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難得你會主動找我。”駱飛紅道。

“你派人去殺尹夜雪?”黑衣人怒問。

“沒錯。”他既已發覺此事,她也不再隱瞞。“誰阻我大事,誰就得死。”

“你答應過我不會傷人。”她怎麼不守信用?

“你也答應過助我盜《無上心經》。哼!結果我只拿到一本空殼,根本做不得數。既然我們都違反了約定,那麼誰都沒有權追究對方不守信約。”

“你!”

駱飛紅笑道:“別生氣,要不你把《無上心經》的秘密告訴我,我馬上撤回派去殺她的人。”

“你休想。”真讓她習得《無上心經》的武功,武林將再無寧日。

駱飛紅冷哼:“那你就早晚念佛保佑尹夜雪福大命大,敵得過血燕二使聯手追擊。”

“你會後悔。”黑衣人沉痛地道。

“走着瞧。”駱飛紅不理他的恫嚇,轉身離去。

※※※

“站住!”

血燕宮西側的十里坡上,尹夜雪被人喝住。

離開客棧后,她另外找了地方安頓,準備今夜再探血燕宮。途中經過上回和血燕宮人纏鬥的樹林時,東方徹和藍藍的臉孔若隱若現地從她腦海閃過。她心微揪,隨即強迫自己定下心神,不願多想此事。

越過樹林,尹夜雪心想再穿越十坡即可抵達血燕宮外側。她加快腳步,來到十里坡頂端,卻被人從身後喝住。

“又是你。”她轉過身,兩名男子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身後。她認出其中一位是上回交過手的血燕右使墨燕,另一位更陰沉的男子則沒見過。

“又見面了,尹姑娘。”墨燕道。

“哼。”尹夜雪沒心同他客套。“動手吧!”這兩人一看便知是要阻攔她上血燕宮,多說無益。

另一名男子冷言道:“小姑娘如此狂妄,讓我來教訓教訓你!”

說著他右手向旁一伸,衣袖中射出一把兵刃,通體黝黑,既短且薄,黑暗中甚至瞧不清那兵刃是刀亦或是劍。

“墨燕,你在一旁瞧我如何收拾這丫頭。”隨即大喝一聲,向尹夜雪出招。

尹夜雪心下一凜,拔劍相迎。那人招式不快,但力沉無比,每每對招都令她握住長劍的手隱隱生疼。尹夜雪心知以力相拼必然不敵,遂使出皓影劍法急攻數招,欲牽制他亦使出快招相對,如此她方有勝算。

誰知那人不為所動,一招沉過一招,因他出招而起的勁風更見凌厲。斗得片刻,尹夜雪已知自己非他敵手,她改使無痕步和那人游斗,心中苦思脫身之法。

又過十餘招,赤燕道:“你小小年紀武功練到這樣已十分難得,可惜你今日要死在我手上,沒機會再求精進了。”若她再苦練幾年,憑着皓影絕技的精妙招數必可勝他。赤燕接着道:“你聽清楚了,我是血燕左使赤燕,你在黃泉路上莫要不知自己命喪何人之手。”接着猛下殺着。

數招之後,尹夜雪已抵擋不住,她本以為今日將要斃命於此,忽地一個黑影從旁竄出,接過赤燕的招數。

她一看這蒙面黑衣人的身手,即認出此人是那日在少室山下藏身客棧偷襲她之人。

這人為什麼會幫她?

他和血燕二使不是同路的嗎?

她心下疑惑,但眼前情勢卻不容她多想。

一旁墨燕見赤燕苦戰黑衣人不下,他心想先擒下尹夜雪再說,旋即出招向尹夜雪攻去,所幸尹夜雪早有防範,回劍刺出,兩人長劍撞擊之聲如暴雨驟下,既快且疾。

尹夜雪上回和他對過招,對他的武功路數記憶猶新,回上墨燕欺她方才和赤燕相鬥已耗儘力氣,和她以快打快,想儘早擒住她。殊不知他的快招正合了尹夜雪的心意,皓影劍法走輕靈,敵快它更快,數招之後,墨燕手中長劍被她一挑而飛,尹夜雪一劍刺中他的胸膛。

可惜尹夜雪確實力竭,這一劍雖刺中他,但劍上無力,只有劍尖刺入他的右胸寸許,鮮血湧出濕了衣襟。

赤燕見了即刻回身相救,先用虛招逼退了黑衣人一步,轉身扶起墨燕,旋即出掌欲打死一旁的尹夜雪。尹夜雪無力還擊,退了幾步跌坐在一旁,黑衣人迅即趕至,用渾厚掌力回擊。

赤燕內力不及黑衣人深厚,受他這掌頓感胸口一窒,喉頭微腥,咽了一口鮮血。

“少林金剛掌!”赤燕認出他的招數。

墨燕聽了,往那黑衣人一瞧,像是認出了他。

“走!”他拉着赤燕足下一蹬飛離。既然認出了黑衣人的身份,此事需得回宮請宮主定奪。

黑衣人待他們離去后,低身攙起尹夜雪。“你沒事吧?”

他沒有如那日一般壓低噪音,尹夜雪一聽,自然認出他的聲音。

“元和大師?”她遲疑着。

黑衣人解下蒙面的黑巾,正是元和。“累尹施主為追查《無上心經》屢屢犯險,元和心中有愧,里退望施主海涵。”

“那日在少室山下偷襲我的也是你?”尹夜雪雖已有九成把握,但仍是希望他親口證實此事。

“正是貧僧。”

聽他親口承認此事,尹夜雪不但不覺得恍然大悟,反而感到心中迷團更加糾結難解。他身為元字輩大師,在少林德高望重,何以會為了血燕宮背叛少林!這也還罷了,畢竟師門叛變在江湖上偶有所聞,不算太過離奇,但他為何又現身將她從血燕二使手中救下?他如此反覆不定,多半落得兩面不是人,元和大師這是何苦啊……

“為什麼?”她忍不住問出心中疑問。

元和長嘆,“此事原貧僧之罪孽。《無上心經》失竊后,貧僧心下惴惴,終日不安,心想大錯已鑄,退而求其次要血燕宮不得傷人。豈知人心難測,世事畢竟不能盡如人願……貧僧不忍見施主為此事喪命,只得現身救人。”他沒想到信才剛發去井霞山,血燕二使就向她動手,他心知等薛影接到信派人下山必定太遲,否則他萬萬不願同駱飛紅作對。

“夜雪謝大師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他出手相救一她這條小命今日就送在十里坡了。

“不敢。貧僧只希望此舉能稍稍減輕過往所犯下的萬千的罪孽。”

尹夜雪問:“大師何以相助血燕宮?”

元和苦笑。他救她之前就決定對她全盤托出,但話但嘴邊竟難以啟齒。

尹夜雪只道他不想對她言明此事。“是夜雪僭越了,若大師不願多提……”

元和打斷她:“不,貧僧正是你知曉此事,他日代貧僧向方丈師兄謝罪。”

於是元和對她說了他和駱飛紅之間的糾葛,尹夜雪才總算明白他何以助駱飛紅盜經。

她聽完無語,只是心下悵然。

元和語畢喟嘆:“她也命苦。當初答應助她盜經,就是希望藉此彌補當年之過。”當時她正花樣年華,卻讓他這樣的人給蹋踏了,無論如何,是他對不住她。“但後來貧僧明白了,再怎麼樣,貧僧也不該慷少林之慨來成就她欲顛倒武林的一己私心。所幸為時未晚,《無上心經》的秘密終是沒讓她知曉。”

他從懷中取出一片薄木書籤,書籤的兩面各提有四句古詩。他把書籤交給尹夜雪。

“《無上心經》的秘密就在這片檀香木製成的書籤上,萬幸當時貧僧靈台清明,先她一步到達摩院把書籤抽起,否則若讓她參透其中奧秘,武林之中必起禍端。”

尹夜雪收好收簽,誠心道:“大師懸崖勒馬,實為武林之福。若大師肯回少林向方丈請罪,或可從輕發落。

元和靜靜一笑,閉上眼,嘴角溢出血來。

“大師大可……”尹夜雪大驚,知他自絕心脈。

元和睜開眼,最後對她叮囑:“……血燕宮的密室在宮主鏡台之後……有勞施主取回心經……交還少林……”

“大師……”

元和氣絕,無法再回應尹夜雪的叫喚。

※※※

悄無人聲。

待東方徹趕到十里坡,除了聽聞風將葉吹得沙沙作響外,半個人影也無。

他遲了嗎?

地上的雜杳痕迹,約略可瞧出片刻之前此處經過一場激烈的惡鬥。

夜雪呢?

他發現草地上有點點血跡,心下着慌,一時沒了主意。

“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夜雪,我還沒向你解釋藍藍的事,你要等我,千萬不能有事……”東方徹在心裏默福。

他定了定神,告訴自己地上的血跡可能只是巧合,或者,是夜雪傷了旁人所留下的……是,一定是這樣的,不要自己嚇自己。

環顧四周,他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來讓他確定夜雪的安危,但是沒有,這裏什麼都沒有。他抑下心頭湧上的失望,又向前走了一段,在遠遠的樹叢邊發現一個簡單的土墳。

東方徹心下一涼,強迫自己上前看個清楚。直到他看到墓碑上簡短的兩行文字,他提到喉嚨口的一顆心才總算放下,雙腳一軟,跪在墓前,發覺自己已驚出一身冷汗。

少林元和大師之墓

尹夜雪草立

夜雪為元和大師立的墓……

那麼,夜雪沒事!

東方徹鬆了口氣,心跳回復正常,觀察力也恢復了以往的敏銳。

由填上鬆軟微濕的土,他看出此墳新立不久,墓碑也是匆忙間自一旁的樹榦上削下所製成的,碑上的暗血文字瞧得出是蘸血而書……是誰的血?東方徹心一疼,不敢再想。

總之沒事,這就夠了。

他沒空去想元和大師為何出現在十里坡,又何以讓夜雪埋葬於此,他一心想夜造了這墳之後會去哪裏?剛從血燕二使手下逃過一劫的她,會心下生懼,對奪回《無上心經》一事從長計議嗎?以他對她的了解……不會。

他可以肯定,《無上心經》在哪裏,夜雪現下就在哪裏。

他已經知道去哪裏可以找到她。

※※※

血燕宮

駱飛紅沉怒:“別告訴我尹夜雪有本事將你們兩人傷成這樣!”單憑墨燕或許不是她的敵手,但血燕二使同時出馬,居然還都帶傷回來?簡直豈有此理。

“屬下原可一刀殺了她,但突然衝出一個黑衣人將她救下,屬下無能,出盡全力亦敵不過他,這才負傷而回,請宮主責罰。”赤燕捂着胸口道。他臟腑微痛,那記里掌讓他受了內傷,他暗想需得調息靜養數日,免得日後在體內種下禍根。

“是東方徹?”難道藍藍沒攔住他?

墨燕搖頭:“那人會使少林金剛掌,我看,是元和大師。”

“是他?不可能!”駱飛紅本來不信,但想到前幾日元和主動來找她時,兩人鬧得不歡而散……“你肯定是他?”

“屬下肯定是他。”

“這個老賊禿,居然敢窩裏反!”

駱飛紅大怒,難怪那日他撂下話來說她會後悔,原來那時他已決定要相助尹夜雪。

“他對我不仁,就別怪我對他不義!”她氣恨地道,尚不知元和已死,一心計劃着如何撕裂他的假面具讓他身敗名裂,讓少林蒙羞。“你們下去吧,殺尹夜雪之事,就等你們傷養好再說。”

駱飛紅離開大廳,內心煩躁無比。

元和公然相助尹夜雪就等於和她劃清界線,那她無論如何不可能從他口中套出《無上心經》的秘密了。但她終日思索仍不其門而入,這樣下去該如何是好?難道真要放棄嗎?她不甘心哪……

腳步沉重地回到睡房,駱飛紅忽然神色一緊,察覺了些微的不對勁。

鏡台上的東西有人動過!她房裏來了不速之客。

駱飛紅回復鎮靜,走到窗邊把窗子關上,點燃鏡台上的薰香爐后隨即離開。

她走後房內又靜默了片刻,尹夜雪才從屏風后悄聲聞出。

她在十里坡葬了元和之後,心想血燕二使才剛負傷離去,一定料不到她才被元和所救,又立刻潛入血燕宮。此時他們防備必然鬆懈,她或可趁此機會奪回《無上心經》。

果然,血燕宮並未加強守衛,她輕身飛躍,毫不費力地越過高牆,點住一名婢女問出宮主睡房的位置。

她進來以後找到房內的鏡台,她記得元和大師說密室在鏡台之後,但鏡台連牆而立,無法移動,她心想或許整座鏡台就正好鑲嵌在暗門之外,找到機關便可開啟。她左翻右看,卻都找不出移動鏡台的機關,她翻了鏡台上的每一個漆木盒,除了一些零碎的首飾之外,就只有幾包藥粉和青綠色的小藥瓶。尹夜雪不敢好奇去開,怕意外中毒,把木盒收好后,她正想去摸鏡台邊緣可有古怪,卻聽到腳步聲往這裏來。

她身子一閃,藏到屏風之後,此時正好駱飛紅推門而入。

她屏住氣息自細縫往外瞧,只見駱飛紅點燃了香木,放進薰香爐后即離開。她怕有詐,沒有立刻出去,等了一會兒才走出屏風。她貼在門邊聽了聽,確定外頭沒有任何動靜,才又回到鏡台邊摸索。

她為什麼特地回房點燃薰香?這疑問飄過尹夜雪腦海。她轉頭看了眼方才翻動的漆木盒,發現她把它們排得太過端正,而她進門之前這些木盒是略顯歪斜地排在一旁的。尹夜雪一驚,知道駱飛紅已然發現她的潛入。

這薰香必有古怪!

她立即打開香爐捻熄了它,但還是遲了,她已開始感到昏眩。此地不宜再留,她得趁着現在還算清醒趕緊離開。

打開門,她不意外駱飛紅帶着一大群人等着擒下她。

“你就是尹夜雪?膽子不小啊,竟直接闖進我房裏來了!”駱飛紅瞪着她,卻不得不佩服她確定有點本事,不但沒驚動到任何人就潛進血燕宮深處,又在這麼短的時間察覺薰香有異。

尹夜雪看了駱飛紅身後眾人一眼,雖然不解,卻也暗喜赤燕未到。這些人中除了墨燕較為難纏,其餘眾人皆不足為懼。

事實上赤燕在十里坡傷得遠比墨燕來得重,墨燕只是外傷,上藥包紮后沒有大礙,而赤燕傷了內息,若再動手只怕內傷加劇,反而不是尹夜雪的對手。

尹夜雪自然不知赤燕傷是輕是重,心下只想着高手沒來,她逃脫的希望又更增幾分。她二話不說直接動手,想儘快離開這裏,否則愈遲迷香發作的力道愈強,她恐怕支持不住。

她傷了前面幾人就和墨燕鬥上,由於她的手足已經有些發軟,不敢同他纏鬥,便使快劍逼他退了一步,用無痕步飛身躍離,幾個縱身起落即躍出血燕宮。

墨燕跟上,在宮外攔下她。他冷笑道:“三次對陣,註定你這次要死在我手裏。”

對了幾招,他已看出她受迷香影響,腳步虛浮、手上無力,但偏偏輕功巧妙,讓他無法擒住。他也不急,只要這樣拖住她,她遲早會露出破綻。

尹夜雪被他纏住無法脫身,又見血燕宮眾人跟在墨燕之後也躍出來擒她,她知今日無幸轉眼間就要死在這裏。想到此處,她眼前閃過東方徹的臉孔。

她竟無法再見他一面……

尹夜雪這一分神,勉力維持住的清醒無力再繼,手上招式用老,長劍被墨燕震飛。

尹夜雪心想,報應來得好快!

幾個時辰前她才挑飛墨燕的劍,現在他馬上一報還一報。不同的是她那裏無力一劍殺了他,現下他卻不然。

墨燕回劍一刺,尹夜雪退了幾步,勉強避過這一劍。但她心知如何避不過他下一招,乾脆閉目待死。

“不!”一個男音嘶聲狂喊。

尹夜雪聽了睜開眼,尋找聲音的主人——

東方徹!

原來方才眼前閃過的不是幻影,她見着他了。

她微微一笑,又想閉上眼……

東方徹心裏急得要命,他迅速點倒了上前阻他營救夜雪的血燕宮眾人,但不來不及了,他和她還有一小段距離,他來不及將她從墨燕劍下救出!

忽然嗤地一聲急響,一顆石子破空而來,擊向墨燕持劍的右手,墨燕手上劇痛,只得撤下長劍。

一名俊挺的男子凌空躍下,在夜雪軟倒之前抱住她。

尹夜雪認出來人,安心地一笑,“是你。”說完再也支持不住,昏倒在那男子懷裏。

墨燕聽那石子的破空之聲已知此人內力之深,只怕還在赤燕之上。

“退!”他衡量眼前的情勢,知道已方眾人東方徹和這名男子的對手,遂率眾退回。

東方徹沒有追上去,他看着那個突然出現的男子,第一次體會到醋海翻騰的滋味。

他看見了,他剛才看見夜雪對那男子親昵而安心的微笑!

這人是誰?東方徹心頭泛酸地想。

上回對葉升城,夜雪顯然沒把他放在心上,他後來也不覺如何;但這名男子不同,夜雪為什麼對他那樣笑?他雖感激這人在緊要關頭將夜雪救下……該死的!他居然抱着好!

“你放開她!”

那男子回頭,淡淡地道:“你憑什麼?”

東方徹怒不可遏:“憑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不許別的男人碰她!”

未過門的妻子?那男子聽他這麼一說,微微一愣。

他就是東方徹?雪兒什麼時候和東方徹碰上了,她怎麼沒同他提過?

尹夜宇嘴角微揚,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自己未來的妹婿。他知道他現在抱着雪兒的舉動讓他起了誤會,他決定讓他誤會得更深一些。

“你信不信,這樁婚事我若沒點頭,雪兒就不會嫁給你。”他故意說得曖昧不明。

東方徹聽了更怒:“不許你這麼叫她!”

雪兒?!

這人居然直接喚着她的小名?

可惡!他都沒這樣叫過她!

這人到底是誰?

他憑什麼以為自己有能力左右夜雪的親事?夜雪給過他什麼承諾嗎?他居然敢問他憑什麼?這句話應該由他來問才是!

東方徹荒謬地感到一種妾身未明的委屈,把他氣得七竅生煙。

那男子忍住笑意,知道東方徹快氣瘋了。不過這也難怪,若是他的妍兒讓人這樣抱在懷裏,他的風度恐怕會比東方徹更差。

他假作困擾地道:“不許我這麼叫她?可打她出娘胎起我就叫她雪兒,我就是想改,只怕一時也改不過來。”

聽他語氣,他和夜雪的關係似乎非他先前所想,東方徹怒稍霽:“未請教兄台高姓大名。”

那男子終於露出笑容,決定不再追他。“我姓尹,尹夜宇。我不介意你跟雪兒叫我一聲大哥。”

東方徹知道自己出了個大糗,連忙拱手賠禮:“方才不知尹兄身份,對尹兄多有得罪,無禮之處還請見諒。”他被嫉妒沖昏了頭,態度無禮至極,希望不會影響夜雪兄對自己的觀感。

尹夜宇自然不會同他計較這小事,知道他真心對待夜雪便已足夠。“不知者不罪。”

東方徹走上前,夜雪蒼白的臉色扯痛了他的心。

“她可有受傷?”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外傷沒有,不過看來像是中了迷藥,先帶她落腳處再說。”尹夜宇橫抱起她準備離開。

“尹兄。”東方徹未經思考就叫住他,“還是我來抱吧。”沒等尹夜宇回話,他就伸手把夜雪抱了過來,像怕他拒絕似的。

他知道自己這個舉動窩囊極了,活像個吃酸的丈夫。但沒辦法,他無法看着夜雪在別人的懷裏,即便這人是她親哥也不行。

尹夜宇無言挑眉,心想他這個妹婿的佔有欲也未免太強了點。他無所謂地任他抱走雪兒,反正雪兒早晚是他的人,只要他高興,他就是想整天抱着她他也沒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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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雪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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