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她乾脆讓祥雲翻一個筋斗,再讓它好好轉幾個圈圈后,高速下墜,一路上以金光護住又昏厥的他,帶他返家。
朱定康蘇醒后,發現床邊圍了一大圈人,有爹、大哥、大嫂,連祈鎮都在,但就是沒有他想看到的那個人。
「醒來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爹跟大哥眼眶都紅了。
祈鎮深吸口氣,這下終於能安心。「別院幾乎被燒光了,侍衛全被射死或燒死,縱火犯是一群行動極為迅速的黑衣人,有百姓看到人影,但是截止目前,還沒有查到任何消息。」
「目前?」朱定康皺眉,敏銳的注意到好友的用詞,「找了幾個時辰?還是幾天了?」
「五天了。」祈鎮回答。
他眉頭揪得更緊,「我昏睡了五天?」
眾人紛紛點頭,他難以置信的看着好友。
祈鎮示意其他人等都退下后,才將這五天來發生的事一一道來。
其實那一天,他先回宮探視母后,發現她只受了點驚嚇並無大礙,沒過多久,就有消息來報,別院冒出火舌,火焰之大,在城樓都看得到,他立即率眾前往,發現有人蓄意放箭縱火,還有合家莊的所有村民用盡各種方式幫忙滅火,其中包括了雀兒跟桑德在內。
「桑德?!」朱定康瞪大了眼。
祈鎮點頭,「是,但火焰實在太旺了,她以為你沒有逃出來,差點哭斷腸,好在,原來你勉力從火海里逃出,昏倒在後面的林子裏。」
朱定康眉頭幾乎要打結。怎麼會有這樣的事?他為何一點印象都沒有?
「但你昏迷好久,大夫說,你體內還有不明藥物殘留,事實上,我那天在回宮的路上也感覺到有些不適,剛好見隨侍的一名太監鬼鬼祟祟,便抓住了他,他卻服毒自盡,我的人只從他的住處查到些許不明藥粉——」祈鎮深吸口氣,凝視着他,「你我都知道,是誰想解決我們,只是我們都命大,逃過一劫。」
是嗎?但他心裏還有太多的疑問,而且,一定要由那個人來解。「四皇子那裏呢?」
「他自動向皇上請纓,說要調查膽敢殺害駙馬之人,而且還主動聲明,一定有不少人認為是他干下的,所以,他要澄清自己的清白。」
如今,皇上之下,兩派壁壘分明,祈洛動作頻頻,結交權貴與他交好。然而,他朱定康代表的是地方上的勢力,沒有與他站在同一方,反而與太子交好,的確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是他想對他不利。
「祈洛想自清根本是個笑話,但父皇竟然答應了,在我看來,找他追查根本就是請鬼開藥方!」這事,祈鎮是忿忿不平的。如今父皇下了旨,就怕四皇弟假公濟私,找任何人提問都是師出有名……他真的有很不好的預感!
朱定康能明白好友的憂心,皇上此舉等同是非不分,為虎作倀,就怕挺太子這派的人馬日子難過了。
「記住,若皇弟有什麼事要提你到府詢問,你都要先通知我,在我同行之下,才能跟他走。」祈鎮不忘叮嚀。
朱定康也明白,這句話好友絕不只跟他說。
接着,太子再三叮嚀他要好好休息后,先行離開。隨即他的父兄等人又進來說了他們的關心及擔心。然而,他只想要看一個人,卻只聽他們在一旁嘰嘰喳喳,他終於忍不住開口,「桑德呢?」
這一問,眾人才發現,大家忙進忙出,都沒有人看到她。
「這幾天,她衣不解帶的在床前守候,累壞了,我要她好好的去睡一覺。」大嫂韓雨露溫柔的為他解答。
「我去看她。」他欲下床,腿部卻立即傳來一點刺痛,才發現上面還有點傷,這不就證明,他並非在做夢,那是真實的,他真的跟桑德騰雲駕霧?!
朱定國一看到他怔怔的瞪着腿上的傷看。「那已無大礙,只是皮肉傷。」
「我知道。」朱定康套上外衣及寫字,「謝謝你們的關心,這幾天,一定讓你們憂心了!大哥,」他拍拍大哥的肩膀,「帶嫂子跟爹回去吧,也各自小心。」
大家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點點頭。
朱定康在看着他們離去后,隨即去找自己的妻子。
【第九章】
其實桑德根本沒在睡覺,而是窩在無人的廚房裏,瞪着灶爐發獃,偶爾再加嘆息。
「死小孩,你唉聲嘆息、瞪我也沒用!能幫的,師父都幫了呀!」灶神一手撐着重重的頭,端坐在灶爐里,也跟她一樣頭疼。
他對朱定康施了咒語,要他忘了那段回憶,怎知他執念太強,竟還記得。
「他來找你了,你自己看着辦吧!」
她苦着臉,「我不會解釋啊!難道不能趁現在——嗷!」
一個拳頭直接伸出來敲了她的頭一記,他瞪着這個不成材的徒弟,「我只是個小神,光改那些村民的記憶,就去了我大半的法力,誰知道對你的丈夫無效!」灶神突然往她身後一看,「為師走了,你好自為之。」
意思是她自己捅下的簍子自己扛。
爐火一閃而逝,師父走了!
桑德硬着頭皮,轉過身來,果然見到走路還有點一拐一拐的朱定康走進來,外頭還跟了個探頭探腦的雀兒,比手划腳的在說是駙馬爺硬要闖進去的,她揮揮手,讓雀兒將門給關上。
他定定的看着她,她忍不住的拚命咽口水。
「我找了整個府邸,怎麼也沒想到你又窩到廚房來,而且還交代雀兒,誰也不準進來。」
「是。」她連忙拉了把椅子,讓他坐下,自己手足無措的站着,沒想到他卻一把將她抱到懷裏,讓她坐在腿上,她不禁驚呼,「不行,你的腿——」
「不礙事,但我有事要問你。」
她屏住呼吸以待。終於來了!怎麼辦?她好想逃喔!但他的雙臂緊緊的圈住她的腰,令她動彈不得。
他認真的黑眸攝住她明亮卻含畏怯的雙眸,傳遞着一股強烈的訊息——他要真相!她的心怦怦狂跳,看着幾日未理鬍鬚仍是俊俏迷人的夫君,可是,她卻不敢對上他灼熱的黑眸。
朱定康伸手執起她的下頜,逼她正視他,「怎麼回事?太子說的,還有村民說的根本與事實不符,至少就我的記憶,並非如此。」
「我、我聽不懂夫君在說什麼?」對啦,現在只要裝蒜,只要一皮天下就無難事,先當縮頭烏龜再說。她努力的在心裏說服自己。
他抿了抿唇,黑眸微眯,「你要我把那天在雲——」
「沒有!沒有!我們真的沒有騰雲駕霧,你是在做夢——」話一出口,她就暗罵自己,白痴!一顆心直往下沉,恨不得一掌打昏自己。
他凝睇着桑德蒼白的臉色,不忍心的深深一嘆,「有這麼困難嗎?又不是上斷頭台,只是跟為夫的說出真相……」
她咽了口口水,「我怕你會嚇到,或是以為我瘋了。」
「為什麼不試試?為什麼對我這麼沒信心?真令我傷心。」他直視着她,眼中的溫柔及深情觸動了她的心。
「夫君——」
「我該怎麼讓你明白,我有多在乎你?這段日子,造成我們冷戰的原因,我隱約已經猜到了,但又覺得不可思議……」他定定瞅着她,「不管你信不信,但在我深陷大火中時,我就知道沒人能將我救出去,火太大了,更甭提我因為吸了迷香,動彈不得,身子變得又沉又重,以你的臂力要把我救出去,很難!還有,除了為保持清醒我自己刺得腿傷外,我幾乎毫髮無傷,這是奇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