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黎未曦如坐針氈，只好緊張的在孟旭剛和張環環家的客廳里走來走去。
仲謙有把兩人的合照統統收起來嗎？他的“岳父”都進門那麼久了還沒出來，會不會是被他識破了？
見她一直低着頭拚命踱步，孟旭剛忍不住莞爾，調侃道：“未曦，坐下來休息一下吧，看你走了半個多小時，你的腳不酸，我們家的地毯也要被你踩出一堆毛球了。”
“喔！對不起。”她趕緊坐下，局促的揪着圍裙，頻頻轉頭望向大門。
“張先生難得來，我想應該不會太早走才對。”下完結論，孟旭剛隨口問道：“你吃過晚餐了嗎？給旭剛哥一點面子，嘗嘗我的手藝如何？”
經過剛才的驚嚇，黎未曦已經沒了胃口。
“我不……”
這時，一道咕嚕聲響起。
“呃……”討厭！怎麼搞的，她本來真的不覺得餓，怎麼才剛說完肚子突然就亂叫了。
“這位客人，現在點菜還來得及喲！你想吃幾分熟的牛排？”
孟旭剛輕笑着朝她眨眼，起身走入開放式廚房，熟練的開火，將以香草椒鹽腌漬的肉片放入平底鍋，瞬間香味四溢，引人垂涎。
“那……我要全熟，麻煩你了。”既然時間還早，她沒帶錢出門又餓着肚子，只好接受他的招待羅。
“好，請你拿兩個盤子給我，碗櫥在那邊。”孟旭剛隨手指向後方，然後輕輕將牛排翻面，誘人的金黃立現，香噴噴、軟嫩嫩的讓人食慾大開。
“嗯。”黎未曦走向放置餐具的櫥櫃，拉開抽屜，琳琅滿目的杯盤映入眼帘，令她驚訝不已。“呃，要拿哪一種？”
“選你喜歡的就行了。”
“好。”她挑了白底鑲金色細紋的雅緻瓷盤遞給他，然後拿了兩副刀叉擺在餐桌上。
“我先幫你處理好，這樣你就不用切半天了。”將切好的牛排放入盤中，孟旭剛接着打開另一個鍋子，夾出水煮蔬菜放在旁邊點綴，淋上特製的醬汁，讓她先端上桌享用。
旭剛哥好體貼喔！
“謝謝。”她坐了下來，等他端來自己的那一份，才開始大快朵頤。
吃完軟嫩的牛排后，她靠向椅背，懶洋洋的啜飲第三杯紅酒，微醺的水眸眨也不眨的直瞅着眼前那張陰柔俊美的男性臉龐。
要是剛才有帶手機出來，現在就能拍下他當成畫封面的範本了！
嗯……如果把他的下巴改得尖一點，鼻子秀氣一點，眼神媚一點，膚色再白一點，眉型細一點，嘴巴紅潤一點……轉男為女，肯定顛倒眾生！
不過，要是知道她想這麼做，他還會答應讓她拍嗎？
孟旭剛忽然抬起頭，秀氣的狹長鳳眼直視着她，害她像是被當場逮着的現行犯般，心虛的立刻垂下臉。
吃完牛排，他抽了張餐巾紙擦嘴，然後為自己倒了杯紅酒，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是什麼樣的感覺？”
“旭剛哥？”她不解的蹙眉。
“抱歉，我太失禮了，我只是聽環環說你在育幼院待過……”
“沒關係，我不介意。”
黎未曦放下酒杯，像是說故事般，平靜而淡然的敘述自己的身世。
“我父親因為懷疑妻子外遇而在爭吵中殺了她，可能是他不希望我背負這個陰霾活下去，就狠下心拿刀割破我的手腕，然後服毒自殺。”
孟旭剛聽得心驚，不自覺蹙起劍眉。
“那時候你幾歲？”這是她的記憶，還是別人告訴她的？
“五歲，足以記得那可怕的一幕了。”黎未曦抬手揭起護腕，淡淡的解釋，“這就是那時候的傷。”
“傷得這麼重，一定很痛吧？”握住她的小手，他伸指輕撫浮起的疤痕，面色凝重的低語。
她輕輕抽回手，調整好護腕，淺笑着回道：“當時有多痛，我已經不記得，只知道要是不趕快找大人求救，我就要失去父母了。”
孟旭剛感慨的嘆息。原來她的童年這麼不幸，也許一出生就是孤兒，對她來說反而比較幸福吧。
“每當看到這兩道疤痕，我就會提醒自己，雖然無力改變已經發生的事，但只要我活着一天，就會為生存努力奮鬥，即使是再渺小的幸福，我都要好好珍惜，牢牢把握住。”
“你好堅強。”他由衷稱讚她的知足和懂事。
“因為無論再怎麼痛苦，日子還是要過下去啊！”黎未曦綻開笑顏，開朗的說。“既然有得選擇，為什麼不讓自己過得快樂一點呢？”
“你說得很對。”孟旭剛也笑開來，柔聲承諾，“以後，不管遇到什麼困難，旭剛哥都會站在你這邊。”
“旭剛哥……謝謝你。”黎未曦微笑道謝。
“那就這麼說定羅！”他咧嘴笑了笑，起身欲收拾餐具。
“啊，我來洗就好了！”見他搶先一步，她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衝到他面前，接過盤子，放進水槽里。
“這怎麼行？你是客人耶。”他擠了過來，從她手中拿走菜瓜布。
“你請客，我收尾，這樣很公乎啊！”她皺眉抬頭，擦腰抗議。
“那好吧。”看她這麼堅持，他只好讓賢，乖乖交出菜瓜布。
“真乖，算你識相！呵呵……”她甜笑着輕拍他的臉，迅速清洗餐具。
好不容易終於送走岳父大人，裴仲謙隨即拉着“鑰匙”直奔對面，打開門后一馬當先沖了進去，沒想到女友和另一個男人有說有笑的親昵畫面落入眼中，令他錯愕的愣了兩秒。
嗅了下空氣中殘留的食物香氣，他不悅的板起臉，酸溜溜的說：“原來已經有人幫我餵飽你啦？人緣這麼好，看來是我白擔心了。”
聽見男友的聲音，黎未曦關掉水龍頭，拉起圍裙將手擦乾，快步走向他，甜笑着仰起臉開心的問：“你來接我啊？”
“怕你忘了回家嘛！”他笑着低下頭，親昵的啄吻着她。
“討厭！怎麼可能……”這是最新的冷笑話嗎？
“開玩笑的。你忘了穿鞋，我抱你回家吧！”他抱起她，隨口打了聲招呼，很自然的當著兩人的面抱着黎未曦離去。
一回到家，裴仲謙立刻放下她，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孟旭剛煎的牛排好吃嗎？”
“咦，你怎麼知道我吃了牛……對了！你還沒吃吧？”她吐吐舌頭，有些難為情的解釋，“那個……我本來不想吃的，可是他一問，我的肚子剛好就叫了，所以才不好意思拒絕……”她真是個貪吃鬼！
“照你這麼說，要是他想做愛，你也會因為不好意思拒絕就如他所願羅？”盯着她臉上浮現的紅暈，他譏誚的問。
“你……”她倒抽一口氣，俏臉瞬間刷白。
他怎能……就算是開玩笑也太過分了！
難以忍受這樣的玩笑，黎未曦轉身想躲進客房，想不到他的動作更快，長臂攔腰一勾，就把她扛上肩頭，幾個箭步跨入卧室，將她拋上床。
掃住皓腕，裴仲謙火大的指控，“趁我不在的時候跟別的男人搞曖昧，你就這麼不在乎我的感覺嗎？”
他究竟是在生什麼氣？她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他要這樣污篾她？
“只是跟他聊個天就是想搞曖昧？”強忍心痛，黎未曦不悅的反嗆，“裴仲謙，你對我有什麼不滿大可直說，不要扯上無關的人！”
看她睜大噙淚的眼瞪着他，他立刻放開她，不情願的招認，“我受不了你跟別的男人調笑！我在吃醋！難道你連這點都看不出來嗎？”
調笑？她哪有……呃，他是在吃……孟旭剛的醋？
“你誤會了，旭剛哥對我來說只是兄長。”終於明白他的怒氣從何而來，她捺着性子解釋。
裴仲謙卻固執得不肯輕信。
“我們不也是從‘兄妹關係’演變來的？如果不是因為太想要孩子，你會接受我成為你的男人嗎？”嫉妒之火讓他變得得理不饒人，硬足要逼問她的真心。
“我承認當初接受你的動機並不單純，可是我從五歲到現在，一直愛着的就只有一個男人，那個人就是你呀！”見他聽得驚訝，她不禁蹙眉搖頭。
“你怎麼會以為我想跟他……唔……”
黎未曦再也說不下去，因為裴仲謙已經搶先吻住她，輕柔的含吮她的唇辦，令她情不自禁張開嘴，誘惑的舔舐、勾纏他的舌……
認為他會因為受不了誘惑而妥協的她，剛逸出口中的勝利嬌吟硬生生轉為挫敗的嗚咽，消失在他的唇下。
為了不讓她忍太久，裴仲謙立刻加速律動，發泄完后粗喘着抱緊她，半開玩笑的承諾，“乖寶貝，只要再忍兩、二天，你就可以享受到“專屬猛男隨傳隨到”的服務羅！”
“隨傳隨到？”慶幸他沒有因為看她忍得難受而心軟配合，黎未曦坐起身，感激的啄吻他的唇，伸長手抽了幾張面紙幫忙善後，隨口回道：“我要這個做什麼？”
除了購物和上課，她幾乎都待在家裏，而他又不是夜不歸營，幹嘛還要讓她隨傳隨到？
“不然呢？”如果她有更好的意見，他當然樂於從命羅！
“好吧，先讓你欠着，等我想到再跟你要。”
“這樣也好，來洗澡吧！”扔掉她手中的面紙團，裴仲謙一把抱起她，邊吻邊走向浴室。
聽完檢查報告，黎未曦走出醫院，招手攔下一輛計程車。
坐在車上，她神情愉悅的望着窗外的景物。
醫生說她的子宮內膜很漂亮，左右卵巢都正常，輸卵管也很暢通，想生幾個寶寶都沒問題呢！
不過，一想到裴仲謙對檢查的抗拒，她忍不住長嘆，得知自己一切正常的喜悅隨之消散。
前幾天她提了，希望他能抽空去醫院做一下津ye分析的檢查，可是他不知怎麼搞的，居然對她發起脾氣來。
“順其自然不好嗎？知道結果又怎樣？能生就是中樂透頭獎，不能生呢？你是打算每天挨針等排卵，還是去跟別的男人借種？”發完脾氣，他又莫名其妙撂話，“要是你真的為了‘中獎’做出那種事，你就去嫁給那個男人好了！”
什麼跟什麼嘛，只不過是要他去醫院“自己來”，拿出一點“樣本”給人家做檢查，又不是要打針動刀，幹嘛這樣出口傷人啊？
哼！超痛的子宮輸卵管攝影檢查她都做了，沒道理放過他！
沒關係，他不肯去醫院，她還是拿得到“樣本”！
為了讓“樣本”達到標準濃度，黎未曦不惜拿冷戰當藉口，連續二天拒絕他的求歡，無論他使出什麼下流步數挑逗，她就是不為所動。
拿出手機，她打電話給他，接通后柔聲說：“嗨，我要去找你羅。”
“現在？”裴仲謙驚訝極了。
“對，我要給你一個驚喜，而且我已經快到了。”她故意選在上班時間，就是不想給他機會拒絕。
冷戰了三天後，女友主動打破僵局，他高興都來不及，忙不迭的回道：
“好，你到了公司樓下再打給我，待會兒見羅！”
到了裴仲謙的公司，黎未曦一下車就立刻通知他，等他找藉口支開總機小姐和秘書後她才搭電梯上樓。
上了樓，她很快的找到總經理室，才剛抬起手門就自動開了，一隻大手倏然將她拖進懷裏，吻得她喘不過氣來。
“在辦公桌上可能會不舒服，可是我等不到下班了……”裴仲謙終於放開她，手忙腳亂的將桌上文件全都堆到一角，放倒她，大手急切的伸入長裙里摸索。
“呀！”冰涼的桌面讓黎未曦警覺的瞪大了眼，急忙坐直身子，抓住他的手緊張的阻止，“不要！現在不行！”
“你不是說要給我‘驚喜’？”難道是他會錯意了不成？
“不好啦！萬一、萬一突然有人闖進來……”她慌亂的拚命找藉口。
這個小妖精！人都來了還跟他“假仙”什麼？
裴仲謙勾唇邪笑，老神在在的回她一句，“我已經鎖好門了。”然後拉開她的小手，繼續采向她緊閉的腿間。
“我幫你‘吹吹’就好了嘛！要是有突髮狀況，有一個人保持清醒，至少還能馬上應變啊。”她像在哄小孩般柔聲提醒。
“你所謂的‘驚喜’就只有這樣？”他挑眉確認。
“對啊，你還要上班，我是特地來幫你‘提神’的呀！”她甜笑着解釋。
“是喔。”裴仲謙的聲音里有明顯的失望。
“晚上吧，等你回家后一定讓你做個夠，嗯？”捧住他的臉，她邊吻邊給予安撫。
“好吧。”既然是她主動求和，他也不好再挑剔什麼，立刻接受了。
“那我要怎麼做？”
黎未曦跳下桌面，彎身看了看桌下，隨即鑽入，興奮的向他招手，“快過來坐下。”
裴仲謙落坐辦公椅，光是看她急切拉扯皮帶扣的認真表情，他就忍不住硬了，迫不及待出手相助，好讓她毫無阻礙的取悅他。
“爸，我沒事，剛才是喉嚨里有痰咳不出來……是，現在好多了……”
趁他忙着解釋，黎未曦趕緊打開瓶蓋，將滿口帶有腥味的熱液吐出，收進皮包里后，才走出桌下，拿面紙擦嘴。
講完電話，裴仲謙迅速整裝，遞上一杯溫水，待她漱完口，立刻給了她一個火辣辣的舌吻。
“親愛的，昨晚我們吃的關東煮，就是用你藏在冰箱、拿來練習‘咬’我的那根白蘿蔔煮的吧？”靠近她耳畔，他沙啞的低語。“能把我的‘寶貝’刻得那麼逼真，你真的很有藝術天分呢！”
黎未曦聞言倒抽了一口氣，白嫩的俏臉倏然紅透。
她每天練習完后都把它包好了放進冰箱藏起來，他是怎麼發現的啊？
“小妖精，我好期待今晚……吃完午餐記得睡飽一點喲！”裴仲謙輕笑着傳達“等我回到家，你就該慘了”的訊息。
聽他這麼一提，她才想起自己方才為達目的，親口給了這隻大色魔什麼承諾。
“呃，好……”完蛋了！她突然好想逃到天涯海角，讓他找不到啊！
“你會乖乖在家等我吧？”
黎未曦只好乖巧的點頭。
這時內線電話響起，裴仲謙隨即接聽。
“總經理，盛鑫總裁已經在會客室等您了。”
“我知道了。”掛上電話，他轉向女友，柔聲交代，“在這裏等一下，我先去幫你‘開路’。”
說完，他輕吻她的小嘴，才依依不捨的開門離去。
她附耳貼在門上，等雜沓的腳步聲消失，才快步走出總經理室，從容的離開。
火速將男友的“樣本”送達醫院后，黎未曦並沒有馬上回家，而足前去情趣用品店，選購今晚要登場的重要道具，順便吃了午餐，才回家休息。
小睡了一個多鐘頭，她打開暖氣，優閑的洗完澡，隨即抹上他最愛的蜜桃香味乳液。
她若有所思的輕撫着下腹。這幾天剛好是排卵期，說不定過了今晚，她的子宮裏就會有一位小天使跑來longstay呢！
想到這裏，她不自覺的彎唇傻笑，小心翼翼地穿上“秘密武器”，最後套上白色繞頸露背洋裝。
“嗯，先煮濃湯，等他到家再煎牛排好了。”
說完，黎未曦走向廚房，從冰箱裏拿出材料，開始忙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