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阿澤，你下午去哪裏了？”

鍾澤剛踏進客廳，耳邊就傳來宋佩枝的聲音，這聲音非常響亮，在整個客廳里飄落着、飄落着，久久不能散去。

宋佩枝和葉珊珊一起坐在沙發上，茶几上的咖啡早已冷卻。鍾澤一邊往裏面走，一邊脫下外套，一直走到她們的面前坐下，他都沒有說一句話。

外套上的酒味迅速在客廳里蔓延，宋佩枝很快就聞了出來：“你在外面喝酒了？”她向來反對鍾澤在外面喝酒，因為酒喝多了不僅僅只會傷身體，而且還有可能發生一些可怕的事情。

“只喝了一點點。”鍾澤無法否認這個事實。

葉珊珊始終沒有說話，只是坐在一旁面帶微笑地看著鐘澤。宋佩枝對鍾澤的行為有些生氣，說話的聲音稍微大了一些：

“我跟你講過多少次，叫你不要在外面喝酒，你為什麼總是不聽？說，和誰，在什麼地方喝酒？”

鍾澤知道自己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偷偷地看了宋佩枝一眼，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夠說實話，因為他能夠很清楚地知道藍天俱樂部在她們的眼裏會是一個怎麼樣的形象；但是他又不能夠隨便說一個地方，萬一宋佩枝打電話去問，那可就麻煩了，此時此刻他矛盾極了。

“阿澤，”宋佩枝表現出一副很失望的樣子，突然之間她的怒氣煙消雲散，因為她已經意識到在客人面前這樣說話是不好的，“你在想什麼，有沒有聽見我在說話呢？”

“我——”鍾澤立刻回過神來，他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向葉珊珊發出了一個求救的眼神。

“阿姨，”葉珊珊立刻明白了鍾澤的意思，她笑着說，“你就不要再責備阿澤了，我想他一定有什麼難言之苦；他現在不是好好的在我們面前嗎，你也可以放心了。”

宋佩枝的臉上露出了會意的笑容，她一邊笑着一邊說：“他能有什麼難言之苦？我是為你抱不平啊！你都等了他兩個多小時了，他卻一個人在外面快活，你說這能不讓人生氣嗎？好了，我也不打擾你們了。”她說完就起身往樓上走。

等到宋佩枝離開之後，鍾澤才開口對葉珊珊說了第一句話：“剛才，真的要謝謝你！謝謝你啊！”

“謝我又有什麼用呢？”葉珊珊若有所思地說，“我幫你可不是為了白幫，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沒問題，你說吧！”如果不是葉珊珊的解圍，鍾澤還不知道要被宋佩枝責問到什麼時候呢，他確實應該好好感謝她。

葉珊珊高興得臉上堆滿了笑容，她慢慢地說：“再過兩天就是星期天了，趁現在春天還在，我想要你陪我去郊外玩玩，你看怎麼樣？”

最後，鍾澤答應了葉珊珊，算是還她的一個人情也好。總之，他不想欠別人的太多。雖然答應了星期天陪她，但是他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牽動我的心。只要他一停下手中的工作，或是閉上眼睛，他的腦海里出現的全部都是林雪妍的影子。

毫無疑問，鍾澤算是愛上了林雪妍，他沒有辦法讓自己不去想她，只要一想到她，就覺得很對不起她，像欠她很多似的。他曾經向她承諾過，一定會回去找她，但是他目前是沒有一點點的時間。近來宋佩枝對他的出行要求更加嚴格，還連僅有的一個休息天都送給了別人，當然他不會後悔……

星期天一大早，鍾澤就被葉珊珊約出去了，說是趁早可以去呼吸郊外的新鮮空氣。春天裏的一切總是美好的，然而人們總是喜歡等到快要失去的時候，才會回過頭來迷戀，或是加倍地珍惜，這也不失為人類最大悲哀。

汽車飛馳在寬敞的公路上。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車窗的深色玻璃，照射在他們的身上。一路上葉珊珊都是說說笑笑，沒完沒了，彷彿回來了天真般的童年時代；而鍾澤和她恰恰相反。當然，葉珊珊也能夠看得出來，雖然這樣，但是並沒有影響她的心情，在她的眼裏她覺得鍾澤就是這個樣子，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同時，她又覺得一個人開心並沒有多大的意思，於是就有意地去找一些有趣的話題跟他說。為了不讓她太過難堪，他偶爾也配合著笑一笑。

在這樣的一個休息的日子裏，有的人會覺得時間過的很快，因為他們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應該好好珍惜；有的人會覺得時間過的很慢，因為他們無所謂於眼前所接收的一切。葉珊珊和鍾澤正好是這兩個不同的典型。

時間在無形之中漸漸地消逝，夕陽也漸漸地灑向人間。宋佩枝來電話讓他們早一點回去，葉珊珊答應的非常爽快，可是眼看着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她卻還沉浸在一天的快樂的旅途當中。這難得的休息時間，她又怎麼能夠輕易地放過這其中的一分一秒呢？此時的天空已經無法找到太陽完整的影子，夕陽也在向他們揮手作別。他們不得不踏上返回的路程，依依不捨地離開了這個彷彿再也不會來到的地方。

“今天是我最開心的一天，”葉珊珊高興地說，“能夠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這種感覺真好。”

鍾澤沒有接下葉珊珊的話，他覺得太直接的回答會傷她更深，但是他又不能夠讓她繼續誤會下去，看到她開心的樣子，他的心又軟了下來。

“我們現在回去會不會太晚？”葉珊珊若有所思地說，她是怕宋佩枝等得太久了着急。

“如果再開快一點，我想不會。”鍾澤轉過頭如實地對葉珊珊說。

“那你就開快一點吧！別讓阿姨等的太久了。”

“怎麼，你現在不怕了嗎？”

“你的技術那麼好，我有什麼好怕的。再說，萬一我們回晚了，阿姨會生氣的。”其實葉珊珊從來就沒有害怕過，她覺得只要有鍾澤在身邊就能夠感覺到安全的存在，就算是天都塌了下來，她也會覺得毫無事情發生，也許這就是愛一個人所產生的幻覺。

“我媽媽不會生氣的，”鍾澤以為葉珊珊是擔心宋佩枝生氣才讓他開快的，於是解釋道，“再說你又是客人，有客人在的時候她從來不會生氣。”

“怎麼你還把我當客人看待。”葉珊珊說話時候的聲音很小，並且稍稍地低下頭去。

“當然了，”鍾澤故意笑着說，“只要是到過我們家的人，我都把他們當客人看待，沒有什麼區別的。”

“我才不要當你們家的客人呢！”葉珊珊的臉上呈現出自信而又幸福的光芒，她輕輕地閉上眼睛靠在車座上，彷彿在醞釀自己美麗的夢想。

鍾澤用不理解的眼神看了葉珊珊一眼，他已經無法忍受這種誤會，勉強，痛苦與煎熬，再這樣下去兩個人只會越來越不開心。他已經給過她很多次暗示，而她每次都不與理會，真不知她是何苦要這樣勉強自己；他又實在不忍心直接向她說明白，他簡直矛盾到了極點。

汽車入城的時候，街燈已經亮起，紅紅綠綠，花花點點，讓人無法細心去品析這座美麗城市的夜。鍾澤無意中看到昏暗的路燈後面，幾個紅色的大字在夜幕中孤獨地橫在那裏，那幾個大字上一閃一閃的彩色亮光從他的眼前輕輕劃過，他的心好像被什麼牽引着一樣，於是車自然而然地停了下來。

“到了嗎？”葉珊珊立刻睜開眼睛，見鍾澤沒有回答，就向他所望的方向轉過頭去，“藍天俱樂部”五個鮮紅色的大字出現在她的視線里，她稍微帶着一點吃驚的語氣說：

“你怎麼把車停在這裏呢？”

“我，有一個朋友在裏面工作，突然想了起來。”鍾澤不慌不忙地說。

“你有朋友在這裏面工作？是男的朋友，還是女的朋友呢？”

鍾澤看着葉珊珊，沉思了一會兒說：“是——男的。”

“你怎麼會有朋友在這裏面工作呢？”

鍾澤一動不動地看着葉珊珊，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有什麼不可以的？你現在是不是已經開始瞧不起我了？”

“當然不是，”葉珊珊立刻迴避了鍾澤那可怕的眼神，勉強地微笑着說，“我只是好奇而已。”

“裏面根本不像人們所說的那樣。”鍾澤說著又朝俱樂部方向看了一眼。

“你是怎麼知道的？”葉珊珊依舊沒有正視鍾澤的眼睛，她覺得他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不管是從他的面部表情，還是從他說話的語氣，都和以往有太大的不同，這也不是她想要的那個阿澤。

聽葉珊珊這麼一問，鍾澤立刻回過神來，吞吞吐吐地說：“我——是我的朋友告訴我的——好了，我們走吧！”

“你不看了嗎？”葉珊珊又問了一句，她似乎想了解更多的情況。

“沒什麼好看的，我媽媽還在家等着我們呢！”鍾澤說完又重新啟動了汽車。

葉珊珊一路回來都向鍾澤投以疑惑的目光，她無法相信他會認識藍天俱樂部裏面的人；但是她又不敢多問，因為他剛才和她說話時候的那種眼神，着實讓她感覺到害怕。

他們回到家裏的時候，宋佩枝正在客廳里看晚報，見他們進來，她立刻放下手中的報紙，連忙起身微笑着說：

“你們總算回來了，玩的開心嗎？”

“阿姨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長時間。”葉珊珊走到宋佩枝的身旁乖巧地說。

宋佩枝看得出他們都有些自責，她當然不會因為他們的遲到而生氣，反而她覺得自己的心裏有一種莫名的高興，於是她就說：

“沒關係，只要你們開心就好。走，我們去吃晚飯。”

鍾澤向前走了兩步，連忙推辭道：“你們去吃吧，我現在還不餓。”

“你不餓？”宋佩枝轉過頭來責備道，“那你去陪一下珊珊也好啊！”

“不用了，”葉珊珊拒絕道，“讓他上去休息吧！他陪了我一整天，一定很累了。”

鍾澤一步一步，非常沉穩地往樓上走，背後還傳來宋佩枝略帶嘆息的聲音。

“阿澤一直都不會哄女孩子開心，這一點和他爸爸比較相像。”

鍾澤一個人靜靜地站在自己卧室的窗檯前，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周圍再熟悉不過的夜晚的景色，遠處一晃而過的車輛的燈光與街道上的路燈交織得美麗非凡；而此時交錯在他腦海里的竟是林雪妍的倩影。

宋佩枝和葉珊珊吃完飯，就在客廳里開心地聊天。她們之間的交談非常融洽，超越了朋友之間的一般友誼，又沒有因為年齡之間的差異而導致某種無形的隔閡，她們之間的關係越來越近，好似婆媳之間一樣的親密。

眼看着時間已經不早了，葉珊珊就起身向宋佩枝告別：“阿姨，我該回去了。”

“不多坐一會兒嗎？”

“不了，太晚了，你們也都要休息了。”

“既然這樣，我也不再多留你了，”宋佩枝抓住葉珊珊的手說，“你等一等，我去叫阿澤送你回去。”

“不用了。他陪了我一天，讓他好好休息吧！就不要現麻煩他了。”儘管葉珊珊很希望鍾澤能夠來送自己，但她還是拒絕了。在她認為，好的女孩子就應該學會知足、體諒和理解。

“怎麼能夠說是麻煩呢！他有這個義務為你效勞。再說這麼晚了讓你一個人回去，我也放心不下。”

“沒關係的。不會有什麼事的。”

“你這個傻丫頭呀！”

“我走了。阿姨再現！”

宋佩枝沒好再去說些什麼，她把葉珊珊送了出去。

鍾澤在樓上看到葉珊珊逐漸遠去的背影，最後消失在自己的視野里。他的眼前突然一亮，心生一計，他迅速往樓下跑，腳步在樓梯上發出“嘩嘩”的聲響。

宋佩枝看到鍾澤一副着急的樣子，就告訴他：“阿澤，珊珊已經走了……”

“媽，”鍾澤急忙打斷了宋佩枝的話，“你怎麼能夠讓她一個人走呢？她一個女孩子……這麼晚了是很危險的。”

“她說怕你太過勞累，所以就沒有要你來送她。”宋佩枝這樣跟鍾澤解釋道，其實她並不認為葉珊珊一個人回去會有什麼危險，因為這是一個極其文明而又安全的城市。

“那至少也得告訴我一聲啊！”鍾澤故意顯現出一副生氣了樣子，“她走了多長時間了？”

“才一會兒。”

“那好，我開車去追她。”

在路上，鍾澤不斷地提高車速，因為他很快就能夠見到自己想見的人了。他像一名剛剛被注射興奮劑的運動員，不顧一切地衝刺着終點。汽車“唰！”的一聲停在了藍天俱樂部的門前，他把衣服簡單地整理了一下，然後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

和上次來的環境一樣，只是感覺今天少了一份喧鬧，取而代之的是輕聲音樂的放鬆。今天俱樂部裏面的人相對少一點，舞池更是像荒廢已久，但是上面的彩色燈依舊在不斷地旋轉，整個俱樂部顯得不怎麼生氣。

透過幽暗的燈光，鍾澤的眼睛在裏面認真地搜索了一遍，很快就發現了林雪妍，見她穿着和那天一樣的工作服，站在吧枱外面和一位調酒師聊天。他沒有過去打擾他們，而是在附件的一張酒桌上坐了下來。

鍾澤什麼也沒有點，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地看着林雪妍。只見她和那個調酒師的交談時不時地發出一陣陣笑聲，打破了俱樂部單調的格局，儘管他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但是他的臉上依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這時，鍾澤的異常被人給發現了。因為有一位女服務員走到林雪妍的身旁，拍了拍她的肩小聲地說了些什麼。然後林雪妍就轉過了頭，她看見了鍾澤，美麗的眼睛裏面閃動着興奮的光芒，又回過頭來對他們說：

“見過一面的，讓我過去和別人打個招呼。”

吧枱裏面的調酒師急忙拉住林雪妍的胳膊說：“只是見過一面，別人未必還記得你。可珍，你先過去問問看。”

站在林雪妍身邊的那個女服務員有點不情願地說：“東憲哥，為什麼每次都是我？”雖然她嘴上這麼說，但她還是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鍾澤。

“先生不喝點什麼嗎？”她來到鍾澤的面前，非常職業地問了一句。

“我，在等人。”鍾澤看了女服務員一眼，然後回答道。

“先生應該是第一次來我們這裏吧？”

鍾澤聽出她的話有些嘲諷的意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直截了當地跟她說：“是的。對了，你能夠幫我把對面那位服務員請過來一下嗎？”說完他就用手指着林雪妍。

“她？你找她有什麼事情嗎？”

“……”

“你認識她？”

“是的。我們是朋友。”

“朋友？那你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嗎？”

“當然，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她應該是叫林雪妍，我說的沒錯吧？”

“既然你們認識，那好吧！”服務員似乎還在懷疑鍾澤的話，但是她最後還是答應了。她一邊往吧枱那邊走，一邊向林雪妍招了招手，示意讓她過來。

“是不是都已經不認識我了呢？”鍾澤見林雪妍走了過來，開着玩笑說，“上次沒有把你撞傷吧？”

“沒有，”林雪妍如實地告訴鍾澤，“剛才我那兩個朋友說要過來試一試你。”

“試一試我？結果怎麼樣，還令他們滿意吧？”

說著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鍾澤用手指着旁邊的坐位，很有禮貌地對林雪妍說：“請坐！”

“對不起，我們這裏有規定，服務員是不可以和客人坐在一張桌子上的。”

“還有這樣的規定。那隻好委屈你了。”

“對了，你要喝點什麼嗎？我請客，就當是為上次的事情向你道歉。”

鍾澤輕輕地搖了搖頭，他不是為了喝什麼而來的他只要這樣靜靜地看着林雪妍，心理就覺得特別舒服，其他的事情他什麼也沒有想。

“我們這裏可不是供客人休息的地方。”林雪妍開着玩笑說。

“我知道。”

“那你是來幹什麼的呢？”

鍾澤一動不動地看着林雪妍的眼睛，認真地回答道：“我是來找你的。”是的，他確實是專程來找林雪妍的，為了能夠見她一面，他欺騙了宋佩枝，更是辜負了一個對他心儀的女孩子。

林雪妍收起笑容，迴避了鍾澤的目光，似乎不大相信他所說的話，但是她又什麼也沒有說。

鍾澤並沒有因為這樣而感到失望，相反，他認為一定的戒備心理是每女孩子應該具有的；為了打破這種尷尬而又僵持的局面，他不得不將話題轉移：

“怎麼今天你們這裏的客人這麼少？”

“我們這邊的客流量都不怎麼固定，何況今天是周末，平時來我們這裏喝酒的人，今天都要陪着自己的老婆孩子一起過，哪裏還有時間來我們這裏呢？”林雪妍晶瑩的眸子裏寫着一抹無從說起的淡淡的憂傷。

“原來是這樣，”鍾澤若有所思地說，“對了，剛才和你說話的那兩個人，看得出你和他們的關係挺不錯的啊！”

“他們是我最好的兩個朋友，”林雪妍說著朝他們那邊看了一眼，臉上露出高興的笑容，“和你說過話的那位服務員，她叫柳可珍，我們住在一起；裏面那位調酒師叫吳東憲。”

“看得出他們都很關心你，特別是那個調酒師吳東憲。”鍾澤故意將“調酒師”這三個字說得快而且響亮，是為了引起林雪妍的注意。

“他經常幫助我們……”林雪妍並沒有注意到這樣的一個細節，反而順着鍾澤的話繼續往下面說。

“是嗎？他一定是因為喜歡你們其中的哪一個，才會經常性的幫助你們的吧？喜歡你？”鍾澤一邊分析，一邊大膽地猜測道。

林雪妍疑惑地看了鍾澤一會兒，很不解地說：“你問這麼多幹什麼？”

“因為，我也很關心你。”

這次林雪妍沒有迴避鍾澤的目光，兩個人彼此默默地望着對方，彷彿在進行心靈的對話。

不一會兒，俱樂部里的人開始往外面走，林雪妍轉過頭去看了看，然後對鍾澤說：“我們要下班了。”

鍾澤立刻站了起來，然後試探着說了一句：“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情嗎？”

“什麼事情？”林雪妍的心情似乎非常好，毫不猶豫地說。

“讓我送你回家。”鍾澤非常認真地請求道。

林雪妍不想也沒有辦法拒絕鍾澤的好意，但是她卻假裝地思索了一會兒，然後才向他點了點了，表示同意。

等到俱樂部裏面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鍾澤和林雪妍才慢慢地往外面走，他們剛走出俱樂部就碰見了已經在門外等候多時的調酒師吳東憲。

“雪妍，我送你回去吧！”吳東憲走到林雪妍的面前，非常從容地說。

林雪妍看了看吳東憲，又把目光放在鍾澤的身上。鍾澤看得出她有些為難，就很有禮貌地跟吳東憲解釋道：

“這位先生，恐怕雪妍無法答應你的好意，因為她已經答應了讓我送她回去。”

“你又是她什麼人？憑什麼讓你送她回去啊？”吳東憲毫不客氣地說。

“我是她什麼人好像和你沒有什麼關係吧？雪妍，我們走。”鍾澤認真地回答道。

“你給我站住，”吳東憲走上去攔住鍾澤，並且還用手指着他的鼻子氣憤地說，“我警告你，有我在，你小子別想打她的主意。像你這種人我見多了。”

“請你說話客氣一點。”鍾澤毫不畏懼地說。

“怎麼，你還不服氣是嗎？”吳東憲惡狠狠地說。

“好了，你們都別再吵了，我不要你們送，我一個人也能夠回去。”林雪妍生氣地說完然後一個人走開了，她這樣說是在生吳東憲的氣，但是她卻無意中忽略了鍾澤的感受。

“雪妍——”鍾澤和吳東憲齊聲喊道，然後彼此交換了一個並不友善的眼神。他們都沒有追上去，而是朝着相反的方面走去。

鍾澤非常留心，他看見林雪妍在第一個十字路口往右拐了進去。他開着車繼續朝相反的方向走，他故意繞了一個大的圈子，然後朝着林雪妍拐彎的那條路筆直地往前走，不一會兒就捕捉到了她的身影。

鍾澤按了兩下喇叭，林雪妍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而是繼續背着汽車強烈的燈光往前走。於是他又按一兩下，當她意識到並且停下腳步的時候，他已經把車停在了她的身邊，並且推開了右邊的車門大聲地說：

“喂！還是讓我送你回去吧！”

林雪妍萬萬沒有想到追過來的人竟然是鍾澤，她傻傻地楞了一會兒說：“我就住在前面，不用坐車的。”

鍾澤立刻下車，來到林雪妍的面前，他們幾乎又是同時向對方說了“對不起”，接着彼此發出了清脆而又爽朗的笑聲。

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後，還是林雪妍先開了口：“我的朋友剛才……”

“其實剛才我也有不對的地方，還請你不要生我們的氣才好，”鍾澤不想聽見林雪妍自責的話語，立刻打斷她的話，“我們都是因為太在乎你，才會發生爭吵的……”

“這麼說你是在怪我了？”

“當然不是了，”鍾澤立刻解釋道，“這個……現在沒有其他人了，我們走吧。”

“那你的車怎麼辦呢？”

“聽你這麼一問，你似乎更加關心我的車啊！”鍾澤半開玩笑地說，只見林雪妍低下頭去，他又說，“別擔心，車丟了自然會有人幫我找回來的。”

“你就這麼自信？”

“當然。你不喜歡自信的人嗎？”

“當然不是。”

“那你會喜歡我嗎？”

這個問題直接刺激着林雪妍那顆渴望完美愛情的心，她一動不動地看著鐘澤，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時鐘澤抓住了林雪妍的手，深切地說：“雪妍，我想對你說，我愛上你了……希望能夠和你在一起，永遠在一起……你願意嗎？”

“……我需要時間考濾一下。”林雪妍說話的聲音非常低，幾乎連自己都無法聽見。其實她很想答應鐘澤，但是她又有點擔心，有點害怕，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她更加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資格去接受他的愛，一時之間她的心裏亂到了極點。

聽林雪妍這麼一說，鍾澤知道自己還是有機會的，至少他沒有遭到拒絕；況且，通常情況下人們所說的“考濾一下”其實已經答應了一多半，只是沒有明確地表達出來而已，於是他自信滿滿地說：

“我等你。”

兩個人默默地往前走，在路燈的照耀下，他們的影子在身後拖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