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趁着兩天假日,塔羅終於安頓好暫住在林樂夏家中的一切。對於那天晚上從他們兄弟四人口中聽到的事情,雖然她還是無法輕易相信,但在這短短一個禮拜間,她周圍發生的事情實在太過戲劇化了,因此她的同班同學是黑幫老大的事實,似乎也沒有想像中那麼難以接受。

況且,接下來的寄居生活才是真正考驗的開始。

在林樂夏的堅持下,她必須要跟他一起上下學,這讓一向在班上刻意低調的她感到相當難以適應。

打從她跟在他身旁踏入校門的那一瞬間開始,她承受了入學一年多以來,最多的注意。

全校師生無論男女,大家紛紛揣測他身旁那位其貌不揚的女生,是不是今天剛轉來的新學生?而且從他對她照顧有加的態度看來,大家猜想或許他們倆是親戚也不一定。

「妳還好吧?」走在前面的林樂夏,似乎察覺到從她身上傳來的不安。

「嗯……」塔羅嘴唇發白地回答。

要是可以,她真巴不得趕緊遠離林樂夏身邊,他的存在實在太耀眼下,所以才會連站在身邊的人都受到他殘餘的光芒而引起注意。她試着低頭隱藏起自己,卻還是阻擋不了周遭投射過來無以計數的疑問視線。

塔羅只覺得心跳得好快,周圍怪異的沉默氣氛讓她感到相當難受。自從進了校門后,她幾乎是一路顫抖着走進來的,雖然能感受林樂夏投注過來的關心,但這才是最糟糕的!

因為這反而讓全校師生誤以為他跟她之間有什麼密切的關係。

不過真正感到訝異的,應該就數他們班上的同學了。當她跟在林樂夏身後走進教室時,原本處於吵雜狀態的教室頓時安靜了下來,在場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隨着她移動,直到她坐進自己的座位為止。

更扯的是,連坐在她隔壁的同學都像是第一次見到她似的,忍不住瞪大雙眼上下打量着她。

教室里這股異樣的沉默,一直延續到第一節下課都還沒被打破。原本大家都在等待早自習時,導師會對他們介紹這位新來的女同學,可是當導師對着點名簿念到「雲塔羅」名字時,在她微弱的回應聲中,夾雜着更多人驚訝的吸氣聲。

不會吧?!

騙人!

怎麼可能?

班上同學們彼此交換着無聲的疑問眼神。

整整一天,他們班上所有同學都無心上課,枱面上大家還是裝作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檯面下卻是滿天的小紙條飛舞。算算一天累積下來,光是教室後頭資源回收的紙張量就比平常要多出十倍之多。

大家都在猜想,今天早上他們兩個為什麼會一起進來?根據班上無聊人士的統計,總共歸納出下面幾個原因:

「他們碰巧在校門口遇見,碰巧一起走進教室。(全班四十六人,支持的票數三十二票。其中,男生十二票,女生二十票。)

「雲塔羅不小心在上學途中迷路,身為學生會會長的林樂夏熱心助人,帶她一起上學。(全班四十六人,支持的票數有三票。其中,男生兩票,女生一票。)

3他們因為家裏有養狗,所以在早上去公園溜狗時偶然遇見,在一次聊天中發現兩人居然是同班同學,因此溜完狗后便一起上學。(全班四十六人,支持的票數有一票。其中,男生一票,女生0票。)

4他們兩人之間有不可告人的關係。(全班四十六人,支持的票數有八票。其中,男生八票,女生0票。)

根據第一天的統計結果,發現大家其實都還挺理性的,猜想巧合的機率遠高過於其他。

但是隨着第二天、第三天過去了,兩人始終一起上下學,這下子選情大翻轉,上述諸多原因最後變成了兩個:

「他們兩人之間有不可告人的關係。(全班四十六人,支持的票數有二十三票。其中,男生二十三票,女生0票。)

」他們兩人是親戚關係。(全班四十六人,支持的票數有二十一票。其中,男生0票,女生二十一票。)

由以上的統計可見,班上全部男生都希望見到林樂夏趕快死會,把泡美眉的機會讓出來。而班上所有的女同學都希望他們只是單純的親戚關係,不過女生的心機比較重,一是她們不希望校園王子林樂夏那麼快就死會;二是她們一致認為那個叫雲塔羅的根本就配不上他!

至於當事者林樂夏本人,對於班上同學的諸多臆測根本就不置可否,他只要能夠好好保護塔羅,照顧塔羅,其他一切任由他人分說。

可是塔羅呢?她的壓力卻一天比一天大,她並不像林樂夏那麼習慣活在眾人目光之中,才不過短短的三天時間,她已經感到心力交瘁了。

她真不明白為何林樂夏要如此堅持與她一起上下課?原先以為是他怕自己不熟悉前往學校的路,才會刻意帶她一起上下學的,不過如今三天的時間都過去了,她也已熟悉路途,那麼接下來應該可以由她獨自一人了吧。

然而今天一早,當塔羅提出個別出門的要求時,林樂夏卻裝出一副很受傷的模樣,可憐兮兮地對着她說:「塔羅,妳就那麼討厭跟我走在一起嗎?」

「不,可是……我--」還沒說出內心顧慮,他又早一步打斷了她接下來想說的話。

「既然妳不是討厭我就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趕快出門吧。」他推着她的肩膀朝門外走去,一路上有意無意地讓她走在最安全的內側,小心翼翼地呵護她。

從未與人這般熱絡相處的塔羅,根本無法態意承受林樂夏對她的體貼舉止,相反的,她的內心充滿了惶恐,自卑心作祟的她始終無法正視他的臉。她的確很感激他對她的收留和種種幫助,只是這一切未免也太過美好了吧!

老實說,她很喜歡跟林樂夏兩人單獨走在一起的感覺,尤其喜歡聽他訴說學校和學生會裏發生的事、掌管少清幫的事,還有他們兄弟四人平時相處的情況。

發生在他身上的一切,她都覺得相當新奇有趣,他的生活是那麼的豐富而且多姿多采,不像她,始終活在現實的無奈中,只能憑藉著塔羅牌帶來的幻想,稍微滿足內心對外頭花花世界的渴望。

所以,為了繼續這段快樂時光,她強迫自己克服面對眾人目光時的恐懼。她開始訓煉自己在校園中不再低着頭走路,遇到他人指指點點時學會視若無睹,甚至硬擠出一絲微笑回應,直到後來,她發現這樣可以讓說她閑話的人嚇得馬上轉移視線。真是太好了!她終於找一樣可以用來捍衛自己的方法,

漸漸的,她不再害怕上學、不再恐懼跟他人接觸,有時一天下來,她還可以跟隔壁座位的同學說上幾句話。

由於與林樂夏一起上下學帶來的效應,班上同學對於她的好奇大過於漠不關心,誰能跟她說上一句話,便可以在一整天的下課時間受到班上眾人的詢問及包圍。

這股效應逐漸擴散到整個校園,連到他們班上課的老師們,都會有意無意朝塔羅的座位一覷,親眼目睹傳說中校園王子的女朋友到底長得什麼模樣。

當然,塔羅一切的轉變林樂夏全都看在眼裏,這也是他當初堅持要與她一起上下學的原因之一。

他知道以他在學校的知名度,勢必會讓塔羅成為校園眾人茶餘飯後的話題,而如果控制得宜,這個事件所引來的注意,會讓塔羅漸漸習慣大家加諸於她的好奇心,況且也可以轉移她內心對於母親下落不明的不安以及恐懼。

當然,其中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想幫助她走出多年來束縛自己的陰影,在他的保護之下,相信沒有人可以再拿過去的事來嘲笑她、傷害她。

正當一切看起來似乎都進行的相當順利時,林樂夏卻忘了這世上還存在着一項最可怕的事--這件事情可大可小,小的了不起一頓言語攻擊,大的甚至可能引發一場殺機。這也是全天下男人都應該及早知道以及謹慎預防的,那就是女人的嫉妒心--

當林樂夏與雲塔羅兩人交往的消息在校園中傳得沸沸揚揚之時,身為學生會副會長的張芍瓊壓根不相信。她認為這只是一些好事之徒胡亂傳的謠言罷了,依據往常的經驗來說,不值得太過大驚小怪。

但在身旁那幫姊妹言之鑿鑿之下,她終於忍不住對此產生懷疑,最後決定趁着開完學生會議后,找借口跟他一起步出校門,看他是否真會跟那個女生一起回家。

「樂夏!」例行的學生會議散會後,她來到林樂夏身後,輕拍他肩膀,以清柔悅耳的聲音喚住了他。

她換上最甜美的笑容,等着他轉身回應,沒想到映大眼帘的居然是一雙略帶怒意的眼,害她忍不住嚇了一跳。

由於今天學生會的開會時間有所延遲,等到大家解散時,外頭天色早已昏黃。林樂夏挂念還在教室中等待他的塔羅,腳步難免有些急促,因此當他被張芍瓊叫住時,臉色自然有些不悅,語氣稍稍不耐煩地說:「妳還有其他事嗎?」

這可是張芍瓊第一次聽到他用不耐煩的口氣對她說話,總是受到眾人呵護的她,一時間忘了接下來要說什麼。

過了半晌,她才吶吶地道:「沒……也不是很重要的事,只是想……再跟你討論一下剛才的預算案……」

「我想,這個預算案留待下次會議時再討論還來得及吧?對不起,我有急事先走了!」話一說完,他便匆匆朝教室方向快步走去。

張芍瓊豈能受得了他如此冷言對待,望着他快速離去的背影,飽受委屈的淚水隨即滑落下來。

她內心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既酸楚又帶着幾許不甘心,忍不住尾隨着他而去,想親眼看看究竟是何方女子來搶奪她心中愛慕已久的理想對象。

「對不起!我來遲了。」才抵達教室門口,林樂夏隨即道歉。

一進教室,他見到坐在窗戶旁的塔羅正托着下巴,側臉注視外面那片逐漸昏暗的窗景。

聽着林樂夏充滿歉意的聲音,塔羅內心不禁浮起一絲甜蜜。沒想到他居然會為了讓她久等而深感到抱歉。

呵,這是幾個星期前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啊,沒想到此刻居然真實發生了!在她原本枯燥乏味的生命中,沒有任何預警,他就這麼出現了。如果以前的苦難都是為了今天的相遇,那麼要她再承受一次也甘之如飴。

她轉過頭來,林樂夏臉上那抹溫柔立即佔據了她的心房。

「讓妳久等了,我們回家吧!」他朝她伸出溫暖的手,邀請她一起回到總有一天會真正屬於她的家。

瞪着兩人並肩離去的親昵背影,遠遠跟蹤他們的張芍瓊,此刻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怒火。

哼!那個女的簡直是醜八怪嘛,就憑她那副尊容,也想跟我比!她幾乎是緊咬着嘴唇,才勉強不讓這句話脫口而出。

大家走着瞧好了!她不相信以她如此美麗出眾的姿色,會被那個醜丫頭給比下去。

「林樂夏是屬於我的,誰都沒資格把他從我身邊搶走。」她唇邊露出一絲帶剌的笑容,冷酷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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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C班的張芍瓊來到隔壁B班,把同是學生會幹部的陳佑詮給叫了出來。

他滿臉諂笑,「唷!今天吹的是什麼風?居然把張大美女吹到我們班來了,不知有何貴幹啊?」一大早便能與名聞遐邇的校園美女照面,讓他心情特好。

「閑話少說,來找你當然有事!還記不記得前幾個禮拜,你曾經提到的那個雲塔羅?」

「當然!現在全校師生有誰不知道,咱們學生會會長林樂夏推掉了放學后所有社團活動,只為護送一個女生回家,連學校網站上也討論得轟轟烈烈的。我真沒想到樂夏喜歡的是這種類型的女生,難怪……」他語帶保留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美麗的校花,似乎是說,即使妳再如何獻殷勤,林樂夏還是對妳沒有意思!

張芍瓊豈會不懂他話里諷刺的含意,一張俏臉瞬間氣到泛白,可是轉念一想,為了讓計劃順利進行,她不得不強自按下內心怒火,露出甜美的笑容。

她嬌嗔的對他說道:「算了!我才不跟你計較這個呢,我知道你對唯格高中的校花林舒綺注意很久了,我們來做筆交易,如果你願意幫我的話,我保證幫你約到舒綺出來。你覺得如何?」

「有這麼好的事?」他一聽見林舒綺的名字,眼睛不由得一亮。

身為學校足球校隊隊長的陳佑詮,前陣子帶着球隊到唯格高中進行了一場友誼賽,在那場比賽中,他對他們學校的啦啦隊隊長林舒綺一見鍾情,雖然立刻展開了強烈的追求,但花名在外的他始終無法一舉擄獲佳人芳心,幾天前他還在為了第十三次的邀約遭拒感到相當傷腦筋呢,沒想到這麼快就有機會上門了。

「妳要知道,其實我最想約的人還是妳!全國務大公、私立高中職的校花里,誰能比得過妳張大美女呢!我想樂夏一定是瘋了,才不懂得選擇妳。」

「呵,我也希望他只是一時鬼迷心竅。先不說這些,我們來談正經事吧!」

嘿!陳佑詮不愧是陳佑詮,憑着他一張油嘴滑舌,三言兩語隨即逗得她笑逐顏開。

女人嘛,要的不就是花言巧語嗎?他有信心,只要能將林舒綺約出來,一定可以讓她乖乖臣服在他的男性魅力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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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陳佑詮的幫忙下,幾天下來,張芍瓊已經收集到她所需要的資訊,對於塔羅這號不知從哪突然進出來的人物,也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

只是她依舊無法想像,究竟是什麼原因把雲塔羅和林樂夏連結在一起?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可是她第一次為了男生主動出擊,礙於校花的身分以及顏面,這一場仗她必須贏得光采、贏得漂亮才行。

今天放學,照例又是學生會開會的時間,她中途找了個借口自會議中早退。預估會議大概還會進行半個小時以上,這已經足夠她去跟雲塔羅做第一次接觸了。

站在二年A班的班牌下,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做好準備后,刷的一聲,拉開了緊閉的教室門。

只見一個黑色身影坐在窗戶旁邊的座位上,那道人影低着頭,伸出左手翻開桌上一張張長方形紙牌,每當翻起一張便停下動作,似乎在思索些什麼,並沒注意到她的到來。

「哎呀!原來樂夏班上還有人啊?」她故作一副吃驚樣,展現出她迷人的招牌笑容,風姿綽約地朝塔羅走近。

正在以塔羅牌占卜的塔羅聽到聲音,隨即抬頭朝聲音來處望去。即使天色已昏黃,可是夕陽的餘暉還是在來人周遭撒下一圈金紅色的光芒,光芒正中央站着一位洋娃娃似的漂亮女生,一頭微卷的褐色長發,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細緻的五官、雪白的肌膚,加上那張嫣紅的櫻桃小口,她的美是那麼渾然天成,連同為女性的她都不自禁地看呆了。

張芍瓊對於這種反應一點都不陌生,無論男女,只要第一次見到她的人,那種發自於心的驚訝是絕對少不了的。因此她習以為常地對她甜甜一笑,燦爛奪目的夕陽都自嘆弗如。

她用着少女特有的嬌憨姿態,對着塔羅說道:「妳好,我叫張芍瓊,是來幫樂夏拿東西的。」

她的禮貌讓塔羅着實有些措手不及,匆忙自座位站起,緊接着居然對她鞠躬道:「妳好,我叫雲塔羅,請多多指教。」

看着她那副慌張模樣,張芍瓊忍不住抿嘴低笑,「嘻……妳對人都是這麼客氣嗎?真可愛。咦?妳桌上放的紙牌是什麼呀?上面的圖案好漂亮喔!」她好奇地想要伸手觸碰桌上的塔羅牌。

幸好塔羅反應還算靈敏,搶先一步收起了紙牌,滿臉歉意的對她說:「對不起,這紙牌是不能隨便讓人家觸摸的。」

張芍瓊被她突然的動作給嚇了一跳,從未遭受他人拒絕的她,忍不住惱羞成怒,但是一想起此趟前來的目的,她趕緊平息心中怒火,恢復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

「妳……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可以請問一下,這副牌是做什麼用的啊?看起來跟一般的撲克牌完全不一樣耶。」她張着雙無辜的大眼,耐心等待她回答。

塔羅面對她那副可憐模樣,不禁後悔起自己方才過於防衛的態度,於是放軟了姿態,對她解釋,「這副紙牌叫做塔羅牌,是西洋占卜道具之一。因為它會認主人,只要被主人以外的人碰觸到,就會喪失它原本具有的法力,所以我才不能讓妳碰它。」

「原來如此,剛剛真是我的不對。不過既然妳說它是用來占卜的工具,那麼……妳可不可以替我算算呢?」她使出最擅長的撒嬌手法,引領塔羅一步一步踏入她即將設下的陷阱。

「這……好吧!」雖然她目前沒有幫人占卜的心理準備,但是面對張芍瓊那副惹人心憐的模樣,她根本無力拒絕,只能點頭同意。

塔羅先是邀請她坐在對面,然後展開一如以往的占卜程序。

「呃……張同學,請問妳想問什麼?」

「叫我芍瓊就好了,我也可以直接叫妳塔羅嗎?」

她依舊無法拒絕她的熱絡,「好、好的。那麼……芍瓊,妳想要我幫妳占卜什麼?」

「嗯……塔羅,我想先問問妳,妳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這……」面對她突如其來的疑問,塔羅一時措手不及,忍不住羞紅了臉,猛然搖頭否認。

「這樣啊……告訴妳,我有喔!現在我有一個好喜歡、好喜歡的人,可是不管我怎麼表示,他都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我想,是不是我哪裏不夠好,所以他才對我沒有感覺?」想起林樂夏對她的種種冷漠,她不禁紅了眼眶,晶瑩的淚水差點自她美麗的眼眸滑落。

塔羅哪受得了她如此可憐模樣的攻勢,趕緊開口安慰,「不會的!妳長得那麼漂亮,怎麼會有男生不喜歡妳呢!」

這是事實,她不相信有哪個男生能不臣服在她的美貌之下。在她面前,塔羅突然覺得自己是那麼的微不足道,就好像是站在白天鵝旁邊的那隻醜小鴨一樣。

「真的嗎?塔羅,妳人真好,說這樣的話來安慰我。」

「不,我是說真的。」如果像她這樣的女生都會害怕被人拒絕,那麼她又該如何足好?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對了!妳想不想知道我喜歡的男生是誰呀?我偷偷跟妳說,妳要替我保密喔!」

這是塔羅生平第一次有幸分享女孩間的秘密心事,內心不禁湧起一股強烈的被信任感,因此用力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堅守秘密到底。

「那好。其實……我喜歡的人就是……」張芍瓊羞紅了臉,低着頭小聲地自嘴中吐出一個讓塔羅震驚的名字,「是……樂夏。哎呀!我居然真的說出來了。所以……妳可不可以替我算一下,看我能不能夠跟他在一起?他究竟喜不喜歡我呢?」

原來如此……她早該想到的。當她走進教室時,那麼自然、親昵的喚着林樂夏的名字,她就該想到了!

「好……我幫妳占卜。」

塔羅只覺得滿心苦澀、腦子一片空白,最後甚至連怎麼幫她占卜、怎麼解說都沒有印象。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張芍瓊滿意地笑了。她根本不在乎塔羅的占卜是否靈驗,因為要她知難而退才是此次前來的重點,眼見既然已經收到成效,也沒必要繼續待下去了,她假意地自林樂夏抽屜中取出一張白紙,隨即翩然離去。

在回家途中,林樂夏很快就發現到塔羅的神情不對,但無論他怎麼問,她始終一副冷淡模樣。他無從猜測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且一路上無論他如何逗她開口說話,她還是不太搭理。

直覺告訴他,在他開會的那段時間一定有事情發生了,這段日子他好不容易才打開了她的心結,沒想到在短短兩個小時裏,一切居然又退回原點。他有些懊惱,怪自己為何不緊緊守住她。

其實塔羅的心情又何嘗不是如此錯綜複雜。要是可以,她真的很想撲進他懷中狠狠哭上一場,洗去內心所有不安,可是不行,因為她知道自己根本就配不上眼前這個幾近完美的男人。

這就是失戀的感覺嗎?她從來不曾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面對這麼痛苦的情緒,甚至比起媽媽失蹤時的心情,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想到這裏,她的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讓身旁的林樂夏慌了手腳,急忙關心問道:「妳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面對他一連串關心的問話,塔羅始終不發一語,只是一徑落淚。

拜託!求你不要再對我那麼好了。她不斷在內心如此吶喊,希望自己能夠早點自他的溫柔中清醒。

你只是同情我而已,對吧?!這句殘忍的話語,不住地在她腦海中盤旋不去。

這一夜,他們兩人同時失眠了。

窗外原本清澈的星空,不知不覺被從遠方飄來的烏雲籠罩住,看來明天似乎會下起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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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塔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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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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