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當你需要我的時候,我會在你身邊。夏小禾雖然不滿,卻也只能暫時接受,畢竟她總不能逼着叫他說喜歡她吧。倒是時間過得很快,九月份,她順利通過研究生考試,成為H大研究生院的新新人類。

轉眼就開學了。由於華與詮的介入,加上證據確鑿,陸明遠強姦未遂罪名成立,理所當然被扔到監獄去了。夏小禾也沒有理由繼續賴在左司辰家,於是在新學期開學的那天,回到自己危樓似的小公寓窩着去了。不過,她照樣隔三差五地跑到左家晃晃,順便蹭飯吃。

開學一個月後,夏小禾中午在學校食堂吃飯的時候,忽然看見左司辰的人影,於是很開心地迎上去,“咦,你怎麼來學校?又是來找外公嗎?”

“我接受院長的建議,在英語學院教大三學生的口語。”左司辰淡淡一笑,輕描淡寫地道。

“啊,那不會太累嗎?”夏小禾有些擔心,

“不會,和院長簽的是兼職合約,一個星期只有四節課。”

“那就好哦。”甜甜地笑起來,夏小禾道,“以後天人可以見到阿辰了。”

聽到她自說自話起的呢稱,左司辰着實無奈。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開始胡亂幫他起名字。開心的時候叫阿辰,玩笑的時候學華與詮叫小左,生氣的時候連名帶姓叫左司辰,有課業上的問題時才像從前那樣叫師傅。好在也不是什麼大事,抗議無效之後,他也就由着她了。

“嗯。”夏小禾想了想,逕自說,“以後你要和我一起吃飯。我們研究生課程很輕鬆的,中午我到三年級教室辦公室找你哦。”

從那以後,H大里,常常可以看到他們出雙入對的身影,全校師生已經一致認為他們倆是一對了。面對這種情況,左司辰有些無奈,卻實在拗不過夏小禾。而且,史明昌幾乎已經把他當做孫女婿來看,每次見到他們待在一起,就呵呵笑個不停。

這日,吃完了午飯,夏小禾提議去校園的湖邊坐一下,說是有助消化。在湖邊的草地上坐了下來,夏末初秋的太陽撫在身上,暖洋洋地讓人有些想睡。夏小禾躺下來,用書遮在眼睛,喟嘆似的道:“如果天天吃完了就躺在陽光下睡覺,那該多好呀。”

不由失笑,左司辰道:“這是什麼話呀?你也不怕人笑?”

“本來就是嘛,學英語好累哦,要學好英語更累。天天和詞彙語法打交道,我都要發狂了。”夏小禾小聲地嘟噥,“真不知道你怎麼會那麼喜歡英文的。”

“我哪裏喜歡?”左司辰有些奇怪,他有說過自己喜歡英文嗎?

“難道你不喜歡?”不喜歡會天天捧着英文書啃,騙誰呢?

左司辰笑笑,“其實無所謂喜歡,也無所謂不喜歡。只不過,和英文打交道,當個翻譯,是適合我的工作。”

“啊,我不懂。”夏小禾忽閃着大眼睛,迷惑地看着她。

“傻丫頭。”淡淡一笑,左司辰道,“很久以前我就在想,以我的身體狀況,以後能做什麼。後來覺得以英語謀生,既不會太累,時間上也比較靈活,最適合不過了。”

“什麼啦,難道這個就是你學英語的原因?”張着小嘴,夏小禾幾乎絕倒,不至於吧,虧她還以為他愛英語愛到不行。

“嗯,總不能窩在家裏當米蟲。”

“當米蟲不是蠻好?”夏小禾下意識地反駁。

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左司辰道:“原來小禾的夢想是當個米蟲?”

“沒錯。”臉不紅氣不喘,夏小禾理直氣壯地道。

“你不是要當老師嗎?這種想法,你也不怕教壞學生。”左司辰笑道。

“才不會。你在學校里隨便找個女生問問,看她想不想當個米蟲女人。”指着湖對岸的一個女孩,夏小禾道。

“不信我們去問問她。”

“呵,胡鬧。”他笑着敲敲她的腦袋,“你以為人人和你一樣呀?”

“那當然,要不……咦,她在幹嗎?”夏小禾一下子從草地上跳起來,指着湖邊的那個女孩。

隔了一條湖,看不清她的表情,然而,她的一隻腳已經跨過堤岸,一步步走進水裏。

“喂,你幹什麼?還不快退回去?”夏小禾大驚,急聲叫着。

那女孩子卻充耳不聞,繼續往湖心走去,轉眼間,水已經沒過她的脖子。

“小禾,快去叫人。”該死,這附近除了他們,居然一個人也沒有。

“嗯。”夏小禾點頭,跑出幾步,忽然聽到“啊”的一聲,只見那女孩身體一晃,似乎滑了一下,整個人掉進水裏,不住地撲騰着。瞧她掙扎的樣子,顯然不識水性。

微一咬牙,左司辰脫去外衣,正要下水救人,卻被夏小禾拉住,“我不準。”

“你要看着她死嗎?”撥開夏小禾的手,他一頭鑽進水裏,向那不住掙扎的人影游去。

環住身子,夏小禾一陣一陣泛冷。他的身體,哪裏禁得起這樣的折騰?不要不要,她寧願這女孩死了,也不要他有事呀。從來沒有那麼恨過自己,為什麼她不會游泳,為什麼她當初不學游泳?牙齒深深陷入下唇,她迅速撥打校管部的號碼,讓他們派人過來。

極目望去,左司辰已經抓住那個不住撲騰的人影,吃力地拉着她朝岸邊游來。然而那女孩顯然並不配合,不停地掙扎推搡,哭叫着不要別人救援。

暗自咬牙,夏小禾恨不得一巴掌摔在她臉上,強自忍耐着,眼看着左司辰拖着那女孩,一米一米朝岸邊靠邁,她的心都要提到嗓門了。

那女孩不住地哭叫着,雙腿亂踢,濺起一朵朵水花。

一陣昏眩襲來,左司辰手一松,她重又掉入水中。女孩驚駭地叫起來,伸出手,胡亂地抓着,竟將他一併拖入水中,直至沒頂。

尖叫一聲,夏小禾再也顧不得什麼,不管自己不會游泳,就要衝下水去。就在這時,水面劃開大大的水紋,左司辰探出頭來,再次拖着那女孩游向岸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水中的兩人離岸邊也越來越進……

一陣車鳴傳來,校管部的保安跳下車來,正好趕上將游至岸邊的兩人拉上來。

“沒事吧?你沒事吧?”一把推開保安,夏小禾衝到左司辰身邊,不住地撫着他的胸口,為他順着氣,卻發現他的臉色依然白得駭人,呼吸越來越急促,身體卻冷得像冰。他張了張眼眸,忽然嗆咳出一大口水,暈了過去。

夏小禾傻傻地望着他,一時之間竟沒有反應,只輕輕地撫着他的面頰。

“快,快叫救護車。”不知是誰叫了一聲。校管部的人立刻打電話叫了急救車。

混亂逐漸平息下來,各種奇特的目光都聚集在女孩身上,好奇的、探究的、同情的、譴責的,如箭一樣扎在她心上。

那女孩似乎傻了,愣愣地坐在地上。忽然間,她猛一個激靈,跳起來,披頭散髮地叫着:“誰要他救,誰要他救?我根本就不要他救,幹嗎不讓我——”

“啪”一聲,一記清脆的耳光聲響起,夏小禾收回手,冷冷地看着她,“要死,你找個隱蔽點的地方尋死。對岸兩個大活人坐在那裏,你才跑去投湖,這算演給誰看?”

女孩的臉越發白得像紙,卻安靜下來。

夏小禾握着拳頭,忍住全身的顫動,壓抑地說:“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掙扎着都要活下去,即使……即使再痛苦、再艱難,都要……活下去。你憑什麼去死,憑什麼糟蹋自己的生命?他救你,只是因為他明白,脆弱的生命是……是禁不起一絲一毫玩笑的。”

脆弱的生命——

是禁不起一絲一毫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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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與詮接到通知匆匆趕來的時候,夏小禾靠在醫院走廊的長道上,蒼白的燈光打在她毫無血色的面頰上,微微茫然的眸子下面,蜿蜒爬過兩道不甚明顯的濕痕。史明昌陪在她身邊,眼角的皺紋彷彿忽然間深了許多,雙手不斷來回地搓着。

望了望手術室外熄滅的紅燈,華與詮張了張口,卻澀然得吐不出一個字。沉沉吸了口氣,方才沙啞地道:“他怎麼樣?”

夏小禾遲緩地眨了眨眼,好半晌,方自低聲說:“送ICU了。醫生——不讓進。”

ICU,重症監護病房。這個名字,她在今天以前甚至從來沒有聽說過。如今卻只能遙遙望着走廊深處那個隔離區,眼睜睜看着他在生死邊緣徘徊,卻什麼都做不了。

她的聲音原是帶着些微的鼻音,很是好聽。但如今聽在華與詮耳里,卻覺得沉寂逼人,靜默一下,目光望向ICU病區入口,他緩緩開口:“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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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由於病情控制及時,左司辰被移送加護病房繼續治療。聽到這個消息,兩個晝夜未曾合眼的夏小禾驀然鬆了口氣,繃緊的神經忽然放鬆下來,便再也撐不住倒下了,害得史明昌也好,華與詮也好,又手忙腳亂了一番。好在這裏本就是醫院,看診倒也方便,一番診治下來,又是低燒又是體力透支,吊了四瓶點滴才算無礙。

然而好不容易退了燒,夏小禾卻怎麼也不肯回去休息,一心一意守在左司辰旁邊,張大眼睛盯着雪白病床上昏睡着的容顏,彷彿眨一眨眼,床上的人影就會散去。

“小禾,聽話,跟外公回家休息。”史明昌實存看不過去,勸道。

夏小禾抬了抬眼,“外公你先回去吧。”

“你呢?”

“我今天不回去了。”

今天不回去了,這話他已經聽了好幾天了。史明昌長長一嘆,數日來她的堅持讓他知道,再勸也是沒用的。於是說道:“好,那外公先回去。累了記得歇一會,要是再發燒,拖我也把你拖回去。”

一邊說他一邊心裏盤算着,回家記得煮只鴿子送過來;嗯,記得煲一盅雞湯過來,再蒸一尾鮭魚,給小禾補補。這丫頭,太讓人放心不下。

夏小禾“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那外公先走了。”

“嗯。”

史明昌搖搖頭,走出房門的一刻,心裏想着,這樣下去是絕對不行的,是該想個辦法了。

病房裏一片清靜,床邊心電圖上的紅線起起伏伏,顯示着生命的脈動。這幾日來,每天這樣坐在他的床頭,望着他昏睡的容顏,夏小禾原本焦切的心境,已轉為寧靜的平和。不能害怕呵,早已知道,只有堅強的女孩才有資格愛他。每一天,他都堅強地活着,即便倒下了,也沒有輕言放棄,掙扎着,再痛苦也要活下來,抓住手中平凡的幸福。那她又有什麼資格去害怕,害怕了,就再也配不上他。

握起他垂落被外的手,合在掌心,微涼的感覺讓她皺眉。傻氣地呵着氣,彷彿這樣就能讓那手溫暖起來。半晌之後,卻發現只是徒勞,不由有些泄氣,“欺負我!華大總裁跑公司處理急件了,外公也回家去了,人家對你最好,天天都陪着你。你還要欺負我。”

嘆了口氣,夏小禾輕輕地問:“阿辰,你究竟什麼時候才會醒呢?小禾好累,好想睡覺。”

回應的是一片無聲的寂靜。

“算了,你繼續睡,我唱歌給你聽吧,不然我真的要睡著了。”合著他的手,端正地放在胸前,夏小禾輕聲哼着,“神未曾應許,天色常藍,人生的路途花香常漫;神未曾應許,常晴無雨,常樂無痛苦常安無虞;神卻曾應許,生活有力,行路有光亮,工作得息,試煉得勉勵,危難有賴,無限的體諒,不死的愛……”

神呀,既然你應許了無限的體諒、應許了不死的愛,為什麼不讓他醒過來?神呀,你什麼時候才能應許我,一生平凡的幸福?

哼着,想着,忽覺掌心輕動了一下。屏着呼吸,夏小禾慢慢抬起頭。

襯着白色的被單,病床上的面容依然蒼白,然而濃密纖長的睫毛卻輕顫着,掙扎着撐開眼皮,“——小禾。”

夏小禾愣了一下,不相信似的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

“太好了,你終於醒啦!”病房裏驀然爆出一聲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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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病房裏,夏小禾削着蘋果。果皮連成一長條垂在地上,打了好幾個圈,卻依然不斷。這兩天,她削蘋果的技術實在好了很多。

左司辰靠在病床上,看着她手裏的蘋果,嘴裏一陣陣泛苦。自從住院以來,他每天至少要吃三個蘋果。他幾乎可以肯定,這丫頭是存心的,也不知道他究竟哪裏得罪她了。

“削好了,給你吃。”把蘋果遞到他手裏,夏小禾道。

“小禾,我究竟哪裏得罪你了?”左司辰苦笑,一邊極慢地吃蘋果一邊問。

“咦,這蘋果又大又甜又有營養,我還親手幫你削皮,怎麼能說你得罪我了呢?”夏小禾眨眨眼睛,裝傻道。

他嘆了口氣,“至少你讓我知道我哪裏錯了,以後才不會再犯。”

天!他實在不希望哪天又在不明不白的情況下被逼着吃蘋果大餐。

夏小禾眯起眼睛,假笑兩聲,“你居然還來問我。左司辰,你厲害,你英雄,別人自殺關你什麼事?居然不要命地下水去救?我告訴你,如果再有下次,我用蘋果天天當飯給你吃。”

“——小禾,我沒事。”左司辰覺得好無辜,當時的情況,誰還去想那麼多。何況,他現在好好的不是嗎?

“沒事?不知道是誰被送到醫院急救,差點……差點連病危通知都開出來了。”回想當時的情景,夏小禾眼眶一紅,差點哭出來。

“我沒事,小禾,真的沒事。”輕輕攬住她顫抖的雙巋,他溫言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說一聲對不起就好了嗎?我要補償。”夏小禾仰起頭道。

“補償?你想要什麼?”左司辰笑道。

夏小禾咬咬唇,搖頭,“算了,你肯定捨不得給的。”

“你說吧,無論是什麼,我都給你。”只要是她喜歡的,他沒有什麼是不能給的。

“你說的哦。”露出一抹詭計得逞的奸笑,夏小禾戳戳他的胸瞠,“我要這個。”

“小禾?!”左司辰怔了一下。

“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的心。”抬眸微笑,明亮的眼睛裏閃動着別樣的光華,傾下身子,在他的唇瓣輕啄了一下,“我是認真的,阿辰,把你的心給我。”

合住她的小手,左司辰怔怔地看着她,良久,輕吁了口氣,“它早已是你的了,小禾。”

這一刻,讓理智飛到九霄雲外去吧,什麼都不顧,什麼都不管了。他不是神,對着心愛的女孩,他做不到雲淡風輕。不再壓抑,愛,就是愛了……

“小禾,我愛你——”閉上眼睛,輕輕吻上她甜美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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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了,他居然說愛我!

走出病房,夏小禾一臉幸福地笑着。還以為要耗上好久呢,沒想到幾個蘋果竟然就把他搞定了。早知道這樣,她早把水果店的蘋果全買下來了。一邊想她一邊又呵呵笑起來。不行,再笑下去,要來不及去上課了。

“小禾。”

“外公?咦,心心你怎麼也來了?”忽然被人叫住,夏小禾抬頭一看,居然是史明昌,許久不見的程心竟也站在他身邊。奇怪,心心大學畢業后,成天窩在公司里過着朝九晚五的日子,今天居然有空過來。

“小禾,外公好久沒和你聊天了,來,我們找塊地方好好談談。”史明昌笑呵呵地望着夏小禾。

“可是,我還要趕去上課。”

“沒關係,外公幫你請假了。”拍拍夏小禾的肩膀,史明昌道,“難得程心也在,大家正好聚聚。”

“嗯,小禾,聽院長的,我們找個地方聊天去。”程心秀眉一挑,拉了夏小禾就走。

“咦?”夏小禾被他們拖着走出醫院,越想越覺得不對。這兩個人,肯定有什麼陰謀。好吧,她就靜觀其變,看看他們究竟在搞些什麼。

三個人在學校門口的咖啡館坐下,史明昌拉拉雜雜地說著一大通廢話,連一向爽氣利落的程心也不知所云地東拉西扯。

喝完第二杯咖啡,夏小禾再也忍不住了,用力瞪着他們,“你們究竟找我來幹嗎的?”真是的,有這個時間她寧願削蘋果給左司辰吃。

“呃……那個小禾呀。”史明昌支支吾吾地說了這麼一句,又閉上嘴巴。

“幹嗎?有什麼話你們就說嘛。”夏小禾受不了地看着他們。

“院長,我來說吧。”程心看了看史明昌,又看了看夏小禾,“小禾,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在和左司辰談戀愛?”

“是又怎麼樣?外公不是早就知道嗎?”夏小禾奇怪地看着他們。雖然今天之前,左司辰從來沒說過喜歡她,可是學校里幾乎人人認為他們是一對,外公也很贊成的不是嗎?

“這……”史明昌又開始支吾起來。

看着他這個樣子,程心索性開門見山,免得被老教授氣死。真是的,連自己的外孫女都搞不定,“你外公,你爸媽,還有我,都不贊成你和左司辰在一起。”

“為什麼?”夏小禾驚訝地抬頭,“外公明明就很喜歡他,還有你,心心,你上次還指引他到林淮墳前找我。如果你不認同他,你根本不會告訴他的。為什麼你們現在忽然對我說,不贊同我和他在一起?”

“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左司辰也的確是個很好的男人。”程心抬頭看着她,一字一句地接道,“可是,他的病已經杜絕了他給予你幸福的可能。一個林淮已經夠你受的了,我不要你經歷第二次這樣的痛苦。”

吃驚地微張着小嘴,夏小禾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半晌,她才說:“他不是林淮,我從來都沒有把他當做林淮。至於他的病,心心,他會很堅強的,我相信他。”

“小禾,外公愛你,不希望你再受傷害。司辰是個好孩子,可是並不適合你。你喜歡誰,我和你爸爸媽媽本來不會管你,我們不在乎你嫁的人有多少身家,也不在乎他有沒有地位。但是小禾,他一定要能照顧你,要能給你幸福。”慈愛地看着她,史明昌語重心長地道。

“可是,他可以照顧我。”事實上,一直都是他在照顧她,尤其是這個暑假。她之所以沒有餓死,也沒有因為吃了太多方便麵而變成木乃伊,都是他的功勞。

“你還小,很多事情你還不明白。”摸着她的頭,史明昌道,“健康是最重要的,沒有健康,一切都是殘缺的。如果不是因為知道他有這樣的病,外公一定祝福你們。”

那次他來探望左司辰的時候,順便向醫生了解了病情,卻沒有想到,竟是這樣類似絕症的遺傳病。要他怎麼放心把心愛的外孫女交到他手上。

“可是外公……”

“別可是了,聽我們的沒錯。”程心永遠也忘不了,林淮死的時候,夏小禾那行屍走肉的樣子,那時候,她根本就不像個活人。她發誓,再也不要看到小禾變成那個樣子。

“心心——”為什麼連心心都不理解她,都要為難她?

“凡曉已經跟她‘心愛’的泉走了。小禾,我不能讓你再任性下去,不能讓你成為第二個凡曉。”程心有些激動,抓住夏小禾的手臂,“我已經失去了一個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失去第二個。”

“你沒有失去她,你沒有失去凡曉呀。”夏小禾叫着,“你也不會失去我。心心,我們三個是最好的朋友,我們誰也不能失去誰的。凡曉她——一定會回來的。”

“不,小禾,聽我的,離開左司辰,離開他你才可以幸福。”

“心心,我問你,如果得病的是穆君遠,你會怎麼樣?”夏小禾望着她的眼睛,問。

“這……”程心一下子窒住,好半晌,道,“那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我比你堅強,而且,我和穆君遠快要結婚了。”

“我也很堅強,遠比心心想的更堅強。”夏小禾抬起頭,看着她,“而且,我也會和阿辰結婚。”

“胡說。”史明昌低斥一聲,“小禾,乖乖跟外公回家,你那間小公寓也可以退租了。以後搬回家和外公住,我也好照應你。”

“我不要。”她堅決地搖頭。

“這次由不得你了。為了你的事,你爸爸媽媽連夜從英國趕回來,你給我乖乖回家。”看着她堅持的小臉,史明昌很無奈。就知道這件事情沒那麼容易解決,小禾這孩子什麼事情都可以聽家人的,就是感情上一意孤行。以前對林淮是這樣,現在對左司辰,也是一樣。好在他已經把她爸媽叫回來了,希望勸得住她。

“啊?什麼?”差點詫異地跳起來,夏小禾道,“我爸媽怎麼會回來的?什麼時候的事?他們現在在哪兒?”

“……”史明昌心虛地別開眼睛。

“心心,你說,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們現在人呢?”

夏小禾忽然有些不安。沒有道理呀,既然回來了,他們居然沒跟着外公一起來對她二堂會審?

“——他們在你外公家休息。”程心喝了口咖啡,道。

“對對,在我那兒休息。小禾你現在跟外公回去吧。”史明昌趁機道。

眯起眼睛,夏小禾看看程心,又看看史明昌,“你們在說謊。”

程心臉色變了一下,一身不吭。

難道是……夏小禾越來越不安,用力瞪着他們,“你們老實說,他們是不是去找阿辰了?”

沒人回答,四周一片靜悄悄的。

“我恨死你們的自作主張了。”生氣地大叫,夏小禾“刷”地站起來,“他只有我一個人了呀,你們……你們好殘忍。”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衝出咖啡館,朝醫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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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呀,答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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