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王府。
白若水望着一箱一箱的珠寶在他面前打開,他心裏在冷笑。然而他卻慢悠悠地走過去站在一個箱子前面,一小侍連忙上前打開,是滿箱的珠寶金銀。
“義父。”倪英恭敬道,“這是下官的一點小意思,還望義父笑納。”
白若水冷哼,“你這是什麼意思?本王從來不接受他人賄祿。”
“不不不,這只是謝禮。”那人連忙道,“多謝義父為下官周全。”
“周全?噢?”白若水懶洋洋坐回原位,“本王怎麼不知道自己為你周全了什麼?”
“對義父來說,可能只是點滴,可是對下官來說,卻是如同再造。”那人如是道。
“再造?你再造了什麼?”白若水懶洋洋把十幾封奏章扔在他眼前,“你看看,這些都是你做的好事!”
倪英打開一看,嚇得全身顫抖,“這這……這些都是污衊!”
“是不是污衊你心中有數。你只要知道這些東西會落入本王手中,也表示這些本應該是落入皇上手中的。”白若水懶洋洋道。
“謝義父。”倪英連連稱是,他心知這裏面隨便哪一封落在皇上眼中,他都是死罪難逃,“若無義父,下官早就被那些小人給……”
“停停停——”白王無聊地揮揮手,“好了。你也不用大義凜然說這些話了,給我過來。”
異世界-2006-8-510:35:00
那倪英連忙跪着過來。
白若水蹙了一下眉。“抬頭。”
那倪英連忙抬頭。
“叭——”的一聲,一個耳光,白若水吹吹手,斜睨那個人,“本王打了你,你心裏有什麼感覺?”
“義父見教得是。”
“教?本王教了你什麼?”白若水冷笑。
“教下官……”那倪英說不出來,然而轉的還算快,“義父打我,必定是下官做錯了什麼事情,請義父指教。”
“哼。”白若水站起來,“你爹呢?”
“爹他老人家也很想念您……”
“不要羅嗦!他人呢?”白若水不耐煩。
“爹身體違和,不能來看望您……”同樣的都是王爺,然而白王與倪王身份卻相差甚遠。倪秋岩的王,除了一個名份還有一點權力之外,就再無其它,根本就比不上在京師有極大地位的白王。
“身體違和?”白若水笑了,他懶洋洋地伸出兩指將那桌上另外的一些奏章中夾出一封來,射到那倪英身上,“是怕了吧。”
倪英打開一看,面無人色,“義父,義父你一定要救救我爹!”
“救?本王怎麼救?”白若水站在他面前,左手一松,那些奏章一封一封從他指間落下來,落在地上堆成小小的一堆,“你爹連過來看本王一眼都懶得來,你叫本王怎麼幫?他都不把本王放在眼裏,你說,本王幹嘛要去幫他?”
倪英戰戰兢兢,可是想起自己父親的話,“本是爹說……皇上他……”
白若水不耐煩地揮揮手,“有本王在,他怕什麼。你回去轉告你爹,要麼,就叫他洗洗脖子等着皇上的人去找他,要麼,就親自過來見我。”
“那……”倪英小心翼翼地把父親叮囑的話說出來,“我爹問義父,他要來的話,要帶什麼過來?”
“帶什麼?”白王停了一下,然而他很快的又微笑了,“你看我這王府里,還需要什麼東西嗎?”
“我爹是指……”
白王意味深長地笑了,“現在是什麼時候,你爹心中自然有數。告訴他,他只管來京中找我,這京師之中,除了我,還沒有人能動我的東西。記着,讓他帶一件漂亮點的禮物過來。”
在一些官員眼中,京師似風雨欲來。
而在另一些官員眼中,這京師是日日大風大浪。
而蕭未央眼中,這京師卻是日日平靜無波。
然而今天,他發現他家裏居然起了小小的一個波紋。
今日蕭未央回府,居然被大管家示意噤聲,不知道自己家的人奇奇怪怪的幹嘛,蕭未央跟着被帶到一個小房間,他才啞然失笑。
一個小家僕一見到他就撲上來,“蕭大人,蕭大人,你一定要救救殿下!”
居然會是白王府偷跑出來的一個小廝,不知何時偷聽到密謀的重大事件,一時嚇得不知如何是好。
蕭未央示意管家端一杯水來給這個嚇壞了的少年。
“怎麼了?”
“蕭大人,您一定要救救殿下,殿下他——他——”少年抹一抹淚,“有人唆使殿下造反。”
蕭未央不由得想笑,然而他又不忍心笑,他不想打擊這個小少年的心。
“蕭大人,只有您能救他!求求您,您勸勸他吧!”那少年見他微笑的樣子,卻是以為他不肯,連忙撲上來抱着蕭未央的腿,“求求您勸勸殿下!那些人一個勁地煽動殿下,我知道殿下一定不是那種人,他一定不會做出那種事的!您一定要勸勸殿下!他是好人!”那少年哭得臉上全是淚。
“噢?”蕭未央不由得有些興味,“你聽到什麼話了?”
“我……”那少年握緊了拳,“我……我聽到……”
“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白王殿下要做什麼事?”蕭未央微笑着問。
“我……”那少年緊緊地盯着他,“蕭大人,您一定要發誓,您不會害他。”
“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會害他?”蕭未央笑容可掬,心下卻暗罵白若水這個禍水到處亂種桃花,這小家僕才幾歲?十歲不知道還有沒有,居然就被那種人迷成這種樣子?“如果我不能發誓呢?”
那少年一下子愣住。
蕭未央繼續微笑着說下去,“那怎麼辦?你今日跑到我這裏來,不是白跑一趟?又不小心透露給了我什麼,如果我要查下去,你豈不是剛好害了你的白王殿下?嗯?”
那少年緊抿着唇,兩眼吟着淚,忽然轉過頭去不發一語。
蕭未央不由得心裏嘆息。
這個少年知不知道他的主子是什麼樣的人?
他走過去,想要安撫那個少年,卻沒想銀光一閃,一把匕首橫在他的脖子上。蕭未央挑眉。
“你!你好大的膽子!居然——”蕭府管家大驚失色。
然而被匕首橫在他的脖子的蕭未央卻絲毫沒有驚慌,他站在那兒,眼眸裏帶着笑望着那個少年,“你喜歡白王?”
“我……”少年漲紅了臉。
“幾歲?”蕭未央問。
“八……九!九歲了!”少年漲紅着臉抓着那柄匕首道,“我,我知道你是好人!你不會對他不利的!我,我師傅說——我,我師傅說你是白王的好朋友!”
“好朋友?”蕭未央真想哈哈大笑。有人會對他的好朋友下秘葯?而且還是世間少有到僅在皇宮太醫院裏有的春藥?這樣的好朋友他還真是害怕啊。
“如果你敢對殿下不利,我——我現在就殺了你。”那少年抓着匕首道。
蕭未央感慨萬千。
有人靠美色輕易就能令人為他出生入死,而那個人可能還不渾然不知自己早已勾掉幾個人的三魂六魄,那些靠俠肝義膽拋頭顱灑熱血才交來幾個能為他們死的人還不都一頭撞死去。
然而他也只能安慰那少年,摸摸他的頭,“你放心,你回去吧。我會幫你的。”
“當真?”那少年雀躍的模樣令蕭未央暗罵那白若水真不是東西。
白若水啊白若水,玩弄別人對你來說,真的就那麼有意思嗎?
或者,輕易撩動別人的心,對你來說,如飲白開水?
聖上賜宴辰清宮。
若是其餘官員,會覺得這是何等榮幸何等難得,偏偏賜的是蕭未央一人。
蕭未央卻明白,這隻不過是代表了朝後議事拖延到午後而已,真的,代表不了多少恩寵。
所以望見那些在內殿議事的官員們羨慕地退下時,蕭未央不由得在心裏嘆息。
其實蕭未央未曾想到,聖上時時賜宴於他,早已不知令多少人妒忌眼紅。
宴上賜座,賜茶,賜酒。
然而在宮女端酒上來的時候,蕭未央的眉卻輕微一皺。
那宮女倒酒時看似鎮定,然而她緊抓酒器的動作卻泄露了她的緊張。
然而當今聖上卻渾然不覺,他端起酒杯道,“蕭愛卿可知沉宵酒?”
蕭未央望見那宮女倒完酒後與其餘宮女束手站於一處,他的心略微放下一點。
“沉宵酒?”蕭未央想了一下,“是本國西隅笏族進獻?據聞笏族有千年流傳的故事,謂之仙女賜酒,前朝酒經中有記,此酒‘一飲消食去積,二飲生肌愈傷,數駐顏長壽’,似乎便是這沉宵酒了?”
“朕賜蕭愛卿的博學。”聖上笑逐顏開。
“……”蕭未央望見酒杯,杯中酒液看似尋常,然而蕭未央卻知道,裏面被下了毒。
三步斷魂。
沾唇即死。
蕭未央抬頭看當今聖上,“皇上,為臣可否請求換一種死法?”
話一出口,那個宮女立刻飛身想逃。然而蕭未央的動作更快,他迅速地扣住她的手,將她的身體轉過來,那宮女一回頭,一道銀光朝着蕭未央撲面而來,蕭未央身形一偏,銀光在頰邊一閃而過,然而那宮女也即刻掙脫。
“什麼人!”當今聖上拍案而起。守在一旁的護衛這才反應過來,上前捉拿那宮女。
那宮女手一揚,三道銀光衝著景惘而去,然而她也被人抓住。
蕭未央撲過去,兩道銀光自他的頭頂飛過,被撲倒在地的聖上正驚慌,卻聽得蕭未央悶哼一聲。
“蕭愛卿?!”當今聖上心一沉,立刻將蕭未央的身體扳過來,蕭未央的臉色已然有些發青。
蕭未央肩頭中了一鏢,那鏢旁邊的血肉已然有些發青發黑,一望便知鏢上有毒。
“那是什麼毒?”當今聖上憤怒,他一轉頭就要當場審問那刺客。
然而望見的卻是那被抓的宮女咬舌自殺的場面。
其中一個護衛反應最快,一下子扣住那宮女下鄂穴道,然而也已經是晚了,一縷紫紅的血順着她的唇角流出。
“太醫!速傳太醫!”當今聖上吼道。
急步趕到的屈吟望着眼前的這一幕愣在那裏。
他的手裏,握着他的主子剛才在脫衣時暗遞到他手中的紙條。
紙條上書:速知聖上,近身人內有刺客!
白若水此時,恨不得一掌劈倒眼前之人。
他沒有想到倪秋岩膽大到這種程度。
此人竟然一臉諂媚地說,他送上一個大禮,在辰清宮中,再過半個時辰內便可送到。
白若水怎會不知,此時的皇上會在何處。
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倪秋岩此人反骨如此,動作也如此迅速。
本來是閑閑藉著更衣遞了信給那屈吟,一邊還在與此人敷衍,卻怎知不一會兒有人傳消息道聖上賜宴戶部尚書。
白若水大驚失色。
然而臉上卻仍是笑盈盈的。
甚至可以說,是得意洋洋的。
白若水心裏卻恨,恨面前這個人,又恨當今聖上。
要吃就吃,幹嘛還拖着一個人過去?
如若蕭未央真有個三長兩短……
結果很快的消息就傳過來,“聖上在辰清宮遇刺了!”
白若水心裏一緊,然而他卻是微笑着表示驚訝,“好一份大禮啊。”
然而那倪秋岩得意的表情還沒展現出來,就又聞人來報,“蕭尚書受傷,聖上無事。”
“嘭——”的一聲,白若水手中的酒杯砸在地上。
“倪秋岩,好——好你個——”白若水此時眼中話中,全是殺意,然而他生生地將話迴轉過來,“好一個大禮!”
“下官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倪秋岩也是大驚失色,“那宮女是下官一手安插進去,在聖上身邊已有十年,就等着這一天,下官沒想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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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白王冷哼一聲,“就等着這一天?”
“下官早知白王殿下身份,無奈白王一直沒有行動,下官只有——”
“你?等本王的行動?”白若水冷笑,“如若本王一直沒有宣召你進京,你是否一直待在你的瓊州?你等着本王與聖上兩敗俱傷?或者你想幫的,是太子?”
“下官不敢!”
白若水閉上了眼,揮揮手,“你退下吧,本王不會怪罪於你的,此番雖然沒有成功,但如真依你所言,蕭尚書也活不成了,也算是為我消去心頭大刺,你也是有功。”
“謝殿下。”那人卻抬起頭來,“下官聽聞白王殿下俗將表妹嫁於蕭大人?”
白若水只覺自己額上青筋都要跳出來。他恨不得眼前的人消失,而眼前這個人卻還膽敢在追問他。
“蕭未央此人,能納為己用,最好,不能,”白若水的眼裏全是殺氣,他直視着眼前的人,“他只有一條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