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的改變

讓我第一次正視你的追求

你的關懷

讓我忍不住心動

——高承鑫

看了好幾十本言情小說也並非毫無用處。旅橙發現了一個很重要而且是她一直忽略的問題：十本言情小說里有九本的女主角以最美好的面貌出現在男主角面前（剩下的一本里的女主角是因為要被男主角救贖），不像她一身皺巴巴的運動衫和牛仔褲，不修邊幅是男主角的權利！

感嘆男女不平等之餘，她不能免俗地遵從這條規則，利用周日的時間跑遍了附近的大小商場，買了一堆美美的青春少女派裙裝，還有一些別緻可愛的彩色小髮夾，花掉了她近三個月的零用，累斷了兩條腿，決心要重塑自己美少女的形象！

效果的確不錯，上班第一天旅橙就讓同事甲、乙、丙、丁驚艷不已。

“你是小橙嗎？”同事甲好奇地左右打量着她。

“小橙，受什麼刺激了嗎？”同事乙假裝關心地摸摸她的額頭。

“小女孩真是長大了！”同事丙意謂深長地感嘆。

“小橙這個樣子挺好看的。”同事丁是裏面惟一的好人，善良地給旅橙打氣。

旅橙學着小說里的女主角微微一笑，腦子拚命想着要說什麼才能顯出自己成熟女性的氣質。突然，那個笑容猛地僵住了，她看到高承鑫走進了公司。

雖然看了他千百遍，她見到他仍會像花痴一般努力使口水不流出來。同事甲、乙、丙、丁已被她拋在了腦後……

“小橙，早上好！”一如以往地，高承鑫笑着和旅橙打招呼，看似平靜無波，只有眼睛泄露了他的情緒，專註地緊緊盯着旅橙不放。

這是高承鑫第一次這麼正式地看旅橙。以前他對旅橙的印象是一個可愛嬌憨的小女孩，只記得一身的運動牛仔裝，對於她的長相倒沒有特別留意。他發現他完全錯了！穿着一身藍色碎花裙裝的旅橙青春亮麗，深藍色的花樣小髮夾為她增加了幾分俏皮的味道，女性成熟的線條讓人不會錯認她的年紀。最重要的是，他發現旅橙不是一個小女孩，而是一個女人，不可忽視那一副女性柔媚的表情。是啊，她有二十歲了。

他看着旅橙獃獃的樣子不覺一笑，還是那個小丫頭呀！不管怎麼變，還是那個可愛有趣的小丫頭。只是——他終於正視她是個女人的事實。

他鎮靜下了，點個頭，和其他員工打個招呼，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承鑫，早上好！”

當傻獃獃的旅橙終於想起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時，高承鑫已進入了他的辦公室，關上了門。

“有意思，有希望嘍！”同事乙沖旅橙意謂深長地一笑，然後一整天的工作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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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橙從段江那裏得知，高承鑫有喜歡吃水果的習慣，便去超市買了水果，在家切好，冷藏，帶到公司。

“承鑫，給你。”午飯過後，旅橙假裝隨意地來到高承鑫的桌前，把裝着水果的飯盒放在上面。

“這是？”他挑挑眉，用眼神掃掃飯盒，看着她。

“我聽人說飯後吃水果很好，做了些，這個請你的。”旅橙佯裝是順便多做了些的樣子，只是臉頰的兩朵紅雲泄露了她緊張不安，“別忘記吃呦！”

然後一轉身，像趕火車似的，她急匆匆地跑出去，不敢看他的表情。

高承鑫玩味地想着旅橙紅着臉說話時的表情，盯着桌上那個粉色的飯盒約一分鐘之久后，慢慢地打開。裏面有西瓜、雪梨、提子、桃子，都是他喜歡的水果。

他拿起她準備的牙籤，叉了一塊，冰冰涼涼的，很好吃。想到她是中午頂着太陽，從家裏趕路帶來的，他心裏湧上一股暖流。

下班時，旅橙看到空空的飯盒，兩眼一眯，開心地笑了；高承鑫看着她的笑容，也不覺露出一絲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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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旅橙又拿了一個水果盒來到高承鑫的桌前放下，與之前不同的是，她坐了下了。

一定要說點什麼，決不能再無功而返！她拚命地告訴自己，但是很沒用的，當她一看到他那雙迷人的眼睛時，她的腦子再次變成了一團漿糊，傻獃獃地看着他。

高承鑫午飯後就一直在辦公室里等着她的出現。他不喜歡人盯着他看，那會讓他覺得他除了外表，一無所長。可當他看到她獃獃盯着自己，竟意外地沒有感到厭煩，只覺得有趣。好有意思的女孩，他有點想逗她。

“我的臉上有什麼嗎？”高承鑫一本正經地問。

“啊——啥？”旅橙清醒了點，丟臉地發現自己剛剛竟是一副花痴樣，這下又給他留下壞印象了。她腦子飛快地轉着，想着說什麼才不會尷尬。

“那個……你的眼睛……不，是你的眼鏡很好看，是在哪裏買的？我也想幫我哥買一副。”她滿臉通紅，終於想出了這個借口。

“咦？”高承鑫沉吟了一會兒，掩住眼裏的笑意，“我記得阿江的視力很好，前兩天還告訴我他的視力是5.1的，不用戴眼鏡呀。”

旅橙的表情僵住了一下，可惡的表哥，視力那麼好乾什麼？老了還不是要變成老花眼！

“啊——我說的是另外一個哥哥。”她亡羊補牢。

“是嗎？”他佯裝困惑地說，“我記得阿江告訴我他是你惟一的哥哥。”

旅橙不敢置信地眨眨眼，段江是把家裏所有的大小事情都告訴高承鑫了嗎？這樣她還有什麼搞頭啊？

“啊……那個……那個是我認的乾哥哥……對，就是這樣！我想起我還有點事，先去忙了，一會兒再聊。”她不想等他再來揭穿她漏洞百出的謊言，像後面有什麼追她似的離開了辦公室。

她要去殺了段江，當然在那之前，她要明明白白地問清楚，段江到底告訴了高承鑫多少事！

高承鑫看着旅橙慌慌張張離去的背影，莞爾一笑，捉弄這麼有意思的女孩，還真是好玩呢！看來他也染上段江愛惡作劇的愛好了。

之後的數天，旅橙仍會每天中午都為高承鑫準備水果盒，只是每次都匆匆放下，然後急匆匆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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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周末了，旅橙照例睡着懶覺，在假日她是不到十一點不會起床的。

八點，電話鈴聲響起。

不接，她想，這麼早就來吵她，好討厭！就算是天塌下來，她都不接！她翻了身，用被子蒙住頭，繼續睡她的大頭覺。

八點十分，電話再次響起。

誰那麼討厭呀？她生氣了，但仍不願起來，把枕頭放在腦袋上，杜絕“魔音”穿耳。

八點二十分，電話鈴聲仍頑固地騷擾着旅橙。

“天啊——”旅橙怪叫一聲，她敗給這個電話了，就算是她想睡也睡不着了。

不用天塌下來，她懶洋洋地起身，慢吞吞地接起電話，不用問，能這麼了解她、反覆以電話“轟炸”她，直到她不得不起來的人，只有一個。也正是她前兩天想殺掉的那個害她在高承鑫面前死得很難看的人。

“哥，幹嗎這麼早吵我呀？明知道人家在睡覺耶！”她很小人地猜想他是不是為了報復她昨天在他的飯里灑了大量辣椒面的事。

“懶丫頭，嘖嘖，你今天比往常接電話的時間慢多了，真是越來越懶了。”這一段是段江每次早上給旅橙打電話的開場白。

“廢話少說，沒事我去睡回籠覺了。”旅橙小小地打了個哈欠。

“臭丫頭，快來我家。阿承今天要來我家，你不是很想創造機會嗎？”段江也不和她兜圈子，直接告訴她這個消息，否則以她的脾氣，再哈拉下去，真可能掛了電話不再理他。

“我才不要去你家哩，為什麼要——啊，啥？承鑫今天要過去？”她終於聽明白他在說什麼了。

“是啊，九點就到。”他好心地告訴她時間。

“九點？你為什麼不早點叫我？我要沒時間了！”旅橙哇哇大叫着，着急地用手抓着腦袋，拚命想着一會兒要做的事。

“剛剛還有人抱怨着我打電話太早呢！”

“嘟……嘟……”

不給段江嘮叨的時間，沒有說再見，旅橙就把電話掛了！

段江苦笑地看着手中的電話，那丫頭一副說風就是雨的急脾氣，這年頭做哥哥的人還真是辛苦，做旅橙的哥哥更是辛苦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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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好了，快來吃吧！”旅橙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鍋仔牛腩上了桌。

旅橙到段江家時，已是快十點了。她拿着買的肉和菜，還有一些半成品，決心非要在高承鑫面前露一手，扭轉自己笨手笨腳的形象。於是，在和高承鑫打個招呼后，她就鑽進廚房，做起她的拿手好菜——鍋仔牛腩。

別看這一桌子的菜，只有這一道鍋仔是她做的，其他的都是段江把半成品加工一下，裝上盤的。

“小橙，沒想到你的手藝還真不錯。”高承鑫聞着香味，贊道。

這可不是高承鑫吹捧旅橙，她這道菜是真的做得不錯。牛腩燉得又香又爛，濃濃的湯里飄着香菇番茄和蔥花，色澤悅目，肉爛湯鮮。

“她呀，你別被騙了。她也只會做這一道菜而已，其他的就算炒個菜都……哎呦……”旅橙狠狠踢了段江一腳，不讓他繼續說下去，揭穿了她的真面目，承鑫還會要她嗎？

廚房白痴的旅橙其實也只會做這一道鍋仔牛腩而已，其他炒菜不是忘了放鹽，就是把醋誤當成醬油放。只有這一道鍋仔牛腩是她真的下了心思學的。選這道菜學是因為它十分容易，只要把東西放進去，燉得火候到家，再放些調味品，就非常好吃了。

“來，我們喝酒吧！”旅橙岔開話題，拿出她帶來的干紅。

“橙橙，我和阿承喝就好，你就算了，喝飲料吧！”段江為自己和高承鑫倒上酒，拿了罐果汁給她。

他知道她的酒量不好，哪怕是紅酒，也是三杯即醉，而且她的醉酒很特別。別人喝醉了臉色泛紅，一望即知。而她是越喝臉越白，臉頰紅紅的，根本看不出來喝醉了；別人醉了會睡覺或發酒瘋，她這點倒是不錯，倒是沒有發酒瘋、跳脫衣舞什麼的，呃……不過會比這些事更可怕。喝醉了的她，仍會像正常人一樣做事情，但是比平常笨拙很多，然後發生許多常人都不會發生的事——很可怕且難以預料。

“讓小橙少喝些就好。”高承鑫不知道段江擔憂的原因，看着旅橙不快的小臉，不由自主地替她說話。

“好——吧——不過只能喝一杯。”段江鬆了口，一杯應該沒問題吧？

高承鑫給旅橙倒了小半杯乾紅，兌上雪碧。旅橙開心地拿起酒杯，“為今天快樂的一天干一杯！”然後，一口就喝下二分之一的酒。

“咳咳咳……”因為喝得太急，她一陣咳嗽，高承鑫連忙為她輕輕地拍着背。

段江仍記恨着剛剛被她踢一腳的事，幸災樂禍地笑了。“丫頭，不是叫你別喝嗎？你看，不聽‘好’人言，吃虧在眼前吧？”

旅橙小臉氣得紅通通的，難受得無法和段江計較這些。好一會兒，她才覺得舒服了，有着一種想哭的慾望。有人會喝紅酒還嗆着的嗎？天啊，她竟然再次在心上人面前出醜了！

“喝酒不要太急，慢一些，吃點菜慢慢喝。”高承鑫溫柔地向她說著喝酒要注意的地方。

旅橙心裏一陣感動，承鑫真是好好喔！她又臉紅了，不同的是這次是羞紅的，回味着他剛剛拍着她的背的溫柔，皮膚上彷彿還留有餘溫。

她怎麼想到這個去了？她感覺臉好像更紅，頭低得快到碗裏去了。

“承鑫，謝謝你喔！”她低着頭，小聲地說。

高承鑫對她一笑，又夾了些菜到她碗裏。他發現她低着頭，只是吃白米飯，根本沒有吃什麼菜。真是個不懂得照顧自己的小女孩，他想！奇怪的是，他想到這裏，竟升起一種想寵愛她的情緒。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竟無法再把眼光移開。他發現她有雙很好看的眉，眼睛不大但閃着動人的神采，紅通通的臉頰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紅潤潤的小嘴讓他想……他猛然發現自己在想什麼，連忙以他傲人的自制力命令自己把視線轉向別處。

段江看着這一幕，那丫頭這回是有點希望了。他招呼着高承鑫和旅橙一人盛了一碗鍋仔牛腩。品着濃濃美味的湯，段江想着但願兩人的關係能像這湯，濃濃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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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江最後還是拗不過旅橙，讓她喝了三杯酒。她的理由是，每杯酒都兌了雪碧，濃度低了不少，三杯也就相當於一杯半。殊不知，旅橙帶來的這瓶干紅，比一般的酒勁大些，容易醉。

因為她奇怪的酒癖，從外表根本看不出來她已喝醉了。所以當她堅持由她洗碗時，段江並沒有阻止。

於是，旅橙端着一大堆碗盤，輕飄飄地向廚房走去。然後，啊——啊——

她被地上的小貓兒絆倒，摔在地上，手中的碗盤脫手摔出，無一倖免地全部遇難。

她一副還不知發生什麼的樣子，坐在地上，和小貓大眼對小眼地兩兩相望。

段江心裏暗暗叫聲“糟了”，真不該讓她喝那麼多酒，她那副樣子正是醉酒後的癥狀，所以才會連在地上趴着睡覺的貓都沒看見。他後悔剛剛怎麼沒早一點發現，這下可好了，也不用洗碗了，家裏三分之二的碗盤都毀掉了。

“哥，這裏怎麼會有隻這麼可愛的貓咪呀？”旅橙兩眼無辜地看着段江，沒有發現自己是一片混亂的製造源，呃……準確說是沒發現剛剛發生了什麼，她是怎麼坐到地上的。

“這隻貓叫蔬菜湯，是高媽媽的。”段江哭喪着臉，還不得不好聲解釋着。旅橙醉酒後的又一特點是，她會像正常人一樣問問題，可如果你不回答，她就會哭着鬧着纏着你。

“蔬菜湯”在段江認識高承鑫的姐姐高惠馨前就在高家了，和高家的感情比段江還好。這名字是高媽媽起的，由於這隻小貓來到高家時，高媽媽正學做蔬菜湯，因而得名。前陣子“蔬菜湯”老是趴着不愛動，一直吃不下什麼東西，像是懷孕了，高承鑫就抱着“蔬菜湯”去獸醫院看，之後就直接來到段江家。

這麼一段長長的解釋，段江並沒有和旅橙說。因為憑她醉酒後的IQ，要想理解這麼“複雜”的問題實在很有難度。為了避免她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地問個不停，他還是沉默一點好。

“高媽媽……高媽媽……”旅橙坐在地上想了半天，實在想不出高媽媽是誰，索性放棄這個擾人的問題，抱起小貓，“‘蔬菜湯’，好可愛呦！不過叫牛肉麵不是更好聽嗎？”她笑起來。

段江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忍受不了她那副白痴的表情。就是這樣，每次酒醉后，她就會變得傻獃獃的。“牛肉麵”，什麼爛名字嘛！

“什麼都好！你抱‘牛肉麵’去屋裏玩，乖！”雖然很討厭這個名字，段江仍沒有和她爭辯，哄着讓她和小貓到裏屋休息。阿彌陀佛，希望她很快能酒醒過來。

好不容易一切都妥當了，段江終於有時間面對那一地的狼藉了。對上高承鑫一臉疑問的表情，他嘆口氣，開始向好友解釋他這個小妹獨特的醉癖。

高承鑫聽着段江無可奈何地訴說著旅橙酒後的種種奇怪舉動，嘴角大大地咧開。真是好有趣的女孩，怪不得段江不肯讓她喝酒，剛剛的樣子真是好可愛呀！他想起她剛剛抱着小貓、用小鼻子蹭着“蔬菜湯”的臉的樣子，嬌憨無邪，讓他有些心動，他臉上泛起一個溫柔至極的笑容。

段江低着頭處理那堆碎片，錯過了高承鑫那個溫柔的笑容，否則他一定會大大稱奇。高承鑫外表給人一副溫和好相處的好好男人感覺，其實他對誰都保持着一定距離，多數時候都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溫吞樣，讓人猜不透他的想法。他時時保持着微笑，但像這樣發自內心的笑容，真是少之又少，更不用說這樣溫柔得泄露出他情緒的笑了。

在高承鑫的幫忙下，段江勞心勞力地好不容易收拾好地上的一片的混亂。兩人還顧不得坐下歇一歇，就聽一聲“啊——”的慘叫從裏屋傳出，連忙火急火燎地衝進屋去。

“天啊——”段江先衝進去，看到屋裏的一切，他發出一聲悲慘至極的叫聲，難道他的苦難還沒結束嗎？

高承鑫看着兩個小黑人兒——不，一個小黑人兒，一隻大黑貓，感覺並沒有比段江好多少。除了暗暗地可憐段江，好像也沒啥好做了。

桌上黑乎乎的一片，一大瓶倒着的墨水看來是造成這一切悲慘的主凶。一人一貓的身上都沾了不少墨水，桌上所有的東西都被染得黑黑的，而段江要拿給高承鑫的一份重要資料也在其中。

原來旅橙抱着小貓，在床上打着滾，咯咯地笑着。“蔬菜湯”被旅橙摟得緊緊的，滾得頭暈目眩，喵喵地叫着，痛苦地掙扎着，想從她的“魔掌”下掙脫出來。冷不防，旅橙一個鬆手，“蔬菜湯”蹭地竄出來，跳上桌子。旅橙衝過去，想要追上它。小貓在你追我逃的混亂中，爪子碰倒了桌上的墨水，墨水噴出去，正把迎上來的旅橙噴個正着，餘波也波及到始作俑者——“蔬菜湯”。

“起來！”段江這回真是氣急了，他抓起獃獃地站在那裏猶不知闖了大禍的旅橙，帶她來到廁所的洗手盆前，把她的頭按下去，打開水籠頭，打算用最快的醒酒方法讓她清醒一些。

“阿江，不要這樣，這樣會生病的。”高承鑫不忍她被冷水凍着，拿臉盆放好溫水，從段江手中接過她，輕柔地用香皂為她洗着那張小黑臉和其他被墨噴到的地方。

因為喝的酒不多，再加上已過了好一段時間，旅橙在溫水的刺激下，慢慢地清醒過來，發現自己正被摟在一個堅實有力的胸膛里，一隻大手正洗着她的臉，然後酒醉后發生的一幕幕在腦中鮮活起來。

“啊——”回想起自己引發的一波又一波的混亂，旅橙痛苦地低低叫着，她竟然做了這麼多糗事，段江一定想掐死她！她想起剛剛段江要拿冷水淋她，然後是——高承鑫！是他救了她，好溫柔地為她洗去墨水。那她現在不就是在他懷裏了？

“小橙，怎麼了？”高承鑫聽到她痛苦的聲音，忙關心地低下頭問，以為不小心把香皂泡揉進了她眼裏。

她對上他關心的眼眸，尷尬又沮喪，有些慌張地掙扎着從他懷裏出來，結果又笨手笨腳地摔在地上。

“好疼。”她真想死掉算了，她今天不僅沒有扭轉留給他的壞印象，反而變得更糟。

“酒醒了？”段江抱着“蔬菜湯”，正好看到這一幕——旅橙坐在地上，高承鑫彎下身，想扶她起來。

因為有高承鑫接手，段江便到裏屋收拾桌上的東西。看着那些重要的資料都毀了，他的心在流淚，他發誓以後再不讓旅橙在他家裏喝酒，一滴都不行，絕不讓她有機會破壞他美麗整潔的家園！

雖然心痛着，但整理的工作仍是要做的。他把資料處理得差不多后，看到那隻在地上懶洋洋趴着的大黑貓，打算抱來交給高承鑫處理，正好碰上旅橙酒醒。

“哥，對不起！”旅橙喃喃着，不敢看段江發怒的表情。

高承鑫扶她起來，對段江說：“先去客廳坐下來再說吧。阿江，小橙又不是故意的，她已經很自責了。”

“哥，對不起，所有的碗我都會買新的補上，桌子我也會負責打掃，好不好？”旅橙坐在段江旁邊，可憐兮兮地抓着他的手臂。

“碗倒無所謂，桌子我也清理好了，可你知道在桌上的那堆資料有多重要嗎？”段江仍氣得不輕。

“我……我……”她含着淚，肩膀一抖一抖的。

段江嘆了口氣，和這丫頭在一起也十幾年了，再怎麼氣也氣不了多久。他只得柔聲安慰着她，至於那堆資料，他也只好自認倒霉了。

旁邊的“蔬菜湯”這時喵喵地叫了兩聲，好像也在安慰旅橙這一天來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