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伊曦待在三樓的書房裏研究股市走向，直到半夜，才回到自己的房問。
她打開房門，揉揉酸澀的眼，以手遮口，秀氣地打個小哈欠。
“晚安，親愛的。”唐懷遠微笑道。
“你在這裏幹嘛？”還有，他的行李竟然也在她房間裏，他也太得寸進尺了吧！
“我在等你一起睡。”
哼！伊曦不甩他，直接拿起電話。
“法蘭克，馬上到我房間來一下！”
法蘭克來敲門的時候，她已經轉進浴室里洗臉。
“法蘭克，幫這位先生收拾一下行李，搬到樓下客房。”
“是。”法蘭克在心裏偷笑。
他沒料錯！
就算這個男人是主子的情人，也沒有資格住進莊園的主卧室。二樓的客房隨他挑，已經算是他天大的榮幸了。
唐懷遠對提着他的行李等在門口的法蘭克完全不理睬，他一步一步地踱到門邊，雙手抱胸。
“我以為，我們早有默契。”
“如果你指的是陪你上床，我是沒什麼太大的意見。但是同住一房，抱歉。”她可是一點兒也不怕他。
“你的意思是，我人可以留下，但是行李就必須滾出去？”他的措詞也控制不住地粗魯起來。
伊曦聳聳肩，嘴角一扯，雙手一攤，算是回答。
也好，至少他還能待在她房裏，操之過急，往往會收到反效果。
“你都聽到了？”他轉身對看戲看得入神的法蘭克，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一個月的時間似乎轉瞬即逝，但等他真正看到她，他才發現自己對她的思念有多深。一整天了，他都一直沒有機會好好抱抱她，一解相思。
“呃……是。”服從的話不自覺地脫口而出。
法蘭克發現自己先前完全被唐懷遠一張溫和無害的笑臉給騙了，他的強勢絕對和主人不相上下，跟他作對絕沒有好處。
法蘭克識相地退出去，細心地關好房門。
“好了，可以分點時間給我了嗎？”他渴望能抱抱她、親親她。
沒想到習慣有她之後，懷中空虛的滋味竟是如此難耐。
“我不就在你面前？”
話音方落，她就被他摟入懷中，狠狠吻個夠。
“我愛你……”他的呢喃愛語輕吐在她唇邊。
“唐先生，早安。”帶領僕人正在餐廳擺早餐的法蘭克發現唐懷遠下樓，馬上有禮地招呼。
昨天他能和主人睡在同一個房間，足以證明他的身分非比尋常。也許，他就是主人的真命天子也說不定。
“早安。我該稱呼你什麼？”
“我是這裏的管家法蘭克·柯克，你叫我法蘭克就好。”
“那麼，法蘭克，你有看到曦兒嗎？”
她真無情，一大清早就把他趕出房間。等他在二樓梳洗完畢，回到三樓，她早巳消失得無影無蹤。
“主人帶湯姆出去散步，吃早餐時才會回來。”
“哦？”
唐懷遠剛打開通往花園的側門，就看見全身被清晨的露水打得半濕的伊曦，牽著一隻黑色獵犬走過來。
“早安。”他傾身吻她。
“早安。”伊曦懶得推開他，便靜靜地站着等他吻完，才定到餐桌旁坐下。
“桑德拉，今天還要工作嗎？”法蘭克緊跟着上前，為她倒了一杯熱牛奶。
“是啊，我再懶下去，連你們的薪水都要付不起了。”伊曦馬上皺起眉頭，苦着一張臉，說得凄慘無比。
又來了！每次主人連續工作超過半個月，總會這麼說。不知真相的人，還真會被她逼真的演技給騙到。
雖然他們這些身懷絕技的“下人”，薪水都高得驚人，但對身為世界首富的主人來說，這不過是九牛一毛。
“那唐先生……”他指指餐桌另一頭，也在吃早餐的唐懷遠，“要不要艾力克斯帶他到莊園各處參觀—下？”
“隨便你怎麼安排。”伊曦吃完早餐，由法蘭克替她拉開座椅，“別讓他有時間來煩我就好。”最後這句，聲音壓得極低。
“是，我明白了。”法蘭克將餐椅推回桌下。
他得通知艾力克斯，他們計畫的第一步，已經順利達成。
唐懷遠之前只知道，這個莊園大得驚人，卻不知道它內部的設施更是異常完備。
福克斯島位於紐約河人海口的不遠處，距曼哈頓不過幾公里。但這裏和曼哈頓的高人口密度不同，就只有這座莊園有人住而已。
這裏原來是一大片末開發的原始河灘，水革旺盛，養育了大批水鳥，被美國政府列為自然保護區之一。
伊曦把這裏買下來以後，將河的主道挖深，再用挖出的泥沙在河心築起現在的這座福克斯島，並在島上蓋了這座輻克斯莊園。
整個莊園的佔地足有幾百畝，除了中心的主樓及幾幢傭人樓、車庫外，還有許許多多的建築散佈在茂密的森林裏。
其中，距主樓近一些的有健身房、網球場、高爾夫球場，甚至還有一個馬廄，裏面餵養著數匹純種的阿拉伯駿馬。
另外，還有多款的林中小屋、湖邊小屋散佈在莊園各處，既可以招待賓客，也供伊曦興之所至地住上幾天。
現在，艾力克斯正帶唐懷遠參觀健身房。
雖說是“房”，但其實它的面積與一座體育場差不多大，裏面有草坪、跑道、游泳池、網球場、籃球場……更不用說那些常用的健身器材。
不過，最讓唐懷遠驚訝的，不是那塊大得可以踢足球的草坪，而是這裏的練武場。
那簡直是一個兵工廠，從中國古式的刀槍棍棒、飛刀匕首，到西洋古劍、現代槍械，應有盡有。
其中，種類最齊全的，就是那個槍械庫了。從手槍到步槍、衝鋒槍到狙擊槍……每一款都囊括了各種型號。另外，還有一些筆槍之類的特殊型號。
“怎麼樣？”艾力克斯隨手拿起一把黑亮的手槍勾在手指上，“會玩嗎？要不要試試看？”
“哦？”唐懷遠也拿起一把槍把玩。
這些槍做工都很精細，也保養得非常好。而且，看得出來，它們都經常被使用。
不過，為什麼艾力克斯在介紹別處時都是點到為止，卻獨獨偏重這裏呢？
“要是我不會呢？”他看着艾力克斯往槍匣里裝子彈。
“那麼，你就得學！”艾力克斯舉槍對準五十米外的鏢靶，拙動扳機，十彈連發，粒粒命中紅心。“除此以外，還得學柔道、格鬥、自由搏擊，以及一些必備的防身術。”
“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得學這些嗎？”
法蘭克、艾力克斯這些人都不簡單，今天帶他到處參觀，目的也絕不單純。
“因為主人的身分。”
主人身分特殊，幾乎時時刻刻都會有危險發生。所以，凡是待在主人身邊的人，尤其是對主人有一定重要性的人，都得有足夠的能力自保。
“身分？”
早就知道她的真實身分必定不簡單，但他卻從沒開口問過。他希望她能親口告訴他，因為這代表了她對他的信任。
“對！主人沒告訴你嗎？”這倒有趣了。
“對，她從沒提起過。”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是事實。對她，他幾乎是一無所知。
“既然是這樣，那我也不能多說什麼。”主人一定有她自己的想法，他們這些做下人的，還是別插手的好。
“不過，我個人還是建議你去問問她比較好。”
他還不知道主人的身分，那他和主人的關係，就埋藏着一個很大的變數，未來如何，只有萬能的上帝才清楚。
“我會的。那麼這個……”唐懷遠把手上的槍拋起又接住。
“如果你想長久地待在主人身邊的話，你非學不可。”艾力克斯說得斬釘截鐵。
排除主人身邊一切的危險因素，是他安全主管的首要責任。
吃股票這行飯，最不可缺少的，就是現代化的通訊工具，因為他們需要在第一時問，得到第一手的股市資訊。
所以，伊曦的書房裏，可以沒有滿牆的書架，也可以沒有巨大的書桌，就是不能少了與股市連網的大型電腦，與公司連線的電腦與電話。
有了它們，伊曦坐在這個僅幾十坪大小的空間裏，就能左右整個美國，乃聖全世界的經濟走向。
“桑德拉。”看伊曦目不轉睛地盯着螢幕，且不時地打哈欠、揉眼睛，法蘭克體貼地遞上一杯香氣四溢的咖啡。
“謝謝。”伊曦接過來，馬上就喝了一大口。
她這幾天實在是累壞了，昨晚又沒睡好，現在當然會困。
不過，還好，手頭上這個案子很快就能搞定，到時候，她得找點有趣的事來玩玩。
“噢，對了，法蘭克，唐懷遠這幾天都在幹什麼？”伊曦叫住正要離去的法蘭克。
這些天他安靜得很，一點也沒有纏她的意思，真的有點奇怪。每天清早，她踢他出房門，他也沒一句反對，就乖乖地出去了，這實在不像他。
“這個……唐先生這幾天都在健身房……練習槍法。”隱瞞是沒有用的，主人遲早都會知道，還是老實招了比較好。
練習槍法？
“是你和艾力克斯搞的鬼吧！”
一定是這兩個人又在瞎擔心她的安全問題了。真搞不懂，他們有必要這麼緊張嗎？
“請主人原諒，這是我們身為總管和保鑣的責任。”面對伊曦近似責問的語氣，法蘭克也自然地將稱呼由“桑德拉”轉成“主人”。
主人絕少發怒，但他們這些人一旦讓主人有任何不滿，就算主人不計較，也是不可原諒的。
“好了，早就知道又是這一套。”真無聊！每次他們的說辭、語氣、表情都一模一樣，一點新鮮感也沒有。
或許，下次她該佯裝發怒，嚇嚇他們，一定很好玩。
“他現在還在那兒嗎？”
“照艾力克斯幫他安排的時間表看來，應該是的。”
真沒想到唐懷遠的行動力這麼強！當天他就找上了艾力克斯，請他幫他安排訓練計畫，每天嚴格進行訓練。能讓主人看上的，果然不是平凡人。
“走，看看去。”
不知道法蘭克和艾力克斯到底是怎麼說的，竟讓唐懷遠這麼聽話。
練靶場上，戴着耳罩跟護目鏡的唐懷遠正對著鏢靶射擊。
砰砰砰！
對於一個初學者來說，他的成績已經算是相當不錯了。
啪啪啪！
伊曦的鼓掌聲引得全神貫注的唐懷遠回頭。
“你怎麼來了？”唐懷遠脫下防護裝備，很自然地摟過伊曦，臉上是掩不住的喜色。
“來看一個叫作唐懷遠的傻瓜。”
“我怎麼傻了？”她說他傻，他一點也不介意，反而覺得她的語氣很親昵。
“為什麼要學這個，沒用的！”伊曦把槍從唐懷遠手上接過來，拿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看着。
“我並不這麼認為。”只要是有助於他得到她，他都會去做。
“是嗎？”伊曦舉起槍，將槍里剩下的子彈一口氣全部射出去，其命中率絕不低於艾力克斯這種專業人員。
“法蘭克他們到底是怎麼跟你說的？”
她很好奇，他們是怎麼說動唐懷遠這麼精明的人，讓他把這件事看得這麼重要。
“因為你身分特殊，所以身為你另一半的我，必須要有足夠的本事自保。”他相信他們沒必要騙他。
“就只有這些嗎？”
“就只有這些了。”
很好，法蘭克和艾力克斯並沒有在他面前嚼舌根。
“關於我的身分，你到底知道多少？”她不能忽略，唐懷遠本身也是個厲害人物。
“特殊，很特殊。”他知道的，就只有這些。
“想不想知道多一些？”
“我在等你告訴我。”他在等她對他撤下心防。
“跟我來吧！”
是走是留，就讓他在知道全部之後再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