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經過整整一天一夜的化驗,歐陽昀只有一個心得,那就是——韋伯勛根本就是故意整他。
早餐時,歐陽昀終於出現了。伯勛急着要知道結果,卻也不忘逗弄他,“啊!小昀昀,你終於出來了,人家好想你喔!快坐下吃飯吧。”
“噗”地一聲,以文口中的牛奶全噴了出來。伯勛急忙閃過,亦揚早料到這個結果,紙巾已揚起擋住了。
伯勛罵道:“死以文,幹嘛?我對小昀昀好你看不過去,用這個噁心的方法傷人嗎?”
“拜託!我還想吃早餐,你別在這個時候做這麼噁心的事好嗎?”以文大叫着。天啊!到底是誰噁心啊?還敢那麼大聲罵他。
“我做了什麼?你看你弄成這副德行,誰吃得下去啊?不思自我檢討,還敢遷怒到別人身上?”他轉身對歐陽昀抱怨,“小昀昀,你看啦!這個臭以文就是會欺負我。不管,你要幫人家出氣才行。”
亦揚面不改色,迅速的解決掉早餐,往會議室走去。
歐陽昀見狀也不多說,胡亂的吃了些東西,也隨之進去了。
伯勛和以文怎肯放過這個湊熱鬧的機會,兩人放下了手中的早餐,要趕在對方之前進會議室。
一進入會議室,歐陽昀正準備說出結果,伯勛已先開了口,“小昀昀,怎麼都不理人家啊,死沒良心的,害我昨天擔心了一整夜,以為你不小心也着了那小天使的道了。”
“你閉嘴好不好?真是受不了你,老是肉麻當有趣。”以文翻着白眼,快受不了伯勛的“嬌柔”了。
“誰要你忍受的?我對我的小昀昀好不行嗎?你吃醋是不是?”伯勛故意靠在歐陽昀身上。
“我吃醋?我吃哪門子醋啊?你喜歡男的是你的事,別把我拖下水。我又不像你,根本就是大變態一個。”以文真是佩服歐陽昀,居然能讓伯勛在他身上還面不改色的,換作是他,早一巴掌把這個無恥之徒給打倒在地了。
伯勛還想說些什麼,卻瞥見亦揚微皺起眉頭,他知道不能再玩下去了,先辦正事要緊,急忙坐直了身子。
亦揚望向歐陽昀,只見歐陽昀微微搖了搖頭。
以文受不了他們之間的沉默,出聲叫道:“拜託你們別打啞謎好不好?到底結果怎樣,歐陽你就開一下尊口吧。”他喃喃的念着:“跟你們這群人共事真是累,每回都不說清楚,常要我用猜的。下回是不是要去學手語什麼的,還是看有什麼方法,可以不說話別人就能知道自己心裏在想些什麼。累喔!”
歐陽昀望向亦揚,只說了句,“沒有。”
伯勛面色凝重地問:“是你檢查不出是什麼東西,還是那裏面根本沒有任何藥物?”
看了伯勛一眼,歐陽昀又回答了句:“沒有。”
以文拍了一下額頭,真是服了歐陽昀了,他從頭到尾就只有這兩個字。“拜託!既然你已經開了尊口,就把結果完完整整的告訴我們吧,不要就只有這兩個字好嗎?”
“沒有藥物,連鎮定劑也沒有。”歐陽昀這回總算是多說了幾個字。
伯勛心中更感疑惑,“怎麼會?我們明明看到齊飛宇喝下那杯茶之後,立刻腹痛如絞,那杯茶怎麼可能沒問題?”
望向亦揚,亦揚也陷入沉思之中。雖說他們並沒有親眼看到星兒下手,可是是她做的無庸置疑,為什麼會沒有結果?
伯勛不愧是賽孔明,立刻提出另一個可能性,“有沒有什麼藥物加入茶水裏,會讓人肚子痛,而卻查不出藥劑反應的?”
仔細想了想,歐陽昀回答:“照理說不可能。因為若是查不出藥物反應,表示茶水會中和藥性,那藥物便沒有效用了。”
“有沒有可能是那一種葯加入茶水之後,會立刻產生藥效,可是時間一過,藥物反應便會消失?”以文提出另一種可能。
歐陽昀望着他。
以文在他的注視下,忽然覺得自己跟個白痴差不多,轉過頭,不耐的再問一聲:“有沒有這個可能嘛?”
歐陽昀想了又想,終於回答:“如果有這種葯,那發明的人一定是個天才。”
既然查不出所以然來,亦揚也不想再追究下去。他起身走出會議室,臨走前淡淡地對伯勛說了一句,“通知軒宇。”人便出去了。
想到以文的推測,歐陽昀忍不住搖頭失笑,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葯?真要有這種葯,那恐怕會引起天下大亂呢!可是這又是怎麼一回事?以幫主和伯勛的眼力,動了手腳而不被他們當場發現已屬難得,怎麼可能會查不出來?除非那葯並不是放在茶水裏。只是……若不在茶水裏,又是加在何處?如何下手的呢?難道真會被以文料中了?歐陽昀不禁陷入沉思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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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雲眉趕着星兒去洗澡,自己則往書房找齊軒宇。
“進來。”聽到敲門聲,軒宇還以為是星兒。
“齊大哥。”雲眉站在門口。
他抬起頭來,“雲眉,是你啊!有事嗎?”
她點了點頭,“是關於星兒的事。”
“晨?她怎麼了嗎?出了什麼事?進來再說。”軒宇一聽事關星兒,再也冷靜不下來,連問了數聲。
雲眉微微一楞,片刻才領悟到軒宇口中的“晨”指的是星兒。
雲眉將今天的事說了一遍,也不諱言自己的俱高症。末了她說:“正如星兒說的,她絕不會讓你砍掉樹的,更何況將後山的樹全部砍光也不好。至於要如何說服她別再爬那麼高,恐怕要你才辦得到了。”
軒宇只覺得頭痛無比,他並沒有想到雲眉居然這麼怕高,更令他想不到的是,他的小晨星居然會爬樹,而且還奇快無比,他該稱讚她嗎?
“好,這件事我會想辦法解決的,你放心好了。”他也不想整天為他的小寶貝提心弔膽的。
“你得好好處理才行,那丫頭可沒那麼容易被說服。”雲眉可沒他有信心,她實在是太了解晨星了。星兒要有那麼聽話的話,今天她們便不會住到齊家來了。不過既然齊軒宇都這麼說了,她也只有暫時相信他了。
軒宇洗過澡之後,到庭院那兒找晨星,星兒正坐在鞦韆上,背靠着椅背,閉着眼輕輕搖晃着。軒宇見狀,忍不住疼惜的笑了笑,走了過去將她抱在懷裏。
“軒字哥。”星兒閉着眼叫着。
“也沒張開眼,你怎麼知道是我?”軒宇有些奇怪。
“我聞到你身上的味道嘛!再說這兒也只有你會抱我。”她不在意的回答。
軒宇有些好笑,“我怎麼不知道我的小晨晨居然是屬狗的?”
睜開了眼,星兒嘟起小嘴,“軒宇哥怎麼可以說人家是小狗嘛!”
“沒這回事,”他坐了下來,將懷中的小女娃抱得更緊一些。“今天在家裏做了些什麼?有沒有想軒宇哥呢?”
“有啊!我好想軒宇哥喔!那軒宇哥有沒有想我?”星兒嗓音甜甜軟軟的,撒起嬌來格外令人心動。
“真的?軒宇哥也好想你。告訴軒宇哥,你今天都做了什麼,會不會覺得無聊呢?”他希望晨星自己說出白天的事。
“沒做什麼啊。”她可不會傻傻的把爬樹的事供出來。翻起小身子,半跪在鞦韆上,星兒提出要求,“軒宇哥,我想在後面林子裏的樹上做個吊床,可不可以?”
原以為軒宇會拒絕,不然也會問明原因;沒想到他竟一口就答成了.“好啊!明天我下了班去買材料.晚上就幫你做一個。”
“真的?哇!軒宇哥好好喔!”星兒高興得跳起來,摟着軒宇的脖子就往他的臉頰上親去。
看見星兒那麼高興,軒宇也覺得開心,忍不住擁緊她,再次吻上那屬於他的櫻桃小口。只是軒宇並沒有告訴星兒,吊床他一定會幫她做,可是也一定會做得特別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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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軒宇提前下班趕在天黑前回來幫星兒做吊床,甚至還拉了飛宇一起來幫忙。星兒興奮的跟前跟後,可是卻愈看愈覺得不對勁。
“軒宇哥,你們是不是做得太低了?要做高一些嘛!”眼見這個吊床才到她的頭頂而已,星兒忍不住開口。
“不會的,這個高度正好。你看這兒望去景色美又有風吹來,而且你躺在上面雲眉也可以看得到,這不是很好嗎?萬一你在上面睡著了,她要幫你蓋被子什麼的也比較方便,不是嗎?”軒宇好言相勸,他可不要跟自己的心臟過不去。
“不好、不好,這有什麼好玩的嘛!”星兒只覺得自己上當了。可是沒想到軒宇接下去做的事更令她不滿了,“軒宇哥,你吊床都做得這麼低了,還弄個網子做什麼啊?”
一張粗繩編成的大網就圍在吊床下,約在膝蓋的位置,範圍甚至超出吊床的一倍以上。齊軒宇甚至還在樹榦上弄了個梯子。
“晨乖,這樣你要下來才比較方便啊!你這個小懶蟲,定然不會乖乖從梯子下來的,那麼張個網子,你可以直接翻身下來啊,也不怕摔着了。而且這樣不也挺好玩的嗎?”軒宇輕聲的說明,他知道要說服晨星可不容易,可他是絕不會讓她再爬那麼高的。要說服這娃娃,只有從好玩這方面下手了。
星兒不再說話,嘟着小嘴,悶悶的坐在一旁。雲眉見狀,心中暗自竊笑,沒想到晨星也有這麼一天,不過還好是軒宇主其事;要換了其他人,只怕會被星兒給整死了呢!
“晨晨,好了,要不要上去看看?”軒宇來到星兒身邊。
“不要!軒宇哥騙人,我不要和你好了。”偏過小臉,星兒賭氣的不肯回頭,也不肯看軒宇一眼。
軒宇輕笑出聲,“別這樣,軒宇哥抱你上去.要不要?”他伸手將星兒抱在懷裏。
飛宇和雲眉見此情形,趕緊走人為妙。萬一那丫頭心情不好,想找人開刀,那他們兩個只怕會首當其衝,還是識相些,走為上策。
“晨晨乖嘛!你不會希望軒宇哥每天都為你擔心吧?光是想到你每天都爬到那麼高的地方,心裏就不受控制的覺得害怕,你不希望我那樣吧?”軒宇知道眼前安撫晨星是最重要的,否則這丫頭一個不順心,難保不會陽奉陰違。而雲眉有懼高症,是制不了這個寶貝的,他絕不會允許她有一丁點的意外產生。
將星兒的小身子放在吊床上,星兒左顧右盼,實在是不怎麼滿意,可是眼見軒宇如此的低聲下氣,也無法再生他的氣了。唉!就當軒宇哥說得有理好了,這樣她也確實不用擔心會摔下來,而最開心的大概就是雲眉了,她也不用老是跟在她背後心驚膽戰的了。
而星兒的玩興通常是維持不了多久的,再說東西又不合她的意,看在那吊床是齊軒宇幫她做的份上,勉強的待了兩天,她便不肯再整天待在上面了。
這天晚上,軒宇一回來,就見星兒悶悶不樂的窩在椅子裏,一副沒精打彩的模樣。軒宇只覺得心疼極了,急忙走過去問她:“晨晨,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緊?”他的小寶貝一向是笑口常開、精力旺盛的,怎麼會這麼沒精神呢?他急忙伸出手要探探她額頭的溫度。
星兒見軒宇回來,小嘴一扁,“軒宇哥,人家好無聊喔!”
軒宇一愣,他沒想到他的小晨星居然這麼快就玩膩了吊床,而且照雲眉這兩天的說法,星兒也確實沒再爬樹了,也難怪她覺得無聊。只是軒宇不知道的是,星兒並不是沒再爬樹,只是不再爬那麼高而已,而雲眉在她再三要脅之下,也不敢將事實全部說出。
“這……怎麼,吊床不好玩嗎?”軒宇捺着性子問道,他知道當初那吊床的高度令晨星不滿,也不知現下她是不是不想再玩了,還是想將吊床提高?
“不好玩。”她微嘟着小嘴。
什麼吊床嘛,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做得那麼低,那她乾脆躺床上就好了,幹嘛還做那個吊床,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那你可以到軒宇哥的書房看書啊!”軒宇知道星兒喜歡看書,尤其是有關藥用植物方面的書籍,他還特地去搜購了一些回來。
“不要!”一口回絕,星兒轉了轉眼珠子,軟言要求,“軒宇哥,人家明天跟你一起出去好不好?人家真的好無聊喔!”
聽見星兒這麼要求,軒宇心一軟,正要答應,飛宇已先一步拒絕,“拜託,我們是去上班咄!你當我們是去玩啊?也不想想自己的處境,還想到外面去拋頭露面,萬一被你的家人撞到了,那就有得瞧了。”
聽飛宇這麼說,軒宇也有些猶豫。
臭齊飛宇!心中暗罵著飛宇,星兒扁着小嘴,繼續要求軒宇,“好啦!帶我出去嘛!軒宇哥,我會乖乖待在公司里,不會到處亂跑的,這樣你就不用擔心了啊,好不好嘛!”
聽晨星這麼低聲下氣的要求,軒宇根本沒辦法拒絕,“可是軒宇哥一忙起來的話,便沒時間顧及到你,那你不是更無聊?”
“不會的。”聽出軒宇已經同意,星兒連忙又說:“不然你弄部電腦讓我玩就可以了啊!”
“好吧!那你一定不可以到處亂跑,尤其是不可以一個人離開公司。”
星兒連連點頭。
飛宇在一旁又插嘴了,“老哥你真要帶她去啊?公司里人多嘴雜,你不怕萬一傳到老爸口中,那就有得你受的了。再說帶這丫頭去,你還有心辦公嗎?”飛宇簡直受不了老哥任由星兒予取予求的樣子。
“這事不用你擔心,我自會處理。”軒宇心想,乾脆在他的辦公室里再弄部電腦,那他可以隨時盯着晨星,就不用擔心她到處亂跑了。
飛宇還想說些什麼,雲眉暗中捏了他一把,低聲說:“你若還想活命,最好少開口。”
飛宇一愣,後知後覺的想到,得罪了這丫頭,那結果可是很慘的。又想到方才一味反對軒宇帶她去上班,飛宇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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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軒宇果然帶着晨星一起到公司。飛宇眼看軒宇根本就不聽他的,也就識相的不再開口。
三人一進入公司,眾人莫不好奇星兒的身分,尤其是軒宇對星兒呵護備至的樣子,更令所有人覺得訝異。
星兒趁着軒宇正在辦公室加裝電腦之際到處閑逛,一來她長得美,二來小嘴又甜,很快便博得所有人的喜愛。尤其是一些有小孩的媽媽級職員,更是拿她當女兒般疼愛,而男性員工則抗拒不了星兒那天使般的笑容,任憑她予取予求了。
十二層樓高的辦公大廈全都是屬於齊氏企業,軒宇的辦公室在最頂樓,飛宇所掌管的業務部則位於八樓。星兒不喜搭電梯,老是從樓梯爬上爬下的,對她而言,爬樓梯可比等電梯要來得快多了,而且也可乘機運動。
“丫頭,你真是不聽話,叫你乖乖待在家裏你不肯,這下子要是出了什麼事,看你怎麼辦?”飛宇就是看不慣軒宇把星兒寵上了天的樣子,一逮到機會就想教訓她。
“只要你不出賣我,哪有可能會出什麼事?”星兒坐在飛宇的辦公桌上斜睨着他,根本不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
“我幹嘛沒事找事做出賣你?我才沒那麼無聊。”以輕視的眼光將星兒從頭到腳掃過一遍,飛宇又說:“像你這種貨色,只怕要賣也賣不到什麼好價錢,說不定對方嫌你太過頑劣,還要我倒貼,那我豈不是虧大了!”
“哼!大人不計小人過,我才不跟你這種人嘔氣呢,否則豈不表示我和你是同一程度的嗎?那我不是太沒格調了?”微仰着小臉,好不容易可以出來,她心情好得很,可以不計較他這次的失禮。
“是嗎?是誰大人不計小人過來着?不要臉的丫頭。”
飛宇雖由軒宇口中得知亦揚他們並沒有找到證據,但他可不認為星兒就因此沒有嫌疑,尤其是經由雲眉的行為以及言辭,他更加認定事情是星兒做的。不過既然沒憑沒據,也只能自認倒霉了。
星兒不跟他爭辯,轉頭打量着他的辦公室,“齊飛宇,你的辦公室怎地跟狗窩沒兩樣,亂成這副德行?”順手將桌上的文件夾推到一邊。
飛宇急忙搶救過來,“拜託,小姐,這裏面每件案子都超過千萬,你要是弄丟了,十個你賣了也不夠賠的。”
“你放得這麼亂,誰知道那個重要?搞不好被當成垃圾丟了你也不知道。”星兒不以為然的說,她可不認為那些廢紙有這麼值錢。
“反正你別亂碰我的東西就是了。”
“稀罕呀?”哼!不讓她,她偏要碰,看他能拿她怎樣?
“晨晨,電腦好了,要不要去看看?”軒宇出現在門口,含笑看着他們鬥嘴。
“好!”飛快的從桌上跳下,星兒蹦跳着向軒宇走去。
接過星兒,軒宇有些不悅的說:“下回別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萬一摔傷了怎麼辦?”
“不會的啦!”
飛宇實在是很想直接撞牆算了,這丫頭會摔跤才有鬼,她敢爬那麼高的樹,怎麼可能會怕這小小的桌子?這個老哥只要事情一牽扯到星兒,平日精明的腦子就像灌了漿糊,無藥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