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兩個人吻得纏綿悱惻,旁邊則站了幾個看好戲的大男人。
「怎麼辦?」一個手裏捧著一本書的書生正經八百地想把身旁的人的眼睛用書給捂起來。「非禮勿視!和尚,不許看!」
「你自己不要看!」一個明明就身穿袈裟卻留長發的男人拿起木魚狠狠敲了身旁的書生一記。「大夫,我看得好緊張喔,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耶!你應該學我,不該看的都不要亂看,這樣就不會太緊張。」這位被喚做大夫的人雖然說自己沒有亂看,不過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他是用手把眼睛捂起來了沒錯,不過手指間的縫隙大概比水溝還大。
「你們都在緊張那些不應該緊張的,只有我在緊張是不是要出去將聞人查出來的結果告訴老大。看吧,我這個師爺是多麼的盡忠職守啊!」稱自己為師爺的人最誇張,手裏拿着特製的水晶片,把眼前的景象全都放大了。
根本就是他看得最認真!
「你們看夠了沒有?」
風奪雲帶著冷笑的聲音從不遠處飄過來,幾個男人知道閃也無處閃,忙出面跟風奪雲鞠躬哈腰。
「大哥!」幾個男人都對風奪雲笑着,眼睛直往風奪雲懷裏瞟,直想把華飛雪給看個清楚。
「把她給我醫好!」風奪雲把華飛雪交代給身為大夫的聞人胤。「你們其他人,把調查出來的結果告訴我!」
「是。」幾個男人全都忠於他的命令。
「喂!」華飛雪看着說話如行雲流水的風奪雲,氣他目空一切,全然不把她看在眼裏。「你在幹嘛,為什麼把我丟給他?」
「他會負責醫好你!」風奪雲薄唇勾起最邪美的笑容,彷彿可以用笑容殺死人。「胤,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知道、知道!」聞人胤忙不迭地點頭。「大哥,你先去忙,我一定將她醫得好好的,你放心。」
「那就好!」風奪雲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先帶她進去吧。」他挑眉示意著。「你們跟我來!」
庸醫!庸醫!眼前這個人,一定是風奪雲特地派來整死她的庸醫!
「你幹嘛把我的脖子纏成這樣!」華飛雪擦著腰,怒瞪着把她的脖子幾乎全部捆起來的聞人胤。
「你看起來很生氣,不過更像是快昏倒。」聞人胤打量着她。「你真的看起來非常非常地柔弱!」
「不要岔開話題!」華飛雪氣悶地說道,感覺自己的一張小臉氣得火燙。「你讓我的脖子腫得下能動了!」
她拜眼前這個男人所賜,這下可真的是臉紅脖子粗了。
「你好像真的非常生氣。」聞人胤一臉認真地說道,感覺眼前這個柔弱無比的女人似乎快噴火了。
「廢話!你這個大庸醫,居然把我纏成這個樣子!我也只不過是脖子輕輕地被劃了一道傷口而已,你幹嘛把它搞得好像我整段脖子都搖搖欲墜?」華飛雪質問著聞人胤。
「你的傷口的確沒什麼事啦。」聞人胤涼涼地笑着。「不過,要是我不把你包得緊一點,可能會被老大罵太不盡忠職守,所以,嘿嘿……不好意思,如果你想拆掉的話,就去找老太好了。」
「又是他!」華飛雪決定再加他一條虐待未婚妻的罪名!「還不快帶我去找他?!」
「中毒?」風奪雲的劍眉微微軒起。「沒想到我們留了活口,活口卻早就被下毒了。查得出是誰下的毒嗎?」
他之前才被秘密突擊,這次又有人暗地潛進堡來,實在太猖狂!
「魂飛魄散丹,此毒唯有七毒教才有。」一身素色白袍,手裏還拿本書的白君行道。
「七毒教?」風奪雲沉吟道。
七毒教,一個建於古墓之中的教派,原來只是會使各種陰邪奇毒的幫派,不過近來開始以七陽樓為名,在北方做起買賣來:和九龍堡倒未真的起什麼衝突,就不知他們是否暗地覬覦九龍堡經商所得到的豐厚利潤了。
「是七毒教的毒沒錯,但是下手的未必是七毒教。」步蹈天微笑地楊着他的羽扇。「老大,你放心,這件事讓我來處理便行。」
「咦,路天,你什麼時候那麼認真了?」一身袈裟的武震霄疑惑地擰起眉頭。「你不是全天下最混的師爺嗎?」
「我是神機妙算,事半即可功倍。」步蹈天唇畔泛出淺淺笑意。「更何況老大現在有要事在身,我怎麼能夠放着這事不管呢?」
「要事在身?」眾人還在沉吟時,那名「要事」已經自動跳出來了。
「風奪雲,你幹嘛要你的屬下把我纏成這樣?」華飛雪揮開眼前的人障,直往風奪雲眼前跳去。
「很好。」風奪雲凝視著華飛雪,薄唇浮泛上淡淡的笑容,轉望向聞人胤。「胤,到帳房領賞去。」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啊?」華飛雪現在更確定這男人一定是在整她,而且非常想要整死她。
瞧?她現在連轉頭都有困難了!
「為了避免你的傷口感染,這樣最安全。」風奪雲修長的食指在她細滑的臉蛋上柔刮著。
「啊!」華飛雪直覺想要轉頭,卻弄疼自己。「什麼感染?那麼小一道傷口是會感染出什麼東西?」
「我也不知道。」風奪雲傭懶地聳了聳肩。「不過,我全都是為了你好,你知道嗎?我多麼擔心你這細嫩的脖子會爛掉啊!」他憂心忡仲地說道。
爛掉?愛美的華飛雪一聽到這裏,立刻花容失色。「我的脖子哪會爛掉!你不要危言聳聽了!」
風奪雲罪行錄上又添一條——專門製造不必要的恐慌!
「我沒有危言聳聽。」風奪雲一臉認真。「你不是說你走三步會跌倒,走五步會昏倒,講一下話就會咳嗽,講久一點還會咳血嗎?那你焉知你這麼一道小傷口不會引起脖子潰爛?」
他居然拿她的話來堵她?!
華飛雪的臉霎時一陣紅一陣白。「我的皮膚好得很,不會這樣子就爛掉!」她恨恨地說道。
「凡事不要太肯定。」風奪雲扯了扯唇角。「你可是嬌貴的千金小姐呢,有個傷口,我當然得細心照料羅,這樣也可以表現出我對你的認真,不是嗎?」
不是人話!他說的一定不是人話!
「千金小姐的傷口跟一般人的傷口有什麼不一樣?千金小姐也是人耶!還有,什麼對我認真?」她看他分明就是非常認真地想整她。
「我的心,對你十分認真。」風奪雲似笑非笑的眸子瞅着她,隱隱閃動著炫目的黑芒。
他演得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還真是演技派高手!
「你既然對我很認真,那求求你告訴我,你們這個城堡養了什麼動物?」華飛雪火冒三丈,急需要消消氣。
而她消氣的方法就是找只動物來發泄!
「有牛、有馬、有羊……我算不清楚。」風奪雲故意沉吟了一會兒才又說道:「可是最近添了一隻脾氣火爆,外表看起來卻像綿羊一樣柔弱的千金。」
這樣聽起來,好像她是只披着羊皮的千金!
「你——」這男人根本就是拐了彎在嘲諷她。「你給我記住!」小不忍則亂大謀,她決定要一次給他好看!
撂下狠話之後,華飛雪立刻咚咚咚地踩着氣憤的步伐離開。
「跟着她。」風奪雲對下人囑咐道,深沉的黑眸緊緊地盯着她的背影不放,直到她終於離開他的視線。
那纖細的身子、那嬌美的容貌,怎麼會配上與外表全然不配的脾氣呢?他還真怕她一個不小心,就會氣得把她自己那脆弱的頸子給折斷呢!
一離開風奪雲,華飛雪立刻把頸子那團礙事的爛布給拆了,前去尋找羊棚。而當她泛開甜美的笑容向人問路時,沒有人能抗拒她的魅力。
所以,不一會兒,她就找到羊棚了。
「我可以進去嗎?」華飛雪再次施展她那甜甜的媚功,跟管羊棚的僕人詢問道。
「當然可以。」僕人沉溺在她的笑容里,霎時忘了自己是誰。
「那好。」華飛雪走進羊棚,抓了一隻羊,就拿出隨身的剃刀,開始幫羊兒剃毛。
「喂,這位姑娘,你在做什麼?」僕人飛快的想阻止她。
「我在幫羊剃毛啊!」華飛雪頭也沒抬地回答。
可愛的羊兒已經慘遭毒手,被華飛雪將它的毛給剃成了凹凸不平、坑坑洞洞。
「喔,你在幫羊剃毛……」僕人先是點了點頭,隨後才發覺不對勁。「你在幫豐兒剃毛?」他的尾聲已經高八度了。
「咩、咩、咩!」看前一隻被剃得光溜溜,下一隻羊開始慘叫。
「你不要吵啦!」華飛雪皺起眉頭,向僕人抗議。「你看,羊都被你給嚇到了。」
「我?」僕人指了指自己的鼻端。「被我嚇到?」他怎麼覺得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
「對啦。你不要再吵了,我要專心地發泄!」華飛雪一邊幫羊剃毛,一邊咒罵著,「小氣、無恥、下流、卑鄙、惡劣……」
僕人當場看得傻眼。
這樣一個柔柔弱弱,看起來再有氣質不過的姑娘拿着一把剃刀在幫羊剃毛本來就有夠奇怪了,更奇怪的是,她還罵了一長串咒語!
羊兒有那麼多的不是嗎?這位姑娘是跟羊有什麼深仇大恨?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華飛雪再抓一隻豐兒過來。「我一定要讓你好看!我一定要讓你好看!」
僕人這會兒更是莫名其妙。
難不成這位姑娘在練習幫羊剃毛嗎?可是講真的,雖然她口口聲聲說要讓羊好看,她卻是讓羊非常難看——
慢著!讓羊非常難看?
他這才想起應該要制止華飛雪的行為。「這位姑娘,你停手啊!」他慌忙地說道。
「你別吵!」華飛雪壓根不理他。
「我求求你停手啊!」他再勸。
「你別吵!」再換一隻豐。
「這位姑娘!」他又勸。
兩個人正重複著這種無聊的對話遊戲時,對面的馬房傳來了高聲嚷叫——
「救命啊!救命啊!」
一大群馬兒像瘋了一樣,往外衝破柵欄,直奔而出,朝四面八方奔去。不只羊兒被驚嚇成一團亂,連華飛雪和僕人都被嚇著。
「這是怎麼一回事?」華飛雪還在莫名其妙時,已經有馬兒衝破了羊棚,直直往她衝來。
她想要閃避,卻抵不過馬兒狂風似的速度,身子被馬兒一撞,立刻就像棉絮似的往天空飛去。
「啊——」
她的身子似拋物線般地落下,眼看就快要撞到土地——
「飛雪!」想要來找她的風奪雲來到這裏,正巧看到這一幕!他瘋狂地吼著,隨手把自身的披風揉成一團,往她落下的方向丟去。
華飛雪正巧落在那一團柔軟的布上,除了撞跌在地上的雙腿以外,都有着極佳的保護。
不過被這麼強大的力道撞擊,她仍是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飛雪!」風奪雲急忙飛奔至她身旁,一把摟起她虛軟的嬌軀。「快把胤給找來!」
該死!那些馬兒,肯定被今日來襲的那些人給下了毒!
該死!他竟然讓她受傷了!真是該死!
殺人!殺人!聞人胤從來沒有看過風奪雲那麼想殺人過。
「她究竟怎麼樣了?」風奪雲着急地問道,只差沒把聞人胤的衣領給提起來問他了。
「只是因為撞擊力過大,所以昏倒而已,等等就會醒來了。」聞人胤一輩子沒那麼戒慎恐懼地跟風奪雲說話。
「等等?」風奪雲冷眯起眼,彷彿想確定時間。
「一刻鐘、一刻鐘!」聞人胤連忙比出一根手指頭。「老大,她沒什麼事的,只不過是雙腳有些擦傷罷了,這樣真的已經很幸運了。」
他忍住下一句話沒說——她能保有她那細緻的頸子,還真是奇迹。
「是嗎?」風奪雲伸出手柔撫著華飛雪蒼白卻仍是不失細滑的容顏,唇角緩緩地勾起冷笑。
「呃,她是真的沒什麼問題啦。」聞人胤陪笑着。「不過老大要是真的很不放心的話,那就讓她多躺兩天好了。」
唉,可憐這位姑娘了。
誰教老大一臉看起來就是覺得她很嚴重的樣子,那他只好就讓她多躺兩天,以示配合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