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找了個較為隱密的座位坐了下來,等他們所點的飲料與食物都端上來之後,霍烈就自動地開了口,“很抱歉偷聽了你們的談話,但是我真的是很好奇你們在談些什麼。”
“你想知道什麼?”青蓉謹慎地問着,對於霍烈她並不熟悉,所以她必須小心翼翼地應答,否則,萬一他的想法和自己不一樣,那可就糟了。
她看到霍烈低低地笑了一聲,看他的表情好像在嘲笑她的戒備是多餘似的,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我想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他笑着看她,炯炯有神的眼睛像是要將她看穿一般地直視着她的雙眼。
她的臉霎時熱了起來,霍烈的注視是那麼的坦然而且熱切,在與他視線相接觸的一剎那,她覺得整個人幾乎快被吸入那漆黑的深潭之中,無法自拔。他的注視讓她不得不注意到,他有一雙深邃的漂亮眼眸。
別開視線逃避他灼熱的注視,青蓉穩着聲音道:“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什麼,我心中想的事情那麼多,憑什麼告訴你?”
“那我就開門見山地說吧!”霍烈笑笑,挪動身子找了個最舒服的坐姿道:“你以為過了今天,糾察隊和儀隊就可以和平相處了嗎?”
她忍不住又朝他看了一眼,“難道不是嗎?”
“有這麼容易就好了。”他聳肩,“想想,糾察隊和儀隊之間的對立又不只是幹部之間而已,隊員和隊員之間也有摩擦。就算幹部之間和好了,但是隊員之間的問題呢?”
“我會想辦法解決的。”霍烈說得沒有錯,因為學姊學長的關係,所以糾察隊員也和儀隊的隊員多有摩擦,想要調解是一件很難的事。
“要不要試試兩隊聯誼啊?”霍烈向前傾了傾身子,“你覺得如何?”
“聯誼?”青蓉歪着頭想了想,“這很難成功吧?”
“不必擔心,只要你和我常常在一起聊天,加上學長姊的態度改變,相信其他人也並不是真的互相仇視,不是嗎?”
“我……我為什麼要常常和你聊天?”青蓉馬上變了臉色。果然,她就知道霍烈別有企圖。難不成……難不成他真的如同孔幸蓉學姊所說的喜歡自己?
應該不可能。至少,在她看來,霍烈既沒有這樣的態度,也沒有表明自己的意思,也許是學姊他們會錯意了。而且自己幹麼那麼在意霍烈喜不喜歡她啊?
“你排斥儀隊的人嗎?”他突然半站起身子,認真的眼眸直視着她。
“我……”她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想要後退卻無路可退,逼不得已,她只好抬眼面對他的注視,“我並不排斥。”
“那就對了。”霍烈滿意地坐回椅子上,“將心比心,我相信我們的聯誼會成功的。”
“那很難說。”青蓉不甘願自己的氣勢輸給他,因此反駁了回去,“真心和解和假裝和解是差很多的,並不是每個人都和我有一樣的想法。”
“只要有心去做,我相信事情一定會成功的,放心吧。”他拿起帳單對她道,“好了,你也累了,我送你回家吧!”
“等一等,你怎麼可以這麼武斷……”青蓉也跟着站起來,她簡直不敢相信,霍烈從哪裏來的這種自信?彷彿只要聯誼成功,所有的問題都將迎刃而解。而且,她並不認為這件事可以這麼簡單的成功,他怎麼可以不聽完她的話就打算結帳走人?這算什麼啊?
追着他的腳步走出泡沫紅茶店,她都還沒有開口,霍烈就突地轉過身來,用着低沉而且不容反抗的語氣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只要說服學姊學長,聯誼一定會成功的!”
“但……”她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霍烈一手捂住嘴巴。
“明天見嘍!”他低頭在她耳邊道,低低的嗓音及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後,酥酥麻麻的,讓青蓉的思路在瞬間變為空白,忘了她原先想要說出口的話。等到她回過神來時,他老早就跑得不見蹤影了。
伸手摸着霍烈氣息吹過的耳朵,感覺他的手捂住她嘴巴時的觸感仍然殘留在唇上,回想起來就忍不住滿身的羞澀。帶着困惑,青蓉盯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在心中不停地問着,霍烈啊霍烈,你的心中究竟在想什麼?
“哈,我就說嘛!你是沒辦法置身事外的!”
一大早,趁着集合時間還沒到的時候,青蓉把昨晚的事情向思潔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思潔在聽完之後,除了很得意自己的神機妙算以外,她還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不過,我真的很好奇,霍烈怎麼也會想要和我們和好?像那種弔兒郎當的人,怎麼會在乎這種事情?”
“我也覺得奇怪,他的熱心在我看來別有企圖。”青蓉也點頭贊成。
“如果說他想要追你的話,那麼他熱心的理由就能成立了。”思潔想了想道。
“這干我什麼事?”青蓉不以為然,“我跟他又不熟,他有什麼理由來追我?說不定他想追你也說不一定!”
“誰說一定要很熟悉才能追你?或許他發現了你不為人知的優點,而這個優點又吸引住他,那他會來追你也不是不可能啊!”思潔笑道,“而他想追我?哦,那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她不解。
“因為磁場不和。啊!集合時間到了。”思潔大笑,和其他的隊員就定位等待學姊的到來。
站在隊伍的前方,孔幸蓉看了青蓉和思潔一眼,這才打開點名簿開始點名。
固定的訓練在朝陽之下進行着,等到孔幸蓉讓大家回班上準備上課之後,青蓉注意到除了學長、學姊沒有和儀隊產生衝突之外,就連今早的升旗典禮上,樂隊也沒有刻意刁難她們,故意將音樂奏得忽快忽慢,看起來已經有那麼一點點和平的味道了。
不過,青蓉後來才知道,早上她的想法實在是太樂觀了,因為真正的災難是從上課開始。
早上的三堂課因為是水彩課,所以他們必須到工科大樓的地下室上課。
負責指導他們水彩畫技的老師是美工科的科主任,灰白交雜的長發在腦後綁成一束,幾乎垂置胸前的長須佈滿了他的下巴,魁梧的身軀看得出他相當硬朗,年近六十而聲音卻相當洪亮,畫技當然不用說,是所有的老師們中功力最深厚的一個。
提着畫架,青蓉和思潔在水彩教室中找尋着最佳的構圖點來畫畫,不過因為她們來得太晚了,好位子老早就被同學們給占走了,只剩下比較難畫的角度和看不到的角度了。
正在猶豫的時候,霍烈突然跑到她們面前道:“你們今天怎麼這麼晚?快來吧!我已經幫你們佔好位子了。來,畫架給我,我幫你們放。”
“咦?”青蓉還來不及反應,她手中的畫架已經被霍烈給拿走,只見他輕輕鬆鬆地扛着兩個畫架走入器材室,又走了出來。
“太好了,有人自願幫我們佔位子,這下子交作業的時候不怕科主任罵了。”思潔笑咪咪地在霍烈幫她們占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這個霍烈……看樣子是個還不錯的人。打稿的時候,青蓉偷偷用眼角的餘光觀察霍烈,心底如此想着。
將注意力轉回眼前的靜物上面,難得有了好位子可以畫畫,她當然不能辜負他的好意,得交出一張滿意的作品才行。
打草稿、提水、上色,先是渲上一層淡淡的底色,淺淺的,看起來就像是國畫中的水墨畫一般,虛幻而不真實,接下來等紙上的水分半乾的時候,再上第二層顏色;藍色加黃色變成了綠色,綠色加紅色可以變成暗綠或是接近黑色的色調,加橙色會出現褐色的色調……最亮的地方留白,最暗的地方可以用藍色或是紫色來加以調色。
畫筆不斷地在紙上添上不同的色彩,每添一筆就會有不同的光影出現,青蓉渾然忘我地揮動水彩筆,畫下屬於自己的色彩。
她非常喜歡畫畫,所以當初才會選擇華柏就讀,因為她喜歡畫畫的感覺,可以將心中所想的東西、事物或感動完整地表達出來。她不擅長言語,所以喜歡用別種方式來表達自己,而她選擇表達的方式就是繪畫。
而且每當她看着不同畫家的畫時,她總是有股想要將他們收藏在身邊的衝動,她已經決定好將來自己要走的路,她會繼續升學,吸收着各項繪畫方面的知識,然後當個幾年的畫家,等存夠錢之後,她便要開間畫廊,培養出比她更傑出的畫家。即使要花掉一輩子的時間她也不在乎。
畫畫的時間總是過得非常的快,因為專心,所以不覺得時間飛快的過去,等霍烈完成手上的作品時,已經大約是第二堂課的尾聲了。
將水彩筆丟入已經混濁的水袋裏,他的作品已經宣告完成了。
而這個時候,不少動作快的同學早已經完成作品,不是在閑聊,就是在觀摩其他同學的作品;剛剛還很安靜的教室現在反而多了些聲音,彷彿他們正從不存在的空間活過來一般。
將頭往旁邊一看,青蓉就坐在他的前方畫著,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看見她完美的側面;飽滿的額頭垂下了些許的劉海,小巧而筆挺的鼻子,玫瑰花般嬌嫩的朱唇,這些都只是她美麗的其中一部分;她最美麗的地方就在於她那認真專註的眼睛。
她的眼睛不大也不小,可是卻非常的烏黑明亮;睫毛不長,但卻濃密而且微翹;他幾乎可以看見她那雙明眸充滿柔情時,會有多麼的嫵媚動人,他多麼渴望他就是她面前的那張水彩紙,可以盡情地享受她專註的凝視……
夠了!霍烈,停止這種想法,否則你會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的!猛地一甩頭,他怕再任自己想下去的話,只怕會想出什麼不堪入目的畫面來,所以他調開了視線,將注意力移到她正在畫的作品上。
她的畫就像是她的人一般,認真而且一絲不苟;不輕也不重的色彩就像是她的為人處世,清清淡淡的,不與人做深入的交往,只維持着表面上的友情,拒絕和人交心。
然而,複雜的布紋卻透露出她潛意識中的強烈渴望,渴望有人來探知她內心的深處,渴望眾人能懂得她關懷一切的心情,她不是故意裝冷淡,只是不想受到傷害。
霍烈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該說她堅強呢?還是說她像是只鴕鳥?何必呢?勉強壓抑自己的熱情,讓自己處在不傷害人也不受傷害的界線上,這就好比飄得不定的浮萍一般,等到真的發生事情之後,她所受到的傷害只會更大而不會減少,該怎麼樣才能讓她明白,自己願意讓她依靠,願意當她永遠的支柱?
一顆大大的頭突然擋住了他的視線,讓霍烈從冥想中回過了神。他仔細一看,原來是思潔。
“青蓉,你畫完了沒?”他聽見思潔在問着她。
“已經好了。”回答思潔問話的同時,青蓉剛好將調色盤收了起來。
“我們去看看別人畫的怎麼樣?”思潔轉了轉有點酸澀的肩膀,“看,科主任在畫畫耶!”
“等一下,我先把名字寫好。”青蓉用手摸了摸畫紙的一角,確定紙已經幹了之後才將名字寫了上去,然後和思潔跑到科主任的背後觀摩。
看完了科主任的示範,青蓉這才和思潔在教室內閑晃,不知不覺,她來到了霍烈的畫架前。
霍烈的作品看得出來有相當強烈的個人風格,他下筆很快,但在水分的控制上卻有着相當不錯的技巧;他並不要求寫實,所以他的筆觸相當隨興,可是隨興之中還有份細膩,看起來大而化之,其實是粗中有細。青蓉不得不承認,霍烈抓住了水彩那份獨特的感覺。
他使用的色彩輕中有重,重中有輕,不管在光線還是水分的掌控,他都表現得很好,她必須承認,雖然他散漫又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模樣,但他真的是個非常有實力的人。
“看完的感覺如何?請給我一點指導吧!”突然的,霍烈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了過來。
“嚇死我了,你怎麼老是突然冒出來,”青蓉着實被他嚇了好大一跳,豎眉嬌嗔模樣,看起來可愛極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他滿不在乎地道,“如何?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很棒的作品啊!”她老實地說出內心的感覺,“和你的作品比起來,我的作品太不成熟了。”
“多加油就可以了,沒有後天的努力,就算再有天分也是沒有用的。”他笑道,然而心中卻覺得奇怪,明明打算要稱讚她的,怎麼一說出口就走樣了?
然而青蓉卻沒有任何不高興的表情出現,她坦然地承認道:“你說得對,我應該更努力才行。”
她的坦然讓霍烈心中起了愧疚,感動之餘,沒有經過大腦思考的話脫口而出,“可惜……偏偏就是有人經過辛苦的努力,結果還是很差的。嘖!瞧瞧,明明是這麼好的構圖角度,卻還有人能畫不好,看樣子不只天分沒有了,就連那份資質也消失嘍!”
“霍烈,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聽出了他口中嘲諷的意味,青蓉沉下臉色。
“咦?不過是隨口說說啊!”他聳聳肩,一邊的嘴角揚了起來,看起來好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
青容忍住心中冒起的怒火,她低垂着眼睫,思索着該如何反擊他的話。
然而這頭一低,就讓她看見他不經意所露出來的……
“霍烈同學。”得意的笑容重新回到她的臉上,“麻煩你讓我看一下你的襪子好嗎?”
“怎麼?你懷疑你的同班同學嗎?”霍烈雙手環胸,微側着頭問。
“事實可以證明一切,你敢在我面前穿不及格的襪子,我自然可以記你服裝不整。倘若你真的重視我們同班同學情誼的話,那你應該會穿着學校規定的襪子才對,是不是?”她直視着他的眼睛,用着再也認真不過的眼神盯着他。
“你可以放水,可以假裝沒看見啊!”霍烈攤了攤雙手,依舊笑咪咪地道,“別這麼死板嘛!”
“我眼睛又沒瞎,為什麼要裝沒看見?”霍烈那弔兒郎當的模樣讓人看了就有氣,也讓青蓉心中更想將霍烈的名字登記在儀容不整的名單上面,就算原本是有那麼一點點想放過他的心情也都沒有了。
“要記就去記啊!你以為你是糾察就了不起啊?真是的,虧我還當了你的救命恩人,幫你佔位子。去!好心沒好報!”拋下這句話之後,霍烈就拿着他的水袋及調色盤往樓上走去了。
難堪與羞窘讓青蓉站在原地動也不能動,她看向自己的畫,有股想把它撕毀的衝動,好發泄自己心中的怒氣。
自己死板又怎麼樣?規矩就是規矩,只要不違規就不會有事情發生,他不違規的話就不會有事了啊!難道她遵循規定做事情錯了嗎?
霍烈這個無賴、痞子、烏龜、王八蛋,她在心中大罵著。
“啪!”的一聲,水袋重重地摔在水槽之中,霍烈讓裏面所裝的已經污濁的水全都倒了出來,在潔白的水槽中灑下一片灰色的色調。
“笨蛋!”霍烈低聲地罵著自己。
真是傷腦筋,自己是怎麼一回事?他本來想要好好地稱讚她的呀!好想讓她知道她在他的心目中是不一樣的,但聽聽自己剛剛都說了些什麼?他居然當著眾人的面數落她,她不恨死了自己才怪!而她若是存心抗拒,那雙方的聯誼鐵定會失敗的,這樣……要他怎麼光明正大地追求她啊?
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想逗逗她,看她生氣的樣子就覺得她整個人都生動了起來,那模樣好可愛喲!怎麼辦呢?他已經有些玩上癮了……可是,一想到聯誼的事情……希望沒有什麼意外才好。霍烈在心裏想着。
“霍烈——”
在炎熱的中午時刻,廣大的校園中響起了青蓉拔高八度的聲音。
看她一臉怒氣沖沖,活似想要殺人的表情就可以知道,她正是怒火衝天,滿腔的憤怒全針對某個人——當然就是那皮在癢的霍烈。
自從那天水彩教室的衝突過後,霍烈幾乎是以挑釁的行為來激怒青蓉。天天讓她看見他穿着不同顏色的襪子、不一樣的皮帶、更甚的是不合規定的鞋子。而這一切絕對不是負責站在門口檢查服裝儀容的糾察隊的缺失,而是霍烈特地選在她們執勤前進入校門。尤其他只在青蓉面前讓她看見他的違規,若在他人面前,他可就掩飾得很好,每天若無其事地躲過老師與教官的盤查與其他糾察隊員的巡查。
青蓉怎麼也沒有想到霍烈會這麼地想和自己作對,這讓她想記他違規也不是,不記也不是。這樣起伏難定的心情是她從來沒有過的,向來她都是能果斷地下決心的,要與不要她都很清楚,然而這個霍烈……
他讓她不安,讓她的內心不再平靜,好像變得不是自己……
這是什麼樣的感覺?他牽動了她的一喜一怒,讓她在不自覺間只注意到他的存在,這樣的心情是她從來沒有過的,每當接觸到他那灼熱的視線時,她總會不由自主地避開,這是為了什麼?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個任人玩弄的玩具似的,讓他玩弄她於股掌之間……
停下了追逐的腳步,青蓉決定不再讓霍烈耍得自己團團轉,再也不要追着他滿校園跑。所以她自動停下了追逐的腳步,在司令台旁的樹蔭底下休息。
“嘿!康青蓉,怎麼?不想來抓我了啊?”霍烈注意到她的退卻,馬上跑回她的身邊用着挑釁的笑容問着。
青蓉斜眼看了他一下,語氣淡然地道:“反正我抓也抓不到,何必浪費體力?而且我追着你滿校園跑實在太難看了,想想,我何必一定要抓到你呢?只要我一看到就把你登記下來就可以了,再見。”
“康青蓉。”霍烈一個閃身就來到她的面前,“你該不是因為抓不到我所以就惱羞成怒了吧?沒想到你是這麼容易放棄的人,原來……每個糾察隊的人都是這樣的啊?”
青蓉聞言眯起了星眸,“霍烈,你別太過分!”
“我有說錯嗎?那麼你說說看,關於聯誼的事情你處理得如何了?”
“聯誼跟這個有什麼關係?”
“你忘了嗎?糾察隊和儀隊的和好大聯誼啊!”霍烈又露出了挑釁的笑容。
“你放心,我不是那種公私不分的人。”青蓉一看到他那種笑容就有一種想狠狠揍他一拳的衝動,她忍住那種感覺,強迫自己鎮定地道,“我會把聯誼的事情處理到最好的!”
“那你打算怎麼做?”霍烈很好奇青蓉的心中究竟是打算如何解決這件事情。現在都已經是下學期末了,等三年級考完畢業考,到時要聯絡他們可就非常的困難,有的人甚至可以以即將畢業為理由來拒絕這場聯誼。如果這樣可就非常傷腦筋了,因為身為學長姊的他們不做任何的表示,那要低年級如何接受這樣的提議?若是出現了這個狀況,那聯誼註定是失敗了。
“把聯誼和送舊會一起辦。”青蓉連想都沒想就回答了他這個問題,可見她已經有了完美的計劃。
“喔!是這樣的啊!”霍烈點點頭,果然,她和他有一樣的想法,“既然如此,那一切都看你的嘍!”
說完之後,他便轉身離開。
“咦?什麼?”她一時沒料到他居然會轉頭就走,愣了一下后便追了上去,“等等,霍烈,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一切都看你的啊!”他臉上一表正經的,看不出來他的心中正在大肆地賊笑着。
“你的意思是說……這所有的事情,都交給我一個人來辦?”青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不會吧?要把聯誼的事情都交給她?開玩笑!她哪有辦法一次搞定兩個隊伍?尤其是儀隊,要她這個沒有身份地位的小小糾察隊隊員出馬,簡直是天方夜譚嘛!
“嗯……你如果開口求我我就幫你!”霍烈擺出了高高在上的態度。
“你……你這是什麼態度啊?當初說要聯誼的人是你,你怎麼可以置身事外?”青容忍不住心中的不悅道。
“我本來是想製造和平的情景啊!可是誰曉得偏偏有人老是兇巴巴地追着我跑。”霍烈露出了無辜的表情。
“那是因為……因為你沒有按照校規,我才不得不這麼做啊!”青蓉急急地為自己的行為辯解。
“康青蓉。”霍烈也走進了樹蔭底下,漆黑的眼眸如火般地凝視着她,“有沒有人教過你凡事都要適可而止,不是認真地執行每一項任務就代表是好的,有時候也得看看人情,再說,相信你也很清楚,並不是每個糾察隊的人都能準時提早到校,你可曾登記過他們遲到?”
“我……”青蓉被他的視線逼得整個背部貼上了樹榦,而他的質問更是讓她答不出話來。
“我並不是在為自己說情,但這就是事實。我並沒有以同班同學的身份向你要求特權,但對於不符合規定的事情。偶爾假裝沒看見不會有人責怪你,太過認真可是會招來怨恨的哦!”
“你這話題扯遠了吧?”她才不在乎別人對她的一絲不苟是怎樣的評語,“重要的是,聯誼的事情總不能讓我一個人來完成吧?”青蓉無法直視他灼熱的視線,因此移開了自己的視線,用着幾近哀求的語氣道。
“如果要我幫你,我有什麼好處?”他放柔聲音問,與她的距離近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青蓉被逼得必須去正視他的存在,她的鼻端飄進了他強硬的氣息,他低柔的聲音更是讓她的大腦在瞬間停止運轉;他高大的身影有了陽光的襯托,更是顯得他彷彿足以粉碎她那脆弱的身子。
“你……你有什麼條件?”她直覺地反問。
他低下頭在她耳邊道:“我要你的吻。”
吻!一句話讓她的腦袋在瞬間變成空白,天啊!她有沒有聽錯?一個吻?他、他怎麼可以……
“不答應我我就不管你了。”霍烈強忍着心中的笑意道,天啊!她愣住的模樣好可愛。
“答……答應就答應,誰怕你。”青蓉連忙道,反正就一個吻,她也不會少塊肉什麼的,只要能將聯誼的事情辦好,那她就可以不必在這裏和霍烈糾纏不清了。
“就這麼說定了。”他身子微微向前傾,那率性的臉龐幾乎貼近她的,這樣的舉動讓青蓉頓覺臉上有火在燒一般,燒得她渾身虛軟,完全使不出勁來。
就在她快要以為自己已經不行會昏倒的時候,霍烈突然離開了她。他所帶給她的壓迫感一消失,她馬上就恢復了原來的自己,頭也不昏、腳也不軟了。
“你們還真有閒情逸緻啊!這麼熱的天還有心情談情說愛?”正當青蓉慶幸自己沒事的時候,衛康朔的聲音馬上讓她的心情沉落谷底。
“學長,我們不過是在談論事情而已,並不是在談情說愛。”她聽見霍烈如此對衛康朔說。
“不是在談情說愛?”衛康朔不懷好意地瞄了他們一眼,嘴角所浮現的笑容讓青蓉忍不住皺起了秀眉,“但我怎麼看怎麼不像呀!你們兩個人貼得那麼近,就好像……”
“請你放尊重一點,學長!”霍烈厲聲地喝止了衛康朔接下來的話,“身為學長,是否應該以身作則?像學長這樣,如何領導手下的學弟妹?更何況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天是你推青蓉下樓的。”
“你說什麼?”衛康朔的臉色刷地變得蒼白。
就連青蓉也變了臉色,她有沒有聽錯?難道……那天不是她自己失足滑落?而是……被衛康朔推下樓的?等等,霍烈他怎麼知道的?
“是你推青蓉下樓的。”霍烈肯定地道,“因為我站在下面,所以我看得很清楚。”
“你有什麼證據?口說無憑,你要怎麼證明她是我推下樓的?”衛康朔正了正神色,低聲地怒問。
“學長,做人要憑良心,事實就是事實,真相就擺在你和我的心中,你想要保留你的面子,好,我幫你,但是,”霍烈冰冷的音調讓衛康朔忍不住心底泛起一陣寒意,“別以為做壞事永遠都不會被人家發現,不管青蓉的心意向誰,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該死的,你……”
“住口!”衛康朔的話都還沒有說完,就被青蓉大聲地喝止了,“我簡直不敢相信我耳朵所聽到的,衛康朔,我和你之間的事情已經結束了,我的事情你沒資格過問,如果沒有事情就請你離開吧!”
這樣子被心儀的女人所拒絕,像衛康朔這種心高氣傲的人如何忍氣吞聲?但是礙於今天霍烈強硬的氣勢,所以他沒有再繼續逼近。但今天這件事已經在衛康朔的心中種下了名叫“恨意”的種子,他不明白青蓉為什麼要拒絕他?他是真心地愛着她呀!為什麼她不願意給自己一個贖罪的機會呢?難道……難道是這個霍烈的關係嗎?像這種平凡的男孩,比得上像自己這樣翩翩風采的男人嗎?自己比這霍烈要好太多了。
“青蓉,為什麼你就不能再相信我一次呢?我是真心地愛着你啊!”衛康朔痛心地道。
“很遺憾,我已經沒有興趣和你重新再來一次。”青蓉說得婉轉,俏麗的臉上有着很明顯的拒絕與排斥。
“但是……你跟霍烈在一起絕對沒有好處的。他那麼瘦、又黑、又不溫柔,還會出口傷你……這樣的他,你怎麼會喜歡他?”
“誰說我喜歡他?”她不解,可是她這麼說的時候,她卻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不穩,彷彿自己正在說謊一般。說謊?“他不過是我的同班同學,我們在這邊不過是討論一些事情而已,你有完沒完啊?”
霍烈的眉頭微微一皺,雖然知道這是她的無心之語,但他的內心還是受到了傷害,青蓉,要我怎麼表示,你才能知道我愛上了你?如何才能讓你愛上我?他在心中吶喊着。
“青蓉、青蓉,終於讓我找到你了!”三人之間的糾葛還沒有結束,就看見思潔一邊跑着一邊大喊着朝他們過來。
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思潔一人身上。
不等思潔開口,霍烈便打個手勢要她先別開口,然後冷眼看着衛康朔道:“學長,請問你還有什麼問題嗎?沒有問題的話,請你離開,我們有個人的私事要談。”
等衛康朔走遠之後,青蓉這才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思潔所帶來的消息就像是一顆炸彈一般,炸得青蓉和霍烈兩人難以站穩腳步——
謝棋斌強暴未遂的事情被校長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