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據說,飢餓是世上最好的調味料,只要肚子餓了,什麼東西都成了一流美食。但這句話在凌月庭卻身上得不到印證。

「嗚……好難吃。」吃了一口烤小鳥,幾乎立刻吐出來。

餓成這樣還能挑啊?真的不是普通的嬌貴,而是已經疙瘩到了病態的地步。

翔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看着他。

「這是什麼鳥?」凌月庭不滿地問。

「不知道,海鷗之類吧。是我用石子打下來的。」

「牠太老了,肉韌得好像樹皮一樣。」

沒那麼嚴重吧!我不也是照樣的吃,雖不算很美味,但也不至於吃不下咽啊!

翔翻翻白眼,懶得反駁,從善如流地說:「好吧!那就不要吃這個,吃烤魚好了。」

翔很有紳士風度地把烤魚拿過來獻上,凌月庭接過來看一看,嗅一嗅,立刻搖搖頭,連碰也不肯碰。

翔嘆氣問道:「又怎麼了?」拜託,都餓得臉色蒼白,手軟腳軟了,就少挑剔一會吧!

「魚有股腥味,你一定沒有把牠的肚子洗乾淨。」很專業地批評。

「是,我下次會注意。」翔沒好氣地敷衍。

「而且肉質粗糙,你烤得太久了。」繼續挑毛病。

「哦。」忍着。

「但最重要的是這種魚根本不適合用烤烘的烹調法。」權威地下結論。

「那我去抓過兩條來讓你自己煮好不?要不然當作日本料理般生吃也不錯。」受不了了。

被刺了兩句,凌月庭閉嘴了,但臉色很難看。

「呃……我不這個意思,我是說下次一定會改進的。」實在怕了他的倔脾氣,為免他死於絕食,自己成了間接殺人的罪犯,連忙低聲下氣地補救。

正當翔頭痛之際,凌月庭竟然良心發現了。

「我是不是很討厭?」語帶哽咽。

漂亮的臉孔帶着傷感,鼻尖、眼睛變得都紅紅的,十分惹人憐愛。翔這個美色愛好者的心立刻軟化,什麼不滿、煩躁、氣惱全都拋到九霄雲外。立刻柔聲細氣地安慰:「不!你一點也不討

厭,你很可愛啊。」至少樣子很可愛。

「你說謊!我知道我很可惡,你剛才擔心我餓壞故意讓着我,我還乘機迫你自認是小狗。」突然反醒,內疚起來。

「那證明你很聰明啊。」翔向來吃軟不吃硬,看見凌月庭軟弱的姿態,更加憐香惜玉地溫言安慰。

「你煮東西給我吃,我還挑三揀四。」羞愧地垂低頭,更添幾分柔美。

「這是因為你品味高超嘛。」已經被迷得是非不分。

「其實我也不是故意挑剔你的……」說得很不安。

「我明白。」翔溫柔地摸摸他的頭。

「可是你烤的魚和小鳥實在太難吃了,連我的狗也不要吃。」語氣依然是軟綿綿的,似乎,彷彿,好像半點惡意也沒有。

「呃……」翔感到眼前一黑,手也僵住了,愣了半晌才艱難地吐出一句:「不、不好意思,委屈你了。」

「怎麼辦……我已經餓得很辛苦了,可是這種東西我實在吃不下……」真的連餓得連說話也沒氣。

見凌月庭一副誠心誠意地求助的樣子,翔就是心中有氣也發作不出。於是他只好深呼吸,調整一下不順的氣息,冷靜一下快要氣炸的肺。再耐心地,儘力地替他想辦法。

「這樣吧,你試試當作吃藥般把食物咽下。」

「吃藥?」不情不願。

「乖,最重要的是不要餓壞身子嘛。」把一小塊魚肉塞進凌月庭的小口中。

「嗚……」腥得要命,快要吐了。

翔連忙掩住他的嘴巴,迫他吞下,「不要咀嚼,快點吞下。」

「嗚……你故意整我。」滿嘴腥味,難受得皺起小臉。

「不是啦,我才沒有這麼壞。」手忙腳亂地喂水。

「水也難喝死了。」

「你忍耐一下嘛,你再不吃東西真的會餓壞。」再撕下一小塊魚肉,想故技重施。

「我不要,我寧願餓死也不吃這魚。我的嘴巴現在還有一股腥臭。」凌月庭一臉害怕,好像翔手中的魚有劇毒似的。

翔見一計不成,再生一計。索性先恐嚇道:「那你真的很快會餓死,再也不能回家了。老實跟

你說吧,我的烹飪手勢是不怎麼好,我再烤別的魚呀鳥呀都好吃不了多少。」

「……」凌月庭一臉委屈的看着他。

「怎樣?忍耐一下吧。」耐心地勸誘。

翔以為這次的計謀一定成功的,可是道高一呎,魔高一丈。

凌月庭幽幽地看他一眼,柔柔地說一句:「你會有辦法的,你那麼厲害一定會有別的法子。」

翔全身的骨頭都馬上都酥了,立刻說:「這個當然。」

說完雖然馬上就後悔了,但看着那雙充滿倚賴的漂亮眼睛,卻連一句推託的話也說不出口。

「你吃野果吧。不用烹調的東西,就不會太難吃。」突然想起了今早採的果子還有剩下,連忙拿了幾個給凌月庭。

可是剩下的野果都是青色的,一看就知道很酸。看見凌月庭皺着眉,一副失望的樣子,翔只好訕訕地說:「對,你再吃太酸的東西鐵定會胃痛。這樣吧,你等我一會,我出去找別的食物給

你。」

凌月庭突然扯着他的衣服,「別去了,今晚沒有月亮,天太黑了會有危險。我還是吃烤小鳥吧。」

翔呆了一下,覺得很意外,想不到他也會體貼自己。

「你在關心我嗎?」難以置信的語氣。

「幹嗎這樣看着我?你不欺負我,我自然不會與你為敵。」

我欺負你?!好像每次也是你先挑起爭端的耶!而且你老是『變態』、『野蠻』、『戀童癖』的罵我,我還沒生你的氣呢。

雖然二人的認知有相當大的差異,但為免破壞現在的和諧的關係,翔還是選擇不去計較誰是誰非的問題。

「好吧,那我們講和吧。你今天委屈一下,先吃烤老鳥,我保證明天設宴補償你。」趁凌月庭反悔前,連忙把鳥肉餵給他吃。

雖然二人達成協定,雖然翔已經把烤鳥身上最嫩的肉揀給凌月庭吃,但是凌月庭還是苦着一張臉。

翔看得不忍,勸道:「不要這樣子嘛,反正是要吃,吃得高興點。」

「我高興不起來。」又開始鬧彆扭了。

翔為了他的孩子氣失笑,「對了,你聽過成語『畫餅充饑』嗎?試試用運用你的想像力……」

「你是要我看着這隻烤老鳥直至感到飽為止?真是好主意。」取笑。

「不是啦,我是叫你一邊吃,一邊幻想牠其實是天下最美味的。這樣催眠自己就不會覺得難吃了。」見他笑得嗆住了,便體貼地喂他喝水。

「笑死人了,難吃就是難吃,怎可能當成很好吃?好像這些水,明明有異味,怎可當是清泉?」

「不能當是清泉,那就當是名牌礦泉水吧。反正有汽礦泉水都有鹹鹹的,怪怪的味道。來,再嘗嘗看,味道是不是很像?」

凌月庭聽他說得滑稽,也鬧着玩地再喝一口,然後忍住笑故作正經地點頭說:「是有點像。」

「對吧,我沒騙你是不是?說不定奸商們根本就是從這裏把水運走,再高價賣出去的。現在你免費喝到真是有口福了。」信口開河。

凌月庭聽得哈哈大笑。

「別笑了,來吃烤雞。」翔也玩得興起。

指着那又老又韌的烤鳥,凌月庭更是笑個不停。「這算是什麼烤雞啊?」

「日本菜中的鳥燒就是烤雞。」

「日本菜中我最喜歡懷石料理。」提起喜愛的美食,凌月庭不禁油然神往。

翔大搖其頭,「雖然有幾十道菜,但每樣也只有一點點的,我一個人吃三份也不飽,而且吃一頓那些什麼正宗懷石料理料要好幾小時,簡直浪費時間。還是神戶牛柳比較適合我。」

「當心瘋牛症耶。」凌月庭一副怕怕的樣子。

翔笑着問:「那你寧願患上瘋牛症還是永遠吃我烤的魚?」

凌月庭認真地想了想,然後正經地答:「當然是患上瘋牛症啰。長痛不如短痛嘛,至少死前可以一飽口福。」

翔哈哈大笑:「你太不給面子了吧,不過……我也是。」

「唉,現在有生魚片吃我已經很滿足了。」越想越餓。

「以後抓到魚,我們生吃吧。」開玩笑。

「有雲丹就更好。」快要流口水。

「雲丹即是海膽,要潛水才找到耶,還不一定有。」搖搖頭。

「那麼北海道的大蟹也是好的。」在美食的幻影包圍下,不知不覺把烤老鳥吃下了。

「螃蟹……嗎?」翔留上了心。

***

翌日。

凌家少爺照例睡到中午,然後悠閑地到河邊洗洗澡,去海灘撿撿貝殼。而翔也依舊黎明即起,開始他忙碌的工作。

「有什麼要幫忙嗎?」在日落西山的時候,凌月庭總算想起自己也應該付出一點勞力,不能老讓翔一個人做苦工。

「不用了,都準備好了。而且我說過今晚用盛宴招待你嘛,你坐下等着就成。」在沙灘的巨岩上生好了火,做足了準備工夫,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盛宴?真的?不會又是名牌礦泉水和鳥燒吧?」凌月庭有點懷疑,昨晚以為翔只是在哄騙自己,荒島中哪來盛宴?可是看他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不禁有點期待。

「當然不是了,你少看不起我。」佯怒。

凌月庭輕輕坐下,有點緊張地問:「那我們今天喝什麼?」

翔神神秘秘地從岩石后拿出兩個椰子,利落地用尖銳的石塊把頂部削開。帕勞島上椰子樹業生,椰子當然不是什麼珍罕的東西。但爬上那麼高的樹上採摘也不是易事。

「哇!椰青耶!」這種平時不屑一顧的飲品,現在在凌月庭眼中也成了玉液瓊漿。

「還有……這才是今晚的主角。」翔得意地從石后拿出一隻巨大的螃蟹,期待着凌月庭發出興奮的尖叫。

「哇!」果然叫了,可是……

「好醜喔!這也算是螃蟹嗎?怎麼長得像只蜘蛛。」凌月庭一臉嫌棄,十分懷疑牠的可吃性。

翔的笑臉僵住了,失望得差點垂頭喪氣。沮喪了好幾秒才以不屈不撓的精神努力推銷,「呃……這是椰子蟹,丑是丑點,模樣兒也跟一般的螃蟹不同,但牠可是帕勞有名菜式,只有一、兩

家酒店才有得吃。」

「是嗎?這蜘蛛蟹是名菜?」不大相信。

「是椰子蟹!別一臉嫌惡的樣子嘛,牠雖丑但很美味,這蟹最特別的地點是會爬上椰子樹上是吃椰子。」。

「螃蟹會爬樹?還吃椰子?」睜大眼睛。

「是啊!牠是我今天在樹上捉到的。因為吃椰子長大,這種蟹的味道特別甜美。」

吃了幾餐『非人』食物的凌月庭,立刻雙眼放光,像個天真的小孩似的,展露可愛的笑容,令『唯美主意者』翔大飽眼福,看得呆了。

「喂,喂。」凌月庭等得不耐煩,皺着眉頭推一推掉了魂魄的翔,「你發什麼呆啊?不是吃蟹嗎?」

「是,是,吃蟹。」翔也為自己的失態感到不好意思

「那要怎樣煮?」凌月庭又展開笑顏,親熱地靠近。

翔吞了吞口水,「呃……由我來好了,你坐開一點。」

這小子真是奇怪,什麼表情也那麼美,而且越看越美,性格也沒想像中的差,只是任性些,像個可愛的小孩。

***

椰子在海水中浸了半天,變得冰涼,更加清新可口。螃蟹以芭蕉葉包裹,再用濕泥封好,放在火烤烘。雖然沒什麼烹飪技巧可言,但原汁原味的螃蟹已經十分可口。二人在巨岩上,圍着火

堆,一邊吃一邊看海,詩意十足。

翔把最美味的蟹黃部分讓給凌月庭,自己則吃比較費工夫的蟹爪蟹蚶。在荒島上沒有吃螃蟹的專用餐具,巨大的椰子蟹殼又特別堅硬,翔只好施展他久經鍛煉的體力,徒手把的蟹爪拗斷。

凌月庭看見他一副孔武有力的樣子,突然『嗤』的一笑。

「笑什麼?」翔看他一眼。

凌月庭笑着搖頭。

「你笑我像野人是不是?」翔裝出猙獰的樣子,作勢要把沾滿肉汁的手往凌月庭的臉上揩。

有潔癖的凌月庭嚇得哇哇大叫,「沒有!沒有!你一點也不像野人。」

「算你識趣。」其實自己的頭髮又長又鬈、還滿臉鬍鬚,加上只穿一條小小的泳褲,的確很像野人。

想着想着,翔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

凌月庭趁他不留意時退開一點,自覺安全了,才輕聲說:「你像只大猩猩。比野人還要未開化。」

「好啊!大猩猩要吃人了!」翔一聽敏捷地飛撲過去。

凌月庭閃避中不小心從石上摔下沙灘,幸好幼沙柔軟沒有摔痛。

「你沒事吧?」翔緊張地跳下去探視。

仰卧在灘上的凌月庭突然以很讚歎的語氣輕輕說:「滿天星。」

翔關心則亂,心痛地問:「摔到腦袋嗎?」

「傻瓜,我是說今晚的星空很美。」凌月庭似喜似嗔地取笑。

翔抬頭一看也發出讚歎聲。

只見銀河像閃爍的輕紗般蜿蜒劃過天際,密密麻麻的星子像灑落在黑絲絨上鑽石似的耀眼,南半球獨有的南十字星座正散發出璀璨的光芒。

「果然好美,現在的城市空氣污濁,霓虹燈又多,能看美麗星空的地方已經不多了。」翔輕輕坐凌月庭身邊觀賞夜色。

「我從未見過這麼美的星空。如果離開了這個島,可能不會再有機會看到了吧?」凌月庭的語氣有着如夢如幻的凄美。

「能和它媲美的恐怕只有一望無際的沙漠,或者是人跡罕至的非洲森林了。但這兩個地方還很原始,大約不是你會喜歡的旅遊點吧?嗯……不怕,你還有一個選擇,你可以駕着遊艇去到無

邊無涯的大海,關掉所有的燈,一邊聽浪一邊觀星。」

凌月庭看着侃侃而談的翔,心中感到這個外表粗獷的人,其實很有內涵。不禁對他好奇起來,「你去過很多地方?」

「怎麼?鄉巴佬不配出國遊歷?」翔笑嘻嘻地調侃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凌月庭尷尬地面紅,「我知道你一定不是鄉巴佬,你一點也不像。」

「呵呵,人不可以貌相啊!」翔像在親切的兄長般摸摸他的頭,溫言地教導,「你還記得周文賓吧?他一副和氣生財的小生意人樣子,但其實是美國史丹佛大學海洋生物系博士。你喜歡貝

殼可以問他要,他應該是世上藏有最多貝殼的人,我的藏品全是他找來的。」

「嗄?」那個油腔滑調,庸俗,沒性格,整天笑嘻嘻的老好人是博士?他像個文盲比較多耶!

看見凌月庭一副口定目呆的樣子,翔覺得他天真可愛到不行,忍不住像對待小狗般拍拍他的腦袋。

「賓在念書的時候跟一個來自帕勞的同學一見鍾情,為了追求她,離鄉別井追到這兒來。後來好不容易才成功了,婚後為了遷就女方才在這兒定居。」

凌月庭怔了半晌,帶着期望地輕問:「那你呢?」

「我?」翔故意誤解,壞壞地笑答:「我還是單身,你還有機會。」

「誰要這種機會?」凌月庭生氣地打他一拳,凶霸霸地問:「我是問,你是不是也研究海洋生物?你到底是什麼人?」

翔定定地看着他,覺得凌月庭鬧脾氣、耍小性子時很艷麗靈動,整個生氣勃勃,美得不可思議。

為了再飽覽秀色,翔決定繼續胡說八道,「嗯……差不多啦!我專研究海洋生物的吃法,在世界各地的著名食府餐廳等視察過。」

凌月庭氣結,恨恨地罵道:「你專門研究吹牛皮!你的臉皮經基因工程改造過,比犀牛皮還要厚!」

翔聽得哈哈大笑,但凌月庭卻生氣了,氣得不理睬他。翔知道他只不過是像小孩般鬧鬧脾氣,

並不是真的恨上自己,也樂得靜靜欣賞他的麗色。

凌月庭生了一會悶氣,見翔亳無動靜,於是悄悄轉頭看看他。豈料一回頭就碰上了翔溫柔的眼光,凌月庭不知怎地突然覺得怪怪的,不自覺地垂下頭。

過了一會,他輕輕說:「我叫凌月庭,你知道嗎?」

「知道啊!」凌月庭的美態由艷麗轉為柔美,翔不禁又看呆了,只是無意識地回答。

又過了一會,凌月庭很不高興地說:「我告訴你我的名字了!你還不報上名來!你不知道這樣很沒禮貌嗎?」

當凌月庭生氣或心情激動的時候,身上雪白的皮膚會泛起漂亮的粉紅色,眼睛會充滿了水氣,嘴唇也變得紅紅的,整個人艷光四射起來。翔突然希望可以多看一會,所以故意繼續惹他生氣

「我、我叫鄉巴佬啊!」裝出一副呆樣。

「你說什麼?不肯告訴我是不是?」咬牙切齒。

「呃……你真的不知道嗎?我以為你是知道的。」假裝害怕。

「你又沒說,我怎會知道!」氣惱。

「可是……你剛剛才叫過我的名字。」

「是嗎?我叫你什麼?」凌月庭覺得很莫名其妙,自己明明不知道啊,怎會叫過?不禁蹙着眉思索起來。

「不就是大星星嗎?」翔笑嘻嘻地回答。

「你……」又被耍了,凌月庭生氣極了,忍不全一把揪住翔的鬍子,把他的臉拉近自己,惡狠狠地恐嚇道:「你再不說我就拔光你的鬍子。」

「哎呀!」鬍子雖被扯得很痛,但能在如此近距離欣賞這美麗的臉龐,還是很值得的。

二人的臉相隔只有三吋,翔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凌月庭又濃又長的睫毛,氣得通紅嫩膚細膩得連毛孔也看不見,粉紅色的小嘴不高興地翹得老高,好像等待被吻似的。

翔的心臟突然狂跳,情不自禁地吻上那香甜的小嘴。

突然被偷了個吻,凌月庭愣住了,一動也不動的被吻了足足十秒才赫然驚醒。

「哇!變態!」馬上使盡全力,一腳把翔踹得倒地不起,再飛也似的逃跑。

翔躺在地下,完全不覺得疼痛,只是輕輕摸着唇,回想剛才柔軟的觸感,甜美的感覺。心中突然醒悟到的自己的心,已經在不經不覺中陷落了,只是……要把又倔強又彆扭又任性又壞脾氣

的凌月庭追到手,將會是一件非常艱巨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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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流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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