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辦公室里成堆的文件等着沈顥批閱,武曜的手裏還拿着一份急件要他簽字。

和沈顥工作了一段日子,才知道他的工作有多忙,一天到晚做不完的公事,怪不得說回家唯一的事情就是睡覺。

但武曜知道,沈顥並不喜歡這些。那天難得兩個人一起出門,沈顥就拉着他逛了一天大大小小的畫廊,那些畫廊老闆就和高級衣服專賣店的老闆一樣全跟他很熟悉。

畫廊里的藝術畫,很多都是印象派的東西,武曜看着就是一張張亂七八糟不知所謂的色塊拼圖,可是他家顥顥看得那個入神,還罵他沒有藝術細胞。

沈顥不經意地說,十六歲之前他一直是學畫的,可惜……

可惜蘇墨狄不準,他也就不能繼續,當然這個沈顥沒再說下去。

武曜就想他肯定是沒錢,十六歲以後就進了蘇氏賣命,畫畫這種事情跟窮孩子是不會有緣分的。每當想到這兒,武曜心裏就不好受,最好自己能夠快快地有份事業,能夠讓顥顥過他喜歡過的日子,畫畫、打電動和睡懶覺。

“想什麼呢?”沈顥從文件堆里抬頭,就看見武曜保持着他的第一百零一種發獃姿勢,這個傻小子!

他隨手拿起手邊的咖啡杯,裏面是武曜給他倒的鮮牛奶,說是咖啡對胃不好不讓喝,哼,小鬼有時候比老媽子還麻煩。

“喂!牛奶冷了,別喝!”這時候傻小子倒是眼明手快,一下子搶過沈顥手裏的杯子,“你怎麼一點都不懂照顧自己,真不知道怎麼讓你活到這麼老!”

寵溺地笑着,沈顥向後伸了個懶腰,輕輕說:“是啊,沒有你我可怎麼辦哪!”

武曜聽得一陣情熱,要不是沈顥有言在先公司里不準那個,他一準撲上去啃他兩口。

“放心,以後我會一直罩着你!”

“呵呵呵——好,那我就放心了。”沈顥輕輕笑着,悄悄側過臉,讓眼角那點濕濕的東西悄悄幹掉。

這時,外間的秘書小姐通知:“總經理,董事長進來了。”

“哦?”終於來了嗎?沈顥一整精神,站起來迎接貴賓。

蘇墨狄的精神也很好,兩目炯炯,一進辦公室就看向站着的武曜,走上去就是一巴掌拍在肩膀上:“好小子,不愧是老武的孩子,不錯么,能得我們小顥的青眼可是不容易啊!”

武曜倒是不好意思得很,他對眼前的董事長一開始就很有好感,要是讓他知道自己是憑着那個關係得的青眼,不知會怎麼想呢!

蘇墨狄轉頭:“小顥啊,我走這一個月可真難為你了。”言詞裏帶着刺。“怎麼樣,借你的助理聊幾句,看看小顥你認人的眼光!”

“好。”沈顥習慣地低下頭,將眼睛裏的真實情緒掩蓋。

武曜跟着蘇墨狄進了董事長辦公室,蘇墨狄讓他隨便坐不要拘束。

“阿曜,你爸爸身體還好?”

“啊?好的,昨天還通過電話,挺健朗的。”

“嗯,你可能一直以為是因為你阿芬表姐的關係才能夠進公司,其實我和你爸爸以前也是認識的。”蘇默狄仔細端詳着長大成人的親骨血,心裏也難免親情涌動。“老武是個好人啊!”

武曜點頭,雖然只見過董事長不多幾面,卻總覺得很親切。

“再有就是,年輕人不要妄自菲薄,英雄不問出身,懂嗎?”這孩子可真像他的親娘,尤其是眼睛嘴巴,不過性子倒是像足老子當年。

“你看我當年連國中沒畢業就闖天下,現在事業還不是做得有聲有色?沈顥總經理也是,以前家裏窮得噹噹響,這時候商界裏哪個人敢瞧不起?”

武曜知道董事長是在安慰他,不要因為沒考取大學就自暴自棄,在家裏老爹就只會訓他沒出息,這時候反倒像尋到了知音,心裏大大地感動:“董事長我沒有,我會好好乾的。”

眼神是這麼執着,一看就是個倔小夥子,蘇墨狄心裏不無得意,這可是他的親兒子,他日定非池中之物!

話鋒一轉:“阿曜,聽說你住在總經理家?”

“啊?”武曜心裏一突,這個事情還是不能讓他知道,“是,我原先租的房子到期了,一時間又沒租到,所以總經理他……”

蘇墨狄看他着急,不由得笑起來,眼神變深:“就你們兩個男人,住得可還習慣?”

關鍵時刻,武曜自有他的一套:“董事長,你、你別誤會,我知道現在外面那種事情很多,可是我和總經理不是那種的……我、我是有女朋友的!”急得兩頰緋紅,看情形還真不知道他在懞人。

“哈哈哈,少年人自己亂想罷!我可沒想到那裏去喲!哈哈哈——女朋友是那天晚上那個嗎?”蘇墨狄突然想起那天深夜看到武曜和張明蘭在一起,不由鬆了口氣,或許真的是多慮,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會喜歡男人,而且小顥大他很多。

“那個?不是!”那隻騷狐狸才不是!

“哦?換了?”又是一陣大笑,看來也是個風流種子,和他當年一個模子裏刻出來!

武曜又不好意思,不過這時候只有將錯就錯。

就在武曜遮瞞事實時,沈顥接到小淵的電話,小淵還是擔心——

“你就不怕老頭子會告訴武曜他是他親爹?”

“你放心,他決不會說。要說早就說了,他一說,就休想阿曜會認他,他自己的種他最明白!”

“好——那你小心,老頭子可能馬上會採取行動。”

“我知道。我一直等着呢!”

***

晚上,武曜和沈顥吃完飯,兩個人玩石頭剪子布,結果沈顥輸了,只能去洗碗。

武曜得意地把腿蹺在茶几上,猛按手裏的遙控器:“顥顥,你快洗啊,馬上是十點檔的電視劇!”

他家沈總竟然喜歡看那種婆婆媽媽的電視劇,真是跌破眾人眼鏡。

沈顥在廚房問:“今天和董事長聊得怎麼樣?”

“我早說過啊,你岳父對我不錯的,今天還讓我不要妄自菲薄呢!”

手裏的動作一頓,父子連心么,蘇墨狄再變態對一雙兒女還是不錯。

“你怎麼不說話?顥顥?”武曜走進廚房,從背後抱住圍着圍裙的可愛的顥顥,頭在他的頸子上磨來蹭去。“你是不是和你岳父關係不太好?”

沈顥一徑地洗碗不吭聲。

武曜討好地說:“今天我可是表現良好,董事長知道我和你住在一起,還問這問那,我就直接跟他說我們不是那種關係,我是有女朋友的,你猜他怎麼反應?”

一片水聲,沈顥把碗從水裏拿出來,一個個抹乾。

“猜嘛——”武曜緊貼在他背後,伸出兩手幫他一起抹盤子,髖部有意無意向前頂,撒嬌着要他說話。

武曜的手很白,手指修長,指端像女孩般尖尖,十分漂亮,但是勁道倒是很大,握在沈顥的手上想幫忙,沈顥手一抖,盤子又掉水裏了。

“他不信你的話?!”沈顥沒奈何說,再將盤子拾起來。

“才不是,他當然信我,還以為我和張明蘭有什麼呢,笑死了!”

“是么?”將干盤子疊好,沈顥無力地窩進武曜的懷裏,真想把什麼都忘掉,卻知道是奢望。“要是以後他知道了呢?阿曜你有沒有想過怎麼辦?”

“想過啊,頂多我們離開公司,如果那時候我錢比你掙得多,我養你,讓你去畫畫。如果沒有,那還是你先養我,憑你還養不活我嗎?”下巴擱到沈顥的肩上,武曜老神在在。

“就那麼簡單?”沈顥不知道該說他天真還是樂觀,“你有沒有想過我不會離開公司,我不跟你走,或者董事長會對你不利,或者——”

“你說什麼啊,顥顥!”武曜扳轉沈顥的身體面向他,“你不會離開我的,這輩子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你也不會留戀這個位置,因為你不喜歡這個工作;董事長更不是老古板,你和他女兒感情不好他也沒趕你走啊!所以,我們的未來一片光明!”

即使知道這些話都是不可能實現的童話,說這些話的是個大孩子,可是沈顥還是喜歡這個說童話的傻孩子。

把頭埋到武曜的懷裏,聞他的味道,真好聞……

“阿曜,你喜歡我吧?”

“那還用說么?”

“永遠,無論發生什麼事?”

“是!”

“阿曜,你覺得董事長好,為什麼?”

“啊?不為什麼,直覺吧!”

“是嗎?”

沈顥輕輕離開,伸手解武曜的衣服扣子。

“你——要?”武曜張大嘴,吃驚得很。

“……”

難得他這麼主動,武曜喜翻了心,對着他一天又不能碰早忍得心急火燎,也不多說一把抱起他,就好像男人抱新娘那樣抱到卧室,放到大床上。

沈顥的臉緋紅,微微喘着氣,深深地注視着他。

“你放心,我真的不會離開你。”武曜下意識地再次說著保證的話,他覺得他的顥顥沒有安全感。

點着頭,沈顥開始脫衣服,他想要他,要他填滿他,讓他什麼都不能想。

“你那麼急啊?”武曜賊笑,“慢慢來,我們有一晚上!”

……

兩個人糾纏着,也不知做了幾次,才互相摟着沉沉睡去。

過了很久,突然,外間有響動,一向淺眠的沈顥睜了下眼睛,可是太累,又把頭鑽到武曜的腋下,睡過去。

可響動越來越大,甚至傳來“咯嘀咯嘀”清晰的高跟鞋聲音,沈顥又醒轉來,凝了凝神,他已經知道是誰,該來的總會來。

卧室的門被推開,有人熟悉地開了房裏的燈,瞬時間大放光明。

“啊——”女人的尖叫響徹整個房間。

這下連睡熟的武曜都醒了,他惺忪着眼睛看出了什麼事——

門口站着個美貌非常的女人,穿着入時,氣質高雅,而且臉的輪廓有點熟悉,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她正用手捂住了嘴,狠狠地盯着自己。

武曜覺得他知道她是誰了——她是蘇月裳,沈顥的妻子,蘇墨狄的女兒,這個公寓的女主人。

有種被捉姦在床的感覺,他和沈顥兩個人什麼都沒穿,四肢相纏躺在床上,白痴都知道發生了什麼。武曜下意識取了被子緊緊包住他和沈顥。

“沈顥,你還不起來么?”女人似乎冷靜下來。

沈顥睜開眼,吸了口氣坐起來,面無表情:“阿裳,你回來怎麼不先說一聲。”

“怕我看到你的醜事嗎?”蘇月裳的眼裏隱約可見淚光閃爍。轉眼間,目光變得凌厲,她指着武曜大喊:“你,馬上滾出去!”

武曜感到沈顥抖了一下,他緊緊握住他的手,突然間像變了個人似的,眼裏射出更凌厲的光芒,嘴裏卻笑眯眯:“讓我出去?我還問你呢,你幹嗎到這兒來,你還有臉來?有你這樣的老婆嗎?蜜月期就玩失蹤,一走就是三年……”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蘇月裳氣急敗壞,轉向沈顥,“沈顥!你還有沒有點廉恥?你讓這個小流氓滾出去!”

“阿裳,你走吧,你不該回來的。”冷冷的聲音。

蘇月裳呆了一呆,竭力平靜下來:“我在外面三年,好不容易原諒你,你就給我這句話?你先穿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卧室的門被關上,沈顥默默地坐着也不穿衣服,武曜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顥顥啊,你真是烏鴉嘴,這回真的被發現了!”說完還做了個滑稽的鬼臉。

沈顥愣愣地瞧着似乎心情很好的武曜,在這種時候,小鬼反倒鎮靜異常,還安慰他。

武曜拿出件睡衣遞給沈顥,自己只套了條褲子,一見沈顥穿好,就跑過去開門。

門外的蘇月裳臉色慘白,死死盯着武曜,咬牙切齒:“他給你多少錢讓你陪他?我給你雙倍、十倍,你給我立即離開!”

“月裳,不是你想的那樣!”沈顥接口。

蘇月裳見沈顥睡衣里露出的皮膚上全是紅紅紫紫的吻痕,心火陡升:“無恥!”揮手就是個巴掌,“啪”一聲,五條指印出現在沈顥臉上。

沒等沈顥恍過神,一旁的武曜已經一巴掌回敬過去,又是“啪”一聲,蘇月裳雪白粉嫩的臉上也是五條指印。

“你小心點,八婆!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會動手!”一把護住沈顥,武曜臉色鐵青。

“你——”從未受過這般委屈的蘇大小姐說不出話。

沈顥嘆口氣:“阿裳,三年前我就提出離婚,是我不該拖累你,我喜歡的是男人。”

蘇月裳捂住被打的臉孔,瞪大了眼睛,怔怔地:“小顥哥,你就這樣對我嗎?今天你才說這樣的話?我那麼喜歡你,從你到我家我就喜歡你,我自殺進醫院,爸爸才答應我們結婚,可剛結婚你們就……我真的不能接受……在外面我想了很久,我想肯定是爸爸逼你……我恨他……”

話音突然凄厲:“可是,今天我才知道,我當初根本沒說錯——沈顥,你下賤!是你下賤!你喜歡男人為什麼還要和我結婚?你和爸爸……還來和我結婚,是不是為了蘇家的錢?”

“你好齷齪,你讓我噁心,讓我想吐!”

公寓門被甩上,蘇月裳頭也不回地離開,又回復了平靜,似乎剛才只是場鬧劇。

可那一聲聲的“下賤”、“齷齪”、“噁心”卻層層疊疊回蕩在沈顥的腦子裏,他撇撇嘴笑着,這就是蘇月裳對他的愛。

有時候,愛是傷害人最好的理由。

我愛你、我愛你……愛我就可以任意地對待我,因為愛我,哈哈哈——蘇家的人都這樣呢,自己好像永遠逃不過蘇家的掌握,最終喜歡的還是蘇家的人,讓自己愛恨兩難的還是姓蘇的兒子,哈哈哈哈——

武曜看着有點恍惚的沈顥,心裏還在咀嚼着蘇月裳剛剛的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們之間還有和董事長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忍不住問:“顥顥,那個女人到底在說什麼?三年前發生什麼事?”

沈顥一聲不吭,拉開武曜摟住他的手,一個人跑到衛生間裏,反手就鎖上了門。

“顥顥!”

“顥顥!開門啊!”

武曜拚命敲門,沈顥卻一直不出來。

沈顥窩在牆角抱着頭,往事一幕幕。

他第一次看到蘇月裳,那個扎着小辮的公主一樣的女孩兒口口聲聲叫自己“小顥哥”,每次他去蘇家,她都特別高興。可是,她不知道,每次去蘇家在他而言就是一夜甚至幾夜的夢魘。

她一直對自己很好,十六歲的生日舞會上還邀他跳第一支舞。可就那天,他的父親勃然大怒,用非洲的藤樹莖做的鞭子抽他,幾鞭子就抽昏過去,用水潑醒再抽,把他關到48層的黑屋子裏一個星期,被操得生死兩難。等出來時,蘇大小姐已經去了法國留學。

三年前,剛回國的她向自己表白說她愛他,好愛他,不能沒有他。

他是感動的,甚至有點高興,他活得太累,想有人哪怕分擔一點點。如果沒有蘇墨狄,他也會好好地娶個老婆,會有幸福的家庭。

當時他不能見那個“姐姐”,被變本加厲折磨得喘不過氣,那時的蘇墨狄跟瘋狗一樣,幾次差點就把他弄死。他想這是唯一逃過那些噩夢的機會,和他的寶貝女兒結婚。

也許他對她沒有她那樣的深愛,但他發誓會好好照顧她,他想要個家,有個愛他疼他的人,他覺得月裳是真的愛他。也許,他還能做個正常的人。

蘇墨狄也覺得自己有點過頭吧,或許確實心疼女兒,竟然同意了婚事。

婚禮很轟動,畢竟他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家子弟,能跳進蘇家的龍門,娶得這麼美貌的新娘,羨煞一眾人等。

可是,蜜月才開始,老頭子就又來糾纏,說愛他、怎麼也不能忘記他。或許姐姐還在他手裏,但是為了最後的尊嚴、為了月裳,應該什麼都豁出去吧?可他沒有……

怕他?是的,怕他。

驚惶、恐懼、無力……

也是個晚上,月裳去了別墅,發現自己的丈夫和父親苟合,當晚就離家去了歐洲,再沒回來。

她說什麼了?她罵他下賤,對啊,她脫口而出說他下賤,看他的樣子就好像看一個很爛污的妓女,甚至是比妓女更不堪的東西。

前一刻還說著比世上任何一個人都愛他的女人,后一刻就能把你丟進更黑暗的地獄。

不過能怪她么?她又沒說錯,難道對着他這種骯髒的男人還說愛嗎?

離開是她唯一的選擇。

愛,那是什麼東西?那是可以信任的嗎?

之後,老頭子不找他了,有了很多新歡,據說都有點像他……

阿曜,你還在外面敲着門,再不開門,恐怕是要撞進來了。阿曜你也說愛我,永遠不離開我,但有朝一日你知道我的過去,看到那種場景,你會怎麼做?

今天以前我相信你不會離開,現在我又不敢肯定。

可是,阿曜我不想你走,我寧願你恨我,我不想再被扔下,一個人在黑暗裏真的很不好受。就算是恨,也要讓你恨我一輩子,我們一起在地獄裏會好受一些的……

武曜衝進衛生間,一把抱住縮成一團的沈顥,平素里精明強幹的總經理像小孩一樣渾身顫抖躲到壁角,他到底經過什麼事情?不過武曜不想這時候問他,只是更緊地摟住他,讓他汲取自己身上的熱量。

“乖,乖,顥顥,顥顥,什麼事都不會有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好一會兒,沈顥掙開武曜的懷抱,沒事人一樣:“好了,我們去睡覺吧,明天還上班呢!”說完,溫柔地笑了笑。

武曜從沒見過那樣魅惑的笑,輕輕淺淺,卻又無比悲傷,一時就呆在那裏。

折騰了半夜,快天亮的時候,武曜才睡過去,等他醒來時,沈顥已經去上班了,還替他做了份火腿三明治。

三明治旁壓着張便條:

乖乖睡覺,下午再來公司,我在48層等你。

48層那間黑屋子?覺得沈顥很奇怪,武曜吃着愛心三明治,也動起了心思。昨天夜裏這麼一鬧,董事長恐怕已經知道了,那家裏人也馬上會知道,天!老爹發起飆能把他剁了,老娘會哭得水漫金山……這件事大大地麻煩,想想就頭大!

而最重要的是顥顥,他的反應太古怪,肯定有什麼事瞞着他,怎麼去弄清楚以前發生的事呢?想來想去,也許只能去問蘇月裳,或者就是錢小淵,沈顥似乎再沒其他親近的人。

武曜不是心思重的人,天塌下來也還照常吃飯睡覺,既然想妥就不再無謂煩惱。正當他盤算着怎麼找蘇月裳時,響起敲門聲。

心裏一突,起身開門,竟然就是蘇大小姐再次登門。

“喲,大美人臉上的腫還沒褪么!怎麼不自己開門,你不有鑰匙嗎?”剛說話,就火藥味十足,這才是武曜的小痞子本色。

半邊臉腫着的蘇月裳冷冰冰沒什麼表情:“你讓開,我是來拿行李。”

“就一個人,不怕我動手揍你?”說著掰弄起指骨“咯咯”地響。

蘇月裳兩眉挑起,顯然是不屑,逕自去拿昨夜落下的行禮箱。

“喂!”武曜一把扯住她衣袖,“先說清楚昨晚上最後的話什麼意思?”

“最後的話……你就這麼想知道?”

“你不說我不會放你走。”

“咯咯——”蘇月裳古怪地笑,甩開武曜的手,走過去提起行禮箱,看了一下屋子四周:“你知道嗎,我在這裏住過,那時候沈顥對我好極了,我還覺得非常非常幸福。”

突然轉過頭,冷冷睨着武曜:“你跟他在一起不是為了錢?”

武曜搖頭。

“你愛他?”

武曜點頭。

“好、好、好。還是有那麼多人愛他。”蘇月裳的眼神突然變得凄迷,“但是他不會愛別人的!小弟弟,你還是趁早抽身吧!”

“你別羅嗦,說重點,到底是什麼事?”武曜不耐。

又盯了他一會,才緩緩開口:“有天晚上,我鬼使神差跑到爸爸的別墅,剛巧——他和我爸爸,正在做你和他昨天晚上做的事情。”

雖然有了準備,武曜還是愣在當地。

董事長,顥顥,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你沒聽錯!”蘇月裳幸災樂禍地瞧着怔怔的武曜,“沈顥和他的岳父上床,就在和我結婚不滿一個月的時候。”

武曜下意識地搖頭。

“我也想他是被迫的,可他和你也是被迫的嗎?他就是喜歡被男人上,喜歡我們蘇家的錢,下賤淫蕩無恥!”

“我不准你這麼說他!”武曜紅了眼大聲吼道,顥顥肯定不是這樣的人!

“你還不信?那你等着看,或許馬上就能看到好戲——昨天我已經把你們的醜事告訴我爸爸了!”蘇月裳說完最後的話,就關上門離開公寓,留下武曜一個人傻傻地站在那兒。

顥顥和董事長……武曜突然想到那天沈顥酒醉,身上都是吻痕,那天董事長也從公司出來。難道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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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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