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王府就是長這樣？」

邵晞睜着大眼，望着在繁華的京城中難得一見的遼闊景象，這兒不只府邸華麗，幅地更是廣闊。直到現在親眼目睹，他才有了身旁人真是位「王爺」的真實感。

即使是鈍感如他，也難得地起了「敬畏」之心。瞧瞧，他甚至還看不到圍牆的盡頭呢！不知道真正逛遍需要多久的時間？

「這座宅邸究竟有多大？」

無恨好笑地瞧着身邊的人，一臉敬畏有加的模樣，不知該笑該氣。讓小晞兒敬畏有加的居然不是他這位「王爺」，而是他眼中早已習以為常的王府。

許是新環境的刺激吧？平日少話的人兒，居然也會主動發問了。

「我也不清楚，不過大概是涵蓋了整片山丘吧！」無恨伸出手，將立在門口遲遲不往前踏出一步的邵晞手挽住，握住了他的手心，往內走了進去。

「我們……真的要住這兒？」邵晞的語氣中帶着遲疑。

「也許不會很久，咱們也許很快就會回邊城去，你自然是跟着我去啰！」

這理所當然的口氣若是在平時，肯定招來邵晞一頓白眼，今日卻運氣好的逃過一劫，因為邵晞根本無心聽他的話。

一進了大門，走過蜿蜒繞過天然湖的小徑，最後才筆直通往大宅。大宅的周圍土地都受到細心照顧，花木種植的位置都恰到好處，別具匠心，邵晞覺得自己緊張了起來。

既然是王府，人丁自然不少，他能和那麼多人處得來嗎？邵晞手心微汗的想。

許多人都以為他冷漠，其實不然，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只是不擅長和別人相處，拙於應對，加上硬纏上來的怪人忒多，使得他更不願主動和別人接近。

如今要寄人籬下了，他這麼笨，如果得罪了人，該怎麼辦？

「別緊張！」似是洞悉了他心中的想法，無恨握着他的手加重了些力道。「大家都會歡迎你的，何況，你忘了嗎？你大哥也在的。」

一句話讓邵晞舒緩了緊皺的眉頭。是呀！他都忘了，還有小昕在呀！

雖高興成功減少了邵晞的不安，無恨也有些遺憾，能讓小晞兒安心的人不是自己。不過，只要在加點油，相信不久之後，自己就能成為小晞兒最重要、最信任的人。

當然啦！無恨並沒有發現，就一個宣稱對邵晞並無「特殊喜好」的人而言，他這個心愿有多奇怪。

進了大廳，映入眼帘的是高高掛在廳堂牆上的虎頭，還有其下由虎皮覆披的大原木椅。這種低級的裝飾並不是無恨的喜好，而是他第一次自皇家狩獵場獵回這頭老虎后，王伯便堅持留下這紀念品，對這種事一向不甚在乎的無恨，自然是依了他。

但生平從未見過比馬更兇猛的動物，邵晞一見了這兇猛的虎頭，雖沒有尖叫，但仍低呼了一聲，情不自禁往無恨身邊里，冒出了一身冷汗。

「別怕，那只是裝飾罷了。」無恨拍拍他的背，覺得他這個動作真是可愛極了，忍不住嘴角揚了起來。

「我沒有怕。」邵晞逞強地挺直背桿，離開無恨身邊，只是仍沒有將在無恨手中的手抽回。

「好！好！小晞最勇敢了。」無恨安慰道。

邵晞白了他一眼，正待答話，一旁傳來的竊笑聲打斷了他。微怒地轉過身，想看看是誰這麼大膽，居然敢笑他！一回頭才發現邵昕、行風都在，還有一個白白胖胖的老伯，也附着長發露出笑容。

怎麼方才他居然沒發現他們呢？邵晞納悶地想。這下臉可丟大了，他本能的躲到無恨身後，將一切全交給他處理。

口中嘖嘖有聲，臉上帶着驚奇的邵昕靠向前去。「小晞，原來你也這麼『勇敢』，平日都讓你給唬去了。」

「啰唆！」邵昕俏臉赧紅一片，更往無恨寬闊的後背躲。

「你有臉說人家嗎？」行風打趣道。「不知道是誰一進門，就以閃電般的速度跳進我懷裏的？還勞動了我和王伯二人之力，才把他撥開的呢！」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邵昕沒好氣白他一眼。這傢伙就是不讓他好受！

「對師父說話客氣些！」行風敲了他一記。

「師父？」無恨詫異揚眉問道。

「是啊！」行風頗感無奈道。「這傢伙不知道是哪跟筋不對了，居然說他要放棄菜刀，改行拿屠刀。我想大概是想把某個倒霉鬼給大卸八塊吧！」

「你行嗎？」無恨懷疑道。

「別小看了我。」邵昕不服氣道。「小晞都行了，我怎麼可能不行？」

這話污辱味道極重，讓邵晞不再當縮頭烏龜。

「我和你才不一樣，無恨說我有練武的資質，將來必有所成，成為武林高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他得意的宣佈。

這話一出口，行風無法自抑的笑了出來，惹來無恨一陣白眼伺候。

「我瞧他是胡說八道。」邵昕可愛的指着自己。「我看咱倆骨架也差不到哪去，怎麼行風說我是朽木不可雕，到你那就成了天縱英才？我看八成是無恨唬你的。」

「是嗎？」邵晞轉向無恨求證道。

「徒弟的資質好不好，能不能成材，完全得看師父如何調教。」無恨寵溺的安撫道。「我只能說，你大哥有位差勁的師父。」

「不知道這位差勁的師父保護了某個不知感激的人多少次，才讓這個不知感激的人有命在這兒說嘴呢！」行風輕哼道。

「好啦！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們要吵起來了呢！」和事老王伯站出來說道。「王爺，這二位公子要住在咱們府中嗎？」

「嗯！」無恨將邵晞拉上前來。「王伯，他是小晞，另一位你一定知道了。從今以後，他們就在府中住下了，記得跟下人們吩咐，他們是我的貴客，任何人不得怠慢。」

「你放心，王伯會好好照顧他們的。」

王伯喜愛的打量着眼前這兩位粉雕玉琢的年輕娃兒，雖然衣着有些狼狽，但仍不掩清新的氣質，討喜得緊，恐怕很難讓人不喜愛吧！

也難怪王爺會那麼細心呵護小晞少爺了！瞧瞧，是哪個狠心的人讓那麼細緻的臉頰上留下青腫，真是罪過呀！而小昕少爺衣衫凌亂，手上也有些紅腫，看了真是叫人心疼不已，莫怪難得動怒的行風也生氣了。

「可憐的孩子，來。」王伯伸出胖嘟嘟的雙手拉過二人，心疼難捨的對着二人上下梭巡，泛濫的父愛之情溢於言表。

「真是可憐哪！居然有人對這麼可愛的孩子下毒手，王伯一定會讓小王爺替你們出頭。你們放心，我們王爺可是當今皇上最疼愛的二皇子，沒有辦不了的人，你們只管安心住下就好。」

「少爺，你說他們住那兒好？二位小少爺需要好好休息。」王伯雖是徵詢，卻又自己回答了。「對了，就住王爺和行風院子中間的梅園好了，方便就近照料，這樣好嗎？」

行風有些訝異王伯的安排。梅園緊鄰着無恨所住的松院，他的竹軒在梅園的另一頭，由地理位置就可以知道梅園有多重要了，王伯居然讓這兩兄弟進駐，足見這兩兄弟魅力果真不容小覷，不僅男女通吃，連老人家也不能倖免。

哇！這真是太神奇了。

「嗯！住梅園很好。」無恨完全贊成，他心中早是這麼打算的了！

「來，王伯帶你們去休息。」他一手牽着一個，絮絮叼叼的往外走去。「等會兒王伯就差人送些新衣裳來，這身破爛又晦氣的衣裳就趕緊去了，還有……」

無恨和行風驚異地佩服起王伯的能耐，居然能讓二兄弟乖乖跟着他走，一句話也沒有。無恨羨慕的看着他拉小晞兒的手，方才若不是小晞兒一時受了驚嚇，他哪可能牽到小晞兒的手？

而行風更是怨嘆！邵昕那傢伙，平時自己說一句，他就回了三、四句，何曾像現在這麼乖了？哼！雙面人。

※※※

「小晞，這兒比咱們客棧大了二倍有餘耶！」

走過了一條細長的石頭路，路旁植滿了梅樹，不過由於是夏季時節，未達花季，所以只是光禿禿的一片，但佔地甚廣的梅樹，瞧來倒也別有一番景緻。

「不只外頭漂亮，連園子裏頭也美得不象話。」邵昕不吝地讚美。「咱們以後就住在這麼美的人間仙境了，小晞，這都是沾你的光。我早知道那個陸無恨是你的貴人，只是沒想到他是那麼大的貴人！」他欣喜的手舞足蹈，只差沒飛上天了。

「這下可好，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咱們有了二皇子這個大靠山，我要睜大眼看吳有俊是怎麼死的！」

「咱們真要在這住很久嗎？」邵晞倒不像他那麼興奮。

「我是不知道，不過……我想你大概會住上很久很久。」邵昕語帶玄機道。

「為什麼？」

「因為無恨不會捨得讓你走的。」邵昕老實說。「他喜歡你喜歡的不象話。」

「你覺得是像吳有俊那種喜歡嗎？」邵晞皺眉道。

「只是我的猜測啦！不過，他和吳有俊還是不同的。依他的身分地位，容不得這種醜事發生，本來我還有些擔心，怕他對你做些什麼，不過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后，我反而安心了。」

邵晞仍是皺眉，眼中多了迷惑。

「安啦！光是他謙沖有禮的態度，就和吳有俊差了十萬八千里，讓他喜歡也無妨，他不會強人所難的，只要你不願意，他不可能勉強你。」

「喔！」邵晞悶悶地點頭。

無恨是說過喜歡他，但是一種「朋友」的喜歡，才不是小昕說的那種喜歡，不過小昕的直覺一向不差，說的也許是真的！

邵晞等着平日知道有人喜歡他后，那種習慣性湧上的厭惡感，等了半天，卻完全沒有，反而覺得，讓無恨喜歡也不是那麼大不了的事，他們是朋友啊！

是了！他們是朋友，總不好互相討厭吧！既然無恨要喜歡他，他也沒辦法，他只是沒辦法響應他而已。無恨是知道他對這種事的看法的，應該不會要求他響應吧！

既然這樣，他還是裝做不知道無恨的感情，免得大家見面尷尬吧！

※※※

「我說行風，你不是打死也不肯直呼我的名嗎？」無恨打趣道。「你一向的堅持上哪去了？你不是說尊卑不分不好嗎？」

金屋西沉，此刻無恨、行風和邵家兩兄弟正「愉快」的用餐中。

「從我發現那傢伙居然直呼你的名字后。」行風低聲咕噥着。

開什麼玩笑！邵昕喊他無恨，而自己卻喊無恨二爺，怎麼算都比邵昕矮了一截，他可不會讓自己吃這種悶虧。原以為邵昕知道無恨的身份后，會有些敬畏的表現，他真是大錯特錯。

邵昕是表現的有些不同，但是比平時更囂張，而不是更收斂！

「這兒的飯菜很好吃！」一向少話的邵晞，居然主動搭話了。

「好吃嗎？」無恨馬上堆起笑臉。「那就多吃些，這道翡翠丸子也好吃得很，是廚子的拿手菜喔！」

說著說著，手也不忘挾起菜往邵晞碗中堆。

「莫怪這位高人能在王府中當差，改天我一定要拜會拜會這位高廚。」邵昕也心有戚戚焉。

「麻煩一下，任何人和你一比，都可以算是高廚了。」行風不客氣地指明。「何況人家易伯伯是皇上專程撥給無恨用的，廚藝能不精湛嗎？」

「如果你飯多吃一些，話少講一點，我會很感激的。」邵昕瞪着他道。

「我好歹是你師父，你那是什麼眼神？太不尊師重道了吧！」行風哇哇叫。

「你們小倆口子就不能安安靜靜吃頓飯嗎？」無恨調侃着。

「誰跟他是倆口子？」這次倆人同聲抗議。

邵晞顯然也覺有趣，嘴角不自覺揚了起來。無恨見着，表演的更賣力了。

「你們看我和小晞感情多好，學學我們嘛！」

這句話顯然不得體，馬上換來邵晞的白眼。

「王爺，這兒好熱鬧呀！」

一道突兀的聲音加入了「尚稱」愉快的飯局，一時間四人呆愣住，-會兒才恢復過來。

「蓮姨！」無恨禮貌的起身。「妳怎麼來了？」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無恨私人的院落，並非待客的地方，平常的下人們都知道此地是非請勿人的，由此可知是賀水蓮擅自進入，因此，無恨的臉色不是挺好看。

「蓮兒聽說府中有客人，因此想來打個招呼。」賀水蓮目動忽略了無恨不悅的神色。

反正自從來到了王府，王爺不曾來看過她，想也知道是存心忽視她，即使今天惹惱了他又如何，再壞也不過如此了。

「這兩位就是王爺的貴客吧？」賀水蓮揖了揖。「蓮兒見過二位。」

邵昕和邵晞哪曾見過如此儀態端莊的女子，連忙起身回禮。

「您好！」邵昕禮貌地問候。「呃……」

「叫蓮姨即可。」無恨提點着。「蓮姨目前暫居王府。」

「蓮姨！」邵晞喊了聲，便不知要說什麼了。

邵昕可就不同了，他發揮三吋不爛之舌，努力攀起關係來。「蓮姨看起來真是儀態萬千，美麗不可方物，無恨真是好福氣，有這麼一位美麗的小阿姨。想必登門求親的人一定將王府的門檻都踏壞了。」

沒想到這番阿諛奉承的話，不但沒奉承到賀水蓮，反而使她的臉看來青一陣白一陣。而一旁的杜行風，反而無體的暴出大笑。

「笑什麼？」邵昕惱怒地拐他一肘。

看出邵晞也一臉迷惑，無恨溫柔地傾身在他耳邊低語道：「一會兒再告訴你緣故。」

邵晞滿意的點頭，一陣愉悅升上心頭。有人這麼注意自已，感覺還真不錯。

畢竟是宮中久經歷練的人，賀水蓮很快就恢復常色。「蓮兒沒那麼好的福氣當小王爺的阿姨。」

「咦？可……」邵昕疑惑地住口，轉頭瞥向杜行風想要解答。

「那是王爺擔心蓮兒頓失依靠，」賀水蓮萬分嬌羞地開口。「所以才讓蓮兒已這種名目留在府中，好方便有個照應。」

「喔！」邵昕雖覺理由牽強，卻也聰明地不再問了。「無恨真是好心，不僅收留妳，連咱們兄弟倆以後也要靠他照應了呢！」

此話一出，當場將賀水蓮的妄想打破。原本，她還抱着萬一的期望，想着自己總是他唯一收留長住府中的人，他待她總有些不同吧？沒想到，他竟又輕率的收容了這兩個人，當場把她的地位貶得跟他們一樣低賤。

「王爺……真是好心。」賀水蓮勉強應道。她已經決定眼前這兩位食客是討厭鬼了！

不會講話、不懂看人臉色也就罷了，明明就是個大男人，為何還長得一付嬌滴滴的模樣，尤其是那個不說話的人，坐得離王爺那麼近做什麼？

她認識王爺那麼久，幾時見過他露出這種溫柔的表情，眼中滿是恩寵縱容地看着那個小子。王爺不該有這種表情的，更不該是為別的人展現，尤其那人還是個男子。

女性特有的直覺，讓她對邵晞起了警戒之心。

「人妳也見過了，還有事嗎？」無恨斂起笑容，冷淡的問。

「妳要不要……」邵昕話還沒說完，就被行風眼明手快的捂住嘴。

「蓮兒……告退了。」

等賀水蓮離開，行風才放開手。

「你做什麼呀？」等他放手，邵昕就發作了。

「你呀！」行風敲了他一記。「自己被討厭了都還不知道，還想留她下來用膳！」

「她做什麼討厭我？」

「簡單的說，她喜歡無恨，你口口聲聲說她是無恨的心阿姨，她能不惱你嗎？」

「原來如此！」邵昕咋咋舌。「女人心眼真小。」

邵晞聽了他的話，眼神怪異地瞧瞧無恨。奇怪了，一聽到有人喜歡無恨，他突然有些不舒服，心裏頭悶悶的。無恨也喜歡她嗎？如果無恨也喜歡她，那就不要來喜歡自己啊！他不喜歡這種見獵心喜的人。

「行風，你能不能免開尊口？」無恨煩躁地開口。有些事，他並不想讓小晞知道，這件就是其中之一。「我一點也不喜歡她！」他撇清道。「何況蓮姨或許以後是你的責任呢！」

「這才是胡說八道。」行風差點跳起來。

邵昕聽他們對話，聰明的猜到一二，反應了過來。

「行風，你吃飽了嗎？」邵昕問道。

「早吃飽了！」

「那咱們去走走。」

行風會意過來。「也好，順道帶你認識認識環境。」

「那還等什麼？走吧！」

倆人默契十足，溜得十分快。

無恨哭笑不得的看着倆人離去。這倆人平時吵得挺凶，但有時又十分契合，就像現在。

「原來她喜歡你！」邵晞突然開口。

「這……算是吧！」無恨支支吾吾不甘願地承認。

「你也喜歡她？」

「喜歡她就不會喊她蓮姨了。」無恨苦笑。

「小昕說你喜歡我，不是朋友的喜歡，這是真的嗎？」

「這……呃……唉呀……是呀！應該是吧。」無恨眼睛飄呀飄，就是不敢放到邵晞身上。

喜歡上邵晞這個事實，他連對自己都沒有勇氣承認，如今被小晞當面問出口，他也沒有勇氣否認，因為他的確是真的真的很喜歡小晞兒，喜歡的沒有道理。

要說這種感覺不是心動，他也不知道以何名之了！

「是真的嗎？不只是朋友的喜歡？」邵晞晶亮的大眼直瞅着無恨，似是要逼出他的真心話，不許他逃避。

「不只是朋友的喜歡。」無恨垂下肩，泄氣的承認道。

這下完了，他居然如此不爭氣，好不容易小晞兒才願意待在他身邊，他就露了馬腳，萬一小晞兒因此要離開，那可如何是好？

沒讓無恨操太久的心，邵晞就開口了——

「你可以喜歡我！」

可以喜歡？

「什麼意思？」無恨傻楞楞的問。

「就是那個意思！」邵晞窘迫地紅了臉。「你可以隨你意的喜歡我，只是我還沒那意思。」

還沒那意思？那就是說未來不見得沒有啰？邵晞沒發現自己的語病，無恨卻為其中的意涵欣喜若狂。

「那我要光明正大喜歡你啰？」不再騙別人，也不再騙自己。

「……」邵晞一張臉漲得通紅，嗔怒地瞪他一眼，才咕噥道：「隨便你，這種事不必問我，那是你自己的事。」

「那我要追求你哦？」

邵晞憶起吳有俊的死纏爛打，不由得一陣厭惡。

「你不願意？」無恨見他的神情，失望的問。

見無望垮下臉，沒了平時的白痴笑容，邵晞不自覺軟了表情。「只要你不勉強我，不像其它人一樣死纏爛打，不要說些噁心話，不要……」

一連串的不要，聽得無恨不禁咋舌。小晞兒難得話這麼多，如果這些話可以改成「可以……」、「可以……」，不知該有多好。

「總之，我可以追求你就是了，對不對？」無恨挑了個重點問。

「有個美女讓你愛，你何必挑我？」邵晞不解道。

「你比較好！」無恨只說了一半。

若是讓小晞而知道，他是因為小晞的有趣而喜歡他，不翻臉才怪。

「好」這個字讓邵晞挺受用的，至少無恨沒說出什麼「美若天仙」此類的話來，邵晞滿意的笑了。

「小晞！」

「嗯？」

「你笑起來真好看。」無恨獃獃地吐出這句話來。

「找死！」一句話讓邵晞收起了笑容，隨即一連串的杯盤往無恨身上招呼過去。

※※※

「小晞，該歇歇了！」

「我還想再練。」

無恨拉住邵晞。「今日就練到這兒，你已經練了一早上的劍了。」

「我還不累。」邵晞興緻勃勃道。他就如同久旱逢甘霖饑渴的人一般，將無恨所教的一切完全吸收。

「凡事欲速則不達，尤其是練武一事，更是無法一蹴可及的。」無恨說道，邊掏出最近才隨身攜帶的手絹，為邵晞拭去滴落的汗珠。

初時有些不習慣，現在已經習慣成自然地仰頭讓無恨服侍，邵晞朗若流星的雙眸盯住他：「你看我是不是進步多了？」

「這是自然，也不想想是誰在教！」無恨也得意的說。「這套劍法你已經練得很熟，如果同樣以這套劍法比試，我也不見得會贏你呢！」他不吝惜的讚美。

「那咱們來比試比試，限定只能以這套劍法應戰，好不好？」他仰着頭要求道。

「不好吧！」無恨有些憂心。「刀劍無眼，萬一傷了你就不好了。」

開什麼玩笑！如果傷了小晞兒粉雕玉琢的臉蛋，他可是會捨不得的。

「我不一定會輸。」邵晞不服氣道。「剛才你自己也說了，我進步了很多，你不見得會贏我啊！」

「真要比？」

「當然！」

「那……」無恨雙眉一挑，露出詭異的笑容。「既然要比試，總要有些賭注才有趣，是不是？」

「要賭注？」邵晞皺起眉頭。「我沒錢的。」

這種非常時期，他再以這種方式砸錢，小昕不宰了他才怪。

「誰要你的錢了？」無恨失笑道。堂堂一個王爺，最不缺的就是錢。

「那要什麼賭注？」

「這樣吧！」無恨臉上的笑容燦爛得讓人知道他有多開心。「比試輸了的人，就要寫一張『有求必應』票給贏家。」

「有求必應票？」那是什麼東西！

「一張有求必應票就可以要求對方幫忙作一件事，輸一次給一張，如何？」

邵晞遲疑起來。「要求的事會不會很難辦？」

「不會傷天害理，不會殺人放火，這樣總成了吧？」

「嗯……」

見邵晞仍在猶豫，無恨加把勁道：「當然，如果你覺得自己必敗，還是別比的好。」

邵晞受不得激，馬上便應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