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個月後。

「小婕，這是志瑋……他來幫我的忙。」易風向蕭婕介紹他的新朋友雲志

瑋給蕭婕認識。

「嗯。」蕭婕輕頷首，卻沒再多寒暄。

易風和雲志瑋兩人商量著屋內重新設計裝潢的構想，蕭婕只能呆坐在一旁聽著

兩人的對話內容。

蕭婕注意到易風的神情十分愉快，說不上為什麼，她覺得他非常開心，不同於

以往的笑中帶悶。也許是忙碌使他精神振作，也許是立定目標讓他心情開朗，不管

原因到底是什麼，只要他能打從心底真正的開心起來，她就覺得感動。

易風詼諧的笑語一直不曾間斷，讓蕭婕忍不住笑逐顏開。

「你不必笑得這麼甜吧？」易風雖是打趣的揶揄，但眸中專註的神采卻是十分

奪目的。

蕭婕微微羞赧，但仍是滿心歡喜的注視著易風的一言一行。

「志瑋，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和小婕去買一些吃的。」

雲志瑋點點頭，靜靜的在屋內到處瀏覽。

易風和蕭婕步出門外，兩人踱步至附近的超商。

「小婕，待會兒我和志瑋要出去採買一些用具，這幾天可能都跟他一起忙裝修

的事，你在家好好休息，因為之後的善後工作一定是要我們兩個自己動手，如果不

先養精蓄銳，我怕你會累垮。」

「喔。」

「志瑋人很好吧？」

「嗯。」

「我跟朋友在一起就是這樣，剛開始對他們非常大方，久而久之，他們自然而

然都會竭盡所能幫我做事。」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蕭婕淡嘲的笑意，有些明白他砸大把銀子在應酬上

的心態。

「這是我跟我爸學的，他對他那些記者朋友都用這種方式。」易風有些憤世嫉

俗的調調。

「你父親是公司的負責人？」她不經意的問起。

「嗯。他也是白手起家的。」他沉吟著。

「不錯嘛，頗有乃父之風！」蕭婕笑謔道。

「夠了，我才不像我爸，他不是好人！」易風突然面色一凜。

「那你就是嘍？」故作輕鬆的追問。

「不然，你也不會跟我在一起了。」他專註的凝視。

「還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看走眼了呢。」蕭婕抿去笑意，閃躲的轉移目光。

「你居然敢說這種話！」他作勢要掐她。

「心虛了？」她笑着逃開，卻沒留意到路邊的來車。

「小心！」易風快速的拉住她。

蕭婕感受到他的關切，甜蜜的感覺再度泛濫。

「對了，這幾天我不在，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

「呃……有一個自稱是你舊情人的『男人』打電話來找你。」蕭婕支支吾舌的

告訴他。

「真是唯恐天下不亂！這些死gay！」易風低聲咒罵。

「你接觸的圈子這種人比較多，也許你沒把人家當一回事，可是人家卻不這麼

想，硬把你當對象看待。」

易風末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氣氛便沉靜了下來。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便利商店，易風拿了一些乾糧和飲料，快速的結了帳。

蕭婕發現易風的神情有些不同，她不知道為什麼，只能把疑惑悶在心裏。

回到了住處，易風將買回來的食物攤開，蕭婕注意到雲志瑋正隨意的翻閱著男

性時尚雜誌。

「志瑋，吃東西！」易風神情輕鬆的招呼。

鈴……鈴……

蕭婕坐在電話旁，順手接了起來，很快的，她聽出了來電者的聲音。

「易風，又是那個『死gay』找你。」她捂著話筒說。

易風神情似乎有些慌張，小跑步的迎向蕭婕。

「別在志瑋面前說有關同性戀的事，我不想污染他。」他低聲對蕭婕咬耳朵。

「可是，我說都說了……。」發現自己的失言，蕭婕驚愕的掩著口。

「反正你別再提起就是了。」

「喔。」她不懂，既然雲志瑋是他的朋友，又何必顧忌那麼多？

過了一會兒，她覺得氣氛有些怪異，便直覺的想迴避。

「易風，沒什麼事了，我先回去休息。」她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勁，但三人共

處一室的氣氛詭譎，她甚至感覺自己是不受歡迎的。

「嗯，路上小心。」他送她到門口。

蕭婕點點頭，卻感覺到易風語氣中的客套，心中頓時疑竇叢生。

曾何幾時，他待她竟像外來的客人那般生疏有禮了？

是因為雲志瑋的關係嗎？

一種不安的聯想在心頭湧現，那是一種屬於女人的直覺，她心裏有數。

不敢再推論感覺變調的可能原因，她努力甩開所有不安的感受。

夜風涼颼颼的吹在臉上，一如蕭婕此刻涼颼颼的心情。

＊＊＊

「小婕，這幾天你怎麼有空到我這裏來？」林甄在百忙中偷閑，將手邊的工

作交給值班的員工負責。

「有什麼不對嗎？」原本獨坐的蕭婕側著臉，滿是發愣的姿態。

「易風呢？他怎麼沒跟你一道來？」一連幾天見蕭婕形單影隻，林甄再怎麼

笨也猜得出誰是讓蕭婕鬱鬱寡歡的始作俑者。

「他最近正在忙公司的事。」她淡淡的解釋。

「你不用幫他？」共患難總比忍受落單的孤寂要強得多了，林甄想。

「他有朋友幫忙就可以了，那些粗活我也使不上什麼力。」理所當然的回答。

「是嗎？那為什麼我會覺得你怪怪的？」林甄不死心的追問。

「哪裏怪了？」

「這裏！」林甄指指自己的心口處。

「你真會掰。」蕭婕淡淡的笑了。

「反正你自己心裏有數。」

「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了解我了？還說得好像是我肚子裏的蛔蟲似的！」蕭婕

振了振精神。

「不是我神通廣大，是你魂不守舍的樣子大明顯了。」林甄乾脆打開天窗說

亮話。

「是嗎？」蕭婕眼眸黯淡下來。

「到底怎麼回事？」關心的。

「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蕭婕悶悶的輕搖頭。

「易風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林甄直接推論。

「為什麼你會這麼想？」蕭婕微微驚訝。

「不然呢？」

「我也說不出來，總之，心裏就是覺得怪怪的。」心頭上那股不安的感覺還是

久久不散。

「真搞不懂你和易風到底在玩什麼把戲！」林甄也沒轍了。

「公司最近在重新裝潢。」蕭婕淡淡陳述。

「奇怪，易風怎麼常常在大興土木？」從洪韋智口中得知易風喜心隨意縛變動

擺設和公司門面，林甄十分厭煩的：「他的習慣真的很奇怪，而且很蹋人……

我實在看不懂他到底想做些什麼！」

「一間公司的門面很重要，每一次的改變都代表他的進步……。」聽到易風的

辛苦遭人奚落，她忍不住為他解釋。

「就我所知，他的進步都代表着有人會被犧牲……。」林甄突然懷疑的盯着

她。「你不會剛好就是這個犧牲者吧？」

「你說到哪裏去了……什麼犧牲者，危言聳聽！」蕭婕啼笑皆非的駁斥着。

「但願真的只是我危言聳聽。」

蕭婕啜飲著香濃的熱奶茶，然後慢條斯理的用調羹舀趄一顆顆香Q帶勁的珍珠

粉圓。

「我加了很多蜂蜜進去，是你最喜歡的吃法。」林甄挪了挪白色的小瓷缽。

「嗯。」蕭婕又舀起了一湯匙。

「最近我會再應徵一批新人進來，到時候看你要不要過來看一下她們受訓的情

形。」

「店裏由你和韋智打理，我相信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才對。」蕭婕轉了個彎推

托。此刻的她，一心挂念著易風，根本無心再理會其它。

「瞧你說的！」

「對了，你什麼時候打算和韋智定下來？」應酬式的隨口一問。

「你是說結婚？」林甄沒發現對方刻意的轉移話題，只是順著問題回

答。

「那還用說。」

「大概還早吧，我和韋智都還沒考慮這麼多。」

「我想是你自己沒考慮吧？韋智不可能沒想到這些，不然他怎麼會想跟你一起

經營這間店？」

「他當然是想撿現成的便宜……。」嘴裏這麼說，心裏卻是甜蜜的。

「真的嗎？這我倒不信。」

「這個月店裏又破業績了。」林甄笑着岔開話題。

「你常說景氣不好，我說是事在人為。」蕭婕也就事論事。

「對你來說當然沒影響，但韋智就叫苦連天了。」富家千金就是富家千金，絲

毫不懂得民間疾苦，她想。

「你可別告訴我他的合夥是因為原本的工作岌岌可危。」蕭婕不是不明白林

甄對她的看法，但她不想點破，只因為解釋既費事又麻煩。

「相距不遠了。」

「小倆口胼手胝足、齊心顧店的感覺也另有一番滋味啊。」蕭婕換個角度說。

「你再坳嘛！」

「瞧瞧！真是好心沒好報！幫你的韋智說話竟受到這種奚落！世態炎涼哪！」

暫拋消沉心境，她故作不勝欷狀。

「你夠了沒！」林甄亦嘻笑怒罵。

蕭婕哈哈大笑。

「對了，你最近有回家嗎？」林甄又是一問。

「沒。」奇怪的。

「前幾大我和韋智逛街的時候，在路上看到你那個風流花心的醫生老爸。」林

甄淡漠的陳述。

「是嗎？」蕭婕沒有很大的反應。

「我看他似乎又換了一個新女伴了。」再追加補述。

「習慣就好。」蕭婕撇撇嘴，一副見怪不怪的淡漠。

「我以後也要栽培我的兒子當醫生，那我的下半輩子就不用愁了。」林甄十

分認真的說。

「養兒防老的想法已經過時了。」蕭婕雲淡風輕的反駁。

「事在人為，這可是你說的。」

蕭婕淡然一笑，舉杯啜了一口茶。

「對了，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小高的gay？」蕭婕突然想起林甄和易風之間有

一些互相認識的朋友，忍不住問。

「見過幾次，不是很熟。」林甄思索著，眉心微微糾結。

「他打過幾次電話來找易風。」

「原來你在煩這件事！」林甄一副恍然大悟狀。

「不完全是。」雖然對方想錯了方向，但她沒有強調的否認。

「有一陣子小高的確是跟易風走得近，但小高已經有愛人了，是個警察，這

你倒不用擔心。」林甄肯定的告訴她。

「可是他告訴我他是易風以前的『女朋友』。」話是這麼說，但就連她自

己聽了也不信。

「這我不太清楚，不過可能性不高。就算易風當初想跟他交往，但在那時候小

高有愛人的情況下，易風根本不可能跟他以男女朋友相稱。」林甄頓了頓。「現

在是你和他在一起，所以我才能篤定的說易風跟他之間沒什麼，因為就目前來看，

再怎麼樣也輪不到他，就算現在他和那個警察分手了也不可能。」再一次的肯定。

「嗯。」

「所以你不必煩這件事，因為百分之九十是假的。」林甄篤定的說。

「那剩下的百分之十呢？」

「就是關於他是同性戀的傳聞。」

「你到現在還懷疑他是同性戀？」太多令人匪夷所思的真真假假，讓蕭婕一時

之間方寸大亂。

「或許你不覺得吧，不過，也許他是雙性戀也不一定。」她當然知道蕭婕不

信，所以並不堅持自己的說法。

「他看起來真的就那麼『不單純』嗎？」換個方式的問句。

「小婕，跟你說一件事，你聽了可別生氣。」

「你說。」

「有人說易風應該把你的床上功夫調教得很好了。」林甄小心翼翼的告

訴她。

「這跟他是同性戀有什麼關係？」蕭婕一向不在乎外人對她的評價，清者自

清，一切但求問心無愧，至於外人如何揣測她的私生活，全都無關緊要。

「你還不明白嗎？你跟易風在一起，許多人自然而然便將你和他歸類在同一型

……你也知道一般人對他的評價並不好，大部分的人還是對他有一種『金玉其外、

敗絮其中』的惡劣印象。」

「那是一般人對他產生的誤解，傳言歸傳言，並不是真的。」謠言和事實的差

距太大，她沒必要為了區區幾句傳聞傷及兩人珍貴的感情。

「其實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我並不完全了解，我只知道自己眼睛看到的都是

他不好的地方。也許他幸運，得天獨厚擁有非常迷人的好外表，但虛有其表是撐不

了多久的，就像一個吹得鼓鼓的氣球，一下子就泄氣了。」這是林甄對易風的比

喻。

但，蕭婕很不喜歡林甄對易風做這樣的比喻。

「他沒有好好善用自己的外表，越了解他的人反而越覺得他面目可憎，這是他

最不聰明的地方。」

「我從來不覺得他面目可憎。」

「反正，我就是覺得他非常不耐看，而且膚淺。」

「一個人耐不耐看其實是非常主觀的，我倒覺得易風是越看越好看的類型。」

她不同意林甄的說法。

「所以我知道你真的很喜歡他。」

蕭婕一時語塞。

「說真的，我不得不佩服易風追求你的手段高桿日久生情，這招對你果然

奏效。」

「你對他真的有很大的成見。」

「我看他這個人什麼都做不來，追女人的本事倒是厲害。」

「他有他的才能，只是一直苦無機會發揮。」

「是嗎？」林甄微微一哼。

蕭婕不再贅言，只是心中浮起程樹媛當初告訴她的那些消息。

也許小甄對易風有一種由愛生恨的情結？

她不禁揣測趄這樣的可能性……

＊＊＊

蕭婕像一縷遊魂似的在百貨公司蜂擁的人潮里穿梭；她心神恍惚的瀏覽著視線

所及的人事物，放任悵然若失的感覺淹沒心頭。

易風的振作，讓她欣慰，但他顯而易見的快樂，卻讓她莫名的不安。

有一段很長很長的時間，易風在她心中建立了一個伊甸園，他讓她以為那樣甜

蜜的兩人世界，是沒有任何人能夠入侵進犯的天地。

但，雲志瑋的出現，卻讓她有一種幻滅的感覺。

矛盾的心情，她自己也說不出為什麼，但胸口難解的鬱悶總是揮之不去。

許多天了，易風完全沒有給她任何消息，即使知道他可能正忙得不可開交，但

她還是有一種被冷落的感覺。

是任性吧，所以她沒辦法體諒？

蕭婕認真的自我檢討著。

不知不覺中，她來到了易風的工作室。

她知道，她想他！

她真的好想見他一面。

忐忑不安的拿着易風給她的鑰匙，她杵在門口不確定自己是否該不請自入。

掙扎了許久，她決定離開不願讓自己雜亂無章的心情影響了必須專註工作

的易風，所以她選擇離開。

但，就在決定離去之際，蕭婕卻在電梯開啟的一瞬間，看到了和雲志瑋有說有

笑的易風。

「嗨，小婕，好久不見！」易風春風滿面的對她擺擺手。

蕭婕乍見易風的「招呼」，突然有一種晴天霹靂的感覺。

易風仍是一如往常笑意盎然的眸光，但對蕭婕來說，卻變得陌生而遙遠。

「我回去了。」幾乎是倉皇的，她匆匆往電梯裏走去。

易風沒有任何錶示，仍和雲志瑋談笑風生。

電梯的門關了，蕭婕的心開始作痛。

她發現自己和易風之間的感覺一點一滴的變質了。

＊＊＊

「小婕，你怎麼了？」程樹媛聽到電話中蕭婕有氣無力的聲音，嚇了一跳。

「阿樹，你來我這裏住幾天好不好？我心情好糟，你來陪陪我！」蕭婕着急的

聲音。

煩悶的鬱結壓得胸口幾乎喘不過氣來，她覺得自己快窒息了，只希望身邊有個

朋友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發生了什麼事？」

「別問……阿樹，你過來陪陪我好不好？」軟弱的聲音。

「嗯，我現在就過去。」

「我等你。」

掛了電話，蕭婕整個人癱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望着天花板發愣。

約莫半個鐘頭后，程樹媛拎着簡單的行李到了蕭婕的住處。

「小婕，到底出了什麼事？認識你這麼久，從來沒看過你這個樣子……。」程

樹媛從沒見過蕭婕失意的模樣，掩不住吃驚。

「我心情好差，我怕自己想不開，所以希望你能來陪陪我！」

「小婕，你該不會是跟易風……。」程樹媛推測著各種可能性。

「我不知道，我心裏好亂！」

「你陷進去了。」程樹媛靜默的望着蕭婕手足無措的模樣，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知道。」蕭婕淡淡的嘆了一口氣，終於坦承了自己無所遁形的心事。

「易風不是個宜室宜家的男人，你知道的……他這輩子再怎麼努力，都不可能

達到你理想中的丈夫標準。」這是實話。

「他本來就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但，感情和理智，是很難平衡的。」蕭婕並

不是沒有掙扎過，但她就是放不下。

「你認定他了？」

「或許吧……他給了我許多美好的感覺，這是別的男人沒有辦法給我的。」早

在初識的一剎那，便已決定了一切。

「小婕，你一直是個很死心眼的女人……如果沒有認定易風，說不定你這輩子

會過得很幸福的……但，你就是認定他了。你知道嗎？在我看來那就像是一條

不歸路。」程樹媛語重心長的嘆息了。

「如果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我心裏就不會這麼難過了。」蕭婕的聲音幾乎低

不可聞。

「為什麼是他呢？如果換了別人，你這輩子可以一直開開心心的。」程樹媛還

是希望她能放棄。

「是嗎？」

「作夢也沒想到……你跟易風……。」程樹媛搖頭。「真是造化弄人啊！」

「他的風評不好，我知道。」蕭婕頓了頓，掙扎的：「其實，只要他不傷到我

的心，我看到的都會是他好的一面……。」她輕聲嘆息。「你知道的愛情可以

蒙蔽一個人的眼睛。」

「但，他傷了你的心。」程樹媛若有所思的望着她。「不是嗎？不然你也用不

著這麼難過了。」

「我不知道是為什麼，但他的態度確確實實傷到我了……我不明白，他的感覺

為什麼前後會差異那麼大！」

「你還是不肯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嗎？」

「我說不出來，只是覺得他好像變了一個人。」

「會不會是他移情別戀了？」

「我沒有證據。」

「女人的直覺是很準的，如果你真的懷疑，不妨旁敲側擊一探究竟。」

「我不想懷疑，只想相信他，不然我會很不快樂。」

「萬一他不老實呢？」

「他應該不是那種人。」

「你確定？」程樹媛不信。

「我和他都是自由之身。誰也沒有給誰承諾，我無權限制他、也不想限制他

……我要的是他對我發自內心的忠實。」

「世界上沒有男人會完全忠實的，你的想法真奇怪！」

「但，這就是我對伴侶的要求……如果我能為他做到，為什麼他不能？」蕭婕

理所當然的說。

「對易風而言，你的標準要他做到就是難如登天。」程樹媛搖搖頭，忍不住笑

她話中的天真。

「所以我知道他不適合我。」蕭婕心有不甘的哼聲。

「其實很多道理你自己想得到也很會說，但偏偏就是做不到。」程樹媛望着蕭

婕低垂的目光，「我相信應該有很多人勸過你了。」

「不該認識他的。」遙想起當初乍見他凝眸的一瞬間心中掀起的震撼，蕭婕胸

口隱隱作痛。

「我記得你從不是個會後悔的人。」

「或許我變了。」

「你的固執和堅持跑到哪裏去了？」

「我只是個女人，我會累，也會放棄固執或堅持。」

愛情，讓蕭婕面對許多問題，變得反常的無能為力。

「我想，你必須和易風分開一段時間，有些感覺，其實是需要冷靜的……你不

覺得自己也需要一些空間思考嗎？」

「我知道。」

「易風是個很固執的人，他的說服力一向無人能及，如果他來找你，你別完全

順着他。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當機立斷。」程樹媛若有深意的注視著蕭婕猶豫不

決的神情。

蕭婕無言的輕聲嘆息。她當然知道程樹媛的話是對的，但，她想他，想見他一

面，卻不願在見面之後看到他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

矛盾哪！這樣的心情。

或許，正如好友所言，適時的疏遠，真能夠解決許多問題。

她的心太亂，早已分不清他那顆若即若離的心，既然如此，所有的是非對錯，

只能交給時間去解決。

畢竟，感情的事是勉強不來的。

她努力的說服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