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羅平坐着,徐良宏匆匆走進來,一臉抱歉。
“對不起,沒讓你等久吧?約我有什麼事嗎?”
“佩華,找你談佩華的事。”羅平認真的看良宏一眼。
良宏似失望般笑了笑。“佩華有什麼事?我還以為你找到小強了,最擔心的是培英的問題。”
羅平不滿的點了根煙說道:“徐先生,你是不是忘了佩華是女人?把太多的關心跟時間放在伍培英的身上,你沒有一點自覺嗎?”
良宏微楞,然後笑了笑,帶點自傲。“佩華曉得呀,我從來不瞞她,你大概認識佩華沒我深,虧你們來往了七八年,你不了解佩華是個講道理、氣量寬大的女人嗎?”
“我不知道你了解佩華多深,但,我知道你跟我犯了同樣的毛病。”
羅平望了良宏一眼。
“你忘了她是女人!”
“什麼意思?”
羅平氣惱大聲地說道:“什麼意思!佩華氣量是大!因為她的眼淚不會流給別人看!你知道她生日那天,她從頭到腳打扮得等了你一個晚上嗎?伍培英一個電話,你可以理所當然的待在家裏,我失掉她是因為我愛上別的女人!你失掉她是因為你關心別的女人。”
良宏嚼思地望着羅平,羅平冷靜下來。
“或許我不該問,對伍培英你是不是還——”
羅平未講完,良宏卻大叫反駁:“你本來就不該問!你根本問錯了!我們兩個情形是一樣的!你覺得你虧欠佩華,所以你關心她,我也是!”
良宏重重的拍自己胸口。“雖然培英是設下陰謀讓我娶她的!但這麼多年來,我覺得我虧欠她!你可以為自己的虧欠做彌補,我不可以嗎?你是人!
我徐良宏不是人?”良宏氣惱的往椅背後一靠。
“這件事談到這兒為止。”羅平輕拍良宏,誠懇的看良宏。“從現在開始,你對伍培英的虧欠,我替你去做,我去找回小強,你可以關心伍培英,但請你把時間用在佩華身上。”
“不要跟我犯同樣的毛病。”羅平站起來又說道:“伍培英的事我來負責,不要忘了佩華是女人,永遠不要把她當作例外。”羅平加強語調的望良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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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平開着車,看了眼悒鬱的伍培英。
“這是最後一間學校了,再找不到,你也別難過,我反正負責替你把兒子找到。”
“朋友嘛!我這是順水人情,又幫了你,又幫佩華,免得徐良宏連跟佩華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
培英悒鬱的神情,加了一層悵然。
羅平倒着車,大群學生走出來。
“來的真是時候,停車位都難找!”
羅平停好了車,替培英開車門,突然羅平大叫:“小強!”一把拖着培英下車。
“在哪?小強在哪兒?”
公車到了,玉香正帶着小強上車。
“他在等公車!快!”羅平、培英飛奔。
“小強!小強!”
等到他們跑近車牌時,車子已發動。
培英臉上的悒鬱一掃而空,交錯着驚喜、愴惶、失望的跟着公車跑。
“是小強嗎?羅先生?是小強嗎?”
羅平一把拉住跟着公車跑的培英。“你跑不過公車的!快上車!”
飛奔的車子和公車仍有點距離,培英死盯着公車,急切地問:“可以快點嗎?羅先生,你的車可以再快點嗎?”
羅平拚命踩油門,欲搶黃燈,偏偏紅燈亮起,車輛立刻交織,羅平沮恨地眼看公車已過馬路,在一站牌停住。
培英突然衝下車,不顧一切地跑向停在站牌旁的公車。
“伍小姐,你幹嘛!你瘋啦,伍小姐!”羅平的車追上去。
培英氣喘喘的爬上車,楞住了。一車的人,坐的坐,站的站,培英突然大聲的叫:
“小強,哪一個是小強,我是他媽媽!”
玉香與小強驚兀的抬頭,全車的人注視培英。
培英掛着淚。“請問誰是小強?我是他媽媽!”
培英在人群里鑽,人群騷動,經過小強時,玉香用身子摟住小強。
小強偷望培英,困惑卻又不敢開口,身子被玉香包緊。
車停,這時玉香拖着小強立即下公車。
羅平見到,大聲對公車上的培英叫:“下車,伍培英!快下車!”
羅平半個腦袋伸出車窗,對公車上的培英大叫:
“你下車,聽到沒,你快下車!他們已下車了!”
培英似乎未聽清楚般,搖頭掛淚。羅平眼見玉香搭計程車遠去,氣憤得伸回腦袋,加速踩油門,追計程車。
玉香頻頻回頭望遠距離的羅平,小強困惑的問:
“媽媽,那個人是誰?為什麼在車上叫我?”
“叫小強的人多得很,不是叫你的!司機先生,請你開快點!”
羅平恨切的下車,用力一摔車門。
“我叫你下車,你呆在上面幹什麼!”
培英趴在車旁,拍着車。“我不知道他們下車了,我把希望都放在車上……”
“我沒有見過比你更笨的女人,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就為了回頭看你呆在車上的笨,才把他們給追丟的。耳朵聽不清楚,你眼睛沒瞎吧,連我的表情你都看不出來嗎?”
“我只想到要一個個去找!”
“你在車上那樣叫,白痴也能想到,你以為別人跟你一樣呆,等着你去逮他們!”羅平氣急敗壞的又衝上大罵:“我現在就可以保證,明天開始,他們不讓小強上學了!你這個笨女人,你一輩子別想找到你的兒子,這個後果就會像當初你用那種笨方法去嫁徐良宏生下孩子一樣,弄得不可收拾、一團糟!”
培英哀慟的失聲,身子緩緩蹲到地上,懊惱的捶着地。“——我是笨——我永遠找不回我的孩子了,——我是笨……”
培英哀慟的傷痛,平息了羅平的怒火,他走到培英的身邊,不甘心的把聲音放溫和。
“省點眼淚吧!其實——也沒那麼絕望啦!明天我去學校和分局找小強領養父母的資料、戶籍,你在家等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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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念中對念心這種態度,我不能看着一對兄妹這樣。”
“說來話長,念中他爸爸……”
舅舅苦嘆對韓梅搖搖頭,帶着念中、念心離去。韓梅悵然望着舅舅與念中、念心的背影。
一輛計程車停下來,秀玲頹喪,難過的走向韓梅。
“……你說暫時不要來看她,我已經……已經好幾個禮拜沒來了,氣是氣——但……,沒看她,心裏怪……”
韓梅同情,婉轉的:“萍萍在寢室,你答應我,忍一忍,不要罵她,小孩常常比大人還固執。”
秀玲感激的望韓梅,向裏面匆忙走去。
寶兒看走過去的秀玲一眼,自語的:“萍萍跟我一樣,她已經不喜歡你了!”
韓梅責備的:“寶兒!你在說什麼?”
“我不要兩個媽媽,我只要院長和你。”
韓梅坐下石階,拉着寶兒的手。
“寶兒,你不能再喊院長,她是你奶奶,你要喊院長奶奶,知道嗎?”
“為什麼?我不要!”
“寶兒不愛院長嗎?”韓梅耐心的。
“愛呀!我最愛院長和你了。”
“那為什麼你不肯喊院長奶奶呢?”
“她的名字叫院長呀!”
韓梅憐愛的摟摟寶兒。“寶兒,院長是你爸爸的媽媽,她的名字不叫院長,她姓郝,所以你也姓郝,你是院長的孫女。”
寶兒突然站起來,跑掉。韓梅莫名其妙正欲追,見到美智。寶兒一邊跑,一邊回頭,眼中充滿恐懼。
院長抱起慌張跑進來的寶兒。“寶兒,什麼事?”
寶兒緊摟院長。“愛哭阿姨又來了!院長,愛哭阿姨又來了!”
院長抱着寶兒,眼眶紅。“……她不是愛哭阿姨,——她是寶兒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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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方正在煎荷包蛋,莉奇不滿的:“你故意跟我過不去是不?跟你講過聞到蛋味我就不舒服,你還一大早就煎荷包蛋!”
小方耐住氣怒。“你連超級市場都懶得去,冰箱空得就剩這麼幾個蛋,巧婦也要放幾兩米在那嘛!不煎荷包蛋,你吃什麼?”
莉奇無理取鬧的:“我是孕婦!從前我沒懷孕的時候,我還跑到菜市場買新鮮的活魚給你吃!你的記憶力那麼壞嗎?壞到罵我懶?”
小方氣得把煎鍋一放。“你每天不找點事吵架你不高興是不是?天下懷孕的女人都不買菜,市場都可以關門了!你才懷孕幾個月!人家挺個大肚子滿街跑的,都是拿槍逼出來的呀!崔小姐,你太嬌貴了吧!”
莉奇氣怒的拿起煎鍋往地上摔。
小方氣極的撿起鍋,重重放回。“這招沒有用!你少來這套!娘家!孤兒!我耳朵聽煩了!一個鍋好幾百塊!請你記住我的收入。”
莉奇一把將鍋又重重往地上摔,小方氣得喘氣,轉身就走。
莉奇跺腳。“禮拜天你把我一個丟在家裏跑出去!姓方的!你敢出去試試看!”
小方完全不理會莉奇,捉件外套,拉門就走。
門“砰”一聲發出巨響,莉奇頹恨的坐地上對門哭喊:
“姓方的!你死在外面我都不會到警察局認你的屍體!你死在外面不用再回來了!”
莉奇氣怒,委屈的撥電話,一邊流淚。這時門鈴響了,莉奇大聲問:“誰?”
“是我,莉奇。”韓梅關切、驚異的望莉奇。
“什麼事這麼嚴重,哭成這個樣子?”
莉奇重重關上門,一邊哭,一邊叫:“我不要他回來了!明天開始我找工作!我自己養自己!”她委屈的靠牆哭道:“他以為他養我,就可以這樣對我,等下我跟你回去,我要搬回去!”
韓梅扶莉奇。“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又和小方吵架了?”
莉奇抽了張化妝紙。“我以為結婚可以享受家庭溫暖,我不是不喜歡育幼院,可是——我從來都不知道家庭是什麼樣子……”
莉奇恨切的把拭淚的化妝紙用力一擲。
“我連撒個嬌小方都會對我吼回來!哼!都是天方夜譚!”
韓梅感慨的:“莉奇,生活是件很實在的事情,你如果畫好藍圖,把它當一個夢去想,你一定會失望。你比我幸運,你懂嗎?沒有活生生的看到自己的父母離開這個世界,你沒有寄人籬下,看人臉色過日子,你也沒有一段不公平的婚姻。”
韓梅安撫的眼神移開,落寞的加上一句:“起碼——你可以沒有阻礙的跟你愛的人在一起……”
“不要再對小方抱怨了,他要工作,養家,在毫無心理準備下,又要忙着當爸爸,小方算是很有責任感的男人了。”
莉奇略滿足笑了笑。
“不要再動不動就發脾氣吵架了!”
門鈴響,韓梅笑笑。
“小方回來了,快去開門,不要給他臉色看。”
莉奇不動的。“要他在外面等,等死活該。”
韓梅搖搖頭,開了門,卻呆住了。
羅平激動、深情的望韓梅;韓梅避開羅平的目光,觸到惠珍結凍的表情。
惠珍目光凌厲的掃向韓梅和羅平。
韓梅慌措的:“莉奇,我先走了。伯母,再見。”
惠珍收回凌厲的目光,溫和的望了羅平一眼。
“別急着走嘛,這樣弄得挺尷尬的,交新男朋友了嗎?如果是趕着約會,就不留你了。”
羅平激動的怒吼:“媽,韓梅尊重你,不要弄出尷尬的場面,你為什麼非說幾句讓韓梅難堪的話,你一定要搞得大家尷尬嗎?”
韓梅急促的望羅平。“羅平,不要這樣跟你媽說話。”
惠珍變化的表情,僵冷的盯着韓梅。“韓小姐,我兒子對我的態度,不煩你插手。”
莉奇氣怒的:“羅伯母,韓梅怎麼做都不對是嗎?你不要拿一頂長輩的帽子招搖。”
小方尷尬,抱歉的望着惠珍,推開莉奇。“羅伯母好心過來,你有點家教行不行?”
莉奇打回小方,大叫:“我沒家教,我本來就沒家!我當然沒家教!我不懂得尊敬不會尊重別人的長輩!”
惠珍氣極敗壞,瞪視羅平、韓梅,轉身就走。
韓梅擋上去,歉意的:“羅伯母,你不要生氣,我馬上走。”
惠珍望了眼羅平,叫住韓梅。
“韓小姐,請你不要走!”
惠珍表情僵冷,聲音冷漠:“你聽得很清楚,我兒子說我讓你難堪,如果你走了——”
惠珍盯了羅平一眼。“我們母子好不容易重新建立的感情,也讓你帶走了,你留下。”
惠珍說完推門出去,頭也不回。
韓梅着急的:“羅平,你趕快走吧!你趕快走吧!”
羅平轉頭離去,韓梅失神般,悵然的站着。
莉奇不平的大叫:
“羅平他媽媽什麼東西嘛?”
韓梅眼中含淚。“我回育幼院了。”
小方難過的:“韓梅。”
韓梅望了望莉奇,努力的笑了笑。“下次,不要再跟小方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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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珍不看羅平,寒着一張臉。羅平忍耐着,開口,強抑心中不滿:“媽,你不要生莉奇的氣,她不曉得你是為她的事去的,今天,就當沒發生過那些事。”
惠珍冷漠地:“我不會生莉奇的氣,她是個孩子,會讓我生氣的是曉得用心的韓梅。”
“媽!你夠了沒有!我連韓梅的名字都不敢在你面前提!進門到現在,我甚至連韓梅的名字都不敢提,今天是個巧合!你到底要我怎麼樣,把韓梅這個人殺了是不是?”
惠珍激動的叫起來:“你殺的是我!你在韓梅那個女人面前,擺明了我這個媽媽是無足輕重的,你已經在她面前殺掉我這個媽媽了。”
羅平激動、憤怒、沙啞的大叫:“媽!你要我怎麼做!韓梅見了你,就像做錯了什麼事似的!人家已經要走掉了,你非羞辱她兩句,為什麼你可以對全世界的人寬厚,卻把所有苛薄的語氣跟態度都丟給韓梅一個人?為什麼!她那麼明理、善良的人,她犯了什麼罪?”
惠珍激怒的站起來。“她搶我兒子,她讓我兒子不顧母親的去維護她!她陰魂不散的讓我兒子除了她,什麼女人都不要,我養了二十七年的兒子,她幾個月就拿走了。”
羅平不顧一切地爆叫:“從韓梅出現,聽膩了你喊我二十七年!當初你為什麼要生我!生了我,為什麼還這樣折磨我!你到底愛過人沒有?爸爸死的時候,你心痛不痛!請你睜開眼睛看看你兒子,為了一句二十七年的生養之恩!我的心每一天都是痛的!”
惠珍氣怒的流出淚,指着門口:“去找她!你去找她!從今天開始!你可以忘掉誰生你、養你,去呀!我讓你每天心都是痛的,我罪過,我對不起我兒子!我讓我兒子心痛,我罪過!”
惠珍掛着淚,氣沖沖的過去打開門,嘶喊着:“去找她!會讓你心痛的是她不是我!你去找她,出了這個門,你不用再回來!不用再回來見我!不用叫我聽你喊心痛!”
“媽!你到底要怎麼逼我!你要逼我到什麼程度你才會滿意!請你告訴我!是不是要我瞎了眼,聾了耳,韓梅從我面前走過,我看不到、聽不見,是不是這樣你才滿意!是不是這樣你才滿意?”
惠珍亦歇斯底里的狂喊,身子半蹲站不直。
“那我要怎麼做你才滿意?去!這扇門是開的,你去找她!我鬥不過那個厲害的女人,我把兒子讓給她。去,你去!不要再回來讓我看到我生了個什麼樣的兒子!”
李惠珍不可置信的看着羅平急憤的沖了出去,她屈跪在地上,手扶着門,緩緩把門關上,縱聲哭出了多年的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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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奇拿了床棉被,鋪在地上。
小方連忙過來。“我來,我來,你是孕婦,我現在會隨時記住你是孕婦。”
莉奇撒嬌的瞪小方一眼,再望落寞坐在一角的羅平。“羅平,我很贊成佩華說的句話——讓你媽狠狠地痛一次,然後傷口慢慢復元。你媽媽是我的一面鏡子,等我將來孩子長大,我絕不干涉他的婚姻,免得把親情都搞壞了。”
“你少興風作浪,把枕頭拿來。”
莉奇不高興的抓了個枕頭丟過去,小方鋪好地鋪,放上枕頭。
“怎麼樣,羅平,夠意思嗎?枕頭讓給你,我這顆腦袋,今天晚上就擺在書上。”
羅平站起,欲點煙,看了莉奇一眼,又熄掉。
“暫時找不到落腳的地方,借住一宿,明天一早我走。”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媽賭氣,你也跟着一塊賭氣?”
羅平一言不發的倒在地上,蒙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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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奇告訴我一切了,羅平,聽我的話,回家去吧!”
羅平搖着頭。“誰的話我都不聽,我再怎麼做,都沒有兩全其美的結局,佩華支持我,小方又勸我考慮,我要聽誰的話?”
羅平愈說愈激動。“天下每件事都能順順利利的成功,還打什麼戰爭?從認識你以後,我已經變成一個很沒主張的男人了,拜託你的個性做點改變行不行?你不要妄想有一天我媽媽會改態度,心甘情願,順順利利的讓我娶你,沒有那一天的。”
韓梅悒鬱地:“在莉奇家見到你媽媽以後,我就不敢再存妄想了,我已經知道不會有那一天了。”
韓梅哀怨的眸子,望得羅平心都痛了。“——不要努力了,羅平,不要為我努力了,不值得。”
“我找你來談結婚,你跟我談分手。”
韓梅按住羅平激動的手。“你剛剛說過,沒有兩全其美的!羅平,不犧牲掉親情,你只能作這個選擇,你懂嗎?”
韓梅哽咽着:“我看着我的父母離開——,我看着我女兒沒有生命的躺在小床上,我看着育幼院的孩子,小強,萍萍,寶兒——,我看到一個個用什麼都摸不到的親情在掙扎。羅平……”
韓梅飲泣出聲。“羅平——親情最貴——,母親最貴——,你不能把最貴的東西擺到旁邊!回家去。”
“韓梅——”羅平抓韓梅的手。“不要用這種話搖動我——,等我們結了婚,我們會善待我媽媽的。”
“羅平——”韓梅搖着頭,掙扎着:“——不要把最貴的東西放了,找一個你媽媽喜歡的女孩——,去找一個你媽媽喜歡的女孩!去吧!我沒有這個福氣。”
韓梅突然站起來,掛着滿臉的淚,奔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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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敲得佩華放下書,打開門,望到徐良宏氣極敗壞的一張臉。
“姓羅的以為他是誰!我徐良宏的事他管那麼多幹什麼!他以為他是誰!”
佩華莫名其妙的。“你一進門就批評羅平幹什麼!他什麼地方惹你了?”
良宏怒叫:“他找我!提醒我!注意你是個女人,我很感激他!他找培英幹什麼?威脅呀!他叫培英不準跟我聯繫,我對培英只是虧欠,不做點補償我心裏過不去,他到底懂不懂!”
“跑來告訴我這件事!就是要我為這件事背負罪名嗎?”
“當然!”良宏火爆的。“我打電話去,他說希望不要再接我電話,你的罪名是要我付給培英的良心沒有地方去了,你的罪名是我一輩子心裏欠着培英!”
佩華一巴掌打在良宏臉上。“不必用那種驚訝的表情看我,你聽清楚,我不背負任何罪名,不是我叫羅平去找你跟伍培英的,也不是我去惹上你這個男人的,我絕沒有義務聽你對我吼叫與責備。”
佩華聲音冷靜的盯着良宏。“我不接受這種污辱。”
良宏怒而無奈的拉佩華,佩華冷冷的甩開良宏的手。
良宏莫名的望着佩華。“我——我發泄一下,有這麼嚴重的後果嗎?我只是關心培英;把戒指帶上,不要像個小孩那樣衝動。”
佩華輕拿開良宏的手,聲音依然冷靜。
“你見過比我冷靜的女人嗎?”
“你今天怎麼回事?你頭腦一向清醒,你今天哪裏不對?我不過在生羅平的氣。”
佩華走到門口,打開門。“我的頭腦從來沒有不清醒過,現在請你回去,我不想用爭吵的方式趕走我的客人。”
“客人?我是客人?”
良宏呆兀着,望着佩華。佩華輕輕地將他推出門外,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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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香出來問道:“小強,你在幹什麼?怎麼不睡午覺?”
小強小心翼翼的說:“媽媽……,那個開漂亮車的人我真的看過!”
“去睡午覺!”
小強不敢抗命,但仍站着。“我什麼時候可以上學?”
門鈴響,玉香去開門,羅平站在門口,小強驚喜的大叫:“羅叔叔!”
玉香用力關門,羅平抵住。
“小強,出來!我是幫你媽媽來找你的——”
玉香憤怒的捶打腳踢羅平。“你是什麼人!你給我滾出去!”一邊抵住門,一邊回頭大聲喝斥:“進去!聽到沒!小強!你進去!”
玉香突然奔向小強,一把抱起小強,沖向卧房,用力將門反鎖。羅平亦衝進來!玉香擋在卧房門,憤怒地說:“我不認識你們,請你們出去!”
“王太太,我叫羅平,我知道你們不想把小強還回去,但是,小強的媽媽跟祖父母,為找不到自己的孩子,日日夜夜的一家都在掉淚。”
玉香含淚哀求:“我的眼淚掉得不比小強家人少,為了小強,我先生辭掉工作,為了小強,我們不停的搬家。我們環境不是很好,但為了——為了小強——,什麼犧牲我都能做到……,我守着他活,半夜做夢都怕小強從我身邊走掉。有了小強后,我是為這個孩子在活的……,為了小強,我跟我先生的感情弄得……,請你放了我,沒有小強,我不知怎麼活下去,求你們可憐我——放了我——,放了我吧!”
羅平感動的凝視。“林太太,你放心,這句話我說了負責任,我不會帶他們來。”
玉香淚涌不止感激的道:“謝謝,謝謝你……,羅先生,我一輩子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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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平彈煙,望了望佩華。“他沒告訴你我打他了?”
佩華苦澀的笑笑。“他只關心伍培英跟小強的。”
“他來的時間不對,我媽媽,韓梅已經把我逼瘋了,是他送上門來讓我發泄的。”
“先幫我這個忙吧!我雖然也是個平凡的女人,會為愛情跟自己戰爭,但,我還留了點理智,羅平,帶他跟伍培英去找小強。”
羅平煩郁着:“你沒看到領養小強的那個女人哀求掉眼淚的樣子,你沒看到她那股愛,鐵打的心都受不了。”
“我是沒看到,不過——雖然她對小強有割捨不掉的感情,但小強到底是伍培英親生的兒子。”
“不要勸我。有本事叫徐良宏自己去找,那個女人讓我想到我媽媽,我改了主意,我不再管小強的事了,那個女人的眼淚讓我感動!徐良宏的表現叫我覺得噁心!”
“你對伍培英沒有一點同情嗎?為了小強,伍培英哪一天沒有眼淚?”
“她算什麼眼淚!”羅平不滿地道:“生了就往育幼院扔,養過一天沒有?知道自己不能生了,才那麼積極的要找小強!她的眼淚不感動人!佩華,別再跟我談這件事,小強的地址我不給你。”
佩華無奈的望着羅平堅決的表情。“韓梅——”
羅平打斷佩華:“不要談我的痛處,我不要談我倒霉愛上的那個固執女人。”
“跟你媽媽聯絡了嗎?”
“不要談,這是我的兩個大傷口,談了只會痛。”羅平揮揮手,好像想揮去臉上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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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響了,惠珍放下剪花器,門一開,站在門口的是羅平,惠珍呆楞片刻,冷漠的問:“你回來幹什麼?外面不是租了房子嗎?回來搬衣服的?都給你整理好了。”像無事般地繼續修剪花。
“媽!”羅平走向惠珍。“……為什麼我們要弄成這個樣子?”
惠珍抬起冷峻的目光看了羅平一眼,低下頭修花。“這個答案問你自己,問比我重要的韓梅。”
羅平幾近哀吟地:“媽!沒有人比你重要,只是求你容納你兒子選擇一個他要的女人。”
惠珍抬頭。“我反對了嗎?我還有反對的能力嗎?”重重拿起剪花器,泄恨般的剪花枝。“這年頭,兒子跟母翻臉的事,也不是你開先鋒闖第一樁,我不過是被那些兒子擺着不當回事的一個罷了。我看得很開,花擺幾天就謝了,人有多少年好活,我早看開了。”
“媽,……你為什麼那麼不能容納韓梅?”
惠珍將花剪重重一摔。“你如果是回來看我,謝謝你還記得這個母親!你是回來談韓梅,拿了衣服你就走!”
“媽!我是回來看你的,我不愛住在外面,二十幾年的習慣了,早上睜開眼睛我看不到你,上下班,沒有煮好等着我的消夜——,媽,你心裏很清楚我,你這都快三十歲的兒子是離不開媽媽的!”
惠珍忍不住感動與激動。“也離不開韓梅?”
避開惠珍的目光。“我搖頭,你知道是謊話,我點頭,你會打開大門叫我出去,——她求我離開她,求我在母親與她之間選擇母親。她叫我不要為她傷害你,她不會再見我了。”
“我生了這樣一個兒子,我很慚愧。”惠珍微感動的,神色露出冷漠。“我花了那麼大心思養的兒子,一個人人看了羨慕的兒子,沒想到,在那個女人面前,成了那麼沒有條件的男人,還叫人家挑剔。”
“媽,韓梅是為你,為了……”
“夠了!謝謝她!謝謝她為我拒絕我兒子!謝謝她讓我兒子變得那麼窩囊,謝謝她想盡辦法躲我兒子!我兒子卻寧可傷了母子的感情,還是想盡辦法要她!”說完進房,提着箱子,用力往前一丟。
“你的衣服都在這裏,那個女人比我重要,你就把箱子提起來。”
羅平望惠珍。“媽!韓梅沒有比你重要,——但我要韓梅。”手提起箱子。“會常回來看你,一直到你接納韓梅,我再搬回來。”
惠珍無意識的拿着剪花器,一朵朵剪,花蕊落了滿地,突然她似驚醒般的丟下手中花器,沖向陽台,望着羅平的車子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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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英匆忙趕進來,一臉歉意與鬱悒。“對不起,黎小姐,塞車,讓你等真抱歉。”
“我也剛到。”佩華壓抑着對培英一股莫名的抗拒。“待會兒還要趕回雜誌社,現在只有一個人能幫你找你兒子。”
培英焦迫地,愁悒里浮着欣喜。“誰?是誰?
我怎麼找那個人?”
“韓梅。你去找她。”
“有用嗎?”
“我沒有完全的把握。”佩華看了培英一眼。
“帶着你那張哀怨無助的臉,去打動她,韓梅是個軟心腸的女人,用你的眼淚去逼迫她吧!”
培英拉住佩華,求助的:“……,她肯幫我嗎?”
“我只是替你想出一條路,要兒子,自己去找她吧!”說完欲走,培英又拉住佩華。
“良宏說——,你拒絕他求婚,他——很難過。”
佩華靜靜望了培英好一會兒,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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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梅耐心的:“寶兒,愛哭阿姨就是媽媽,如果沒有愛哭阿姨,就沒有寶兒這個名字了。”
“那我就不要叫寶兒,我可以叫萍萍,也可以叫念心。”
韓梅好笑地:“寶兒,媽媽的意思是,如果愛哭阿姨沒有生下寶兒,這個世界就沒有寶兒了,你的生命是愛哭阿姨給你的,所以她是你媽媽。”
“什麼叫生命?”
韓悔有耐心的:“萍萍有一個爸爸和媽媽,你看過了對不對?”
寶兒點頭。
“因為萍萍有個爸爸和媽媽,所以才會有萍萍,萍萍就是萍萍媽媽生出來的。”
寶兒搶着回答:“那小強沒有爸爸、媽媽,小強也有一個生命呀!”韓梅語塞。
有人在敲門,寶兒脫離苦海般,笑咪咪的從椅子跳下來。
開了門,門口站的竟是伍培英。韓梅有點訝異。“伍小姐。”
培英不好意思的:“對不起,——我可以打擾你點時間嗎?”
看了看寶兒,韓梅道:“寶兒,媽媽跟這個阿姨談點事,你去找奶奶好嗎?”
“好啊,可是她的名字不叫奶奶,而是院長。”
韓梅沉凝了片刻,抬起頭望着伍培英。“請坐,找到了小強嗎?”
“韓小姐——求你去見羅先生,韓小姐——,你是我唯一的希望——,請你同情我,讓小強回到我身邊,……”
韓梅獃痴,凝視着牆角,耳中響起培英的哭泣聲。
“韓小姐,請你一定要幫助我,除了你,沒有人能讓我找回我的孩子,韓小姐。我生了小強,我雖在這裏見過他——但我連他長什麼樣子都是模糊的,一天找不到小強——我一天不能原諒自己,每天我都活在我的過錯里……。韓小姐,我沒有養過他,——但你知道母親的心,你知道那種像撕裂了的苦……”
韓梅望培英,片刻,側開臉。“——我答應你,我替你去求羅平。——你回去吧,我會替你做到。”站起身,打開門。
培英望着韓梅,歉疚的:“韓小姐,——我知道我很為難你,我……,請你原諒我。”
韓梅站在門邊,滿臉的神情都是掙扎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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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個多小時,好不容易盼到羅平自報館走了出來,羅平驚訝的望着韓梅,韓梅手足無措的微低着頭。
“伍培英下午來找我——,眼淚沒有停過。”
“小強的領養母親眼淚也沒停過。我等待你的希望,更是沒有停過。”
韓梅望着激動的羅平。
“你連希望都不留給我,別人可以打動你,我這樣認真的要愛個女人,為什麼卻打動不了她?”
韓梅微側的臉含淚,慢拉開車門,欲下車,卻回頭看着羅平,終於,撲倒羅平懷裏。
“你知道我為什麼——,你知道——,你知道……”
羅平摟着韓梅,眼眶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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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平的車停到一排公寓下。
第一個下來的憶如,抱怨的:“我說叫老周開車,你看,顛得我氣都喘不過來了。”
光浩責備:“人家羅先生這麼熱心,你再開口你回去好了。”
羅平不滿的斜瞪憶如。“伍太太,請你搞清楚,我帶你們上去,我就走了,我狠不下心腸看你們搶孩子的場面!你嫌我這部破車是不是!惹火了,把你丟在這兒,幾十家公寓,你們慢慢找!”
光浩忙上前陪着笑臉。“對不起!羅先生,內人一向不分場合講話,你請多包涵。”
培英一雙歉意的眼光,哀求、急迫的望着羅平。
羅平看了看培英,瞪了眼憶如。“跟我走吧!
記住,不要鬼喊鬼叫的。”又瞪眼望了憶如一眼。
“等門開了,你們馬上進去,門沒開之前,嗓門小點兒。”
一層又一層的爬着那窄窄的樓梯,憶如忍不住又抱怨:“這麼髒的公寓,我孫子是怎麼住下去的。”
光潔皺眉,回望憶如。“你少開口行不行?”
憶如手扶樓梯手,拍着喘氣的胸口。“羅先生,到底幾樓呀!”
“伍太太,再一層就到了,如果你的嗓門傳上去,人家帶着你孫子藏起來,我不負責任。”
培英低聲的抱怨:“媽,求你不要再抱怨了好不好?”
培英扶着憶如,吃力的跟着,終於羅平停在一間公寓門口,小聲的說:“門沒開之前不要過來。”
羅平手伸向門鈴。
屋內傳出聲音:“誰?誰呀?”
“王太太,是我,羅平?我一個人。”
玉香打開門。“羅先生,那天謝謝你,有什麼事嗎?”
憶如突然衝上前,光浩,培英亦衝進去,憶如大喊:“小強!小強!”
玉香驚兀,瞪着羅平。“羅先生?這些是什麼人!你們出去!這些是什麼人?”
羅平難過的掉頭,他必須離開這裏,這個混亂又凄厲的戰場,這個因他背信而引來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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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如氣喘喘的抱着掙扎的小強下來,一眼見到站在車旁,抽着煙的羅平,憶如興奮而急切的:
“羅先生,你還沒走呀?趕快,趕快送我離開。”
羅平把煙一甩。“我不是在這裏等你們伍家的人!自己叫計程車!”看也不看憶如一眼。
憶如抱着掙扎的小強,吃力的喊車。
小強:“羅叔叔!羅叔叔!我不要丟下媽媽。”
羅平望小強,難過的,轉身上樓。羅平剛到樓梯口,碰到培英下來。“我是留下來向林太太道歉的。”說完,繼續上樓。
玉香哭喊着,打着地,看到羅平進來,發瘋般捉着羅平猛打。“你這個騙子!把小強還我——,把小強還我,你這個騙子!”
羅平不反抗的任玉香拿鞋打,玉香邊打邊哭喊,終於乏力的哭跌在地上。
羅平拉過椅子,扶玉香坐下。
“王太太,我是騙子,兩邊——,總有一邊我要當騙子,一個是親生的母親,一個是親如己出的母親,原諒我傷害你這邊……”
羅平難過的望着哀吟的玉香。“小強不會忘掉你,他知道你愛他,——我想,——我可以設法讓你常見到小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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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強睜大雙眼,盯望着滿房間的玩具。
憶如,光浩滿意的看小強的表情。
光浩柔聲地說:“你還要什麼?外公馬上叫司機去給你買。”
小強望光浩、憶如,問:“你們家為什麼這麼有錢?”
“小強,是我們家,你是我們家的人,這是外公,外婆,我是——”培英神情愧疚,彎下身。
“我是你媽媽……”
憶如亦蹲下,笑咪咪的說:“小強,以後要說我們家,這個家有外公,有外婆、有媽媽,什麼都有。”
小強望憶如、光浩,再望向培英,怯生生的問:“有沒有爸爸?”
培英、億如、光浩都楞住語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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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宏握着佩華的手,真摯誠懇的。“培英已經找到小強了,從現在開始,我對她的虧欠可以有個結束了,佩華,我把戒指帶在你的手上。你可以向任何認識我的朋友去打聽,問我徐良宏是不是濫情隨便的男人。”
佩華淡笑。“我這樣說過你嗎?”
良宏從口袋把戒指拿出來,佩華一把接住。
“培英已經找到小強了,我的良心已經不受約束,我們之間沒有培英的問題了,你為什麼還抗拒我?”良宏問。
佩華平靜的說:“你知道我是個有主張的女人,你讓我決定我是不是該把自己交給你,也讓我考慮我是不是適合你。”
佩華繼續說:“我沒有那麼前衛,認為離婚是現代社會普及的現象;我也沒有那麼衝動,在一個氣氛很好的情況下,做明天大家可能後悔的事。”
良宏跳起來。“我不衝動,我離過婚,我曉得怎麼培養婚姻。”
佩華看了眼良宏。“好端端坐着人都跳起來了,還不衝動?”
良宏氣餒的坐下。
“我怎麼運氣那麼的不好,先愛上一個心理年齡低於生理年齡的,再愛上一個心理年齡高於生理年齡的,你那顆頭腦可不可以不要把八百年後的事都想得那麼清楚?”
佩華笑笑,不再堅持。“我答應你,婚禮——一切由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