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慕容公子!」翎霜見到臉色極為難看的慕容睿,關心的問道:「您身上的毒不是已經完全解了嗎?」
「我……」慕容睿苦笑着說:「其實我身上的毒有二種,第一種毒是你幫我解了,可是這第二種毒我卻沒有辦法將它完全解開。」
「為什麼你不告訴我呢?」翎霜問道。
「如果我告訴你的話,你又能如何呢?」慕容睿笑着說道:「連皇上欽賜的辟毒珠都沒有辦法完全解毒了,以你一名弱女子,又能怎麼辦呢?」
「我……」翎霜低頭想了想之後說道:「我可以到翠環山找師父啊!他老人家精通醫理,一定有辦法可以幫你解毒的,為何你不願意告訴我呢?」
「算了!」慕容睿安慰的說道:「其實只要有你在我身邊,就算是再如何強烈的毒藥又奈我何呢?」
「慕容公子……」翎霜紅着臉,「你真是說笑了。」在他們兩個正說得起勁的時候,劉奉先已經運功完畢了;此時唐文嫻的氣息和臉色都已經恢復平常的樣子。他小心翼翼地將文嫻肚上的短刃拔出,而且塗上了慕容睿所給予的藥劑。完事收功之後,便起身對翎霜說道:「現在我們該來算一算帳了吧!」
「奉先大哥!」翎霜見到文嫻小姐的氣色都已經平順多了之後,心境也平靜了不少。「請你聽我解釋……」
「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劉奉先一臉要吃人的模樣,「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會是這種人,文嫻小姐對你掏心掏肺的對待,而你竟然做得出這種事來,你還算是人嗎?」
「奉先大哥!如果你再如此出言不遜的話……」翎霜被劉奉先一句長一句短的氣話,惹得她的耐性愈來愈喪失了,「就休怪我對你無禮了哦!」
「你這個賤人……」正待劉奉先要繼續罵的時候,唐文嫻開口說話了。
「奉先大哥,請你不要錯怪翎霜姑娘。」文嫻氣息微弱的說道:「是我自己因為沒有辦法勸退翎霜姑娘報仇的意念,所以不得已之下,才想到以我的命來抵爹爹的命,這和翎霜姑娘沒有絲毫的關係。」
「文嫻小姐——」翎霜扶起文嫻之後憐惜的說道:「你何苦這麼做呢?令尊和我歐陽山莊的仇恨是我們之間的事情,別人是插不上手的,即使你今日用死諫的方式,也是無法改變我報仇的意念,而且我也不會因為對唐應傑的憤怒而遷怒到其他人的。」
「可是我……」文嫻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被翎霜給擋了下來。「文嫻小姐的體力喪失太多,需要多多休養,就請奉先大哥好生照料吧!也請奉先大哥日後說話之時多多自重。」
「這……」奉先一時之間亦無言以對。「在下因為一時氣憤,言語上若有冒犯歐陽姑娘的地方,還請姑娘多多包涵。」
「你知道錯便行了。」翎霜輕笑着說道:「還有一件事,請二位特別注意,此刻我在唐庄中的身分是孫公子的劍僮紫翎君,並非是昔日的歐陽山莊遺孤歐陽翎霜,二位請在稱呼上稍加註意。」
「翎霜小姐——」文嫻仍試圖勸解翎霜離開唐庄,可是現在的她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關於我方才所說的話……」
「文嫻,請你先養好身子再來談吧!請恕紫翎君先行離開了。」翎霜拿着自己的衣物轉身步出東廂房。
「紫翎君說的是啊!」慕容睿經過了一番調息之後,神色也較為平順了許多。「文嫻姑娘還是先養好身子,至於唐庄老爺的事情,小姐就暫時無需過問了。」
「多謝慕容公子方才為我療傷。」文嫻欠身說道:「你的救命之恩,文嫻定當回報。」
「別說這些了。」慕容睿笑着說道:「其實不只我幫你療傷啊!還有一名比我這個「夫君」還關心你傷勢的人呢!」
「我明白。」文嫻小姐紅着臉兒,低頭小聲的說道:「也多謝奉先大哥了。」奉先只是點點頭,並沒有說話,但是他眼中儘是溫情和對於文嫻的愛意……
「文嫻小姐——」慕容睿過了一會兒開口說道:「你還是先回房中休息吧!在下經過了一番運勁之後,也覺得很是疲累了,恕我不遠送二位了。」
「那我們告辭了。」文嫻行了一禮后,便由奉先扶着離開了。
「巽翔何在?」慕容睿等到文嫻二人離開東廂房一段時間之後,確定四下無人之時,口中才輕聲喊着自己貼身侍衛的名字。
「小王爺召喚有何吩咐」一名身着黑衣的青年,一聽到自己主人的呼喚,旋即如同一陣風般的落在慕容睿的面前。
「見我還需要以黑衣人的裝扮嗎?」慕容睿笑着說道:「你的長相我見得不想再見了。」
「請小王爺別開屬下玩笑。」巽翔躬身說道:「昨夜的情景真把屬下給嚇壞了,小王爺究竟是中了何種毒呢?連辟毒珠都沒有辦法完全逼出毒素。」
「應該是軟筋散吧!」慕容睿想了想之後說:「據我所知,這種毒藥也只有辟毒珠是它的剋星,但是不知為何,我竟然沒有辦法完全的逼出來,所以我身上的氣連帶的也被牢牢地控制着,讓我沒有辦法自由運功。」
「那麼小王爺該如何是好呢?」巽翔擔心的問道:「以小王爺如今的情況,尋常的對手雖無以為懼,但是——」
「如果唐應傑有心殺我的話,我早就沒命了!」慕容睿搖搖手,「怎麼可能只用軟筋散和……來折磨我呢?」
「莫非小王爺身中二種毒嗎?」巽翔着急地問道:「一個軟筋散,辟毒珠都沒有辦法完全解除了,第二種毒下來,豈不是……可是屬下現在見到少爺你的身上只有軟筋散的毒素存在呀!莫非有人幫少爺解了第二種毒嗎?」
「好了!別說了!」一想到唐應傑對自己下春藥的事情,慕容睿便一肚子火。「我今天要你前來,不是要和你討論這些無聊的事情,我問你,這幾天家中是否有重要客人來訪呢?」
「嗯——」巽翔想了想后說道:「據王爺的傳書中說道,夫人為你挑選了一名洛陽柳家的千金,準備要給你當妻子,現在就只等小王爺處理完歐陽小姐的事情之後,便可以回府完婚。」
「什麼」慕容睿跳了起來說道:「母親怎麼可以擅作主張的替我擇妻呢?」
「小王爺——」巽翔很疑惑的問道:「為什麼?您也己經到了適婚的年齡了,而且夫人為您挑選的這名女子也堪稱是名門閨秀,這有何不可呢?」
「我不管那麼多!」慕容睿拍着桌子說道:「反正你立刻回府,告知母親我的意思,就說我慕容睿自己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
「小王爺,您這不是叫屬下為難嗎?」巽翔一臉為難的模樣。「這……屬下的職責是日夜守護小王爺的安全,如果我擅離職守,在這段時間之內,您若有何不測,王爺會把屬下給宰了的!」
「難道你只怕我爹,不怕我了嗎?」慕容睿擺出主人的架子說道:「反正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知道嗎?」
「這……是!」巽翔點頭。
「沒有你的事了,你還是快點退下吧!」慕容睿揮揮手說道:「以免被人發現反而不好。」
「對了!還有一件事……」慕容睿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回頭叫住正準備離開的巽翔。「你昨兒個晚上都一直待在東廂房附近嗎?否則你怎麼知道我中毒了呢?」
「是的,小王爺!」巽翔必恭必敬的回答道:「屬下並沒有一刻擅離小王爺的身邊。」
「那麼——昨兒個晚上,我和歐陽小姐的……你也都知道了?」慕容睿的臉色起伏不定着,他一想到昨天自己和翎霜的那一場「迷糊」的初夜,便感到心上無法平靜下來。
「這……」巽翔不敢說話,他深怕自己一回答錯的話,會被慕容睿給殺了。「屬下……呃……大略知道一些。」
「我鄭重警告你!」慕容睿臉色肅然的說道:「如果讓我知道你告訴別人你昨日所看見的情景,我一定會讓你吃不完兜着走,懂嗎?還有,不是在王府時,記得稱呼我為公子,知否?」
「是!小王——不,公子!」巽翔恭敬的回答完畢之後,便又如同旋風般的消失了。
慕容睿瞧了瞧地上的血跡——嗯,這可得好好處理。
「侍衛!侍衛!」慕容睿呼喚着守在東廂房外的守衛。
「孫公子有何吩咐!」二名守衛跑了進來,「咦?這地上怎麼有血跡呢?」
「方才不知是何人闖進了東廂房欲謀殺我,幸好我命大將他擊退了。」慕容睿扯着謊說道:「你們立刻將東廂房收拾乾淨,我要到外面去散散心,請轉告老爺,說我今晚不赴宴了。」
「是的,孫公子。」二名守衛答應了一聲便離開了。
唐文嫻在回到西廂房之後,便嬌喘吁吁的坐在躺椅上,劉奉先將她扶至椅上坐好之後,便立刻退至門口,絕不在文嫻的卧室內逗留。
「奉先!」文嫻對於奉先那種唯恐避她不及的態度感到十分不解。「我真的有這麼可怕嗎?為什麼你每次見到我就離得我遠遠的呢?」
「小姐,你是千金貴體。」奉先在房門外說道:「而我只是一名粗野的武夫,男女共處一室總不免引來些風言流語的,這對你的名譽不太好吧!」
「誰說的」文嫻昂起頭說道:「我們只要行得正坐得直便行了,你怕人家說些什麼呢?」
「小姐,流言可畏。」奉先小聲的說道:「不可不防啊!小姐是堂堂唐庄千金,名譽怎可不顧呢?」
「那麼——如果我不是唐庄千金的話呢?」文嫻低頭說道。身分地位可真是害死人不償命啊!莫非她一輩子便要背負着唐庄千金的重擔,永遠都無法對自己真正心愛的人表示愛意嗎?就如同紫翎君一般……不!她不要!她絕不步上紫翎君的後塵!「如果我只是一位平民少女呢?你是否願意伴在我身邊呢?」
「這……」奉先沒料到今日文嫻的話,竟然說得如此露骨,其實他何嘗不想永遠伴在文嫻的身邊呢?可是自己的身分地位根本就配不上高高在上的唐庄小姐。「小姐,你受傷過重,還是早些歇息吧!別說太多話了。」
「我不累。」文嫻步出廂房門口,和奉先對峙着:「我要你親口告訴我,如果我不是唐庄小姐的話,你可願永遠伴着我嗎?」
「小姐——」奉先偏過頭去,不敢看這個令他朝思暮想的美麗女子。他無時無刻不夢想着可以擁她入懷,可是這是何等困難又奢侈的夢想啊!「你已經論及婚嫁了,而且即將於下月十五舉行婚禮,怎可再說這種荒唐的話呢?」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文嫻拉着奉先的衣角逼問道:「如果是真心話,為何你不敢看着我說呢?」
「小姐——」奉先為難的說道:「請你放過小的吧!屬下現在要到大廳上赴宴了,請你讓我離開好嗎?」
「你別想用赴宴來逃避。」文嫻這次說什麼也不讓奉先離開,她語氣哽咽地懇求奉先道:「我要聽你親口告訴我!只要你看着我對我說,你完全對我沒意思,那我就此死心,絕不會再纏着你!我求求你!告訴我你的真心話好嗎?不要再讓我心情忽高忽低了,我這樣好難過啊!」
「文嫻小姐——」奉先勉強看着文嫻梨花帶淚的臉,滿腔對於文嫻的愛意更是波濤洶湧、澎湃激昂,雖然心中編好了無情話,卻是如何也說不出口。
「說話啊!」文嫻哭倒在奉先的懷中。「我要你說話啊!而不是要你傻愣愣的站在那兒。我不需要一名守門的侍衛,我要的是一位真正能呵護我、疼惜我的有情人。」
「文嫻小姐我……」奉先硬狠下心來要說的時候,又看見文嫻抬起頭來望着他那柔弱無助的眼神,又加上文嫻柔軟的嬌軀依偎在自己的懷中……
奉先那滿懷的情意再也隱藏不住,爆發了出來。他以迅雷之勢擁着懷中這名心儀已久的女子,深情地告訴文嫻道:「你真的是一名很會折磨人的女孩,你明明知道我早就對你心儀已久了啊!」
「奉先!我就知道!」文嫻喜極而泣的說道:「我就知道你並非是無情的人,我相信你一定是喜歡我的!對嗎?」
「是的,文嫻小姐!」奉先首次向她告白:「其實早在很久之前我就愛上你了,只是苦於你我的身分相差太多,所以我不敢表達我對你深深的戀慕。我只能藉由對你的情感視而不見來沖淡自己對你的思念……可是,我愈是這樣做,愈是深陷於你柔情的陷阱中啊!」奉先話一說完,便深深的吻着文嫻小姐的雙唇,兩人互相愛慕的情懷就此交集了……
「唐文嫻!」正當奉先和文嫻兩人吻得難分難捨之際,不識趣的慕容睿插了進來。「你們兩個這是在做什麼?」
「慕容公子……」文嫻紅着臉兒說道:「我……我對你感到十分抱歉,我沒有辦法和你成為夫妻。」
「你說這是什麼話!」慕容睿佯裝生氣地說道:「令尊都已經訂下我們的婚期了,你現在才說你要毀婚,那你當我是什麼人呢?如果你不贊成這場姻緣的話,早該在當初我奪得頭魁的時候,便應該說明了,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你才突然反悔,而且還在我的面前與別的男人親熱,你不覺太過分了嗎?」
「公子……」文嫻不知如何是好。要脫離唐庄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更何況自己還有這一名未婚夫婿呢?「可是……」文嫻看着奉先,求他為自己解圍。
「慕容公子!」奉先收到文嫻的「訊息」后,不得不站出來說道:「其實你原本來參加比武招親的目的便不是要娶文嫻,所以如今你就別以這個理由來為難文嫻了吧!」
「哦——瞧你一個小小的總教頭……」慕容睿故意提高音調,誇張地說道:「竟然敢對小姐直接指名道姓的,膽子不小嘛!你憑什麼說我參加比武招親的目的不是為娶唐文嫻呢?之前我所以會那麼說是因為不知道文嫻小姐竟是這般的美人,現在我怎麼可能輕易的放走這位國色天香的美人」
「慕容公子你——」奉先聽慕容睿這麼一說,真是被搞胡塗了,究竟慕容睿是否真要迎娶文嫻小姐為妻呢?現在連他都沒有什麼把握了。
「我怎樣呢?」慕容睿張開扇子,輕鬆自若地說道:「難道我說錯了什麼嗎?瞧你一副要吃了人的模樣,可真是嚇人呢!」
「如果慕容公子強行為難的話——」奉先一副作勢動武的模樣,「那麼就恕在下得罪了。」
「動武是吧!」慕容睿一副「隨時候教」的表情。「慕容睿就請總教頭賜教了!」
「奉先……」文嫻拉着奉先的衣角,擔心他的心情溢於言表,「小心些。」
「我知道!」奉先輕笑了一聲說道。動武前有着心愛女子的關懷,那興奮之情實非言語所能形容。
慕容睿和劉奉先再度為了爭取佳人而打了起來,劉奉先在先前與慕容睿交手的時候曾落敗,所以此次再度交鋒,他更是步步為營小心翼翼,全力以赴為求得勝,以免重蹈上次失敗的覆轍。
可是反觀慕容睿的情形便不同了,他之所以會說那些話,以及要求和劉奉先再度對戰,完全是為了要成全這一對苦戀許久的佳偶,由於他身為唐庄女婿,所以文嫻勢必於下月十五便得下嫁於己。而他正找不到機會可以讓這一對有情人私奔,沒有想到奉先的動作竟然這麼快,沒過多久便奪得了佳人的芳唇。
原本在園中散步的慕容睿在見到他們擁吻的那一刻,心中便有了底,只要自己和劉奉先再對戰一次,而以目前自己所剩的功力是決計無法勝過劉奉先的,到了敗陣之後再作勢要求他們永遠的離開唐庄,去過那甜蜜夫妻的生活。如此一來他便成了現成的「媒翁」!
他們兩個人的對戰並沒有持續太久,由於慕容睿有心求敗加上體內的軟筋散作祟,所以對戰不久之後,慕容睿便呈現敗象——
「怎麼了?慕容睿!」奉先打得興起的時候,面對着氣力愈來愈弱的慕容睿,他氣勢高昂的說道:「瞧你如此無力的攻擊,怎麼可能傷得了我呢?」
「誰說我的攻擊無力來着!」慕容睿不服輸的說道:「你儘管笑好了,最後得勝娶得佳人的一定是我。」
「你休想!」劉奉先一聽到慕容睿的話之後,殺意頓生。「你連文嫻小姐的衣服都沾不到,去死吧!」
「你——」慕容睿發覺奉先的殺氣突地升高,可是反觀自己卻是愈來愈無招架之力……唉!難道他慕容睿真的要為這個媒翁給送了小命嗎?
正當他這麼想的時候,奉先的劍氣「刷」地一聲將慕容睿的扇子劈得粉碎,連帶地將慕容睿震飛數丈之遠。
「好疼啊!」慕容睿撫着自己額上的傷痕低聲說道:「這個死劉奉先真是可惡!難道他看不出來我中了毒,而且還故意讓他嗎?他出手竟然還這麼重!」
「慕容睿!你認命吧!」奉先如同死神一般的,將長劍劈向慕容睿——慕容睿已經沒有什麼力氣可以避開這一劍了,他閉着眼睛接受着這命中的大劫——反正大不了,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慕容睿心中如斯想着。
過了許久,慕容睿覺得時間好像靜止了一般。奉先的劍並沒有向自己砍來,為何呢?是奉先臨時良心發現,了解他如此做的苦心?不可能!方才奉先的攻勢分明是要取自己的性命,他怎麼可能在下殺招的時候突然停招呢?這可是武術中的大忌!所發出招式的氣勢會逆流至發招者本身的,相信奉先不可能如此做!過了不久,他聽見了長劍落地的聲音……
「歐陽姑娘,你……」奉先發現到自己所砍之人並非慕容睿而是身着羅衫綉裙的歐陽翎霜,一時愕然。
「翎霜姑娘——」文嫻見到身着女裝的歐陽翎霜替慕容睿擋下了這致命的一劍時,不免驚叫出聲。她這一叫倒也把慕容睿嚇了一大跳。翎霜慕容睿睜眼一望——果然沒錯!並非是奉先沒有砍殺過來,而是在千鈞一髮之際,翎霜替自己擋下來了;當慕容睿見到倒在血泊中的翎霜時,他心中不禁憤怒着、自責着。說什麼要永遠的保護這名柔弱的女子,沒有想到竟然連續害她受苦二次!
「劉奉先——」慕容睿恨恨地望着奉先:「你和我之間的恩怨何必遷怒於無辜的翎霜姑娘呢?」
「我……當時我發招太快。」奉先急忙解釋道:「歐陽姑娘闖進來的時候,我根本就來不及收招,沒有想到她並沒有閃躲,就這樣……」
「翎霜、翎霜!」慕容睿扶起倒在地上的歐陽翎霜,低聲呼喚着她的名字,「你醒醒啊!快些醒醒吧!」或許是聽見了慕容睿的呼喚,隔了不久之後,歐陽翎霜真的微微地睜開眼睛——
「太好了,你醒過來了!」慕容睿鬆了一口氣,「你為何這麼傻呢?莫非你不明白激戰中是不能插手進來的嗎?何苦為我擋下這致命的一劍呢?」
「我……」翎霜有氣無力的說:「我不想傷害任何一個人,我不希望再見到我身邊的人離我遠去,我見到你們兩個以性命相搏,我沒有其他方法,只能想到……咳咳!」翎霜話說到一半的時候,便咳出了一口血。「呵呵!今天真是我見血的日子啊……咳!」
「翎霜,別再說了!」慕容睿眼見翎霜連說話都快沒有力氣了,他心上着急得很。「我現在即刻幫你療傷!」
「不……不用麻煩了!」翎霜搖搖手說道:「慕容公子,你身上的餘毒未解,也沒有什麼能力可以為我療傷了。請你……將我送回翠環山找我師父好嗎?」
「為什麼?」慕容睿不解的問道:「就算我有再好的輕功,抵達翠環山也要二個時辰,依你現在這樣……」
「算我求求你好嗎?」翎霜以哀求的眼神望着慕容睿,「難道你連我這個小小的請求都不願意答應嗎?」
「我……好吧!」慕容睿點頭答應。「我即刻送你回翠環山便是了。」
「謝謝你了!」翎霜以最後的力氣說完這句話后,便又陷入昏迷狀態了。
「翎霜……劉奉先,這筆帳等到我回來之時,我會跟你算清楚。」慕容睿抱起昏迷中的歐陽翎霜,急急往庄外奔去……
「慕容公子,你要到哪裏去呢?」劉奉先對着慕容睿漸行遠去的身影問道:「你要將她帶去哪兒?」
「奉先,你還是去追趕慕容公子吧!」文嫻驚魂不定的說道:「不知道翎霜姑娘的情況如何了?你跟去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啊!」
「可是……」奉先不放心文嫻一人留在庄中。
「我在這兒等着你回來哦!」文嫻笑得很幸福地說道:「希望你能夠早去早回。」
「嗯!」奉先點頭答應文嫻,吻了她的臉頰之後,便也跟着縱身離開去追趕慕容睿。
「慕容公子,請留步!」劉奉先費了好大的勁,才追上了施展極速輕功的慕容睿。
「你來做什麼?」慕容睿沒好氣的問道,但足下可沒有放緩;他必須立刻趕至翠環山,尋找翎霜的師父為她療傷,遲了可能就來不及了。
「我必須對我自己魯莽的行為負責。」奉先低聲下氣的說道:「這一路上行來,我仔細的思量過了,你當初的那一席話,完全是為了讓我跟文嫻能夠脫離唐庄,所以你才會安排這場比武的吧?」
「是又如何」慕容睿不否認也不承認。「我沒有想到你的武功竟然只會傷害毫無招架之力的弱女子,連翎霜這樣的女孩你也下得了手。」
「我承認是我的過失。」奉先歉然地說道:「可是……你當初應該把話說清楚才是,就不會造成現在這種局面了。」
「莫非錯的人是我不成?」慕容睿火大的問道:「你也是一位高手,難道你會瞧不出我是故意讓你的嗎?但你所發出的一招一式都是欲置我於死地,枉費我還想撮合你們二位呢!」
「我沒有這個意思。」奉先緊追着慕容睿解釋:「只是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攸關於文嫻,所以我……」
「現在你已經打敗我了!」慕容睿嘆了一口氣之後說道:「照當初擂台時的規矩,勝者奪魁!你現在便是唐文嫻真正的夫婿了,你無需再拘泥於身分地位的問題,可以名正言順的娶回美嬌娘了。」
「我……」奉先欲言又止的說道:「那麼你呢?我是說孫公子他呢?他怎麼辦」
「孫公子」慕容睿笑了笑說道:「因為他輕敵之故,所以被劉奉先打敗了,當然毫無顏面留在唐庄啊!所以他就和自已的劍僮逃之夭夭了!」
「慕容公子您……」奉先一時說不上話來。「感謝您的成全。」
「好了!現在你的事情處理完了吧!」慕容睿沒啥好氣地說道:「我奉勸你一句話,帶着唐文嫻遠走高飛,離唐庄這個是非之地愈遠愈好,永遠不要再回來。」
「為何呢?」奉先不明所以地問:「為何要文嫻離開唐庄?」
「你真是笨得可以了!」慕容睿笑着說道:「我當初一進入唐庄之後,便被莊主下了毒,如果今天換成是你,你能保證不會步上我的後塵嗎?」
「我……莊主真會如此對待我嗎?」奉先沉思着。
「隨便你!」慕容睿無所謂的笑笑,「就算莊主不會暗算你好了!但是,只要你們待在唐庄中的一天,你和文嫻的關係便是主僕的關係,如此一來,你們還能過正常的生活嗎?」
「這……你說的也沒錯。」奉先小聲說道:「看來是我錯怪你了,我不知道你原來是這樣子的人,之前我還以為……」
「我會和你爭奪文嫻小姐嗎?」慕容睿接口說道:「當初我便向你說過了,為何你不願意相信我呢?」
「可是……」
「你一時氣昏頭了,是不是?」慕容睿替他接口說道:「現在你明白了是嗎?我不會害你的,你們離開唐庄之後,走得愈遠愈好,最好永遠別再回來!以免文嫻再次為了阻撓翎霜報仇會做傻事。」
「我明白了!」奉先點點頭,「我會帶着文嫻離開唐庄,到另外一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真正屬於我們的新生活。」
「嗯!」慕容睿接著說:「那麼我在此就先祝福你們這對有情人白頭到老、早生貴子了!」
「多謝了!」奉先笑着說完,便對慕容睿揮手,「那麼我也以同樣的祝福話祝福你們二位吧!」說罷他再度看了一眼歐陽翎霜和慕容睿:「也希望日後我們有緣還能再相逢!」
「珍重!」慕容睿一說完又再度地向翠環山飛奔而去。
而奉先則是站在原地,望着慕容睿的身影遙聲說道:「後會有期!」就這樣,劉奉先回到唐庄之後,便說服了唐文嫻陪他一同前往一處山林野地,隱姓埋名去過着幸福而平淡的日子。
他們這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了;只是不知慕容睿和歐陽翎霜這一對冤家何時才能有結果呢?
慕容睿施展着上乘的輕功,急急地護送傷重昏迷的翎霜回翠環山,在半途中絲毫不敢有所停留;在歷經約二個時辰的飛馳之後,他終於來到了翠環山。
當他一步入翠環山地帶的時候,便遙遙的見到蕭逸寒正氣定神閑的站在翠環山入口等着他們的到來。
「賢侄,你總算趕到了。」蕭逸寒笑着說道:「我還正想着你們為何這麼遲還沒有到達呢?沒想到便見到你來了!」
「蕭世伯知道在下的行蹤?」慕容睿疑惑的問道:「莫非您能未卜先知嗎?」
「不是!」蕭逸寒手掌互擊,一隻較小的鷹類動物——隼,便飛到他的肩上停留着。蕭逸寒指着這隻隼說道:「原本我只是派它去探查紫翎君的情況,沒想到過了不久,它便再度飛回翠環山來,是它來通知我的,所以我才會知道你們即將到翠環山來。」
「這隼可真是有人性啊!」慕容睿笑了笑后,便放下翎霜對蕭逸寒說道:「翎霜在昏迷之前說一定要小侄送她回到翠環山來,當她說完話之後,便一直昏迷至今未醒。現下就請世伯您巧施醫術,醫治她吧!」
「嗯——」蕭逸寒看了看翎霜的傷口之後,臉色突地一變,但過不了多久,便又恢復平靜的臉色,沒有說什麼便告訴慕容睿道:「你先將翎霜扶入翠環山吧!」
「是!」慕容睿答應着,他無法從蕭逸寒那莫名的表情變化中看出什麼端倪。
「大哥!怎麼多了一個人呢?」蕭逸寒的同胞妹妹柔雲正待在裏頭泡茶呢!她一見到逸寒身後的慕容睿便吃了一驚。「您不是說只是要去帶翎霜回來而已嗎?」柔雲是逸寒的第二個妹妹,而他另一個胞妹翎柔已四處雲遊去了。
「翎霜現下已經昏迷了。」蕭逸寒沒有表情的說道:「若非這名青年冒死施展輕功送她回來的話,她這條小命也許就沒救了!更別提要回到翠環山來了。」
「怎麼會這樣呢?」柔雲趕忙起身,自慕容睿手中接過翎霜。她看過紫翎君那血流不止的傷口之後,不可置信的說道:「大哥不是說翎霜現下不會有生命危險的嗎?怎麼會弄成這副德行?」
「我也不曉得為何會變成這樣。」蕭逸寒苦惱的說道:「照理說來,翎霜目前的運勢尚未走到如此危險的地步,不知為何突然她的命格轉變得如此之快呢?」
「現在先不管這些了!」柔雲打斷了逸寒的思緒說道:「我先將翎霜送到密室中,放在冰晶床上暫時以冰晶之氣延續她的生命,大哥您可得快些去找到釋還丹才行啊!」
「這……柔雲,你這不是給大哥出難題嗎?」蕭逸寒有所為難的說道:「你明明知道,那釋還丹並非是輕易便可取得的,那可是必須經過多年的熬煉才可得一粒的珍貴葯丹啊!」
「這些我都明白!」柔雲聽完之後說道:「但是,我更明白大哥現下不是就有一顆釋還丹嗎?為了救人,就請大哥您割愛吧!」
「這——好吧!」蕭逸寒說完之後便自懷中取出一個金瓶,他將這金瓶遞給柔雲之後說道:「你將這瓶中的丹藥給翎霜服下,數刻鐘后再將她體內所有的污血逼出體外,然後再讓她飲下雪蓮水便行了。」
「好的。」柔雲點點頭,在扶着翎霜欲轉身到密室去的時候她又瞧了瞧慕容睿一眼,對逸寒說道:「那麼——這另外一位中毒的人,便要麻煩大哥您費心了。」
「我明白。」逸寒笑着說道:「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來翠環山做什麼的?江湖郎中嗎?還是大善人?」
「隨大哥怎麼說都對!」柔雲笑了笑之後便離開了,留下蕭逸寒和慕容睿二人待在翠環山的前庭中。
「慕容公子,你中的毒自己明白嗎?」蕭逸寒開門見山的點破慕容睿的病源,「而且你所中之毒,乃是極為陰毒的軟筋散,這是一種無解的毒素,應該無法運功,你還能施展輕功送翎霜來這裏真是奇迹啊!」
「這……不瞞世伯您——」慕容睿說出自己能延命的方法:「小侄有一顆辟毒珠,這小小的珠子可以逼出任何一種毒素,但是不知為何,就是沒有辦法將軟筋散的毒完全逼出來。」
「哦——你有辟毒珠嗎?」蕭逸寒聽罷,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再度開口說道:「如果我推測的不錯的話,是你的使用方法錯誤,以至於辟毒珠的效能沒有完全發揮出來,而且你的真氣耗損過多,莫非你……已非童子之身了嗎?」
「我……」慕容睿聽到蕭逸寒這句話,紅着臉低頭不敢說。
「看來是我猜對了。」逸寒見到慕容睿的表情,十之八九的確定自己的推測無誤。「既然你救了我的徒兒,我就好人做到底,將你身上的所有毒素逼出來吧!你頂住!」
「世伯——您?」慕容睿方要說話的時候,蕭逸寒拂塵往上一揮,慕容睿便覺得自己的身體讓一陣旋風給卷至半空中,接着只見蕭逸寒口中念念有辭、運盡全身勁力的送出一道宏大無比的氣功直往慕容睿衝擊而來。
「哇——」這一道氣功的力道其大無比,連有着深厚功夫底子的慕容睿都感到甚為吃不消,彷佛全身都要被撕裂開來一般的痛楚,令他不由得叫出聲來。
過沒多久,蕭逸寒的發勁完畢,他再度將手上的拂塵上下揮動,慕容睿只覺身形一沈,往地下直落而去——
「完了!這下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慕容睿心上如斯想着,但蕭逸寒並沒有讓慕容睿跌落地上,他將慕容睿按坐在地上之後,取出了數枚銀針,扎向慕容睿身上的幾個大穴,然後再取出辟毒珠來,擺在慕容睿的胸前,然後才再度運氣。慕容睿只感覺到自己的體內有一股強大的氣流正衝擊着筋脈;而與這道氣流相衝擊的氣流則是漸漸地流出了自己的體外。
過了好一陣子的運功之後,蕭逸寒見到慕容睿身上濃厚的毒素已經盡化為黑煙,且為辟毒珠所吸收之後,便開始轉勁,將自己的功力急起直轉,運起「琉璃功體」將慕容睿體內被毒素所侵蝕的筋脈全部重新調整過,讓他全身的氣流運行得較為通暢,以免日後他運功之時,因為氣脈衝擊而導致筋脈損傷,終致成為廢人。
這前前後後的醫療程序歷經了數個時辰,慕容睿只覺得自己身上似乎經過了一場洗禮一般,感到舒暢無比,原本封閉的筋脈也被打通了。
「呼——」蕭逸寒見慕容睿身上的毒素已經排解完畢,而且體內的筋脈也已經恢復正常之後,便收勁調息。「小夥子啊!我瞧你並不像是初涉江湖的人啊!怎麼會中這麼深的毒呢?」
「這是小侄一時疏忽所致。」慕容睿一想到自己被下毒就一肚子火。「這些全部都是唐應傑下的毒手,當初我奪得唐庄所辦的比武招親大會頭魁之後,唐應傑假意設宴,在我的餐中下毒,我竟因為一時失查,誤中他的奸計。」
「你方才說什麼?」蕭逸寒聽到自慕容睿口中說出來的名字,不禁提高了聲調:「你的意思是翎霜已經進入唐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