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完顏烈從未這麼生氣過。

全身肌肉因為怒氣而鼓脹賁張,泛着血絲的雙眼圓瞪,他握緊拳頭,就怕一失控就往眼前邀功的蒙面男子臉上揍去。

“是誰讓你擄她來的!?”完顏烈壓低音量,任誰都能感受到他聲音里那教人不由自主顫慄的危險信息。

“屬下以為此人極端危險,不宜……”蒙面男子無懼完顏烈殺人似的表情,依舊平靜道。

“放肆!”完顏烈生氣地往他臉上揮揍一拳,“你是在質疑我的決定?在你眼中究竟還有沒有我這個主子?!”

“屬下不敢!”蒙面男子低着頭,即使受辱,仍舊不卑不亢。

“我說過不準動她的,你是聾了嗎?你……給我滾出去,”完顏烈生氣罵道。

“是!”蒙面男子恭敬地退出房門。

事情演變至今,一切全失控了……

“該死!”完顏烈煩躁地走來走去,走了幾遍仍想不出好方法,他來到床邊,盯着被擄來的美人兒,他嘆了口氣,將李涓的穴道解開。

李涓緩緩清醒,雙眼睜開,一看到陌生的房間,立刻跳了起來,再看到完顏烈沒有表情的臉,本該發怒的她反而怪異地平靜。她站在床板上默然盯着他一會兒后才靜靜地盤坐在床,眼睛雖然一直沒有離開他,卻也什麼話都沒問。

“你不怪我派人將你擄來?”完顏烈抬起她圓潤下巴,暗黑如夜的眼裏閃着脆弱的渴望。

李涓只是獃獃地看着他,沒有反應。

“天快亮了,你希望我放你走嗎?”將她拉起摟在懷中,他對她有着難分難捨的依戀。

李涓閉上眼,還是沒有說話。

“如果我想把你留下來呢?你願意嗎?”他不怕她殺他,他愛她,只想要短暫的擁有,即使下場是死在她手裏,他也不怕。

李涓還是什麼話也沒說,像個木偶似任他擺佈。

“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嗎?”也許這輩子她是不可能原諒他了,但他仍要盡己所能,留住可以、永遠紀念的回憶。大手一扯,將她的衣帶拉開,他將手伸進衣襟里貼撫她的裸背低俯着唇欲親她,卻被她躲開了。完顏烈不放棄,轉而咬住她敏感纖細的耳際,繼而折磨她白皙誘人的頸背,感覺她僵硬的身體已微微放鬆,他將她往後一壓,雙雙倒卧在床板上。

李涓身上的衣物早已被攤開,他俯在她身上熱情地膜拜,肆無忌憚地挑燃情慾;他發現她並非如表面的那般無動於衷,她只是苦苦壓抑自己,不想讓情感操控,於是他更加努力想挑起她的反應,努力要讓她感受他所付出的一切熱情,他只想讓她釋放自己。

他俯下身體,濕漉的唇舌吸吮着每一寸溫熱的肌膚,她的身體發出如花般的幽香,刺激得他幾欲瘋狂,舌尖的觸感像蜜般甜美光滑,教人不飲自醉。他張開充滿情慾的眼睛,將她的腿分開,舌尖輕輕一舔,終於聽到她迷亂的嬌吟在拚命的壓抑下破碎地逸出——

“不……不……”她的身心互相抗衡着,然而她是如此無助、如此脆弱,只能等待他的施捨、他的救贖。

看着她迷亂的面容,完顏烈竟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他拉高她的腿,褪去自身衣裳,猛一挺進,感受無以復加的飽滿,他抱住她快速律動,一直到他閉上眼,覺得靈魂就像要出竅升天般快慰的時刻,一把刀無聲無息地沒入他腹中。他靜止片刻,再緩緩張開眼,看着一臉驚惶的她,他伸出手,無限愛憐地撫着她的頰:

“我愛你。”他多情地微微淡笑,帶着沒有遺憾的神情,眼睛一閉,身子往旁傾倒。

我愛你……這句話像針一般深深刺進李涓心裏,她掩住耳,開始尖叫!

※※※※※

骯髒的地牢裏,李涓被打得渾身是傷,吊綁在柱子上,身上的傷再痛也不及心裏的傷嚴重;看管她的人似乎刻意要將她餓死,整整三天三夜不給她一滴水一粒米,再加上被嚴刑拷打,她奄奄一息地垂低着頭,已然離死不遠了。

“為什麼我還沒死?我已經殺了他了,我只想下地獄去陪他,但……為什麼我還沒死?”現在的她了心求死,可偏偏閻羅王不收留她,獨讓她在人世間備受折磨。

她的心好苦好苦,若不是嘴巴被塞了破布團,她早就咬舌自盡,追隨完顏烈的腳步而去了。

“死啊,快死啊,為什麼不死呢?”每個清醒的時刻她都詛咒着自己,死亡對她而言不是解脫,而是贖罪的開始,為她殺了愛她的男人而贖罪,她發誓,來世即使作牛作馬,也要跟隨在他身邊,她要永生永世陪伴着他,永生永世照顧他。

喉嚨乾渴如火燒,四肢早已腫脹發麻,她閉着無力睜開的眼睛,神智半清醒地思念起深鐫在腦海里的俊顏,他說他愛她……可他是否也感受到,她也是愛他的呢?

“原諒我,烈……”這是她的選擇,她無怨無悔。“黃泉路上你千萬要走慢一點,我就來了,你一定要等我啊……”

神智逐漸渙散,氣息也慢慢變弱,腿一軟,她垂掛着身體,嘴中仍無聲呢喃着:“烈,等我,等等我……”

吵雜聲傳來,李涓已然陷入昏迷狀態,一個男人披散長發,裸露的半身纏着一層又一層厚厚的布條,布條上血漬駭人,即使男人剛清醒,即使男人異常虛弱,但他仍排開眾人,一步一步往地牢裏走來,然而當他看到李涓像被宰的獵物一般吊在柱子上時,幾乎沒有力氣再往前靠近一步。

“不!不……”心恐懼害怕地揪在一起,他拖着虛弱的身體,一再拂開伸來攙扶他的手,“把她放下來,快!”

守牢士兵忙將李涓自柱子上解下,她閉緊雙眼,四肢與頭顱無力垂晃,士兵將她平放在冰冷的地面,等待完顏烈逐步走近。

“天……她死了嗎?”心窩尖痛非常,像是萬蟻鑽心。

“李涓!李涓……”走到她跟前,他忍痛蹲下,溫柔低喚着她的名。

沒有回應,她像死了一般一動不動。

“李涓,你不能這樣子對我,你怎能這樣對我?!”他伸手探她的氣息,幾乎探不到任何呼吸,他紅了眼,用力捶她的心窩。

“你不能死,只要我活在世上一天,你就不能死!”傷口撕開,他不在乎,血大量自腹部滲出,他也不在乎。

“王爺!王爺……”一旁的僕人看他瘋狂的模樣不覺害怕了起來,忙要制止他。

“滾開!滾開!”完顏烈大吼地推開礙手礙腳的僕人,再用力捶着李涓的心窩,現在的他什麼都不管,他只想喚回他的李涓,他只要她活過來。

“咳,咳……”李涓咳了數聲,頭一偏,卻又昏死過去。

“快!去找大夫!快去把城裏最好的大夫全部給我抓回來!”回頭吼了聲,僕人立即跌跌撞撞地衝出地牢去找大夫。完顏烈再回頭命令着另外兩名士兵:“把她帶到我房裏去,快!!”

即使身體已不堪負荷,完顏烈仍咬牙亦步亦趨跟在李涓身邊,他不能讓她就這樣子死掉,他絕不能眼睜睜看她就這樣死掉。

城裏沒有跑掉的大夫在最短的時間內全聚集在一起,他們互相討論着李涓的傷勢,商量出最好的藥方讓僕人去煎藥,有人照料着她的外傷,有人以乾淨的布沾水喂水給她喝或替她抹凈身體……

“快給我活過來!聽見沒有?!給我活過來!”一聲又一聲嚴厲急切的話從完顏烈口中一遍又一遍吼出來,嚇壞了一屋子的大夫與一屋子的僕人。從來沒有人見過他這番模樣,像是凶神惡煞一般,好不恐怖。

“王爺,您傷勢初愈,應該卧床休息,免得……”好事的僕人忙勸着他。

“滾開!”完顏烈吼着:“給我拿衣服來!”

他還有筆帳要跟“他”算!

一屋子亂鬨哄的,意外地有人發出沙啞而微弱的一句:“吵……死……了。”

耳尖的完顏烈先是愣住了,見他突然自瘋狂轉而平靜,周圍的人也跟着靜了下來。

吵嚷的屋子一下子變得好安靜。

完顏烈粗魯地推開擋住他的人,撲到床前,屏住呼吸問:“李涓,李涓,是你嗎?剛才是你在說話嗎?”

等了一會,沒有動靜,他失望極了,握緊拳頭砰地一聲將床擊得格格作響。

“我說……咳咳……吵……死……了。”這一次他聽得好清楚,確確實實是從李涓口中傳出。

“你……你……”完顏烈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我追你……追到黃泉……路上,咳咳……問了……無常大哥……知道你並……沒有死,我……咳咳……硬是揍了他一拳……自他手……中逃離……回到人世間,我……咳咳……這輩子再不跟你分開了。”她氣息微弱,但一字一句說得極清晰。

“你不替你的族人報仇了?”

“不,我已經……報過仇,咳咳……你我……也已經……死過一次。”李涓喘了幾口氣后又說:“咳咳……現在是……下輩子,我要跟你……咳咳……重新開始。”

“真的嗎?真的嗎?”完顏烈感動極了,他努力眨回眼裏欲湧出的熱潮,緊緊握住她的手道:“讓我們重新開始,重新開始!”

“嗯。”李涓牽動唇角逼出一抹笑,然後又昏過去了。

“李涓?李涓……”完顏烈回頭又吼:“該死的葯到底煎好了沒有?!”

※※※※※

在灰暗陰沉的角落裏,有個蒙面人一直蹲踞在那裏,他對周遭發生的所有事情瞭若指掌;除了他稱之為主人的完顏烈之外,在府里,他擁有極大的權力,但當事情不往他所預期的方向走時,他也知道,他即將大難臨頭了。

他在等,等他的來臨。

他在等,等他的責罰。

他一直跪蹲在角落裏,從日出至日落就像座雕像般一動不動。

終於,腳步聲傳來,他凝神細聽,聽出主人的腳步聲不若往常般穩健從容,而是略帶浮亂,他微微苦笑,知道這一次自己定逃不過了。

門被大力踹開,月光照着完顏烈憤怒的身影斜射入屋來,蒙面人依舊保持姿勢不動,他低垂着頭,看到一雙大腳站在他跟前,他沒敢抬起頭來,沉默地等待判決。

“你明知她對我的意義,為什麼還敢動她?”完顏烈的聲音聽來無限疲累。

“她傷了您,我便傷她。”這是很單純的動機,誰讓完顏烈吃苦,他就讓那人嘗到相同的苦果。

“混帳!”完顏烈伸出腳重重踹了他。“這世上除了我,她也是你必須盡忠的對象!”

“不,在屬下心中,您是屬下惟一想保護的人。”蒙面人不怕責罰,他有他的想法。

“你——”完顏烈知道蒙面人頑固,卻沒想到他竟是這麼死腦筋。

“我已經警告過你一次了,你明知你再動她一根寒毛,我絕不會輕饒你,而你還明知故犯!”完顏烈走到椅子上坐下,傷口已裂開,他本該卧床養傷,但有些事他必須先做處理,以免自己再次昏迷,李涓就又被人抓去嚴刑拷打。

“屬下是為主人報仇,自認無錯。”蒙面人依舊跪蹲在他跟前,態度平淡。

“動她就是錯!”完顏烈喘道:“我的命情願給她!”

蒙面人迅速抬頭。“但她是漢女,更是反賊啊!王爺您不該再將她留在身邊,她太危險了。”

“她是我完顏烈的女人,我不管她是什麼身份,也不管她危不危險,我要她,就是要留下她,你儘管反對,儘管跳腳,我現在對你下最後一遵命令,從今以後不管我在不在世上,你都不能對她出手,聽到沒有?!”完顏烈厲聲道。

沉默半晌,蒙面人才不甘不願地應道:“是!王爺。”

“還有,她的安全我希望由你親自維護。”

“不,我只能……”蒙面人還來不及拒絕,便聽完顏烈下令道:

“這是我的命令。”不容抗辯的態度令蒙面人再低下頭來不發一語。

“有異議?”完顏烈蹙起眉來。

“屬下不敢,屬下道命。”蒙面人將手一拱,正式承接此項命令了。

“好,很好!”完顏烈又道:“至於你私自對李涓用刑一事,我罰你鞭刑三十,你服不服?”

“服。”向來是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蒙面人在投入完顏烈門下時便已有此體認了。

“好,你自行受刑吧。”事情處理完畢,完顏烈心中牽挂傷重的李涓,無暇安撫心有不甘的“他”,急忙離開。

望着完顏烈匆忙的身影,蒙面人卻是心下一沉!他知道有些事不做不行了,為了完顏烈好,就算因此被殺頭,他也……非做不可了。

※※※※※

回到溫暖的房裏,燭火照着床上安穩沉睡的李涓,完顏烈躡手躡腳地走近,悄悄伸出手,探得她平緩的呼吸后,這才安心地躺在她身邊。

然而才躺下,就感到李涓的小手輕輕放在他手心裏,他轉頭向她,輕問:

“你醒了?感覺還好嗎?”

“不好。”她的聲音還是沙啞得像老婦。“感覺像被五馬分屍過一般難受。”

“是我不好,我沒有交代……”完顏烈內疚又心疼。

“不是你的錯,換作是我被你一刀刺中,我的人也會把你抓來毒打一頓,然後掛在林子裏讓野獸啃食。”李涓咯咯直笑。

“你們都是這樣對付仇人的?”完顏烈咋舌。

“差不多。”

“如此說來,你對我的報仇方式就格外仁慈了?”

“是,對你,我是特別仁慈,因為我不想你受太多苦,但仇是一定要報的,所以……我選擇了對你而言最痛快的方式來結束你的生命。”李涓承認。

“謝謝你。”完顏烈握緊她的手。

她想殺他,而他竟然還謝謝她?李涓心中苦笑。

“這一切都已過去,我們不要再提這件事了好嗎?”李涓請求,過去的一個月,她活得痛苦不堪,這樣的日子,她不想再經歷一次。

“當然好,只是今後你該如何面對你的族人?”

李涓幽幽低嘆:“我不知道,我想他們若知道我的選擇,恐怕也不會輕饒我吧。”

完顏烈伸手覆住她的頰,無限愛憐道:“我知道你選擇了我,是需要多大的勇氣。”

是啊,選擇背叛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如果可以,她也不希望背叛任何人,只是——

李涓按住他的手,閉眼輕蹭:“希望我的選擇沒錯。”

她已經無路可退,再也回不到原來的世界了。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將她輕攬在懷,完顏烈跟着也閉上眼。

李涓知道,他們之間是沒有未來的,因為就算她放棄報仇,也會有其他人來找完顏烈算帳,屆時她誰也不能幫,只能眼睜睜讓心撕裂,成為名副其實的大罪人。最後不管結局如何,她都只剩一條路可走——

啊!不想了、不想了,為今之計,她只須把握住每個跟他相處的日子,即使只有幾天也……滿足了。

但有件事她一定要讓他知道。“烈,你知道嗎?”

“什麼事?”完顏烈沒有張開眼,但卻笑着。

“我想告訴你,我愛你。”她紅着臉道。

然後,她看到他睜開眼,滿臉驚喜,一張嘴笑咧開來。“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才肯承認你是愛我的。”

“啊?你知道我是愛你的?你為何這般肯定呢?”這回換李涓吃驚不已。

“早在你夜探地牢的那一晚起我便知道了,你的心思很淺顯,根本藏不住。”完顏烈依舊笑咧着嘴。

“咦?是哦?討厭啦!”被人輕易猜中心思,李涓臉紅地緊窩在他胸前咯咯傻笑。

也許當初就是因為知道她愛他,所以他才十分肯定她絕不可能殺他,也才放心將命交付在她手上,如今看來,他確實賭贏了。

“不過就算我已經知道了,我還是想聽你親口告訴我這句話。”完顏烈緊緊摟住她,不論身心,她終於是他的人了。

被摟得喘不過氣來,李涓抬起頭,羞赧地看着他。“我愛你……”

“你這個小傻瓜……我也愛你。”說完,他傾身吻住她,就像在印證所有愛的誓言般在她唇上蓋上印記……

※※※※※

一早,完顏烈便被宣進京去,李涓躺在床上半天,覺得神清氣爽,身上的傷似乎也已好了大半。才起身下床,就有名女婢跑過來扶住她——

“小姐,大夫交代您不可以下床……一名喚小春的婢女年紀很輕,是漢人。

“沒關係的,我覺得身體很好。”李涓搖搖頭,執意下床。

“小姐,您……我會被王爺罵的……”小春年輕的臉上滿是焦慮。

“不會啦,我會跟王爺解釋的,你別擔心。”李涓執起她的手,善意道。

“可是……”小春還是不放心。

“昨夜王爺在這裏過夜不是嗎?王爺他會聽我的話的。”即使不好意思,李涓仍強調完顏烈跟她的關係,好安撫小春。

小春沉默半晌,這才問道:“您確定您的身子沒問題嗎?”

“當然啦,你瞧,都是皮外傷,這在咱寨……”李涓不小心提及山寨,一時間有些黯然。

“小姐您怎麼了?”小春忙問。

“沒事!”李涓搖搖頭。“你叫什麼名字?”

“小春。”

“小春,我想沐浴更衣,你……可以安排嗎?”

“那當然,不過你得先喝葯哦。”小春笑着跑出去,不一會兒回來便端着一碗黑烏烏的葯。

“又要喝葯啊?”李涓露出苦笑。

“大夫說小姐您身上氣血污塞未通,必須長期服藥,直到大夫說可以了才能停葯。”小春親切地笑着,將碗端給她。

“唉……”李涓嘆氣。“為了不為難你,我只好乖乖喝了。”

李涓當過奴隸,自是知道小春的立場。

“多謝小姐!”小春紅了眼,為她這句貼心話。

不廢話地咕嚕咕嚕灌完葯,李涓皺着五官低嚷:“好苦的葯!”

“良藥苦口嘛。”小春遞給她一顆梅子,收起碗道:“小姐,您先坐一下,我去張羅熱水給您洗澡。”

“嗯,那就麻煩你了。”李涓將梅子含在嘴裏,笑着說。

“不麻煩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小春紅着臉走了幾步回頭又說:

“能替小姐做事,小春很高興。”說完她頭低低地跑了出去。

她的話引得李涓不好意思了起來,依着小春的交代,她盤起腿來坐着等她。

怕給小春添麻煩,李涓當真乖乖地坐着一動也不敢亂動,只是等了半晌,卻未見小春回返,而腹部卻在此時隱隱疼痛了起來,她忽略這疼痛,將腿移下床坐着,兩眼往窗外瞧去,又等了一會兒,小春還是沒回來,心下才覺得有點怪時,那痛卻突然加深加劇,她彎着腰,痛到無法忍受,她張嘴欲喊,但全身氣力盡失,求救的話變成無力的呻吟……

“糟!該不是中毒了吧?”李涓心下大駭,努力想移動身子求救,她軟倒在地上,像蟲一般弓起身體困難痛苦地往前爬行,好痛、好病啊……她痛到口吐白沫,痛到快失去神智……

“烈,小春,誰來救救我……”然而不管她如何叫喊,她微弱的聲音全傳不到外頭去,沒有人知道此刻的她正瀕臨死亡……

她努力爬着、努力叫着,臉色逐漸泛黑,她開始痛苦地乾嘔,終於,她再也承受不了痛苦折磨,眼一閉,昏過去了。

就在她昏死後不久,一個人悄然無聲地進入屋內,伸手探了探她的氣息,黑色布巾蒙住他的臉讓人看不到他那滿意的表情,他咧嘴快慰地笑着,一把小刀握在手上……

正當此時,一陣吵嘈聲傳來:“快把表弟給我找回來!”

但聽完顏真卿氣極敗壞的聲音由遠而近傳來,蒙面人心下一沉,森冷陰寒地瞪着地上的李涓一眼,這才翻出窗外,由後花園跑了。

蒙面人前腳才走,完顏真卿緊跟着便推開了門,他是因為聽到完顏烈將被送到蒙古當人質的風聲而前來證實謠言,沒想到一踏進他的屋子就看到此等驚人狀況……

“啊?她不是那個……”完顏真卿張大口,還沒來得及說出她是誰,便被身後跟隨的僕人給推了開。

“小姐出事了,快,快通知主人回來!”見一個比一個還緊張,完顏真卿不覺露出玩味的笑臉,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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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巾女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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