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羅平坐到惠珍對面,半天,勉強開口:
“媽,……以後你不用去找韓梅了,沒有媽的同意,我不要再談跟韓梅結婚的事。”
“——是你自己答應媽媽的?”
惠珍坐到羅平身邊,輕撫羅平面頰。“——你不會為韓梅讓媽媽傷心了?”
羅平勉強露出苦笑,點了點頭。
惠珍眼眶紅潤的摟着羅平。“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個女人沒那麼大的力量叫我失掉兒子,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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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良宏什麼都不說的抽着煙。
“良宏,別把我當培英的媽媽看,我可從來沒對你吵吵鬧鬧的。”伍光浩望着徐良宏。
“我跟她都分開那麼久了,名義上,我是她丈夫,但她去育幼院幹什麼,我怎麼知道!”
“良宏,手續沒辦成之前,好歹我還是你的岳父,有什麼事,你儘管對我講,我不是培英的媽媽,良宏,你告訴我,你一定知道,培英到育幼院有什麼隱情?”
“我不知道。”良宏語態肯定的。“也不可能有任何隱情,我極不願喊你爸爸,不過,我現在告訴你,沒有事情,你不要胡猜,培英頂多是閑着無聊,就是這麼簡單!”
伍光浩失望的站起,推門出去,正好和佩華擦肩而過。
良宏看了佩華一眼,淡漠的嘆口氣搖搖頭。
“她父親。”
佩華笑笑。“很斯文的一位老先生嘛!”
良宏苦笑。“聲音沒有喇叭那麼響。”
“目的是一樣的吧?希望你不要離婚?”
良宏苦惱的點根煙。“他來告訴我他跟蹤培英到育幼院,心裏起疑心了。”
他憤恨的吐了口煙。“我能告訴他什麼?他女兒那麼聖潔,我能告訴他什麼!”
“我不欣賞你這種方式的善良,你在幫助你太太不敢從問題里走出來。”
良宏不滿:“謝謝你這個心理分析家,她不是我太太,請你不必拿我當問題人物,也不必一副想插手管事的樣子站在那兒!”佩華笑笑,轉身。
“不要走,等一下。”徐良宏走到佩華面前,眼中有份炙人的深情。“把你下班的時間留給我,好嗎?”
“喂!你是不是太寂寞了?寂寞的男人,有很多地方可以去的。”
說完,佩華笑着推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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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平看着坐在他對面的佩華。
“你有事,我跑得比誰都快,那個女的跟你什麼關係?如果你愛上你們社長,要嫁給他,那我馬上照你的吩咐去辦!”
“這輩子就交過兩個女孩子,兩個都一樣無聊,韓梅逼我去跟蹤,你更有本事,居然叫我去掀人家的底?”
“形容詞用得像樣點好不好?什麼掀人家的底,聽起來像我在搬弄是非。”
“——佩華,你為什麼能活得這麼堅強?——你——沒有恨我,——也沒有難過?”
“我淚腺不好,眼淚不多,”佩華淡淡的笑笑,點了根煙揚了揚。“它變成我的眼淚,談正題吧,要不要陪我管個閑事?”
羅平無奈的站起來_“走吧!”
佩華拉住羅平。“做事有點計劃行不行?坐下。”
羅平無奈的又坐下。“又不是去打仗,講吧。”
“你把韓梅約出來。”
“約她幹嘛?”
“你跟韓梅在外面勸伍培英,洗洗她的觀念,我找她爸爸談。”
羅平無奈的笑了笑。
“好吧!聽你擺佈,喂!你們社長,那個叫徐良宏的,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不要無聊了,他只是閑着慌,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對我講話輕聲細語的,連徐良宏都當我是個男的,又吼又叫,好像欠他的。”
韓梅、羅平出來正好見到馬美智。
“這又是誰?”
韓梅望着美智沉悶的背影。“不認識,沒見過。”
羅平開玩笑的打開車門。“搞不好又是一個伍培英,拜託你不要再多管閑事了。把你多餘的關心留給我——未來的老公。”
韓梅害羞的望了望羅平,浸滿了一臉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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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英手撐着額角,痛苦的搖頭,聲音哀沉的:
“——謝謝你們,我是真的感激你們對我這樣一個陌生人這麼關心。懷他、生他的時候我恨他,時間久了,我一天天想念他——我不知道當時我為什麼會有那麼愚笨的想法……”
伍培英拭眼角,頓了頓。
“我只有十九歲,我沒有商量的人,我以為良宏會接受這件事……,你們不知道他多恨我……,我實在走投無路,才把那個孩子放在育幼院門口的。”
韓梅難過的望着培英。
“才生下來一個禮拜……”培英突然失聲哭出來。“……我連他長什麼樣子我都沒看清楚,我這樣做也沒換回良宏的諒解……”說著臉趴在桌上,抽泣着。
韓梅拿出手帕,遞給培英。“伍小姐,我不是說安慰人的話,——我也有過孩子,我了解那種心口像撕裂了的感覺。可是——你比我幸運,只要你願意,你的孩子就能回你的身邊,我把眼淚哭幹了,我也不能把我死掉的女兒哭回來。”
伍培英搖着頭。“你不能了解我來自一個什麼樣的家庭……,你不能了解……”
“我不能了解你的家庭,我只關心二十幾個棄嬰里,有一個是你的孩子,我只關心,你為什麼不拿出勇氣,去把孩子領回來?”
“——你知道有多麼難嗎?把這件事告訴我的父母——你知道有多難嗎?——我沒辦法開口,我沒辦法把這麼多年的秘密在他們面前攤開……”
“不用你開口。”韓梅握培英的手。“——你的父母已經知道了。”
“我出來的時候,黎小姐到你家去找你父母開這個口了。”
伍培英痛苦的臉上籠上了一層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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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如板着鐵青的臉,氣咻咻的。
“你到底是什麼人,站在我家,滿口胡說八道?我女兒的名譽給你這樣的糟蹋,你賠不賠得起!”
“對黎小姐客氣點!”伍光浩大聲地壓制憶如:“我看過培英到育幼院!”
憶如仍發瘋般的大喊:“你說什麼!人家在毀謗我們的女兒,你跟在一起攪和!你糊不糊塗你!”
“糊塗的是我們!糊塗的是你這個做媽媽的,女兒四個月身孕了還沒注意到,糊塗的是我這個做爸爸的!沒早點去了解女兒憋在心裏這麼多年的苦!”
憶如發狂似的捶打沙發,哭嚎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怎麼跟親朋好友交代,我那麼好的一個女兒,生了一個連爸爸是誰都不知道的孩子!
我怎麼跟親戚朋友交代,你伍光浩在商場還做不做人?”
佩華望了光浩一眼,走向憶如。“伍太太,面子跟在育幼院的孩子,你衡量看哪個重要,培英是你們的獨生女,她不能再生了。”
憶如和光浩愕楞住了。
“她不能再生了,如果面子對你們那麼重要,就是培英再嫁,你們也永遠別想有孫子抱,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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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平摟着韓梅,深情、甜蜜、又感慨。
“為什麼沒有人來管我的閑事?我愛上一個可憐巴巴的小女人,又有一個跟我鬧彆扭的媽媽,怎麼沒有人來幫我管這個閑事?”
韓梅柔情的望着羅平。“沒有再為我們的事,跟你媽媽弄得不愉快了吧?千萬要答應我哦,讓你媽媽慢慢接受我,現在,你媽媽說什麼,你聽什麼,連跟我見面都不要談,知道嗎?”
“放心好了,我已經對我媽承諾以後也不跟你見面,唉!我愛上一個人,好像做了賊似的。”說著還親密的勾住韓梅的脖子。
“喂!你壞一點好不好?脾氣凶點,心腸狠點,不要讓我又憐又愛的,恨不得一口把你咽進肚子裏去,你讓我看到你,又討厭又不耐煩,連做夢都覺得不要見到你好了。”
韓梅眼中漾着醉意,嘴角飄着滿足,撒嬌的望着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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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培英枯木般呆默的坐着。
憶如臉色敗壞的大叫:“出去一趟回來你啞巴了是不?講話呀!今天來的那個黎小姐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懷了孩子才硬去嫁給姓徐的!讓你懷孩子的男人到底是什麼人?”
“你現在問這些幹什麼?這些還有什麼好問的!”
“我是她媽!我有權問!我要知道?黎小姐說的那一籮筐齷齪事,是不是就是我們培英,我丟不起這個臉!”
伍光浩激動的大喊:“什麼叫齷齪事!你丟不起這個臉,我丟得起,我伍光浩生出來的女兒,我就丟得起!”
呆楞着的伍培英,突然雙膝跪在地上。
“是我——所有的事都是我做過的——我懷了四個月的身孕,我把孩子丟在育幼院——是我——你們眼睛裏的那個乾乾淨淨的女兒做出來的——”
憶如跌坐在沙發,心悸的低聲呢喃:“——真的有個不知道爸爸是誰的孩子——真的有……”
“媽——,我不會去領那個孩子——,我不會讓你丟這個臉,你不答應——我就不會去領那個孩子。”
“現在還有什麼臉好丟的!明天就去把孩子領回來,一早就去。”
培英偷偷望了母親一眼。
憶如聲音虛弱地,目光獃滯:“——男的還是女的?你能認得來嗎?”
培英陰着臉,失聲痛哭:“七歲,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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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長把資料挑出來,客氣地:“二十幾個棄嬰里,只有五個七歲的,兩個在一歲的時候被領養了,前些時候,最後的一個,也被領養了!”
“領走了,我們也要找回來。”
憶如把資料拿過來,拉着培英,大聲的吼着:“你自己看呀!這些個孩子裏,哪個是你生的!哭什麼,你看呀!上面有照片,你看啊!”
培英哀痛的搖着頭。“……我不曉得,我認不出來,……我認不出來!”
憶如氣怒地:“自己的孩子你都認不出來,你連自己的孩子都認不出來!”
光浩喝止憶如:“你大吼小叫幹什麼!七年了,你認得出來嗎?”
光浩降低吼聲,面向院長,禮貌的:“院長,這五個孩子,送進來的時間大概都是什麼時候?總不會都是同一天來的吧!”
韓梅柔聲的問培英:“伍小姐,你記得你是幾月幾號把孩子送來的?”
培英支着額頭,輕泣搖頭:“我只想趕快把孩子送走……,我根本沒注意那天是幾號。”
院長、憶如、光浩,幾乎異口同聲問:“幾月?”
“是冬天,我記得是冬天!”
憶如突然想起來。“一月,沒錯,培英一個禮拜不見,回來說孩子死了。是一月!院長,這點我記得很清楚!”
院長拿過資料。“伍太太,你確定是一月?”
“怎麼樣?是一月,我確定,一月我是絕對確定。”
“如果是一月……”韓梅兀愕。“院長,是小強?”
院長溫和的走到培英身邊。“那孩子是不是身上裹了床醫院的毛氈,擺在院子裏,半夜抱來的?”
培英痛哭失聲的點頭。
憶如,光浩緊張的問院長:“找得到那孩子嗎?我們是不是現在就去?”
院長望韓梅,把資料收起來。“你們先回去,一兩天我就通知你。”
憶如不滿地:“為什麼還要等?你們不方便的話,把地址告訴我們,我們自己去找!”
“伍太太,育幼院有育幼院的規矩跟手續,我一定設法替你們把孩子要回來,算你們運氣好,那孩子才送走不到一個月。”
培英、憶如、光浩訝異,憶如跺腳,聲音帶着責備跟懊惱的看培英一眼:“挨了七年,一個月前被領走的,老天爺存心在開玩笑嘛,一個月前領走的,這算什麼!”
院長安慰的拍拍憶如。“要謝謝老天爺的安排,才領走一個月,雙方都還沒培養太深的感情,孩子要回來,省掉很多麻煩,你們先回去吧,我會儘快跟你們連絡。”
培英感激、難過的望着韓梅。“我那個孩子,是你帶的?……他長得什麼樣子?”
韓梅不忍地,微側開臉。“你媽媽沒說錯,老天爺在開玩笑,他每天希望有人領養,卻不知道站在門口的就是他媽媽……”韓梅難過的望培英。
“你看過他,——他被領走的那天,我帶着孩子在門口送他——你開着車,站在遠遠的——你看過他……”
培英捂着胸口,悔恨的呢喃:“天!就是那個男孩——那個一直把頭從計程車裏伸出來的男孩就是——就是我的孩子……”
培英的淚迸落,一股難忍的悲痛、遺憾浮在臉上。
韓梅一進院長室,就看院長表情微沮喪放下電話。“我剛剛跟小強的領養媽媽打了電話,她答應明天過來談談。唉!從懂事就天天念着要人領,就這麼一個月,唉!天下就有這種陰錯陽差的事。”
韓梅低嘆口氣,正要離去,院長又叫住了她。
“韓梅,最近你不再去看那位老先生了吧?我覺得羅平這孩子不錯,曉得你的過去跟處境,還那麼誠懇的待你。”
“這樣的男孩,你不要輕易放棄了,免得將來一輩子遺憾。”院長淡淡笑了笑,隱約中卻有一抹感傷。
“——我丈夫離開我,二、三十年了,因為我把所有的時間放在育幼院,兒子娶了媳婦后,兩個人鬧得不好分手了,那時候,我兒媳婦還懷着孩子呢!”
韓梅感動地:“院長——為什麼你肯為育幼院犧牲這麼大呢?”
“我自己是個孤兒,沒有父母的孤兒。”
院長看似祥和的臉,蘊着沉痛。“不要祈望老天會給你什麼回報,人活到這種世界是命定的。”
院長沉重漸升。“丈夫離開我,兒子跟媳婦分手后,出國沒再回來,媳婦在哪兒,也從沒跟我連絡。”院長收起沉痛,平靜里仍透出哀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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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達明匆忙進來。“什麼重要的事非要我從公司馬上回來?”
玉香焦迫的:“達明,你快找房子,我們馬上搬家,下午我就去學校幫小強辦轉學,小強的親生媽媽出現了,你聽清楚了嗎?馬上搬家,這事不要讓小強曉得,我絕不還給他們。”
“這樣做……好嗎?”
玉香神經質的大叫:“我不管!我決定了!是你不能生,不是我不能生,你不照着做,我就不回來了,小強是我的孩子!我不還給他們!我絕對不還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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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良宏臉色難看的衝進來。“黎佩華,我來拜託你,還求你,我把什麼都告訴你,你就什麼都跑去培英家說,我徐良宏是對伍培英沒有感情,但我還重一個信諾,你一千二凈的跑去講,你想競選好人好事代表是不?”
佩華輕描淡寫的說:“我以為第三世界大戰爆發,你嚇得跑來避難。”
良宏一把揪住佩華的胳膊。
“你曉得她爸爸打了幾個電話給我嗎?他要我去他們家,他們知道一切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伍培英的爸爸在商場是什麼角色,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拆穿,伍培英在家要怎麼樣待下去!你到底知道不?”
佩華輕輕拿開良宏的手。
“別緊張!情況良好,伍培英的父母,今天已經去育幼院認領孩子了,你該謝謝我,這下可以光明正大離婚了,以後可以自由交女朋友。”
“你懂什麼?”徐良宏吼道:“我當然願意離婚,但我不想讓伍培英不能做人!我告訴過你,我甚至願意瞞她父母,離了婚,還是承認那個孩子是我的!”
“你少那麼荒唐了!這種事能瞞多久!離了婚,承認那個孩子是你的,難道你想將來靠那個假兒子分點伍家的財產嗎?”
良宏憤極嘶吼,揪住佩華衣領。“黎佩華,這種玩笑我開不起,我徐良宏人格還有一點,你說的什麼話!”
“你知道我是在開玩笑,不要那麼凶好嗎?再揪一次,我的領口要破了,雖然我沒什麼女人味,在一個男人面前,領口破了,還是會害羞的!”
良宏沒有鬆掉佩華的衣領,望着佩華,突然間吻佩華。
佩華毫無反應的被吻。
良宏放開佩華,望着佩華,久久才開口:“——你不是個女人嘛!”
佩華淡淡的一笑。“我很正常,因為我很正常,所以面對一個情緒不穩而寂寞的男人,我沒有反應。”
良宏凝視佩華許久,摟過她,撫摸佩華的臉,輕輕吻着,輕聲耳語着:
“——我不是情緒不穩,我不是寂寞——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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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正農發怒的捶輪椅。“你到底有什麼苦衷,我不是那麼不講理,去替我找個人,又不是叫你去送死!”
馬美智為難中透着苦楚。“余先生,我真的不能去那個地方,你不要問我,我可以做任何事,但,請你別叫我去那個地方。”頓停片刻,才說:“——你一定要我去,我只有辭掉這裏的工作。”
正農急躁地,既氣惱又無奈!這個馬小姐是他新請的特別護士,比過去任何一個看護都好,就是每次叫她到育幼院找韓梅,她就不知道為什麼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你有什麼苦衷你就開口呀!”
“余先生——不要問我。”
正農無奈的:“好了,我不問,去替我撥個電話給董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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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珍、小同在看電視,明昌看着報紙。
電話鈴聲響起,明昌接起來。“怎麼又是你!”
“你沒跟我開玩笑吧?那你自己打電話呀!我要是韓梅,我也不接電話——好吧,你如果真的不是叫她回去,我幫你最後一次忙,以後不要為韓梅的事打電話來,擾得我家雞犬不寧。”
明昌放下電話,徵求的望惠珍:“他想跟韓梅見個面,托我打個電話。”
“你這個朋友真是莫名其妙。”惠珍很不滿的:“病在輪椅上,孤伶伶的一個人,怎麼突然又不要韓梅回去了呢?他是存心讓羅平有機會跟韓梅在一起是不是!真是莫名其妙!”
“別對我發牢騷!”明昌拿起電話。“羅平什麼都聽你的了,你還怎麼樣!我現在要給韓梅個電話,犯不犯你的忌諱?”
惠珍不高興的把視線挪向電視。“韓梅是你朋友的老婆,要撥你撥。”
惠珍把視線又拉回明昌,警告的說:“羅平下班回來,你別提這件事,不要讓羅平知道余正農不要韓梅回去了。”
惠珍的話才說完,羅平的人就出現在屋子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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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梅牽着寶兒出來,一抬頭,望見羅平一臉不滿的堵在面前。
“羅平!”
“你去哪?”
韓梅不知如何開口的。
“你怎麼答應我的,你說你不會再去找他!你叫我別惹我媽不高興,給她時間,我做到了,你呢?回答我呀!幹嘛不開口!講呀!”
韓梅難言的望着羅平,終於說:“他不會再來找我了,他想跟我說些話,這是最後一次,不要生氣好嗎?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他說以後再也不來找我了。”
“他那麼羅曼蒂克?最後一次!你智商不高是不是?他的話來騙寶兒還差不多。”
羅平打開車門。“上車,我送你,我坐在你旁近,我聽着你談話,他有什麼不像話的動作,我不會給他客氣的臉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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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正農不十分友善,但仍持幾分客氣的看了眼羅平。
“我不會再找韓梅了,今天我只是私下想跟她談些話,你如果堅持坐旁邊不走,我兩條腿也沒辦法站起來趕你!馬小姐,請你帶那個小孩到外面花園去。”
馬美智的神情一下子顯得好激動。
“寶兒,跟那個阿姨出去。”
“我走了,凶伯伯丈夫罵你怎麼辦?”
羅平站起來,牽起寶兒。“走,我們一起出去,馬小姐,請你帶路吧!”
美智克制着激動,兩眼不放的望着羅平懷裏的寶兒。
正農望韓梅,再望羅平走遠的背影。“他媽媽反對,是嗎?”
韓梅低着頭,似愧對正農般。
“我想通了,什麼方法都沒辦法叫你回來了,我死掐着你不厚道……”正農有點感慨的。
“我也沒幾年好活了,我何必拖着你,誤了你大半輩子!”
韓梅感激的抬頭。
“那件事情發生,我從樓梯口下來,醫生宣佈我再也站不起來,我是真恨你,琪琪死後,——我開始慌了!”
正農歉意的語態轉為無奈、哀怨。“是我把你趕出去的,可是——琪琪死了,每天醒來,我都慌得很厲害。除了錢,我什麼都沒有,我痴着像個廢物,身邊沒有一個親人,我一方面怒,一方面——雖然我把你趕出去的,心理上還是自私的認為你有義務回來……”
韓梅難過的未語,望着正農眼眶掛着老淚。
“老金死後,我更——更恨你,更理所當然的認為你該回來服侍我……我不對,我憑什麼?你大把的青春,我把你趕走的,我實在沒有道理硬把你留在我這個自私不講理老頭身邊。”
韓梅感動而難過的走向正農,蹲下去,聲音哽咽:“正農——”
正農父親般摸了摸韓梅的頭。
“琪琪——,我——琪琪死前我沒讓你見她,我心裏很對不起,——今天我就要跟你說這句話——這是我今天要你來——要跟你說的話!”
“以後不要來這兒!”正農慈父般,拭去韓梅的淚。“免得那個男孩不高興,——那個男孩挺好,韓梅,不要錯過了。”
韓梅握住正農的手,頭趴在正農肩上,失聲的大哭。
“正農——,謝謝你,正農,——謝謝你。”
離開余家,坐在羅平的車旁,韓梅臉上滑着淚。
“——他是個好人,一個孤苦伶仃的老好人。”
韓梅移開視線,凝視遠方,感動之情仍留臉上。“——他叫我不要再找他,免得你不高興。”
“媽媽,為什麼到凶伯伯丈夫家的人都哭,那個阿姨,一直看着我哭,你也哭?”
車抵達育幼院門口,韓梅摸摸寶兒。“寶兒,你進去,媽媽跟叔叔談點事。”
“不要,我要在這裏聽你們談話。”
韓梅將寶兒輕輕往門裏推。“進去!聽話,媽媽馬上就談完了。”
寶兒笑咪咪的看羅平。“我知道,你們要談愛情話,不要我聽到。”說完,一溜煙跑進去。
羅平好笑的搖搖頭。“這麼可愛的女孩,怎麼會捨得把她扔在這兒?”
韓梅關切的望羅平。“你認為那位馬小姐跟寶兒有關係?”
羅平沉思了片刻。
“太反常了,寶兒是討人喜歡,可是也沒可愛到叫人看了寶兒會掉眼淚,我覺得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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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英手握着筆,哀郁的望着良宏。
良宏不忍的避開臉。憶如、光浩無言的坐着。
律師站在一旁。
培英握着手,苦澀的眼一閉,用力簽上字。
律師拿起離婚證書,臉轉向徐良宏。“你雖然簽字了,我還是要說一句——伍家上下都感激你,也非常的謝謝你。這些年來,為了培英背了那麼大的罪名。”
徐良宏將目光留在培英臉上,從口袋掏出張紙條。“這是小強領養父親辦公室的電話,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應該不會弄錯。”
培英接過紙條,徐良宏輕吁了口氣,大步走離開伍家客廳。
光浩一把搶過紙條,坐下來就撥電話。
憶如興備的在旁叫着。
光浩皺着眉。“吵什麼?”
“王先生嗎?實在很抱歉打這個電話,我姓伍,那個孩子小強——,喂,喂,王先生。”
光浩話沒說完,對方已把電話掛斷了。
憶如着急了。“怎麼了?他把電話掛了!”
落寞的培英亦失望的望着電話,光潔失望的把電話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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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平一進門看到惠珍臉色難看的坐着,吶吶喊了一聲:“媽!”
惠珍面無表情,聲音冷硬:“帶着韓梅去見余正農,這是你對媽的承諾?”
明昌皺眉,看了看惠珍。“惠珍,不要小題大作了。”
惠珍咆叫:“這是我跟我兒子的事,我要他給我一個答案,他是怎樣答應我的!”
“你愈變愈不可理喻,我沒興趣看一個二十七歲的兒子,讓他的媽媽無理取鬧的教訓。”
明昌說完,開門拉着小同用力把門一摔。
惠珍氣怒的整張臉。“你滿意嗎?為了韓梅,我變成一個不可理喻的人,你滿意了嗎?”
羅平未語。
惠珍一步趨前。“你可以娶韓梅了,余正農打電話來,他像找女婿似的,對你非常滿意,如果你不要我這個媽媽,你可以娶韓梅!”
羅平爆發般的:“媽!我沒有辦法再忍受你了!
我愛上一個女孩!我要娶她!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就掐着一個她嫁過人、生過孩子的理由給我!我求你講點道理,這是什麼時代了,我為了母親阻止,跟我愛的女孩見面都要偷偷摸摸的,都要控制自己!
勉強自己!忍耐!忍耐!你要我忍耐到什麼時候!你要韓梅忍耐到什麼時候!”
惠珍痛心疾首的嘶喊:“我為你忍耐了二十七年,你去問她!二十七年!她能不能忍二十七年!”
“沒有人勉強你,沒有人要你忍耐!”
“我為你勉強我自己!”李惠珍哭了,哭得淚乾聲啞!
“我為我兒子勉強自己!我兒子沒有為我勉強自己!我為我兒子……熬了二十七年!我兒子從沒想過我是怎麼熬那二十七年的!結婚不到八個月,我就是寡婦,喪事辦完,眼淚還沒流干,我就自己一個人,咬着牙去生我的兒子。”
羅平氣憤,無奈又無措。
“是沒有人勉強我!因為兒子是我的命,我甘心為我的兒子推掉再嫁的機會,一次一次的推,推到我兒子長大——,把他那個為她而活的母親丟到腦後——”
惠珍哀泣的坐沙發上,聲音低咽嘶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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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華抽着煙,望着羅平一張淚臉。“這次又要離家出走了?”
羅平嘆着氣,忿然的搖頭。“我敢嗎?”
羅平使勁的拿手背把眼淚拭去,冷笑着。
“一個二十七年偉大的母親,我敢嗎?”
“你媽今天說的那些話,掉的那眼淚,就決定了你跟韓梅的命運?”
“還說什麼命運!”羅平發泄似的大喊:“她是生我!養我!到我念大學時都還親眼看到有人給她介紹對象,她講的,她為我活!她守着我!我跟韓梅還有什麼命運可以談的?”
羅平把旁邊的信推了推。“幫我個忙,替我把信轉給韓梅。”
“就算你媽聲淚俱下,把你這個孝子感動了,分手丟一封信算什麼?見個面,道個別,怒犯天條了嗎?”
“我不能見她!”羅平囂叫着:“我不敢看到她!”
佩華氣怒的大叫:“你媽是上帝呀!只見最後一面,她還想怎麼樣!”
“不是我媽!”羅平聲音降低,支着額角。
“是我自己,——看到她——,我分不了手,我受不了她那張飽經風霜,又一副可憐無辜的表情……”
羅平重重的捶自己的膝蓋。
“他媽的,一波才平一波又來,余正農不纏韓梅了,我媽纏上我了,我怎麼那麼倒媚!誰不好愛,要愛上一個我媽最不滿意的韓梅!”
佩華難過的望着羅平。“這輩子,你媽活着一天,就不再見韓梅了?”
羅平苦楚的大喊:“我要怎麼辦?我該天誅地滅的講,希望她少活幾年,好去續我跟韓梅的孽緣,他媽的!上帝的眼睛是長在屁股後面的!它什麼事情沒看清楚亂做安排,我死了,我找它算帳!”
說著,羅平又支額頭。
“——為什麼我有一個偉大的母親,他媽的,為什麼她要苦守二十七年,苦到後來——來苦我——,為什麼我要去愛那個命中帶克,八字不好的韓梅……”
佩華拿起信,拍拍羅平。“我明天就把信給韓梅,你不要又哭又喊,上帝眼睛沒瞎,它每天處理的事情太多,等它忙完了,會回過頭來照顧你這個夾在女人中間的問題。”
“——謝謝你,我得走了,回去晚了,我媽又不平衡了,你講得沒錯,韓梅對她有威脅,所以她變了個人。”
“別謝了,有時間的話,也替我掉點眼淚,任何人愛上我都沒任何威脅,離開我都理所當然!好了,你走吧。”
“——你跟徐良宏……?”
佩華淡淡一笑。“也許是一場沒有結果的遊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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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梅把信輕摺起來,放進口袋,臉上沒有絲毫的悲傷。
佩華有些意外。“你這麼勇敢,不流半顆眼淚?”
“我流過太多眼淚,從來沒有一次眼淚幫我解決過任何一個問題。”
佩華帶點心酸的望韓梅。“羅平是真的愛你。”
“遇到羅平,請他不要再為我跟他媽媽有任何衝突。”韓梅有些控制不住的:“——我該去接孩子,他們放學了,他們——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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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達明不僅搬了家,連工作都換了。伍家四處打聽,十多天下來仍是沒有消息。
憶如一股怨氣對着培英發:“做得出那種丟人的事,就該早點拿出勇氣出來!現在搞成這樣,比海底撈針都難!”
伍光浩怒斥:“心裏有氣,你去找牌搭子,你去逛街!你對着培英罵,孩子能罵回來嗎?”
“打什麼牌,逛什麼街!哼,一個外務員,就算是個沒爹的孩子,也是我們伍家的孫子!先待育幼院,后待在一個外務員的家。”
憶如捶胸跺足地。“你心不疼!我疼,我到底怎麼生出這個女兒來的!”
光浩嘆氣,走到培英身旁站着,疼惜的拍拍。
培英無言的望光浩,眼中有淚。
“爸——,你像媽那樣罵我,不要這樣對我——,你這樣對我,我心裏更難受,我丟伍家的臉——,你盡量罵我,爸——不要用原諒、安慰的態度對我……我丟伍家的臉。”
伍光浩拍撫着女兒,帶着微笑。“我為什麼要罵你?我有一個孫子,想都沒想到,我有一個孫子,而且還七歲了。想到有人喊我爺爺,在家有個孩子活蹦亂跳,你不知道我那顆心有多舒坦!罵你,我高興的時間都不夠呢!”
培英感動的趴在父親肩上哭出來。
“爸——,我一定會把他找回來——,我一定把他找回來,——我做錯事生下的孩子,有那麼好的爺爺——,那麼好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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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明昌放下電話,不滿的看惠珍一眼。
“你親耳聽到了啰?佩華交信給韓梅,兩個人分手了,韓梅電話里說不怪你,還向你道歉,因為她,弄得你們母子不和。”看惠珍沒說話,又加上一句:“沒我的事了吧?電話我替你打過了,韓梅保證不會再見羅平了,羅平也跪着對你發過誓了,一切你都可以稱心如意了!”
“我不是你嘴巴里那種母親,也不是你形容的那麼不講理的人。”惠珍聲音溫和極了。“小同長大,看你會不會幹涉小同的婚事。”
明昌瞪視的看惠珍一眼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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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方疲倦的把背在背上的相機一扔,躺下。
莉奇拿鑰匙開門,手上拿着菜,見小方,興奮的叫:“嗨!小方,你回來?”
小方懶洋洋的爬起來。“這房子讓給你,房租你付算了!進進出出,倒像你是這裏的主人。”
莉奇氣得將手上的菜往小方臉上一扔。
“我又上班,又上課,中間還來做飯給你吃!
你是什麼人人搶着要的男孩是不是!”說著委屈的哭起來。
小方緊張地:“幫幫忙,我講話就這個德性嘛,我也沒強迫你做飯侍候我,每吃你一頓飯,我都心驚肉跳,不知哪天,菜刀就插在腦袋上了。”
“你那麼不領情,明天開始我不會再來了,我做飯給你吃,才不是為了你!”莉奇腳用力踢地上的菜。“我是為自己,在哄騙自己,哄自己這是一個家的感覺,我在育幼院住了二十幾年,我只要享受一個家的感覺。”說完便轉身開門。
小方衝上前,拉住莉奇,逗笑着。
“你要哪一種道歉的方式?跪下來呢?還是去花店買玫瑰?別生氣、生氣傷元氣。”
“我沒有元氣可以傷!”莉奇委屈的大叫:“能傷的是胎氣!”
“你說什麼?”
“我懷孕了!”莉奇夾着淚,委屈地叫:“你王八蛋,你讓我懷孕了,明天開始我不會再來了。”
小方呆立了好一會兒,才想到追出去,人到樓下卻已失去了莉奇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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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中打斷韓梅的話,瞪了念心一眼,硬拉着舅舅往外走。
“我們要走了,媽媽再見!”
秀玲從計程車下來,萍萍故意不看媽媽。
“萍萍,你媽媽來了。”寶兒指着走近的林秀玲。
“我知道啦,要你講!多嘴婆。”
萍萍噘着張嘴,很不樂意的跟着媽媽坐進計程車裏。
“韓梅,我想跟你談點事。”莉奇走過來。
“莉奇姐姐,你怎麼好像很傷心的樣子?”寶兒仰着頭看着莉奇。
韓梅突然看到美智,美智頓時手足無措,韓梅望莉奇,匆匆一句:“莉奇,你到寢室等我,我馬上來。”
馬美智欲談又止,尷尬的結巴道:“韓小姐——我——是余先生——”眼睛不時盯望寶兒。
“余先生叫我來——余先生——”
韓梅溫和地,小心的開口:
“馬小姐,請原諒我直截了當。”
韓梅看了看牽在手上的寶兒。“余先生不會叫你來找我,你是不是——你是來看她的嗎?”
美智驚慌的搖頭,眼睛卻直盯女兒,一雙不舍的眼睛游移不定,突然轉身離去。
寶兒抬頭望韓梅。“那阿姨為什麼一直看我,她好像要哭耶!”
韓梅望着美智漸遠的身影,心中那團疑霧越聚越濃。
韓梅摸摸寶兒。“寶兒,你去跟別的小朋友玩玩,媽媽和莉奇姐姐有話要談。”
莉奇坐在床沿,久久才開口說:
“你跟羅平真的為他媽媽就這樣分手了?”
“你甘心嗎?”莉奇抬頭看了眼側過臉不說話的韓梅又問了一句:
“他那麼愛你,你也那麼愛他,你甘心就這樣結束嗎?”
韓梅掙扎克制着,故做鎮靜的:“你找我要談什麼?”
莉奇打着床,痛聲的哭出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跟小方就這樣算了!”
“什麼事這麼嚴重?莉奇!到底什麼事這麼嚴重?”
莉奇抬起淚眼,孩子般的泣訴:
“你知道我多倒媚嗎!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倒媚!
我懷孕了,是小方那個王八蛋!”
韓梅驚愕的望着莉奇,責備的問:“你——你怎麼——,你忘了你還在念書!”
“我就知道你會跟院長講同樣的話,如果告訴院長,我就知道!”
“院長知道嗎?”
“我怎麼敢告訴她!”莉奇委屈的聲音特別大:“小方聽到我懷孕,嚇都嚇死了,我怎麼敢告訴院長,我懷孕了,人家還不想跟我結婚!”
說完,莉奇趴在枕頭上放聲哭。
“莉奇,小方不是個不會負責的人,我現在着急的是,怎麼讓院長接受這件事?她一手養大你,你還在念書,院長那邊才是個需要好好商量的地方。”
寶兒推門走了進來,望着莉奇。“小方叔叔來了。”
一看到小方,莉奇把眼淚抹了掉,頭一甩。
“你來幹什麼!”
莉奇拿起床頭的小鏡。“照照看,兩道八字眉,一臉倒媚臉、鬥雞眼、麻子臉的女人才會替你掉眼淚!”
小方搶下鏡子,捉着莉奇就往外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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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梅!恭喜我吧!”莉奇臉上喜洋洋的。“我要跟小方結婚了,小方請羅平當男方證人,你是女方證人。”
韓梅為難的拉住莉奇。
“莉奇——,羅平在——,我——,我想我不能……”
“怕他媽媽什麼嘛,當我的證人她敢幹涉?好了啦!我要去找院長了,你一定要來,到時候我會強迫你去!你不去我也要押着你去!”說完,莉奇往院長室跑去。
韓梅呻吟般念着:“羅平,——羅平——”咬得唇都白了,痛楚的靠着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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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長發怒的站起來。
“希望我是聽錯了!談個戀愛,我不反對;結婚?你想挨罵是不?書都還沒念畢業,你要結婚!”
莉奇微低着頭。“——他要娶我,他很認真,人也很好。”
“我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反正,書還沒念完,我不准你糊裏糊塗!”
莉奇仍微低着頭,難得見到的怯意爬在臉上。
“——我很愛他,反正——,我一定要嫁給他……”
“不準!”院長怒聲的:“畢了業,你要嫁給誰,只要品德好,我都不反對。沒畢業,我不准你這樣荒唐。”
莉奇低微的臉抬起,怯聲揚高:“你要我糊裏糊塗生一個沒有爸爸的孩子嗎?然後讓那孩子像我一樣,父母都活着,還荒唐的放在育幼院當孤兒,像我一樣!”
莉奇哀求的望着院長,帶點哽咽:
“——院長,你不要生氣,我知道我不對,可是——,我想要一個家——,我懷孕了。”
莉奇用着祈求的口氣:“——你是我的家長,小方沒什麼錢,我們不請客,但,你要來——因為你是我唯一的親人……”
院長獃滯的目光不看莉奇,聲音冰冷。
“我是你的親人,我都沒辦法阻止你,你還要家長參加幹什麼?去結婚吧!我不想看我一手帶大,當她女兒似的,她都沒拿我的關心當一回事——,我不參加,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