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傍晚。
因為靳仲緯臨時有事，所以莫莉兒自己搭計程車回來。
在下車后，她先進超商買幾罐靳仲緯最愛的啤酒，然後踩着輕快的腳步，往家的方向邁進。
當她漸漸靠近家門時，卻意外的發現了一名美艷女子坐在家門口，像是在等着誰。
莫莉兒訝異的挑起眉。
這是怎麼回事？
突然間，一個很久很久不曾想起的名字，就這麼地閃進腦里。
是……是楚易珍嗎？
如果真是她，那這些年來她跑哪兒去了？
莫莉兒緩步靠近，當來到家門口時，她發現自己居然沒有開口詢問女子的勇氣，可笑的是，她學起大禹，過家門而不入。
她目不斜視地從女子面前經過，然後很快地閃進轉角的隱密處，她直覺地告訴自己，她不想與那名女子面對面。
煩躁的情緒一下子湧進胸口。
如果她真的是楚易珍，那……
女子興奮的嗓音，打斷了莫莉兒的思緒。
“我親愛的男朋友，你怎麼這麼慢啊，我等你很久了耶！”
男朋友！
會是靳仲緯嗎？
莫莉兒的胸口一陣緊縮。
“別抱怨了，我是去買你指定要吃的東西，才會這麼慢。”
果然是靳仲緯的聲音！
而那名女子果然是楚易珍！
莫莉兒忍不住探出頭，只不過才瞥了一眼，就趕緊縮進了角落，一臉大受打擊的模樣。
她看見靳仲緯和楚易珍緊緊地相擁，而這一幕，讓她的腦袋就像被雷擊中了般，轟轟作響。
為什麼？
她不是早知道他有女朋友嗎？
為什麼她的心還是這麼痛？
“怎麼，你金屋藏嬌怕我發現啊！”
楚易珍嬌柔的嗓音，讓莫莉兒感到相當刺耳。
“我這個人一向坦蕩蕩，有什麼好怕的？！”
靳仲緯的意思是不介意讓楚易珍知道她的存在啰！
抑或楚易珍早知道她的存在，只不過默不作聲？
“那還不趕快請我進去，我快渴死了。”
“是。”靳仲緯拿出鑰匙開門。“進來吧，我的大小姐。”
當他們倆消失在門后，轉角處，緩緩走出一抹纖細身影。
莫莉兒一臉震驚，淚水不停的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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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徐媚孃一打開門，便被一臉蒼白的莫莉兒嚇了一跳。
幸好她爸媽出國旅遊去了，要不然就有解釋不清的問題了。
“我……”莫莉兒吁了口長長的氣。“被雷打，被雨淋，還被暴風碾過。”
“哇，好像很慘，可是我怎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現在明明是大晴天啊，是氣象報告說有颱風來襲嗎？那是什麼時候來？”徐媚孃探頭出去一看，風平浪靜啊！
“就現在，在這裏、這裏，還有這裏，颳起了前所未見的暴風雨！”莫莉兒一臉沮喪地指着自己的頭，再來是眼睛，最後將手貼在自己的左胸。
“你沒事吧？”徐媚孃蹙眉，從沒見過莫莉兒的情緒如此低落過。
“我一直是個不婚主義者，我覺得愛情是可以控制的，不想愛就一定不會出現愛，為什麼事情不能像我想的那樣順利？為什麼？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呢？”莫莉兒攫住徐媚孃的肩膀，有些激動地吼着。
“你冷靜一點。”徐媚孃邊安撫邊想，依照莫莉兒字面上的意思，是不是代表她終於知道自己的心意了？
“你教我怎麼冷靜？！我愛的男人摟着別的女人，我怎麼可能冷靜得下來！”藏了多年的秘密，莫莉兒終於忍不住對徐媚孃傾吐。
“你真的發現愛啦！”徐媚孃終於聽懂了，果然如她想的那樣。
“一開始就發現了！”莫莉兒苦笑。
是她自信過了頭吧。
以為看不見、聽不見，這個人就一定不會存在！
倘若不是剛剛的那一幕過於震撼，她是否會永遠這樣欺騙自己下去？
“什麼？”雖然早在一開始徐媚孃就看出莫莉兒對靳仲緯的愛，可是聽見莫莉兒承認自己一開始就愛上靳仲緯，她還真是驚訝。
“別這麼驚訝！”莫莉兒毫無生氣地喃道。
“你是怎樣發現的？是靳仲緯說了什麼話，所以才讓你有所領悟的嗎？”如果沒發生什麼事，又怎會讓莫莉兒開了竅呢！
“愛情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就這麼發生了。”
“你剛剛說你愛的男人摟着別的女人，是怎麼回事？”
“我剛剛看見了楚易珍！”一路上走來，只要想到靳仲緯和楚易珍相擁的那一幕，眼淚就會不由自主的滑落，胸口的悶痛更是難以用言語形容。
“你是說靳仲緯和楚易珍還在一起？！”對於楚易珍，徐媚孃只在表哥的相片中見過，由於從未真正見過楚易珍本人，也從未聽莫莉兒提起，她還以為靳仲緯和楚易珍早就分手了。
“就是因為看見他們之間的那種親昵，讓我覺得自己好傻哦！”當時如果不是她自制力夠強，莫莉兒差點衝出去將他們倆分開。
“天啊，怎麼會這樣？！”
“小媚，你覺得靳仲緯對我，是否和我一樣也存在着愛情呢？”雖然靳仲緯說過他不要愛情，可是莫莉兒仍渴望靳仲緯對她的感覺亦和她相同。
而所謂旁觀者清，或許她能從徐媚孃口中聽見自己想聽到的話。
“靳仲緯啊……我和他相處的時間畢竟有限，實在不確定，若真要說，在我看來，他就像只自由翱翔的大鳥，飛累了、倦了，才會回到自己的巢穴，可是……”徐媚孃的臉色顯得有些為難，她頓了下后，繼續說：“你不同，你一直都在他所築的巢穴里，靜靜的等待，所以我確定你很愛靳仲緯，至於靳仲緯的部分，恐怕得由你自己去發掘了。”她並不想傷害莫莉兒，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來看這件事，她認為話若說得太好聽，將來真相大白時，如果與事實不符，只怕莫莉兒會傷得更重。
徐媚孃的一席話，莫莉兒聽來宛如青天霹靂。
“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嗎？”
“我……還沒想到。”莫莉兒現在的思緒亂成一團，哪裏還會去想到以後。
“你打算跟靳仲緯攤牌嗎？”徐媚孃小心翼翼地問。
“不知道。”從徐媚孃的分析看來，靳仲緯的心似乎不在她身上，而楚易珍的出現讓她再也無法視而不見，在這樣的情況下，若繼續兩人的關係，恐怕只會讓自己更難受罷了，可是她又不想就此結束。
“那你今天要回去嗎？”徐媚孃問。
“你可以收留我嗎？”自從她大學畢業后，喜歡大自然的父母辭去台北的工作，改在南投清境農場經營民宿，所以靳仲緯不在台灣的日子，她偶爾會回到姊姊那兒小住，陪陪姊姊，但是今天莫莉兒不想到靳仲緯那兒，也不想回莫茉兒那裏。
“說什麼收留，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吧！”徐媚孃拍拍莫莉兒的肩。
說真的，感情的事她也不知該怎麼說才好，只能在莫莉兒有需要的時候，盡量給予幫忙了。
“謝謝。”
淚水無法剋制地不停的滑落，在此刻，莫莉兒的腦袋儘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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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莫莉兒一大早就起床，她留了一張字條給徐媚孃后，便自行離去。
莫莉兒並未回靳仲緯那兒，她選擇到公司上班。
一個上午過去了，精神始終處在低迷狀態，而這樣的情況很自然的落入了靳鶴群眼裏。
為了引起莫莉兒的注意，靳鶴群在她面前不知走了幾趟，而她沒看見就是沒看見，逼得靳鶴群不得不出聲。
“我說我可愛的小秘書啊，你是身體不舒服嗎？怎麼精神看起來這麼的差啊！”
莫莉兒睞了老闆一眼，敷衍了事地回答：“我沒事。”
在這兒工作一年，靳鶴群待她猶如親生女兒，相同的莫莉兒也敬他如父，只不過從兩人的對話看來，又猶如好朋友般。
“不會是因為我家阿緯吧？”靳鶴群彷彿在討論天氣般地丟出這個話題。
他早就想問了，只是總找不到機會，而今天這小女娃一臉為情所困的樣子，可讓他找到了好時機。
只不過昨天還甜甜蜜蜜的一起來上班，怎麼今天卻換上愁眉苦臉？
聞言，莫莉兒微愣了下。“老闆，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小姐，我好歹也在演藝圈打滾多年，看人臉色對我而言根本就是家常便飯，昨天你們倆的眼睛不自覺地追逐着彼此，而且還小動作不斷，任誰看了，都知道你們倆肯定有問題。”他的演技雖然不受肯定，但視力與觀察力並不差。
“你說的……是彼此，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在追逐？”莫莉兒的心猛跳了下，連忙起身。
“怎麼了，你們倆出什麼問題了？”靳鶴群微蹙眉。
“不瞞老闆，我和你兒子在一起已經近五年了……”
既然已經讓人識破，莫莉兒也就沒什麼好顧忌，一口氣將自己與靳仲緯之間的牽扯訴說分明。
“你說我兒子愛的是別人，誰啊？”靳鶴群怎麼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有其他的女人，如果他猜得沒錯，兒子一直以來應該只有莫莉兒啊。
難道說……是藏在國外，他看不見的地方？
“楚易珍！”提到楚易珍，莫莉兒就會想到他們倆相擁的畫面，胸口就隱隱揪痛着。
聽到這個名字，靳鶴群先是蹙了下眉頭，而後一臉恍然大悟。“你說阿珍啊，我認識的，從前住我家隔壁嘛，他們倆才不是什麼情侶，阿珍喜歡的人，好像是阿緯的另一個同學叫什麼書的，我不記得了，反正阿緯和阿珍一直都只是朋友。”
“老闆，我想是你弄錯了，他們確實是男女朋友，我剛認識靳仲緯時，只要楚易珍一通電話，他肯定馬上放下所有事情，飛奔到她的身邊。”
“這是有原因的，阿珍有個哥哥和阿緯同年，喜愛大自然，愛爬山攝影，由於他和阿緯志同道合，所以感情非常要好，可是在一次的登山意外中，阿珍的哥哥就這麼走了，臨走前拜託阿緯一定要照顧他媽媽和妹妹，阿緯這麼重義氣的人，自然是答應啰，可是誰也沒想到，阿珍她媽可能是無法接受自己兒子的死，居然也跟着去了，就留下阿珍一個人孤零零的，所以阿緯才會對她照顧有加，這跟愛情無關。”靳鶴群連忙解釋着靳仲緯與楚易珍之間不為外人所知的牽扯。
“那楚易珍的爸呢？”
“他們是單親家庭，我也不清楚她爸是誰，或有沒有這個人的存在，總之，阿緯只是將阿珍當作妹妹，沒你說的男女之情。”
“老闆，我覺得他們有……”
靳鶴群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就跟你說阿珍喜歡的是別人，不是我家阿緯。”
“可是楚易珍老稱呼靳仲緯男朋友啊，或許是你不了解他們之間的事也說不定，更何況就算他們倆不是男女朋友又如何，靳仲緯愛的人也不會是我！”
“那是阿珍開玩笑說的，你別當真，還有，我們靳家人一向有情有義，是不隨便與人長時間交往的，我敢肯定，阿緯對你一定有意。”如果沒有愛，靳鶴群相信兒子根本不可能會和莫莉兒在一起這麼久，還每隔一段時間就回來探視她，靳仲緯大可在外頭盡情的流浪，根本毋需飛來飛去，若不是心中有所牽絆，又何必這麼費事！
“我們會在一起這麼久，恐怕是打賭惹的禍！”莫莉兒對着靳鶴群無力一笑，感情的事又不是他說了算。
“你太天真了，打賭這種事根本綁不住阿緯的……你還是不信？那我證明給你看，我敢保證阿緯是愛你的。”兒子看莫莉兒的眼神充滿了寵溺及深情，他怎麼可能弄錯！
現在既然莫莉兒承認自己對靳仲緯有愛，那他就非得湊合這兩人不可。
“怎麼證明？”莫莉兒的精神一下子變得振奮。
“逼他承認！”
“怎麼逼？”事實上，莫莉兒也正煩惱着該如何處理這件事，如果靳鶴群有辦法，那就再好不過了。
靳鶴群沒回答，他拿起話筒，要公司的人準備一套新娘禮服，並要攝影師在那兒候着，他馬上到。
“老闆，你不會是要我隨便拉個人拍結婚照，然後騙靳仲緯說我要結婚吧？！”看着老闆一連串的動作，莫莉兒振奮的心情頓時冷了下來。
“你只說對了一半，我可沒要你隨便找人。”靳鶴群搖搖右手食指。
“那對象呢？”莫莉兒的額際出現三條線，幸好老闆沒參加寫劇本行列，要不然他們公司肯定很快就在演藝圈消失了。
“就我啊！”靳鶴群指着自己，從來沒導過戲，這讓他顯得興緻勃勃。
“你……老闆，這劇情太灑狗血了，你兒子肯定不會相信啦！”莫莉兒翻了翻白眼。
“如果他真的愛你，就絕對會出面阻止，他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你嫁給別人，更何況對象還是自己的老爸，他肯定會阻止的。”靳鶴群胸有成竹地道。
“這太荒謬了，靳仲緯不會信的。”莫莉兒搖頭。
“莉兒，就算灑狗血了點，只要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解開你心中的困惑，何樂而不為呢！”靳鶴群誘道。
聞言，莫莉兒開始遲疑。“是這樣沒錯，可是……”
“你是要裝作不在意的繼續下去，讓疑惑一直存在心底呢？還是要找出答案讓自己寬心？我相信你心裏早就有了答案，你就鼓起勇氣，做了再說吧！”
“這……”莫莉兒思忖了下。“好，就這麼做吧！”
如果知道靳仲緯的心意，她也好做打算，總比在這兒哀聲嘆氣的好。
更何況從昨天到今天的情況看來，悶在心裏只會讓自己胡思亂想，更加痛苦罷了，不如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