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捂著半邊臉頰,南宮少天忿忿不平地叫:“那鳳小子他有病啊?竟然野蠻成這樣?”
坐在他對面的西門儀悠閑地吃了口桂花糕,才慢吞吞地說:“誰教你口不擇言。”
“我是說出了大家心中想說的!你敢說你沒這樣的想法?”南宮少天氣得一拍,桌子上的杯杯碟碟全震得東歪西倒。
看看將碎未碎的桌子,西門儀連忙安撫:“是是是,你說得是。多得你為大局著數,說服了鳳飛揚。誰不知道少天啊,你是我們四人中最可靠穩重,做事最大體的。不過……”見好友臉色稍和,他才繼續說下去:“為什麼只要一沾上鳳飛揚,你就好像變了個人?你一向老成持重,卻老因小小事就跟他吵個沒完。你素來也大方得緊,不像我老愛損人,為什麼老是說話氣他?”
看見西門儀似笑非笑的眼神,南宮少天覺得臉上一熱,嚷道:“你搞清楚,每次也是他先惹我的。”
“可你不會讓讓他啊?你也知道他少爺脾氣,那何不忍讓一下。等會兒鳳飛揚換好了妝,你給他說句好聽的話,捧他一下下,大家化干戈為玉帛。你們同殿為臣,總不能沒完沒了的吵下去。至少今次合作時不要再吵,當是為了兄弟吧。”
南宮少天苦澀一笑:“我也不是沒讓過他……”只是鳳飛揚不領情,他再多的耐心也枉然。鳳飛揚傲慢的態度,活像他南宮少天只是螻蟻一般低賤的存在。南宮少天少時適逢家道中落,見過不知多少冷臉白眼。可是鳳飛揚的白眼不同,只是輕描淡寫已經灼得他遍體生疼,他會反擊也只是因為給迫得急了。
“呵呵,你們對彼此還真另眼相看。”西門儀越想越好笑。
“笑什麼笑!說點別的,不要繞着我和他的關係打轉。”南宮少天瞪他一眼。
“好,那說點別的吧。你老要小的說什麼?”
“說說鳳小子有什麼把柄在你手上,你怎麼迫得他給你出力?”
才說過不許他提,可自己又忍不住問。西門儀暗中笑痛了肚子,表面卻故作嚴肅:“少天,不是小弟不夠朋友。可是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事關飛鴿山莊……”
“死錢鬼!要多少直說。”南宮少天氣得牙痒痒的。
西門儀有心試探,故意不作聲,淺笑着豎起一根手指。
“一千兩?”南宮少天很理性地猜測。但西門儀卻搖搖頭,他知道在南宮少天心中,鳳飛揚不只值這一點點錢。
“一萬兩?你這該死的錢鬼!”南宮少天嘴上罵罵咧咧的,但已經準備掏出錢票。可是西門儀還是搖了搖頭。
“十萬兩!”南宮少天倒抽一口涼氣:“你為什麼不幹脆去搶?”
雖然氣惱,但南宮少天還是忍痛答應了。可惜那個賣主……
“咳,是一百萬兩。”
“西門儀!!”南宮少天直跳起來,“你吃撐了?誰會花一百萬兩去買鳳小子的秘密?又不是得了神經病!你這樣做生意,飛鴿山莊等著倒閉吧!”
“那你買不買?”西門儀笑得雲淡風輕。
“……買。”
“買就拿錢來。”西門儀瞄瞄南宮少天手上銀票,感到有點後悔,早知道他陷得那麼深,就叫價一千萬兩了。
“那當我是銀號啊?天天帶著一百萬兩上街,好給你敲詐?”
“那這些錢票先當定金。”深諳生意之道,西門儀二話不說,搶錢為先。
南宮少天也不理論,只是問:“那你該告訴我了吧,姓鳳那個小子……他、他有什麼麻煩了嗎?”
量量手上的銀票,西門儀答非所問:“還欠九十萬兩,你什麼給錢,什麼時候收到貨,我們飛鴿山莊的信譽很好的。”
南宮少天氣得發昏,正要問候他西門家十八代祖宗時,西門儀又識趣地說:“當然我們飛鴿山莊服務也是一流,先告訴你一點。鳳飛揚他沒事兒,一點麻煩也沒有。想他是捕王鳳老爹的么子,上面六個哥哥不是名震一時的捕頭,就是有名武官,加上還個皇帝堂兄,當今世上除了南宮少天,還有誰敢給他沒臉。”
“我也不是故意……”南宮少天微一失神,隨即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喂,錢鬼。你不會把我昨天在哪裏醉倒的事賣個一百萬兩吧。”
“絕對不會。”西門儀誓言旦旦:“本公子做生意最公道了,你的事我一百兩就賣。”
“西門儀!!!你……”罵到唇邊的髒話忽然卡在喉頭,南宮少天不顧形象地張大嘴,呆瞪着前方。西門儀順着他的眼光一看,只是鳳飛揚娉婷地從帷幔後步出。
一襲素色的仕女裝,一抹淺淺的胭脂,巧妙地淡化了鳳飛揚身上本就不多的剛陽之氣。拖着長長的裙裾,穿着不習慣的繡鞋,主人不得已地垂著頭,小心地踏着珊珊蓮步。看着如柳絮般輕擺的身段,西子般微蹙的黛眉,別說是南宮少天,連西門儀也感到銷魂。跟鳳飛揚相比,那個什麼江南第一美人蘇小姐,簡直跟個普通村姑沒兩樣。
鳳飛揚好不易容才走到二人面前,拚命抑壓著羞恥之心抬起眼睛。可是一碰到南宮少天露骨的神情,他強裝出來的若無其事就掛不住了。
“你、你看什麼!變態!”臉頰火燒般燙,鳳飛揚不由自主別轉臉。
臉上胭粉掩蓋了象徵羞澀的潮紅,南宮少天只見他抿著唇,對自己不屑一顧,心頭不禁一涼。
“怎麼!我不能看嗎?”
聽見他口氣那沖,鳳飛揚秀眉一軒,不甘示弱:“就是不給你看!再看挖你的眼睛出來!”
南宮少天更是火大了,直嚷道:“你以為我愛看啊!是你自個兒穿得不男不女走到我面前的好不好。”
“你說誰不男不女!”鳳飛揚氣紅了眼,長得秀氣一直是他一生最痛,可是南宮少天卻一而再地踩他的痛處。“你以為我喜歡打扮成這樣?若不是為了大局,殺了我也不穿女裝。”
南宮少天見他氣苦,心中不知怎地一陣劇痛。其實他的話甫一出口已經後悔了,也不明白為什麼能言會道的他,一到了鳳飛揚跟前就會變得笨拙。
“飛……鳳公子,在下也知道你是為了大局犧牲,今次實在難為了你。在下一時口不擇言,請鳳公子見諒。”
雖然他誠心誠意的道歉只換來一聲冷哼,但南宮少天也不氣餒。想想西門儀的話也有道理,若他跟鳳飛揚的僵局可以打破,要他認低伏小一次也不算什麼。
“咳咳,今次的案子若沒有鳳公子拔刀相助,是一定辦不成的。對此事在下實在甘拜下風,所以我們的賭賽到此為止吧,就當是在下輸了。”
在鳳飛揚耳中,南宮少天的話,怎麼聽也像是在嘲諷他的美人臉。雖然他氣得臉都綠了,但低着頭的南宮少天卻沒有瞧見,依然自顧自說下去。
一旁的西門儀見到形勢不對,連忙乾咳幾聲。南宮少天瞄他一眼,見他又是眨眼又是呶嘴。
好好好,我知道,還要捧他是吧。於是南宮少天望向鳳飛揚,接觸到他水盈盈的眼波(氣得想哭?),不知怎地脫口說道:“你真好看。”
西門儀掩着眼睛,果然聽到預期中響亮的巴掌聲。睜眼一看,鳳飛揚已經奪門而出,而臉頰留有五道清晰指印的南宮少天則滿臉悲憤地呆站着。
“唉,少天你沒事吧?”
“我看起來像沒事嗎?”南宮少天把滿腔怒發泄在好兄弟身上,揪住他吼道:“都是你出的餿主意!早跟你講,就算我願意向鳳小子低頭也沒有!姓鳳的全家也橫慣了,給他三分顏色就開染房!”
“少天......”不是吧?你不覺得自己說錯話啊?
“不要再說了!我不會再低頭!”
“唉,少天......”男人真不能戀愛,否則好人也變笨。
“你說什麼也沒用!”
“少天,我說......”
“閉嘴!不用替姓鳳說話。”
“我只想說,你流鼻血了。”
“呃?”南宮少天一愕,倏地漲紅了臉。“那有什麼奇怪,鳳小子向來心狠手辣,還指望他打人時會手下留情嗎?”
看着南宮少天那張死撐著的臉,西門儀很猶豫應不應該告訴他,由第一眼看到鳳飛揚從內堂出來,他的鼻子已經出賣了主人真正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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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開始,緝捕千面人的行動正式展開。得到蘇大人的合作,一干捕快在蘇府布下天羅地網。而身為誘餌的鳳飛揚則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陪伴着挂名父親出席各式場合。不用三天,‘蘇小姐’的艷名已經震動整個燕京,甚至整個天朝。只要有‘蘇小姐’出現的地方,自然人人蜂擁而至,爭相一睹‘她’的丰采。
就像今天,聽聞‘蘇小姐’要游湖,觀賞冬日裏的燕京名勝燕碧湖。一眾文人雅士販夫走卒,清晨就紛紛聚集在湖邊,把偌大一個湖畔擠得水泄不通。而‘蘇小姐’也不負眾望,在中午時份帶著幾個家僕泛舟至湖心亭觀賞雪境,興之所致還撫琴一曲,聽得圍觀者如痴如醉。
“喂,錢鬼,照你看我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藉著琴音掩護,南宮少天和西門儀悄悄討論案情。
“快了快了,再等等吧。”西門儀懶懶洋地答。
“我們這樣守株待兔真的可行嗎?要是千面人根本不在附近,又或者他對蘇小姐不感興趣…….”
“不可能。”西門儀自信滿滿地說:“只要聽過‘蘇小姐’的艷名,千面人就是走遠了,也會回來看個究竟。看過了,更不可能忍得住不下手。少天,不是我愛說嘴,但捉拿採花賊我可比你在行,相信我包準沒錯。”
“說得是,誰能比你更了解採花賊的心態呢,你跟他們本是一丘之貉嘛。”南宮少天翻翻白眼。
“喂,什麼一丘之貉。”西門儀抗議。
“那麼是一線之隔?”
“喂喂。”當中相差何只千里啊?他西門公子是風流而不下流好不好。
“還是一模一樣?哦,應該是你技勝一籌。”
“……少天,你今天吃火藥了?”
“哼。”
“幹嘛心情不好呢?我們現在奉旨遊山玩水,天天高床軟枕,吃香喝辣。噯,還有美相伴,有仙樂可聽呢。這樣的日子你盼也盼不到吧?”
“你還說!”南宮少天怒吼一聲。
西門儀還想分辯,但琴音突然生生中斷。
“家僕甲、家僕乙,主子奏琴時,下人不得私自交談。打擾主子雅興,問你倆該當何罪?”取而代之的是鳳飛揚不高不低,優美動聽的聲音。
“死罪死罪。請小姐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臉皮厚厚的西門儀賠笑之餘,不忘強迫好友一同折腰。
看見死對頭南宮少天穿着一身卑微的奴才裝束,黑著一張苦瓜臉。鳳飛揚不禁抿嘴一笑。
“今次就饒過你們,下次再犯可要動用家法羅。”鳳飛揚斜看着他們,把官家小姐的威風耍個十足。這幾天來,他三不五時端起架子,不分日夜找某人麻煩,可真把刁蠻小姐這個角色演得淋漓盡致。
家法?你這冒牌小姐還想打人咧。該死的鳳小子,恃著少了你不行,就拿腔作勢!慘被狠整了幾天的男人不禁目露凶光。
鳳飛揚見他一臉不服,櫻桃似的小嘴一扁,故意拉長聲音道:“家僕甲,上前侍候。”
“什麼?”扮演家僕甲的南宮少天怒叫一聲。
“去吧,千面人可能在人群中監視我們。”家僕乙西門儀輕輕扯他的衣袖。南宮少天無奈,只好屈從。
“小姐,要怎生侍候?”
“侍侯也不懂?笨!”錦扇毫不留情地往那硬邦邦的腦袋一敲。鳳飛揚瞧著敢怒不敢言的南宮少天,勾起一個得意洋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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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躺在貴妃榻上的美人星眸半掩,意態嬌慵,一副弱不禁風惹人憐愛的模樣。而‘她’的忠僕則一直不辭勞苦,盡心儘力地侍候着。湖畔的群眾遠遠看見,也不禁被他們的主僕情深所感動。
“家僕甲,你主子冷了。還不拿貂皮大氅來?”
“是。”
“嗯,披上大氅又好像熱了些,來替我扇扇子。”
“知道。”
“蠢才,你扇亂我的頭髮了。笨手笨腳的,不要扇了!”
“明白了。”
“喂,我餓了。”
“梅花糕到。”
“唉,嘴巴好乾。”
“小姐請用茶。”
“嗯,好奴才,你主子悶了,說個笑話來聽聽。”
“笑話嗎?話說從前有個男人,生了一張美人臉,人人一看只道他是個女的……”
“你給我閉嘴!”被踩到痛處的鳳飛揚拍案而起,一雙美麗的鳳目像要冒出火來。
“遵命。”被折騰了半天的南宮少天好不容易才扳回一城,自然毫不退讓地回瞪。
二人怒目對視了片刻,南宮少天微微有點心驚。
他不會乘機讓人把我拉下去打一頓板子吧?如果是,那我應該反抗,還是以大局為重?
南宮少天還沒作出決定,鳳飛揚忽然心平氣和,以優雅的姿態坐回他的貴妃榻上。
“家僕甲。”
“怎麼?”聽見他像個沒事人似的語氣,南宮少天不禁機伶伶的打個冷戰。
“本主子累了,過來替我捶腿。”
“捶腿?”南宮少天看看鳳飛揚坐的位置,要替他捶腿豈不是要跪下來?不行!男兒膝下有黃金,豈能向那小子屈膝!
“我不幹!”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鳳飛揚挑起眉,大有立時將他家法侍候的架勢。
暗想好漢不吃眼前虧,南宮少天低頭道:“不是我不肯,可是男女授授不親,讓人看見了,怕會有損小姐名節。”
就這樣想混朦過去么?你可想得美。鳳飛揚冷笑說:“我不管,本主子讓你捶,你就捶。”
“我不!”
“我偏要!”
在二人爭恃不下時,天邊突然颳起一陣急風,鳳飛揚一不留神,讓絲帕給吹掉了。
看着潔白的輕紗飄呀飄的飄到對岸,鳳飛揚抿抿嘴,傲然道:“去撿。”
去撿?我又不是狗。南宮少天也忍無可忍,惱怒地道:“撿什麼?明兒我買一塊新的送你好了。”
“誰、誰希罕你送。”臉上忽感一熱,鳳飛揚偏要說:“我要你去撿。”
“喂,你別得寸進呎。”
“你這奴才敢不聽話?”
“什麼奴才!”
二人互瞪了片刻還是各不相讓,眼看就要開罵了。忽然有一隻輕舟快速駛近,把湖中的碎冰撞得叮叮作響。駕舟的是一個臉如冠玉的年青書生,只見他把小舟泊到湖心亭畔,然後施展輕功,輕輕巧巧地越過一干假扮僕人的捕快,瀟洒地落在鳳飛揚跟前。
書生?書生正是千面人其中一個身份。鳳飛揚跟南宮少天對望一眼,很有默契地把私人恩怨擱下。
“閣下是什麼人?這湖心亭今兒已經給我家小姐包下了,閑雜人等一既不得內進。”南宮少天有意無意地擋到鳳飛揚身前。西門儀也有不動聲色地斷了書生的去路。
可是那書生卻沒把二人放在眼內,逕自向鳳飛揚展露一個迷人的笑容。
“小姐,我撿到這絲巾,不知是不是小姐你的呢?”
“嗯,是我的,謝謝公子。”鳳飛揚淡淡施禮,書生也回以一揖。二人對望了片刻,書生眼中明顯帶著驚艷之意。
一旁的南宮少天越看越不爽,忍不住喝道:“絲巾已經交還,你還不快滾。”
書生吃了一驚,愕然道:“小姐,怎麼你的奴才這樣刁頑?這樣粗鄙的人怎配侍候小姐你呢?”
什麼奴才?我哪裏像奴才了?!南宮少天氣得七竅生煙。
但鳳飛揚卻生怕還氣他不夠,故意附和那個書生:“公子不要理他,一個下人懂些什麼。啊,對了,剛才的事勞煩了公子,如不嫌棄,請進來喝杯水酒。”
書生自當欣然答應。而南宮少天則被斥喝着退到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兩人共飲,鳳飛揚還專誠為對方演奏一曲,氣得他差點吐血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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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燕碧湖,回去蘇大人府的途中,坐在軟轎里的‘大小姐’鳳飛揚一直心情開朗,跟護在轎子旁的‘家僕’南宮少天恰成一個對比。
“西門儀,照你看那個書生會是千面人嗎?”鳳飛揚掀開紗幔,探出頭來。
“拜託,別看到書生就當是千面人好不好?難道看到有鬍子的,就認作爹?”西門儀還沒開口,南宮少天先冷冷地說。
這道理鳳飛揚也明白,但凡姓南宮的贊同,他就非唱反調不可:“那也難保他就是了。你沒見他會武功,還一副色迷迷的樣子。”
“你這樣向他送秋波,他不色迷迷才怪。”
“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我勾引他!我幹嗎要勾引他?!”鳳飛揚大怒。
“天曉得你為什麼這樣會勾人。”南宮少天冷笑一聲,板著臉說:“你現在扮演的是官家小姐,請注重身份,像招蜂引蝶這些輕狂事少做為妙。”
“你嫌我扮不好?那你又哪一點比我強?你扮的家僕很稱職嗎?”
“好了好了,你們大哥莫說二哥了。”西門儀一時口快,立時被二人刀鋒似的目光夾擊。
“好好好,我不說話。”投降了。
西門儀縮回去后,那對小冤家又互瞪一眼。南宮少天沉不住氣:“有你這無理取鬧、公報私仇的小姐,我怎可能扮得好。”
“哦,是我的錯嗎?好呀,你不喜歡以後不要做家僕甲了。”鳳飛揚揚起小臉。
“你以為我很稀罕?是你迫我扮的好不好?”南宮少天狠狠把那難看的家僕裝束扯下。
“你以後給我當轎夫丙。”鳳飛揚冷冷一笑,喝停前面的轎夫,立刻就要他跟南宮少天交換角色。
“想我給你抬轎?你吃撐了。”南宮少天回以一聲冷哼,向扮演轎夫的同僚道:“不要理他,繼續抬。”
“不準抬!”鳳飛揚一喝,兩個可憐的小捕快一動一不敢動。
“姓南宮的,你鐵定不當轎夫嗎?”
“說了不當就不當。”
“好!那我讓你做小姐,我不玩了。”
“喂!你講不講道理!”他能扮女人,還會這裏受氣,受人要脅嗎?
“小姐還是轎夫,你給我挑一個。”
南宮少天氣極,遷怒於在一旁納涼的西門儀:“錢鬼!還不說句公道話!你這領導是當假的嗎?”
嗄?怎麼殃及他這池魚了?這下怎麼辦?惹怒哪一個也沒好處。西門儀眼珠一轉,心中已有定計。
“換角色這件事不是我們說了算的。雖然我們的職位是高了那麼一點點,但也要尊重下屬的感受。噯,轎夫弟弟,你的想法怎樣,想換還是不想換?”
一時間,三道銳利的目光集中在同一人身上,可憐那個扮演轎夫的小捕快還只是個剛入行的。
“我、我、我……哎喲!”小捕快夾在三個大人物之間,嚇得臉青唇白,不知怎地忽然直挺挺跪了下來。他這麼一跪,連累轎子向前傾斜,鳳飛揚猝不及防,結結實實摔了出轎外,還好巧不巧地摔落一灘泥巴里。
“你這是幹什麼?!”鳳飛揚和南宮少天同時怒叫。
西門儀則搖搖頭,一臉同情地說:“可憐,可憐。可你也不用嚇得腳軟呀,也實在太膽小了些。”說得好像不是他害的。
“我、我不是腳軟啊。是因為剛才有些什麼東西我在膝蓋上叮了一下,叮得我好痛。”小捕快小小聲地解釋,可是沒人理會他。
“小姐,你沒受傷吧?”西門儀賠笑,繼續演好家僕乙這個角色。
“活該。”南宮少天卻冷笑一聲。
鳳飛揚當然怒目相向。
“咳,依小人看,我們還是快點回府吧。”西門儀連忙插在二人之間,阻止下一波戰火。
“我滿身臭泥巴,快臟死了。”要他忍耐到回蘇府才能清理?還不如要他的命。
“那也沒法子啊。”西門儀聳聳肩。
鳳飛揚聽了眉頭直皺。
“前方有幾畝菜田,有田就有人居住。”
“那我們去借件衣服?轎夫弟弟們也累了,順便休息一下?”西門儀問。
鳳飛揚看看南宮少天,神情有點古怪,然後輕聲說:“我扭到足踝。”
“那就糟,轎子摔爛了。”另一個轎夫失聲說。
輪到南宮少天皺眉了。
沉默了一會又聽他輕嘆了一口氣,說:“我背你吧。”
所有人也感到出乎意料。在眾人奇怪的目光下,南宮少天臉上一熱,有點尷尬地蹲到鳳飛揚臉前,把背部奉獻出來。
“要不要上來?”
“要。”鳳飛揚倒沒猶豫,很爽快就伏上去。
爛泥沾濕了整個背部,南宮少天想必也不舒服,可是他眉頭也沒皺一下,只是無可奈可地道:“我就知道,你一天沒奴役過我,一天吃不下吃飯。”
這時,在沒人看見的角度,鳳飛揚忽然淺淺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