有一天你們會有各自不同的生活,不是嗎?”這次換李郁下猛葯。

“我……”花顏垂頭喪氣地盯着地面,“我沒有想到那麼久以後的事,只希望能一直跟他生活在一塊兒,相守到老。雖然講這種話好奇怪,因為巧語又不是女子,但是偏偏我就放不下他。”

“很多事情先別這麼快就下斷語,也許最後你會發現事實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為什麼不給自己一些期待呢?那可是很美的事哦!”

“你小姑姑的話沒錯,就像多年前的姑丈一樣。”李郁一語雙關,走近花顏拍拍他的肩,“你只要一直記得一件事,你現在碰到的情形,是姑丈的翻版就是了。”

“相公,你不是說別說穿比較好嗎?”

“是啊,可我也感染了你剛才的心緒,覺得讓多情人的心受苦有些不忍呀!”他再轉頭對着花顏,“剛剛的話,就當是三姑丈與小姑姑多送給你的弱冠禮好了。”

“嗯!沒錯,因為完全不在我們原本的意料之中。也許是上蒼給你最好的賀禮也說不定呢!”

“三姑丈、小姑姑,你們在暗示我什麼嗎?”花顏表情複雜地看着兩人,心中同時燃起了令他也感到難以置信的希望。

“有些話說得太清楚反而失去了意義,運用你的聰明才智去看清事實,好嗎?”花若嬈兩人又同時說出相同的話。

***

“三姑丈和小姑姑到底要告訴我什麼?”回房的路上,花顏數度因沉思而駐足。

“大哥,明天我陪你去闈場好嗎?”花艷開心的來到花顏面前問。

“不用了,巧語會陪我去,妹妹還是陪娘進宮去覲見皇后,也許還能得到好的結婚對象哦!”他說完便舉步向“亞築廂”前進。

“哥!”花艷跺着腳,都快哭出來了。她的確聽見母親提到,明日皇后將為她指婚,對象是尚書大人的公子。

拋開妹妹的攔道,花顏回到“亞築廂”,看見坐在檐廊處的襄巧雨。從他來的角度方向,她是側面向著他,挨着檐廊柱子靠背而坐。一股慵懶的美包圍在她秀麗的臉上。

花顏打算不再前進,只在轉角處靜看着她,如欣賞一幅美麗的仕女圖般。眼前的人看來就是女子的模樣與氣質。

忽然他的腦海飛快閃過一段話,但速度太快,讓他來不及深思,惟一能肯定的是——那是一件很重要的大事,對他來說。

襄巧雨仰頭望天,清淚兩行掛在粉腮上。“娘,花大人、花將軍與李將軍對爹的讚美您都聽見了嗎?巧雨感到好驕傲。”

藏身一旁的花顏,聽見她的喃喃低語,頓時覺得無比震撼。

“爹,十二年了,您到底在哪裏?是不是依然記得您還有個女兒呢?為什麼連李將軍都探不到您的消息?哥哥們是不是也都安好?

“我對全家的印象都很模糊,好想見見你們。爹,我一定要到陣前去,親自去找尋你們的下落,為襄家一門與崔氏家族平反沉冤。”

巧語是襄家的人?!花顏在心中驚訝地自語。

忽然,他想到方才三姑丈與小姑姑的話意,再歸納先前種種的不解:巧語以少人使用的勾勾手指承諾、包紮傷口的方式與小魚妹妹一樣、日前自己說出小魚妹妹是襄家女兒時,忽然抱住自己。

還有自己曾感到他的胸、足、腿與男子不同,怎麼看都容易將他“誤認”為女子。

是“她”嗎?這是最終歸結出現於花顏腦中的結論,為此,他感到心情飛揚愉悅。要怎麼樣才能確認此事呢?兩腳不待他多想,往前踏去。

“巧語,在想些什麼?”花顏努力忍住想緊抱她的衝動。

“沒什麼。”襄巧雨很有技巧地拭去臉上的淚痕。“明天大哥就要進闈場科考了,還有什麼要準備的,讓我也來幫忙吧!”

“不用了。”輕輕地,他以手背為她拂去殘餘的淚。噢!她真的好愛哭。

他的動作讓她感到驚訝,他眼底有着不同於以往的情感,他聽兒自己適才的呢喃輕語嗎?他知道了?但時間不容許她有細思的空檔。

“我都已經準備好了。明天請你跟我去,後天再來接我。”花顏說出讓襄巧雨分心的話。

“好哇!”想到要分離兩日,襄巧雨的心中有一絲不舍,雖然只是短短的兩天,但就是感到難過。在她心裏,已習慣與他朝夕相處,很難調適過來身邊沒有他的感覺。

“等我回來時,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說。”

兩天後,在眾人的期許中,花顏入了闈場,送他前來的襄巧雨依依不捨地緊盯着他,有好多好多話想告訴他,可就是說不出來。

或許時機未到吧!只有等待……

***

“巧語,你已經準備好要去接顏兒了嗎?”花若嬈對正巧在庭院迴廊遇見的襄巧雨問。

“嗯!小姑姑。”每次見到花若嬈,她的心中總會有兩股完全對立的情緒在拉扯。

她非常想親近她,因為她曾與爹共事過,而且為人正直,明白爹的冤情,可是又害怕靠她太近,自己女扮男裝的秘密要教她看穿了。

“顏兒是個難得的好青年,身為他的姑姑,我希望他能得到他心目中的好對象,當然,我也希望你能找到最好的歸宿。在你面前的路途是很辛苦的,但願你要好好堅持下去,如果你想達成你的目標。”花若嬈給了她一朵如花微笑,其中含着對她身世的不舍。

“小姑姑!”襄巧雨心悸了一下,難不成她已看出來了?是何時的事?她會對眾人揭穿嗎?

“不要擔心那些事,我和姑丈會給你最大的協助。”執起她的手,花若嬈緊緊一握,將自己的支持傳遞給她。

“謝謝小姑姑。”心照不宣吧!也許自己該儘早找機會投身前線,離開花府,以免未平冤卻憑添事端。

告別花若嬈的襄巧雨,不久後來到闈場外候着花顏,她坐在一旁樹下的大石上,低頭不知想些什麼,當花顏來到她的身後時猶未察覺。

陡然,她眼前一黑,被人用掌心蒙住雙眼,她嚇了一大跳,但隨即聞到背後來人身上淡淡的香氣,一顆心平穩了下來。

“大哥,你想我嗎?”說完的同時,她的臉頰開始發燙。

感受到她的臉頰溫度不斷上升,花顏放開了手,由后將頭探向前,從上往下看着她的臉,“為什麼這麼問?又為什麼問完了要臉紅?”他故意使壞地挑了挑眉,邪邪的笑爬上了臉。

聽他嘲弄卻含情的話語,看他揶揄但帶愛意的表情,她的頭再度低垂,粉腮則更紅艷,如火紅的牡丹。

“來吧,我帶你去個好地方。”花顏扶起她,“我剛才讓元吉先回府去了。”

“要去哪兒呢?”襄巧雨滿眼疑惑地問。

“去了就知道。”他只是牽着她的手往前走,不直接回答問話,神秘得令她更好奇。

繞過數條街道,轉過數個街角,一座寺廟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原來是大哥放心不下自己的成績,所以想到這裏來求菩薩保佑呀!”

“不是那樣的!我對自己的考試結果非常有把握,狀元郎除了我不做第二人想。”

“真的嗎?”襄巧雨異常興奮的眼神緊盯着花顏看。

“對我,你一定要有最大的信心,知道嗎?”用食指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尖,甜蜜的感覺讓兩人各自在心中發下了難移的誓言。

花顏繼而轉身面向佛前,跪地虔誠膜拜,並求得籤詩一首——

抽得簽王萬事成,添油三斤點佛燈,任爾所求皆大吉,一向前途振輝騰。

同時,襄巧雨也為了投入陣前尋父之事,求了籤詩——

枯木欲待逢春時,如今且在暗中藏,寬心且守風霜退,勸君依舊作乾坤。

襄巧雨探過頭來看花顏手中的詩句,“好棒喔!是簽王耶,會心想事成的哦!”是祝福,也是羨慕,因為自己要繼續忍耐,等待時機。

“我願意將我的幸運分一半給你,我只要知道未來的一切都能達成就好,無所謂早或晚。”看了籤詩的指示,花顏的心中更篤定,看着身旁的襄巧雨,很輕很輕地說了一句,“遲早我都會娶得所愛的美嬌娘。”

“呃?”沒聽清楚他的話,襄巧雨想問又不好意思,“我相信你的幸運,也祝福你!”

“謝謝!”他順勢摟了她一下,很自然的連續動作,讓襄巧雨不覺有何異樣。

回府的路上,兩人沿途逛街看熱鬧。走着走着,在販賣玉器的小攤前打住腳步。

“請問這個多少銀兩?”花顏拿起相中的玉簪子,在眼前細細端詳。

“公子好眼光,這是翠綠青石琢磨成的,世上難得的上品,而且是出自有名的玉匠之手。不過這隻賣給有緣人,因為這簪子有個傳說,還不知道公子適不適合擁有它。”小販一臉正經的神色,讓人不覺有疑。

“能說來聽聽嗎?”花顏與襄巧雨同樣的好奇。

“這我也是聽人說的,故事是關於打造玉簪的師傅與他心愛的人……”小販將輾轉得來的玉簪子,與據說的故事一同說給滿臉企盼的兩人聽。

許多年前,在一處淳樸的小鎮中,有一位善於製作玉器的年輕人叫慕玉。他手下完成的玉器特別能發揮璞玉的特性,變成光燦奪目,璀璨異常的作品,讓觀者愛不釋手,並爭相高價購買收藏。

他心愛的女子住在他家附近,是綉莊主人的女兒叫巧織。要好的兩人早已交換信物私訂終身,言明不能同日生,願能同日死,非君莫嫁,非卿莫娶。

慕玉給巧織的信物即是一隻精心琢磨而成的玉簪子,他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每次拿起工具磨製時,均是想着她的容顏,將他對她的愛灌入其內。

巧織則送給慕玉一匹鴛鴦圖騰的織錦,花了她四個半月的時間,一針一線都是對心上人情意的延伸。

但好景不常,綉莊主人平日有嫌貧愛富的缺點,又因替人作保,古人有說:“人呆才作保。”果然被保人跑掉了,以致綉庄要代人扛債。但債款太大了,根本不是小小的綉庄所能撐得住。

於是鎮上的土財主錢福錢員外答應幫他們的忙,但條件是納巧織為小妾。雖然小鎮的居民們都說錢員外是老牛吃嫩草,但一向見錢眼開的綉莊主人還是執意將巧織當成償債下的犧牲品。

哭得肝腸寸斷的巧織,終於在七夕的那夜投河自盡,撈起了屍首后,只見她雙手緊緊握着玉簪子,一臉幸福的笑容。

看見這個景象的慕玉當下發了狂,取出懷裏的織錦鋪在地上,一頭撞向地面的石板,頓時頭破血流,深紅的綢布因染血而更添紅艷。

鎮民提議將兩人合葬,但因女兒自殺而失去償債籌碼的綉莊主人硬是不肯,讓兩人硬是分隔了數尺之距葬下。

從那時起民眾常在夜半時分,聽見兩人呼喚彼此的聲音,一聲凄絕過一聲,一聲悲苦過一聲。最後鎮民們為了不再為此恐懼,也不忍拆散相愛的兩人,決定不顧綉莊主人的反對,打算重新將兩人合葬。

就在大家掘開兩處塋墓時,僅見兩口空棺!

驚駭之餘,大家將兩處冢地間的土全挖了開來,結果兩具屍首竟在兩墳正中間相擁,狀如交頸而眠,且兩人手中合握巧織下葬時陪葬的玉簪,合蓋慕玉入土時覆著的那方鴛鴦織錦。

鎮民議論紛紛,也為兩人對愛情的堅貞頻搖頭,進而同掬感傷之淚。

將兩人合葬后,大家在墓地前蓋了一座“玉巧廟”,並將當初兩人交換的信物供在廟中。如果有情人想求得終成眷屬,只要到廟中祈求並觸摸玉簪與織錦,假若玉簪出現了異象則一定能如願。但若是情人的心不夠堅貞,那玉簪便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從此絡繹不絕的情侶,便常相偕到“玉巧廟”中祈求。

“哦!這當真是奇特有靈性的玉石嗎?”花顏看着小販,看他五官端正,眼神正直,不像是狡獪的人。“這玉簪應該供在‘玉巧廟’裏頭,又怎會流落到你手上?”

“因為年代久遠,小廟失修,加上有一年大洪水泛濫,將廟給沖毀,玉簪與織錦從此流落他方。數年前有一位老婦人因為生病的孩子要錢用,於是將這玉簪子賣給我,並告訴我這個傳說。

“自從我買了以後,常夢到一對年輕男女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怪我沒有讓玉簪發揮它的功用,於是我在夢中與兩人對話,他們告訴我要將其賣給有緣人,而且只能便宜賣。”小販瞧了兩人一眼,“如果公子是這支玉簪認同的有緣人,那我就收個兩文錢意思一下就好。”

“如何才能知道這玉簪子是否跟我有緣呢?”花顏想,這又不是我自己要用的,是想送給……

“我相信公子這是要送人的吧!那請公子拿着玉簪靠近胸膛,如果玉簪子變了顏色,就表示它願意跟着你,同時也願意幫公子與那位幸運的佳人結成良緣。”

聽完小販的話,花顏半信半疑。

“公子不信的話,那我試給你看。”小販照着他剛才說的做了一遍,短暫的時刻過了,再取出的玉簪子,依然不變色,翠綠的色澤晶亮如水。“我不是玉簪子的有緣人,所以顏色不變。”

“那如果是有緣人,它會變成什麼顏色?”

“這位公子的話有趣,如果我看過它變了顏色的話,那這支玉簪此刻肯定不會在這裏,一定已賣給了能讓它變色的買主了呀!”小販笑着回答依然是男裝扮相的襄巧雨。

花顏倒是沒有問題,直接學着小販方才的做法試了一次,結果,三人均看見玉簪轉換了顏色。

“原來它的顏色可以這麼美麗!”小販看愣了眼。

玉簪閃出金色的光,透出那如水翠綠的表層,給人如夢似幻的感受。

“這玉簪當真只要兩文錢嗎?”花顏認真地問着小販。

“嗯!沒錯。”這時他才回過神來。

花顏掏出了兩文錢交給小販。小販在接過銅錢的同時,對他道謝,“謝謝公子讓我親眼見識了玉簪的靈性,以往我只能想像聽別人描述出來的情形而已。”

“我也要謝謝你,讓我找到這麼好的東西。”說完,花顏將玉簪收進衣袋中,牽着襄巧雨的手離去。

“那玉簪好奇特哦!”襄巧雨忍不住讚歎。

花顏不語。

看他沒有回話的意思,她續道:“能得到的女子肯定是非常幸運的,因為她是最有才氣的花家長公子未來的妻子人選,也是我的嫂嫂。”她偷瞄了他一眼。

他只是微笑。

“可惜我不是女子。”說得她心好酸,“但願我也能見得良緣。”

“你的廢話好多,我一定會讓你知道這簪子將要送給誰,但不是現在。”

“哦!”應了一聲,襄巧雨即不再出聲。而花顏也只是安靜地握着手中如玉蔥的纖指。

***

“花大人,恭喜你嘍,有這麼一位氣度不凡,軒昂挺拔的兒子,老夫真是好羨慕呢!”在花顏的弱冠禮宴上,行台大人荀撫着長須說。

“荀大人過獎,小犬只是初出茅廬的後生小輩,還有許多事要多磨鍊。”花盛笑得開懷,說得謙遜。

“晚輩見過行台大人。”花顏帶着襄巧雨過來向荀請安。現在他無論做何事,一定非將襄巧雨帶在身邊不可。

“花公子客氣了,”荀笑着,同時也看見跟在他旁邊的襄巧雨,“這位是……”

“哦!我忘了向荀大人介紹,這是我收的義子叫崔巧語。”繼而轉頭對襄巧雨說:“巧語,見過行台荀大人。”

“晚輩崔巧語見過行台大人。”襄巧雨行禮如儀地問候。

“好好好!花大人真是好福氣,這位崔公子看來也是人中龍鳳,將來必是大將一名。”此話並非他的客套恭維,而是他的真實感受,雖然眼前的年輕男子讓他覺得好小。

“荀大人,真是稀客!”花若嬈與李郁聯袂出現。

“李將軍、花將軍,能見到兩位真是太好了。”荀笑着,“既然兩位將軍都在此,不如也為我出個主意。呃,小女慧嫻今年一十六了,我一直想替她找個好婆家,今天花大人的長公子甫屆弱冠,聽說也未有婚配,我想是否讓我們高攀,結為兒女親家?”

“蒙荀大人看得起,我是沒問題,顏兒的確是該定門親事了呀,”

在場的人,除了荀與主人花盛外,個個都有了不同的擔心。

“我們不好表示意見,因為這是弟弟該做主的事,而且也是年輕人自己的未來。”李郁與花若嬈同樣擔心的看向站在一旁的襄巧雨。

襄巧雨感到心被掏空了,像被刺了一劍,但保持風度地微笑。“恭喜大哥!”

“晚輩能蒙行台大人的賞識,實是無上的光榮,本是該接受的,但晚輩一心只想從軍報國,目前尚無成親的打算,且出征去何時才能返家並不能確定,所以不敢辜負小姐。”花顏不敢太直接的拒絕。

“好,老夫喜歡!我最欣賞有遠見的年輕人,沒關係,小女還可以等個幾年。”

“既然荀大人這麼中意小犬,那我們不妨把親事定下,等過個幾年再讓他們成親吧!”兩名同朝為官的男主人,就此將兒女的親事言定。

花顏縱有再多的反對,也只能忍下,因為還得顧及雙方長輩的顏面,他想私下向父親表達想法。

李郁與花若嬈相視不語。

襄巧雨靜靜地回到席上落坐,花顏也跟着回座。

“恭喜大哥終於找到玉簪子的新主人,巧雨敬大哥三杯,祝福你們能幸福到白頭。”襄巧雨仰頭一干而盡。因為心慌意亂,她根本忘了自己不曾飲過酒。

“巧語,你不能這樣喝!”花顏想阻止她。

“大哥,我們雖然不是親兄弟,但我是真心誠意祝福你,你不打算接受嗎?”她又喝了第二杯。

花顏冷眼看着她,她迴避他的眼神,再一次仰頭飲盡。連喝了三杯的她,意識開始有些混亂。

“好,要喝我們兄弟倆一起喝個痛快,但是我不接受那些鬼祝福,因為我沒有答應!”花顏也喝了一杯。

“可是義父已經接受了,而且自古婚姻大事本就由父母主意,為人子女的哪有違背的道理。”

“我有自己的想法,不會讓別人左右我的姻緣!”他又斟了一杯,再飲。

襄巧雨不再說話,只是悶悶地喝着酒,但不一會即伏案不起。

花顏直勾勾地盯着面頰醺紅的她,心中拿定了個主意,接着又飲了數杯黃湯下肚壯膽,希望藉以讓自己不會對接下來要做的事緊張。

放下了酒樽,他託辭不舒服,向父親提出離席回房的要求后,即回座橫抱起沉睡中的襄巧雨,步行回“亞築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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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顏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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