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副社長?”凌首晶跑到秋風的身邊,對他從頭到腳仔細地看了一遍。“你不是昏迷不醒嗎?現在醒了,是痊癒了是不是?”
“我醒了,但尚未痊癒。”他扶着牆,走向趙縱橫。“你若有事,可以先走。”
趙縱橫看着秋風,一語不發--他怎麼知道他有事?
秋風現在的情形,和當初死而復生實在是太像了,尤其是……他的笑。
“遲了就不好了……”秋風避開他直逼而來的目光,回頭走回原來的地方。“我有學妹陪着,你擔心什麼?難不成怕我吃了她嗎?”
趙縱橫聞言差點沒說出--就是怕你吃了她!
如果不是他有事得趕回去,絕不可能放首晶一個人在這裏。
“我先走了。”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會變成這樣,也非他所願。
見趙縱橫走了,秋風讓首晶扶着走回病房。
“學妹,你願意聽我說幾句話嗎?”他坐在病床上,輕聲問着。
“好啊!不過--”她從袋子裏拿出一支棒棒糖,“這給你吃。”
“這是……”什麼東西?五顏六色的能吃嗎?
“棒棒糖啊!來,邊吃邊聊。”她自己也拿了一支出來解饞。
“棒……棒棒糖?是糖嗎?看起來那麼漂亮,可以吃?”見她都吃進嘴裏了,他也跟着照做。“好甜喔!果然是糖。我小時候都沒有吃過這個。”
“副社長,你是從非洲長大的、還是從南極來的?”瞧他現在的表情,就像小孩發現新玩具的樣子。“就算從再鄉下、再偏遠的地方長大,沒吃過糖、也該看過糖走路,不,看過糖果吧!”連棒棒糖都不知道,他也太遜了點。
現在還有人不知道棒棒糖是什麼嗎?這種事大概只會發生在秋風身上。
她抬頭看向天花板,如今更肯定了一件事--秋風果然是個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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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首晶到了社團辦公室才知道,今天有三個人沒來。
秋風--不用說了,他要“養病”。
姚宛茵--她的理由是要作研究。不過想也知道,對秋風避不見面倒是真的。
趙縱橫--聽說請了一天事假。昨天明明還好好的,說不定是沒事亂請假。
“學長。”她看着坐在對面看報紙的阿錢。“你知道社長今天請假的原因嗎?”
“我怎麼知道。”他隨口應了一聲。
“都要放元旦假期了,還請假,這個人真是--”她抓開阿錢的報紙,對她喊道:“太過分啦!”
“喂!”阿錢拿回報紙,繼續看。“你又不是他女朋友,管那麼多幹嘛?”
“我--”她想了想,趙縱橫口風還挺緊的,沒讓別人知道他們正在交往的事。“我只是覺得,學期末也快到了,他沒事亂請假,到時候期末考考大爛,會丟了我這個學妹的臉,連帶咱們社團的臉也被他丟光。”
“你不用替他擔心,他以前也常請假,還不是一直第一名--對了,你是他學妹,偶爾也說一說他,對學長老是沒大沒小的,連‘學長’兩個字也捨不得叫。”
“這有什麼好說的!你就為了這樣……”
“不是。”他放下報紙。“我不是說我啦!我是在說秋風。咱們的社長當了他快三年的學弟,只有一年級的時候比較安分,二三年級就全變了樣。”
“你說什麼?秋風--副社長他……是我大四的學長?”太久沒提,她差點忘了這件事。當初高本東還告訴他,他們的大四學長“死了”;現在一說,果然是秋風。
“你不知道秋風是你的大四學長?”見她搖頭,之後又點頭,他再問一次:“趙縱橫到底有沒有告訴過你這件事!”
“沒有。”如果由趙縱橫說,當然是沒有。“我只是大概猜測過而已。”
“你只有猜!那……秋風也沒有告訴過你這件事?”
“我想……他可能不知道吧……”她上回忘了找機會問秋風了。
“你們三人真是一個比一個怪。”明明彼此認識,知道的人不說、不知道的也只是猜,還有個很像喪失記憶的秋風,甚至不記得自己有學弟妹這回事。
“怪是一回事,還好我有個很正常的大二學長。”她不在意地說。高本東比起他們來,是更像正常人一點。
看着她這副弔兒郎當的樣子,阿錢也只好無奈地搖搖頭,他還是看看報紙上的新聞好了,再理她下去肯定又會聽到更奇怪的事情。
秋風這兩年來也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大概是太久沒被人叫一聲“學長”了,前些天他只不過問了他一句“你學弟最近好像很忙”的話,換來的卻是帥哥一臉茫然的模樣。
不知道秋風是剛上完課人變傻了還是如何,他在茫然樣之後還敢回問他“誰是學弟”這句話。如果他的學弟是八百年不見的阿貓阿狗也就算了,偏偏就是幾乎天天見面的趙縱橫,這樣也能忘記,那還真是不簡單。
這種事說出去只怕沒人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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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說要去跨年的?她凌首晶打死都絕對不會去參加這種擠到爆的活動。
像她這樣坐在電視機前面看轉播,多悠閑啊,用不着去到那種地方跟人家擠着倒數;要數,坐在沙發上還不是也可以數,何必跑到外頭去受罪!
她才剛跟孟瑩通過電話,這個雙胞胎妹妹這時候跟她當然也是有志一同。遠在台北的她,說什麼出去人擠人痛苦就算了,搞不好還有扒手、色狼也擠在裏面東摸西摸,她可不願意去冒這個險,多得不償失呀!
“還有十分鐘才十二點啊!”她看着牆上的鐘,時間怎麼過得這麼慢?
其實今天出門玩了一天,她都快累死了;回到家之後螞咪和阿爹也跑到爺爺那兒去過夜,留她一個人在家,整棟三樓透天別墅只有她在,看起來還真是孤單。
叮咯--叮咯--
差點合上的眼皮在聽到電鈴聲后又讓她暫時清醒了過來。
都快十二點了,會有誰來家裏“拜訪”?不可能是她在外過夜的雙親、也不可能是“竊賊”小偷不會白痴到看着人家有亮燈還跑來按鈴到底是什麼人呢?
她遲疑了會兒,最後還是決定出去開門。就算是歹徒,她想她應該也應付得了。
走過庭院,凌首晶藉由鐵門的縫隙看看是誰站在外面。
“還看,不替我開門嗎?”趙縱橫手上拿着東西,站在門外。
她才打開鐵門,他就立刻走進來,拉着她走到庭院邊的一小塊水泥地上。
“這麼晚了,你幹嘛呀?”她跑回門口關門。
趙縱橫看着手中的表,再把原本拿在手上的東西放在地上。
“現在還來得及。我來陪你跨年啊!!”
“跨年?進去看電視就好了,站在這裏做什麼?你帶來的又是什麼玩意兒?”她看着他帶來的東西,長長的筒子,又有引線--是煙火嗎?
“這是煙火。等十二點一到,我們就把它點燃。”
他再看了一次表。“還有三分鐘。新的一年,你有什麼願望?”
“等真正過了今年再說。”她沒想到他會跑來找她。
三天不見人影,他竟然在這時候出現,真的很令她驚訝。
“你想不想知道我的願望?”
“隨便。我猜……你會告訴我的。”聽他的語氣,分明就是想讓她知道。
“你猜得沒錯,我是想告訴你。”他看着手錶,開始倒數。“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咦?你怎麼不點煙火?”他怎麼數完了就一直站在那兒看她?
“反正都是要點,也不差這幾分鐘。”他拿出打火機,放在她手上。“我的願望很簡單,希望你馬上跟我回家,我……”
“辦不到。”她睨着他,他竟然要她跟他回家!不曉得有什麼不良的企圖?
‘你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是我的父親想見你,他老人家說……想看看未來的媳婦是什麼樣的人,能不能……呃……”
“我們現在才到‘試用期’而已,這麼快就要見我了?你敢保證以後我們一定會在一起嗎?說不定你看到別的女人就會倒過去,我也可能看上別的帥哥呀!”
“你忘了變心的人要處‘極刑’?”
“那是以後的事,我才不管你呢!你可以回去了。”將打火機丟回他手裏,她偏過頭不理他。她都累到快睡著了,他還要她跟他回家,到時候不發生事情才怪!
原以為他來找她,只是陪她跨個年、浪漫一下就了事,哪知道他這麼麻煩,還要她去見他的父親。最過分的是,事前也不通知她,她臨時怎麼可能說走就走?
“你不跟我走,我就不回去。難道你連我一個小小的願望都不願幫我達成嗎?”
“呵!這是你的新年願望,那我也告訴你我的願望,那就是--我現在要回去睡覺,而你……給我出去!”見他仍未有任何動作,她又說一句:“我想睡卻睡不成的後果是很嚴重的。”
“好吧!我走。”趙縱橫覺得她像是吃定了他,仗着他喜歡她就這樣……
見他失望的表情,她突然又覺得有點兒捨不得。她想,她還是順他一次。
“不要說我太狠,給你個機會好了。”
此話一出,讓原本要往外走的趙縱橫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你去放煙火,接着答應我一件事,我想……我可以去見你父親。”
“我會答應你的要求,只要是我能力範圍之內的,我一定可以做到。”
話畢,他立即點燃引線,與她並肩一同欣賞夜空中燦爛的煙火,手不由自主地搭上她的肩膀,她卻又狠心地甩開。
煙火放了、也看完了,凌首晶後退一大步,和趙縱橫保持一段距離。
“我要你答應我的,是在半年內替你的學長--秋風,找一位女朋友。做得到嗎?如果做不到,你就回去!而我,要回房睡覺去了。”
“你……知道是秋風?”雖然不知道是誰告訴她到底他的學長是誰,但他肯定那個人絕對不會是秋風本人。“別人我或許可以向你保證,惟獨他,我不行。”
“是不願還是不行?”
“不行。但我儘力試試。”他若不答應她,也沒別的路可走。
他最覺得奇怪的是,她為何好管閑事,要幫秋風找女朋友?紅娘這種工作,可不是人乾的,尤其對象是看似不食人間煙火、無欲元求的秋風。
“好,我知道了,你儘力。”
她回頭走回屋子,趙縱橫趕緊上前拉住她。
“你為什麼進屋去?不跟我走嗎?”難不成她還是要睡覺?如果他在她心裏的地位比不上睡眠,說來是挺慘的。
“別急,我換件衣服再走。”瞧他嚇的,跟平常的他完全不一樣。
那天在病房內秋風跟她說的果然沒錯,除了她,沒有人嚇得了趙縱橫。
所有關於她的事情,只要是她有意欺瞞,他都很容易受騙上勾。
想當今世上,只有她凌首晶--能讓趙縱橫失了平日的氣概、及該有的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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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一棟平凡無奇的住宅大樓,趙縱橫帶着凌首品進入電梯。
這是他住的地方嗎?她很好奇,也覺得不可思議,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裏就是你家?你住這裏?”她以為他家會是間大宅子,獨棟獨院。
“算是我家。不過,我住的地方有很多,這兒是其中之一。”他怕帶她去他真正的“家”,會嚇了她一大跳。目前先帶她到普通一點的,或許會比較好。
“這裏除了你父親在,還有誰?”
“平常還有保鏢,今天只有他老人家,你不用擔心會遇見長相兇惡的人。”
“喔。”她很想問,但是又不好意思問上次他提到的母親……是怎麼了……
叮--
趙縱橫住的十二樓很快就到了,她的心裏也愈來愈忐忑不安--千萬不要讓長輩發現她現在精神不濟,她已經很努力讓自己的眼睛不閉上了。
走出電梯,他在拿出鑰匙的同時,對她說道:
“其實我父親……他已經有點年紀了,老人家說話難免……”
“來都來了,你用不着擔心太多,我會隨機應變的。”瞧他正經的神色,像是他家老爹真的很恐怖似的。如今她惟一能做的,除了隨機應變之外,也沒別的了。
趙縱橫小心翼翼地打開大門,他領着她走入客廳;而他的父親,此時正坐在沙發上。打從他們一進門,他老人家的目光始終沒有從他們身上移開過。
“爸,她就是首晶凌首晶。”
“伯父您好。”她對他行了個禮,愈看……卻愈覺得奇怪。
這趙家老爹怎麼看起來這麼面熟呀?她好像見過他老人家似的……
對了!她想起來了--
“啊您是趙爺爺!”他不就是她爺爺的“牌友”不對,是“朋友”!那位在她小時候常到她爺爺家去以牌會友的趙爺爺?!
虧她以前還跟他老人家下過棋,原來……趙縱橫的爸爸就是他,仔細一想,他們父子倆的臉是挺像的,只是她一直都沒有發現罷了。
她知道趙爺爺的妻子死了十幾年了,這麼說來……趙縱橫的媽媽就……
不過……趙爺爺都六十幾歲了,他怎麼會有個二十齣頭的兒子呢?她側着頭看向趙縱橫,如果照輩分來看,趙爺爺的兒子,她就要叫“趙叔叔”了。
“你在笑什麼?”趙縱橫小聲問道。她怎麼可以在他父親面前失態?還叫他“爺爺”--就算他父親真的有點老,也不能這樣叫他吧。
“大丫頭,笑什麼還不快說!”首度開口的趙勛,對她招了招手。“過來我旁邊坐。縱橫,你也坐。”
“趙爺爺,您知道我是哪一個?以前不管爺爺告訴過您幾次,您總是弄錯。”她還記得他老是分不清她們姐妹兩人誰是誰。
“我當然知道。縱橫喜歡的是首晶--首晶是大丫頭,孟瑩是小丫頭。你剛才看着縱橫笑,是在笑他什麼?”
“沒有啊!!我是想……趙爺爺的兒子,我就該喊一聲‘趙叔叔’了。我說得對不對趙叔叔?”最後一句她還故意對着趙縱橫說。
趙縱橫一語不發,他覺得自己有被耍了的感覺--被他父親要了。
當他對他說他喜歡的女孩子是凌首晶的時候,他老人家的臉色先是高興,不一會兒卻又垮下臉來,要他找一天帶她回來讓他“審核”。卻想不到……原來他們早就認識了。他們相識,卻不讓他知道,弄了半天完全是在考驗他的心臟負荷功能。
他好不容易在大半夜的說服她跟他回家,竟是讓這許久不見的兩人敘舊--他的背後,早已飛過了無數只的烏鴉。
“大丫頭,當趙爺爺的兒媳婦行嗎?”趙勛試探地問道,不等她回答,又對趙縱橫道:“縱橫,我對你夠不夠好?”
“很好。”趙縱橫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了。他從未見過父親的另一種面貌,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了。平日不苟言笑的父親,他的另一面全是從凌家學來的--光是看凌首晶一家四口,他可以猜想得到其他的“凌家人”是什麼樣。
趙勛拿起一旁的電話,再按上“重撥”的按鈕“喂,老凌啊!你孫女首晶已經在我這兒了,嗯!好、好……我叫她來聽。”他將話筒遞給凌道晶:“你爺爺想和你說話。”
趙縱橫清楚地看見他父親只按了那個鍵--重撥--就接通了電話,可見他們剛才才通過電話!否則,不可能半夜三更的打過去,不到幾秒就開始聊了,難不成現在的老人到這麼晚都還不睡覺嗎?
“爺爺……”凌首晶什麼話都還來不及說,另一方已僻里啪啦的輪番上陣,搶着跟她說話。
“首晶啊!我是爺爺……”他重點還沒開始,話筒就被人搶走了。
“我是奶奶呀!你什麼時候讓奶奶抱一下曾孫……”
“媽,沒那麼快!”這回搶到手的是凌詠洵。“首晶,再怎麼樣你都要等到大學畢業才可以結婚,現在絕對不可以。曉釵,換你來跟她說。”
“姐姐,我本來不知道你學長是趙叔的兒子,今天來這兒聽爸爸說才曉得,你等一下就不要回家了,在趙叔那兒睡就行了--啊!爸爸你別跟我搶……”
“你別管他們說什麼,聽爺爺的准沒錯……”
凌首晶真是聽得冷汗直流,她有說要和趙縱橫結婚嗎?現在不過是試用期的交往階段而已,他們能想那麼遠,還真的是太誇張了。
“嗯……哦……呃……我現在很累,這件事下次再說。”隨便應付幾句,她趕緊掛上電話。再和他們這樣閑扯下去肯定是沒完沒了。
才正在慶幸能夠免於被家人用言語來荼毒她的耳朵,回過頭就發現趙縱橫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
其實她從一開始就發現,到目前為止所發生的事情,他都被蒙在鼓裏--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因為他面無表情。
見凌首晶掛上話筒,趙助關心地問道:
“你爺爺說了什麼?有關婚期的事情嗎?”
“呵……沒有。”她尷尬地搖搖頭。“現在談結婚,實在是太早了。”
“不早不早!我不希望縱橫像我一樣,拖到四十好幾,你也不願意等那麼久,對不對?”
“呃……”這叫她怎麼回答啊?
看得出她非常尷尬,趙縱橫替她回答:
“爸,她可以等我三年,三年後我們會結婚,您老不必費心。”他站起來走到她的座位旁,伸出他的右手。
而她也不由自主地把左手輕輕搭上。
“沒什麼事的話,我先送她回去。”他的手微微使力,加上她也配合著他的動作,話聲方落,她已站在他的身旁。
趙縱橫不等父親應允,立刻帶她離開。
“縱橫--”
“一會兒我打電話叫保鏢過來,您好好休息。”打開大門,他迅速逃離現場。
明知他帶着她走,會惹他父親不高興,但趙縱橫還是決定這麼做。因為他很怕嚇跑了她,以她的個性,說不定到時候她又說不和他交往了。
一進電梯,他二話不說便向她道歉:
“對不起,我不知道會有這種事。”
“沒關係,看得出來。雖然你偶爾會威脅別人,但還不至於用這種手段逼婚。”
“你是在安慰我、還是貶我?”
“別這麼計較嘛……”她打了個呵欠,續道:“不要忘了幫學長找女朋友喔!”
“真的要找?”就算他肯找,人家秋風也不見得要。
此時電梯已到了一樓,凌首晶似乎是懶得回答,只是邊走邊點頭。
“首晶,你--”他跟在她的後面,直到走到了外頭才發現她在打瞌睡。“你還真行,撐不住就說一聲,我可以背着你走到停車場。”
“快送我回家……”她開始半夢半醒了。
他真是拿她沒有辦法,瞧她這個樣子,若不背她,恐怕連走路都有問題。
將她背在背後,他刻意把腳步放慢。一來是怕她驚醒,二來是……他們靠近的時間也相對的加長。
有了這幾分鐘,至少讓他覺得,來這一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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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期末考周,大家都忙於自己的課業,社團雖暫停所有的活動,但是在社團辦公室里,還是有個“閑人”坐在裏面。
“秋風?!你為什麼在這裏?”趙縱橫只是進來拿忘了帶走的筆記,沒想到才進門就見到他坐在裏面讀書。
看見秋風,就讓他想起日前答應凌首晶的事情--幫他找女朋友。
“我所有的書都放在這兒,不坐這兒讀書,那該上哪兒讀?”他拿開一旁椅子上的書,改放在桌上。“你過來坐,我有事情要說。”
“你想說什麼?看起來這麼神秘。”
“我知道學妹要你替我找女朋友,但是--我不需要。你不必多此一舉,該找的時候我自己會去找,別多事了。”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也不想幫你找。”既然本人這麼說,他倒省了一事。
“對了。”秋風揚起笑容。“如果你最近要出遠門,要好好把握住機會。”
“你怎麼知道?”他寒假要出國的事情應該沒有告訴他。“是誰說的?”
“沒有人說,這只是我的猜測。不過你要記住我的話--機會不是常有的。”
“那麼……”
“多問沒有好處,我言盡於此。”他打斷他的話。接着又將所有的目光及注意力放回他的書本上,看來是不想多談了。
趙縱橫見他這樣子,也不再有詢問的打算,他知道再問也不會有結果。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到那個時候,他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了。
有時仔細想想,秋風說的話,簡直比所謂的鐵板神算還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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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縱橫相信這一切絕對不會是巧合、它不可能是巧合。
他上了飛機才發現,他座位旁邊的人不是他的父親,而是凌首晶。
他再一次被父親耍了--但這一次,他很高興。
他的父親趙勛,原本要和他到新加坡度假,並順便安排和當地的朋友見面、談生意。不過他們在出門前,他老人家突然身體不適,要他自己一個人去。
本來他執意不走,但他父親卻說和朋友約好了,要他這個作兒子的親自登門拜訪,才不會失了禮數。
因此,趙縱橫一個人上路,也遇上了凌首晶。
“你也是一個人?”他開始猜她是怎麼被騙來的。
“不是,我爸媽跟孟瑩他們昨天已經先走了。”她到現在還在為他們放她鴿子的事生氣。“說什麼機位不夠,要我一個人等一天,你說惡不惡劣?”
“他們有說要你在哪裏和他們會合嗎?”他隱約嗅到了他們的“陰謀”。
“有啊!”她從口袋拿出一個信封。“我媽咪說,他們住哪個飯店全都寫在裏面了,要我到的時候再打開來看。”
“你不笨呀,為什麼會輕易受騙?”不像他是沒被父親騙過,才會上當。
“騙什麼呀?”她拿出裏面的信紙,在看了裏面的內容之後,她氣得差點沒把信揉爛。可惡!我們去新加坡日晒雨淋,他們竟去日本滑雪!”
趙縱橫從她手中接過信紙,更確定了這次是他們的“雙人旅行”。連飯店都幫他們訂了“雙人房”--還真是設想周到。
“我有點想回去了。”他擔心和她共處一室、最後會把持不住。一同出遊倒是可以,但同一個房間,就未免……
雖然……如同秋風所說--機會不是常有的;但是……只有他和她,在怎麼說也太危險了;如果他一時衝動,嚇跑了她不就虧大了嗎?
“不行!我們都已經在飛機上了,一定要玩得比他們更盡興。”她見他如此退縮,一時還無法習慣與平常不同的他。“你為什麼想回去?難道……你會怕?”
“沒錯,我很怕。”他怕會吃了她。
“沒關係,你別害怕,只有我們兩個人,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
“保護?”他不明白,她要保護他什麼啊?
“對呀!你不是很怕嗎?不過是‘流落異鄉’而已。”她握住他的雙手,一副堅定的模樣。“你放心,我不會棄你而去,因為你是我的‘王子’,身為公主的我,不會讓你受任何委屈!”
呵呵……他被她當成什麼了?本來應該是他的台詞,卻變成她在說。
她“保護”他?現在到底誰才是“王子’、他已經搞不清楚了。
不過……既然她當他害怕,那他就配合一下,讓她照顧他吧!
“首晶,有你在,我就安心多了。”他靠在她的肩膀上,趁機揩油。
“乖……”她拍拍他的頭,就像是在哄小孩一樣。“你好好跟着我,到了新加坡之後,我就帶你到處走、大玩特玩,好不好?”
“好,就像蜜月旅行一樣。咱們先為三年後的蜜月實習實習也不錯。”
“你敢保證一定會娶我?現在答應了,就一定要做到哦!”
“當然!”他伸手往頭上拔了一根頭髮,交給她。“我若違約,你就把它拿去給人家作法,處個‘極刑’吧!”
“這就是你的定情之物嗎?”她將頭髮收進手上的信封袋裏,仔細地摺疊,再放入隨身攜帶的小包包。“保存期限是三年,等到你娶我的那一天,我再還你。”
“好。”為了接下來的動作,他只好離開她的肩膀,坐直了身。“擊掌為誓。”
“成交!”她伸出右手與他擊掌,有了這一下、以及他的頭髮,他想賴也賴不掉了!“我還有個條件--只有我能開口求婚,你不行!”
看趙縱橫聽了她最後那句話,臉都綠了一半,她心裏頭可得意得很。這種求婚時的樂趣,她可要好好享受,誰教他們剛認識的時候,他老是欺負她!
她一定要在結婚前把他也欺負回來才過癮!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