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還真是處心積慮地討她開心啊!”看着面向窗戶的男人,喬恩諷刺地說,他到了本市已經月余,但是他的上司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地去和戀人纏綿,好不容易逮到了,又擺一張不耐煩的臉給他。
“你還真是費盡心思地惹人討厭啊!”獨孤守反唇相譏。
“你閑得沒事幹嗎?”
“那,現在萬事俱備,東風都刮過來了,政府准許我們進入各個保護區勘察採樣,只是看守少爺你準備怎麼行動,這是我們最後一次採樣,塞亞里現在惟一缺的,只有時掠風一個了。”喬恩難得地認真。
沉重的空氣讓人吸不過氣來,獨孤守突然道:“東街新上了一種芒果雪糕。”
喬恩差點跌倒,“獨孤守……”
“電影的話,看通宵比較過癮。”
“守……守少爺。”喬恩差點滴下兩行熱淚來,肩負着神的職責,壓力太大,終於崩潰了嗎?
“今天就這樣,”守轉過身來,“我要去和掠風約會了。”
耶?原來他剛才滿腦子想的只有約會路線,猶如火山爆發,喬恩追過去擠進獨孤守的電梯,“你還想逃避多久啊?”
“你管得到我?”被觸到痛處的獨孤守終於流露出人類的情緒,但是轉瞬已經恢復平靜,按下下一層的鈕。“喬恩,所有計劃都是我一手策劃的,請不要太過激動忘形。”
“你不要忘了你來這裏的目的只是為了塞亞,掠風只不過是你的工具而已。”
“喬恩,不要妄圖指揮我,我的職責我從不會懈怠。”
電梯“叮”地開了,火山被海嘯淹沒,喬恩被踹出了電梯。
※※※
一路上橫衝直撞地把白色的林寶尼堅開得像坦克,獨孤守的情緒始終維持在沸點上,他不要再把掠風當作利用對象。
說什麼為了塞亞,騙鬼去吧,掠風在他心中不論是何時,都是與眾不同的,最近一段時間相處下來,更是讓他明白,其實那種只對她一個人的甜蜜,只對她一個人的真摯,只對她一個人的嬌寵,根本就是他無法抗拒的愛,他--愛上了一個人類,是否就因為這個原因,寬恕整個人類?他會因此背叛他的種族和千百年的仇恨啊!
紛亂的情緒讓跑車幾乎變成飛車,幸好一路未遇到交通警,獨孤守只用了十分鐘就飛到和掠風約好的影院,然後不可思議地在見到掠風那一刻心靜如水。掠風繞着快報廢的跑車走了一圈,呵呵地偷笑,爆米花撒了一地,“守少爺,你車子的新造型真是酷呆了。”
雖然知道她暗諷自己火氣太大,獨孤守仍彬彬有禮道:“謝謝,我本來就打算送它去德國參加車展。”轉移視線的他指指販賣處滿滿的貨架,“你想吃些什麼?”
“我都要。”掠風蹦到他懷裏撒嬌。
※※※
抱了山一樣高的吃的,掠風靠在獨孤守身上,昏昏欲睡地看着電影,播映的是一部魔幻的老片子--《哈利·波特與魔法石》,掠風早就看過,所以決定不浪費時間,連剩下兩部的連映也不看了,拉着獨孤守到夜空下散步。
“守,你看過原著嗎?”守不會只看財經小說吧。
“我看過,不過只是片斷,那是我在英國的管家的孫女買的,小姑娘非常着迷。”獨孤守解開外套,把掠風包到懷裏。
掠風探出一點腦袋問:“最喜歡哪一段?”
“記不太清楚,好像是那個什麼魔吸獨角獸的血延續生命的事吧。”
只記得這麼血腥的事,掠風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顫,“嗯,雖然可以活,但是會受到詛咒……”
“也有……”獨孤守低頭用下巴壓着她的頭,“也有例外的時候……”
玩了一整天,漸漸累了,獨孤守懷中的掠風漸漸垂下頭,獨孤守愛惜地笑着,把她抱起來,“睡吧,我會帶你回家。”
走過皎潔月色照耀下寧靜深遠的大地,走過群星燦爛下沙沙作響的森林,儘管有等待的房車跟在他們後邊,獨孤守卻一直抱着時掠風行走,將她的螓首更靠近自己的胸膛,在掠風額頭上輕印下一吻,掠風偎暖地在他懷裏動了一下,嘴角有着淺淡的微笑,像嬰兒一樣嘀嘀咕咕地夢囈着,惟一聽得清的,只有那一句:“守,我愛你。”
“能在離別之前聽到這句話,我很高興。”守的笑容裏帶着淡淡的苦澀,“掠風,是分開還是相聚,無論你作的是什麼選擇,我都愛着你。”
“即使我達成了目標,甚至讓我成為神,我也不會快樂,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才明白了什麼是幸福,如果能夠拋卻一切,我真的想和你一起體會這悠長的幸福,保護你一世,愛護你一輩子,但是,我恐怕只能讓你哭了。我……寧願是我痛苦,寧願是我流血,也並不希望你受傷。
緩緩地鬆開懷抱,像貓仔一樣的掠風蜷伏着飄浮在夜空中,直到飄升到月影上。
群星燦爛下,輝夜姬彷彿找回了飛回天上的羽衣和馬車,散發著柔和祥彩的光芒,掠風的雙眼仍緊閉着,此時她正做一個夢,夢見穿着殷紅羽衫的自己,回到了熟悉的世界,親人歡喜地迎接自己,侍女在她頭上綁上新開的月桂花,但是……驀地回首間,她卻發現自己竟沒有笑容,她的快樂丟在了那裏?
一個名字脫口而出:“守!”
身體慢慢地飄落,落到那個期待已久的懷抱,我怎麼……捨得你寂寞?
將掠風重新擁到懷裏,一種恍如隔世的悲壯感在獨孤守心中升起,是的,他也捨不得,所以不管消耗有多大,也要借夢中的一切來窺探掠風的心意,口中蕩漾出淡淡的血腥苦味,濫用魔力的後果,心中卻泛起了甘甜的漣漪,不論掠風將來如何,這一刻選擇了他。
※※※
被子很暖,陽光也很暖,但是卻覺得手冰腳冷,睜開眼果然發現近四個月一直溫暖她的抱枕不見了,掠風頓時睡意全消,赤着腳奔下樓去,心中的恐慌像水泡一樣浮上來,聲音也不由提高了,“守?守?你去了哪裏?”不對勁,真的很不對,沒關係,不要驚,偶爾他也會比你起得早,也許他也會被逐影打發去買早點。
客廳里傳來很大的電視聲,時逐影和楊北虹都坐在沙發上緊盯着屏幕,掠風着急道:“逐影,你看見守沒有?他去晨跑了?”
逐影抬起頭,眼睛卻是垂下的,掠風又抓住北虹的肩膀叫:“他去哪裏了?你告訴我。”楊北虹的目光也在躲閃,卻被掠風捉到一絲悲哀的目光,電視機里持續地放着,“現在是緊急報道,現在是緊急報道,瑞典籍男子獨孤守,假借環保之名非法搜集野生動物,現在據有關資料證實,該男子在世界各地都有非法類似行為……是國際走私以及倒賣珍稀動物的頭號嫌疑人……現在下達特別通輯令。”
掠風緩緩轉過頭,正看見電視屏幕上,獨孤守在照片中笑得一臉冷酷,地板的涼度一直從腳尖升到腦上,掠風很希望這是一個夢,或者是一個玩笑。她緩緩地蹲了下來。
門鈴聲在寂靜的空氣中炸開,掠風機械地站起來打開門。川田南森和幾個同樣黑西裝的人走了進來,列隊整齊,陣勢非常大。照例掛着虛偽的微笑,川田南森道:“又見面了,掠風小姐,這一次我們有權力要求您協助。”
掠風瞪大眼睛,恨不得一拳把他打飛,最終卻只是同樣虛偽地笑了一下,“當然,不過,可否容我把睡衣換掉?”
面對別人指責的目光,掠風鎮定自若,老神在在的該吃吃該玩玩,也虧的FBI都有好脾氣,沒有人被她磨紅眼,一槍把她轟飛。川田野看着坐在客廳中間打電動的掠風,雖然覺得積火,但是終於欽佩地笑了,明明就很擔心着急,仍能這麼鎮定,真不愧是他弟弟夢想了十多年的女人啊!坐在掠風旁邊的地板上,在喧鬧的電玩配樂聲中,川田野茂試探性地問:“對於他,你真的一無所知。”
“真的。”掠風回以甜美的微笑,“騙你,你是小狗。”
噴血,FBI人馬氣倒一片,你當我們是小孩子啊!
“他什麼也不告訴你,難道你不生氣嗎?”川田南森其實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意外地,卻聽到掠風大聲地吼:“我當然生氣啊!”
“如果他真的愛你的話,怎麼會不帶你走?”川田南森火上加油。
一把扔掉搖控器,掠風一臉的暴戾,“所以對拋棄我一個人走的人,我是決不會原諒的。”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着她,那……那她要怎麼做。
“獨孤守,背棄了我,代價可是很高的,我會和你決鬥!”掠風一隻腳踩着沙發,憤怒地咆哮着。
“姐……姐。”時逐影恨不得鑽到地縫裏,剛才還鎮定的,被人家隨口撩拔兩句就開始抓狂,這樣笨的姐姐絕對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時逐影幾乎將臉藏在花盆裏。旋風一樣衝上樓,掠風喊道:“等我裝備好了,我們一起找他去算賬。”
十分。
半個小時。
一個小時過去了,時掠風都沒有出來,撞開了門的FBI們發現,裏面一個人都沒有。
“不可能。”川田野茂喃喃道,“不可能,她又不是長了翅膀。”
“您真是會說笑,人怎麼可能飛呢,不過不知道您注意沒有,雖然是木製房屋,我們家的佔地面積還真不小,頂樓的部分足以放飛一個有掩護色的氫氣球,您外邊的同事沒有發現嗎?”笑得奸詐無比,時逐影補充道:“還有,我們家所的房間都有暗門相通的。”被耍得還真徹底,川田野茂和眾人奔到頂樓時,果然看見充氣工具等都是剛用過的樣子,旁邊還有一個待用的藍天白雲式的氫氣球,常備這些東西在家裏的人,是不是早有作姦犯科的準備?
“普通人家會準備這些?”其中一個人終於忍不住,大聲地質問時逐影。
“又不是非法的工具,何況本市地震連連,飛到天上是最安全的方式。”時逐影一句話便堵住他。
搖搖頭,川田野茂道:“我不信時掠風連你也扔得下。”
逐影高仰着下巴,“你沒聽說過有了媳婦忘了娘?”
楊北虹也苦笑道:“簡直見色忘友嘛,現在我要投靠誰?”
※※※
“啊啾,啊啾”連打兩個噴嚏的時掠風揉揉鼻子道:“誰在說我?”
坐在她對面烹煮茶道的高大男子微笑道:“肯定是逐影。”
“真不知道你怎麼愛上我家的碎嘴婆。”接過男子遞的茶,牛飲而盡,“逐影就拜託你了。”
“明明知道她有嚴重的戀姐情緒還拋棄她,你的心也真夠狠的啊!”男子並不是開玩笑,語氣中有着濃濃的指責味道,他愛的女人最重視的不是他,而是重點的保護對象--她的姐姐。如果在平時,他見到時掠風,當然是恨不得踩蟑螂似的踩死,可是現在看在她很可能離開逐影的分上,就幫她追尋她的夢想吧。
“為了獨孤守的夢想放棄你的夢想,不會痛苦嗎?”
拉開日式的折門,端着茶坐在迴廊上,掠風舒適地把搭在邊上的腿晃來晃去,半晌才回道:“我的夢想就只有他一個。”
艷麗的臉龐因為凄絕的微笑,而透露出絕俗的妖冶來,彷彿是再不回頭的落花,在滄桑的卷邊黃葉下,顯現出初開的瑰麗來。“我絕對不會讓他在繼續孤獨下去了。”
只有他一個啊!還真是絕決,男子閉上眼睛,情深至此,惟一可以了斷的便只有愛與死了,至愛則分離,死則一切皆空。“但是你要如何找尋他。”
“我一定會找到的,而且你看我的裝備,是打算和他決一死戰的。”掠風笑得很有信心。
她的裝備--白色帶荷葉邊小可愛,牛仔蕾絲熱褲,運動鞋加旅行包,這是決什麼死戰?色誘的可能比較大。男子佩服地點點頭,果然沒有大腦的人比較幸福。“我會給你一切協助。”
那是當然,不然她來找他做什麼?守,我們很快就會再相見,因為我知道你在我心裏下了一個咒。躺在舒適的迴廊上,掠風用手擋住陽光,才分開兩天,我已經非常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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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掠風這麼聰明,也會自投羅網。”塞亞的中心控制室里,喬恩透過屏幕看到掠風正在做例行進入的檢查,不禁感嘆真是美人難過英雄關。
“守,你這招欲擒故縱還真是用得好,如果硬要她來,她也不會心甘情願的,話說回來,她既然找到塞亞,別人也許也做得到。”
“是我通過催眠暗示了她來的路線。”守看見掠風向鏡頭做了鬼臉,不由得笑了,我們彼此都逃不過對方的手心。
“這樣卑鄙的事你也做得出來,用催眠術擄來掠風,和強迫有什麼兩樣?”喬恩義憤詞嚴地,雖然這是第二次見面,而且也常清楚掠風的性本惡,可是任誰都會想保護落入陷阱的小羊羔吧。
不悅地瞪了一眼喬恩,他不去唱歌仔戲真是太可惜了,裝什麼正義之士。
“喬恩,你和掠風並不熟吧,所以請叫她時小姐。”
自動門打開了,掠風微笑着走進來,“守,你有沒有等得太心急。”
守伸開手臂,“對遲到的女生我是很有耐心的。”如果是你的話。等一百年也無悔,這個愛的陷隉里,墮落下去的不止是你一個人呀!掠風!
飛快地投到獨孤守懷抱里,掠風近日來的焦慮和不安頓時一掃而空,透過衣衫能清晰地聽見愛人的心跳,有些急促有些激動。
你不用擔心了,我不會離開你,在你殺人的時候,我會陪着你,在你殺我的時候,我還是會陪着你,掠風仰起頭。
失去了平時的冷靜,獨孤守瘋狂地吻着掠風,在她絳紅的唇上製造更深一層的紅艷,手掌上下的遊動在掠風的身上,在探到綿軟的胸部時才突然想到還有一個旁觀者,他泄氣地鬆開掠風,然後對大開眼界的喬恩說:“滾遠點好不好。”
“哦--”喬恩連忙退了兩步。
“最好滾出去。”守的聲音低至零下一百攝度。
“那可不行,聖之語言溝通者並不是屬於你一個人的吧。”獨孤守,請不要妄圖幸福,我們是一起屠殺人類的夥伴,因為早已經學會對幸福絕望,所以才會選擇這一條路吧。
“喬恩……”最陰險的並不是他,因為他還有掠風在凈化心靈,可是因為有猶太血統而自小受到新納粹迫害,失去了家人和愛人,孤零零地活着的喬恩,怎麼可能讓任何人類得到幸福。“你何不全盤托出,說我只是想利用掠風,她不過是塞亞里的一個零件呢?”
喬恩嬉笑的表情不變。
“掠風,你都聽見了吧,因為塞亞的種族眾多,溝通困難,這就好比語言混亂的巴比倫人,是建不成通天塔的,所以,不但精通各國語言,而且也可以聆聽懂別人心音的你,根本就是獨孤守的獵物。”知道了你的愛人不過是想利用你,你會不會傷心欲碎,哭吧!寶貝,怨恨吧!這個世界實在不應該有愛。如果你們這對戀人反目成仇,也應該可以打消守最近產生的疑慮,塞亞需要一個堅定的領導者,而不是逐漸喜歡上人類的甚至愛上人類女孩的背叛者。
呆怔在原地的掠風眨了眨眼睛,然後用目光詢問了一下獨孤守,守優雅地點了一下頭,然後兩個人同時笑出來,掠風摟住守的脖子,踮起腳來親吻他的嘴唇,“為什麼不早告訴我,能幫上你的忙我好開心。”
“不要下太早的結論。”獨孤守拍拍掠風的臉龐,“你知道我的全部計劃嗎?”
“你可以告訴我啊!不會真的像電視上說的,你在倒賣動物吧,守,我不喜歡你做這種事,我也不相信你會做這種事。”掠風的目光是劍一樣的犀利,簡直像可以刺穿人心肺一般的。
“哼,他才不屑做那種小兒科。”喬恩憤憤不平地在一邊插嘴,時掠風到底算不算人類啊!別跟他說,她正好是聖母加撒旦的混合轉世體。
“拜託你,眼鏡蛇,可不可以請你閃一下。”掠風雙手合十地哀求。
※※※
只剩下兩個人,獨孤守牽着掠風離開了中央控制室,穿過了一些充滿儀錶和生物標本的房間,獨孤守推開了真正的塞亞之門,掠風捂住嘴,幾乎叫出來,從見到獨孤守來接她的人到進入塞亞,她都是昏迷的,所以絕對沒想到塞亞同亞特蘭蒂斯一樣,是沉在海底的,陽光透過海波溫柔地照進來,光影和水影交錯,而入眼的就是原始森林。這不可能是在十幾二十年內完成的工程,而且這種全封閉的生態循環……電光火石間掠風已猜到了塞亞的用途,她輕聲問:“他們說你高價收購動物?”
獨孤守點點頭,有二十層高的中心控制中心,可以俯瞰腳下秀麗的風光,那是無邊的森林和沒有人類的祥和世界,是會集了各種生物的諾亞方舟。
僵硬地笑了一下,掠風苦澀地說:“這才是你的目的,你要執行神的使命,消滅人類嗎?”洪水會淹沒地球嗎?
“這裏--並不是由我最初建造的,上世紀五十年代,這裏已經小有規模,這世界上也許有神,神就是人類的良知,他們自覺應該自罰。”牽住掠風冰冷的手道,“一代接一代,他們建造了承受巨大壓力的有機屏障,建立自給自足的塞亞,他們嗅到了我對人類的仇恨,所以塞亞交到了我手裏,並且將由我來進行最後的一節。”
“掠風你如果留在這裏,你將背叛全人類。”
好重的十字架,壓得要窒息了,壓得全身骨骼都疼痛了,心急速地向下跌,掠風鬆開獨孤守的手,很想像平常一樣說說笑笑,可是,巨痛從身體裏傳上來,那是脫離種族的椎心痛苦。
風拂過臉頰,吹凌亂了頭髮,頭越來越昏,想躲到什麼都不存在的虛無世界,掠風直直地從沒有護攔的高台上跌下去,閉上眼睛,她的念頭是,太好了,不用選擇了,身體在落下地面的時候,彷彿被抱住一樣的浮在空中,然後被大樹上糾結的青藤網住,睜開眼睛,掠風看見被風掀起衣擺的守居高臨下地看着自己。
人類和自然的矛盾壓在兩個相愛的人身上。
兩個人都覺得,從來沒有離對方那麼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