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就在湖邊紮營,秦子夢這樣的舉動,可真讓蘭采幽刮目相看。
本來上官無忌的話她還半信半疑,因為在這姦邪當道,君主昏庸橫暴的時代,她老早不指望還存有什麼清官,但由今夜他駐札荒郊野外不擺官架子看來,上官無忌的話可信度的確有高,使得她對原以為只行巡幸遊樂的秦子夢,有着另一番不同的看法。
“喂!”上官無忌大聲吆喝着,“要游湖的,趕緊上船哪!再慢可不等人嘍!”
潘靖走到她身旁,“要不要上船哪?聽說這豐湖的夜色十分美麗,兩岸都有着點點燈光點綴着,非常壯觀。
“好啊!”蘭采幽只要有得玩,就往哪兒去,“反正閑着也是沒事,去瞧瞧到底夜色有多漂亮也是件雅事。
不一會兒,他們乘坐的小船慢慢的划向湖心。
豐湖湖水空闊,伴着點點燈光和星光相輝映,面對此情此景,讓人產生凄迷如幻的清怨,波波碧水,湖水洌洌,惹得她又是一陣傷感哀怨。
蘭采幽的個性原不是如此,但是現在的她,反而像個地地道道的小女人,倚門等着心愛的人,她強顏歡笑的欣賞着山光水色,心底有的只是惆悵和寂莫,唉,這一點都不像是她該有的心情嘛。
“師妹!”潘靖小聲在她身邊喊着,深怕讓秦子夢主僕聽見,“師妹你是怎麼啦”對着湖水咳聲嘆氣的,有什麼事惹你傷神嗎?”
“我哪有?”
“就算真有其事,他也不該一眼看出,又一言道盡她心底所想的,這人,真是一點也不知道女人心,有些事不能一言拆穿哪!”
“才不呢!”潘靖據理爭說著,“這些天,我看你簡直就變成了另一個人,變得連我都快不認識了,還說我看走了眼,再說,我又不是昨天才認識你,哪會分辨不出來?”
“好啊!”蘭采幽也不甘示弱的回敬着,“既然如此,你倒是說說看我哪裏不一樣?”
“就說你剛剛的舉動吧!我可是告訴你,正常一點的‘男人’都不會對着山啊水的發獃甚至咳聲嘆氣,你再這麼嘆下去,人家想不懷疑你的身分,我看恐怕也很難。”
“人家哪有?”
“你看,你看,才剛提醒你,‘人家’馬上就出現了,我真是懷疑你平常的訓練都到哪兒去了?”
蘭采幽還想說些什麼,卻沒料到船兒不巧碰到一個礁石,晃動了一下,她站在甲板上一個不穩,除些掉了下去,幸好潘靖及時拉了她一把,但因用力過猛,她整個結結實實的跌入了他的懷裏,但很快的,她馬上迅速離開潘靖的懷抱。
此情此景,讓在一邊旁觀的秦子夢看了一陣眼紅,怒氣直往心上沖的他也不知是哪來的醋意,見不得她在別的男人懷裏,顧不得自己有沒有資格開口管這事,只見他一個箭步,馬上到他們倆眼前,盯着潘靖的眼睛質問,“你在做什麼?”
“啊?”潘靖讓他眼裏即將爆發的火山嚇得說不出話。
卻讓蘭采幽馬上說:“我們在練功啊,好幾天都疏於練習了,自然要把這些天倦怠的,全都給補回來嘛!”
“練功是這麼練法?”秦子夢不信的問。
蘭采幽吃定他是個文弱書生,啥事也弄不清楚,“當然嘍,我跟師兄在承天靈寺就是這麼練習的,師兄你說是不是啊?”
“當……當然……”潘靖顯然欠缺一份沉着應變的能力。
“哦?”秦子夢走到她的跟前,拿着懷疑的眼光望着她,嘴裏卻向潘靖求證着,“當真是這樣的嗎?”
上官無忌也不知這主人是哪根筋不對了,明明是來賞夜景的,這會兒卻拿這中雞毛蒜皮的事來大作文章,不過這位美少男也未免太言過其實了嗎?哪有人練功是這麼練法的,就算一個不懂得武術的人也看得出來,更何況要騙秦子夢這般聰明的腦袋呢。
“哎呀。”現在他也只能幫忙圓場,“這是做什麼?放着美景不看,你們這些人真是白費我這個巡撫第一侍衛在為你們掌舵。
不過蘭采幽可沒打算領上官無忌的情,她打算拉起師兄的手,想要殺殺秦子夢咄咄逼人的傲氣,卻沒想到這一次船顛得更高,她站在船緣,首當其衝,第一個就被這次的顛簸給震下水去,這一回即使潘靖再怎麼眼明手快,也來不及救她。
當場在船的三個人全都讓這景象給嚇呆了。
原以為潘靖或是上官無忌這兩個習過武的人會馬上躍下水去,沒料到下手去救人的竟是這艘船上最不可能的書生——秦子夢。
當水花再次濺起,這才驚醒了在船上的另外兩名男子。
“彩幽。”
“大人。”
藉着岸邊稀微的燈光,依稀可見秦子夢的身影隨着波浪沉浮着,所以至少可以確定的是,這個勇敢的巡撫大人還活着,而且更讓人值得慶幸的是,他完成了救人而沒讓水給淹死的神聖使命,不負眾望,他這個舉動也讓船上兩個人瞠目結舌。
“你們兩個,還不快點幫我?”
秦子夢懷裏的蘭采幽因為驚嚇過度,早已昏了過去。他一方面要巴着船緣,一面要支撐着失去知覺的她,體力已經透支。
等兩人都上了船之後,秦子夢要上官無忌馬上把船掉頭,划回紮營之地。
上官無忌沒見過主子這般驚惶失措的模樣,甚至沒見過他這般英勇果決的姿態,更讓自己吃驚的是,主子什麼時候學會泅水的,自己毫無所知,被蒙在鼓裏,而更讓人懷疑的是,還有多少事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等蘭采幽悠悠醒來,她已換過裝躺在帳房裏。
好一會,她才憶起剛剛發生的事,所有的印象全都回到她的記憶之中,她還記得是秦子夢在水裏拉了自己一把,然後……然後就是在這兒了。
老天,她拉開覆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猛然一瞧,這一驚非同小哥,有人幫她換過衣裳,這麼說自己假扮男裝的事,不全都被拆穿了?
是誰?難道會是秦子夢?雖然這不是很好的想法,但他……有可能。
“現在我該如何稱呼你?”秦子夢倒挺會算時間的,知道這個時候該出現。
“你……”蘭采幽已經又羞又氣,連話都說不出來。
他坐在床沿上,眼底看不出是戲謔還是輕佻,“現在總可以告訴我的你的真實姓名了?”
“你真是卑鄙。”
她答非所問的發泄着心底的怨氣,把所有的羞愧,一古腦兒全都傾泄而出。
蘭采幽見她的被子拉高到就差沒把自己的頭悶住,他才終於弄懂,為什麼她沒感謝對她的救命之恩,反而落得一句卑鄙的下場。
“你不會以為我對你做了什麼吧?”
“你……你還臉說!”
見蘭采幽一副嬌羞的模樣,益發讓秦子夢想逗弄一番,“怎麼沒臉啊,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你說是不是啊?”
“秦子夢!”她也顧不得身分懸殊,盛怒之下便直呼他的名諱,“難道你這麼做不怕辱沒了你尊貴的身分?不怕傳出去,玷污了自己的名聲?”
“我做了什麼事”居然有這麼嚴重的後果?”
“下流!”蘭采幽趕緊拉好被子,唯恐身子暴露在他輕薄的眼光之下。
秦子夢瞧她那副防小偷的模樣,活像自己就是個採花賊,心底明白不能再開玩笑了,否則,眼前這個死心眼的女子,可是會當真的。
他索性大手一揮,她身上的被子已經落到床下去。
“你做什麼?”
驚慌中蘭采幽早已忘了自己習過武,要抵抗他的暴行應該不成問題,更何況他是個文弱書生,應該手無縛雞之力的,但不到一會兒,她又開始懷疑自己的推論,他是個文弱書生應該毋庸置疑,但書生不一定就文弱,不一定就手無縛雞之力啊!
這麼說他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甚至有可能是武林高手?一想到此,她的寒毛已經忍不住豎立,秦子夢抓緊她的身子,把她從恍惚中搖醒。
秦子夢伸手拉住她的衣衫,盯着她那雙美目問,“就因為這樣,就惹來你的惡言相向了?”
就因這樣?蘭采幽簡直讓他給氣昏了,這男人,居然將女人最珍貴的貞操視如沒什麼?
她的聲音顫抖,“你當然不會以為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對你這位大官而言,也許看過的女人不計其數,我不過是其中一個,算得了什麼?對你來說,這種事不過是萬中取一,或者我該感激涕零的謝謝你這麼抬舉我,能夠承蒙你的寵幸?”
見她氣得發抖,秦子夢馬上和她保持一壁之臂,正色道:“說夠了?發泄完了?可以換我說了嗎?”
蘭采幽像是沒聽似的,不作回應,但秦子夢可不許她逃,雖然身體已經保持了完全距離,眼光卻始終沒離過她那張絕塵亮麗的臉龐。
“說實話,你的長相的確會令人垂涎三尺。”
“你……”
她還來不及抗議,話又讓他搶過去說:“不過,在這方面,我慶幸自己還是個十足的君子,所以,就你剛剛所說的那些卑鄙下流的手段我恐怕還用不上。”
“是嗎?那麼我……”
秦子夢開門見山,單刀直入道:“你濕答答的衣服是趙嬤嬤幫你換下來的。”
“怎麼可能?”
“你這句話的意思是說,我怎麼可能有先見之明知道你是女兒身?”
“當然,難不成你有天眼通,可能將人的性別摸得一清二楚?”
“我當然沒這本事。”秦子夢露出一絲奇特的笑意,“事實上,打從咱們第一次照面的那一眼,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是個男人。”
是嗎?蘭采幽非常懷疑這句話的可信度。
“怎麼?不相信?你仔細冷靜想一想,如果我不是早就知道你的真實性別,又何必這麼大費周折的邀你上京城?我要一名男子與我同行做什麼?”
他說的不無道理,但,蘭采幽也對自己的扮相深具信心哪!一般人是絕不會輕易就瞧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難不成他當真練就了什麼天眼退不成?
秦子夢的眼裏一片坦蕩,“我需要這麼耗費心力的隱瞞你嗎?”
她讓他的話問得啞口無言,卻仍忍不住求證着,“讓你確定的,應該是潘師兄那一回的失態吧?”
秦子夢莞而一笑,“難道你沒聽說過?這人世間最藏不住的事,就是秘密兩字。”他看了她身上的衣服,忍不住取笑着,“這套衣服穿在你身上,就像唱戲的一般,我還真怕你等會走起路來會摔倒了。”
蘭采幽身上的男裝,正是秦子夢的,穿在她的身上,簡直大得驚人。
“采幽可是你的真實姓名?”他一定得弄清楚這個直烙在他心底胸口小女子的真實姓名。
而蘭采幽卻偏偏不依他,而且馬上劃清界線,“有這個必要嗎?雖然你已經知道我是個女子,但並不表示這會改變了什麼,你還是高高在上的巡撫大人,而我仍是尋常百姓,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你當真這麼認為?”
“當然!”雖然她說得理直氣壯,眼光卻始終躲着他。
秦子夢伸出手緊捏着她的下巴,“到底是哪個該死的朝廷命官得罪了你?”
一想起這事,蘭采幽心底的仇恨像是讓人翻攪了一遍般,又再度熾熱起來,但一接觸到秦子夢關懷到底有幾分真實。
她想躲開他的掌控,支撐着起床,卻沒料到這個動作居然讓她頭疼欲裂,像是要炸開一般。
秦子夢見狀,馬上抱着她重新躺好,並命令着,“雖然你並不是大病初癒,但卻受了風寒,我已經命人幫你煎了草藥應該就快好了,此刻,你最好本本分分的躺着。”
蘭采幽倚在枕上,很不以為然的表示,“這也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吧!我又不是什麼金枝玉葉何必這麼大費周章?再說,以前比這更嚴重的病都沒找大夫了,這點小病又算得了什麼?”
“我要你躺着,你就好好躺在那兒。”秦子夢的霸氣讓她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她一起身便又讓他硬是給壓了回去,“好好躺着,等養好病要到哪兒都隨你。”他話剛說完,趙嬤嬤便把草藥端了進來。
趙嬤嬤熱心的招呼着,“趕緊把這婉豆寇水喝下去,這可是驅風寒最好的聖品呢!”
“現在趙嬤嬤在這兒,你大可以直截了當問她,我剛剛說的是不是都是實情?”
蘭采幽讓他說得臉上一陣燥熱,這人是怎麼回事?人家又沒說不信,幹麼還這麼大肆渲染,唯恐天下不知似的。
“什麼事要問我的?說嘛!不過我可是先說自己的想法,你這個大姑娘家,明明就是個女孩身,做什麼還扮成男孩子樣?瞧你將這長發放了下來,不真是個絕色的美人哩!”
趙嬤嬤的是快人快語,這一路走來,若不是對她略有所知,這下子蘭采幽更要羞得無地自容了。
秦子夢用讚歎的眼光望着趙嬤嬤,她可真是一語道出自己心底所想的。
“我——”
讓秦子夢主僕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蘭采幽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但如果要往後的行程順暢無阻,自然還是男裝比較為方便。
“好啊!話可以等會再說,葯冷了就不好了。”趙嬤嬤說著,便把豆蔻水給端了過去,“趕緊趁熱喝了,這可比任何補藥都有用呢!”
蘭采幽眉頭皮皺,吃藥一向就是她的致命傷,簡直是要她的命。
“我說大小姐,你該不會是武功要得,卻患有恐葯症吧?”秦子夢又接過了趙嬤嬤手上的湯藥,“這一點也不苦,要不要我先嘗一口?”
基本上蘭采幽是不會反對他的話,倒不是她怕葯里會下毒,而是恐懼感要克服交不是件容易的事。
秦子夢見她絲毫沒有阻止的舉動,只好將葯端起,示範性的先喝了一大口,“一點都不困難!你不會連吃個葯都怕嗎?”
“誰說我怕了?”
好說歹說還比不上激將法,蘭采幽拿過碗來一飲而盡,這時她才發現,這名為豆蔻的藥水,一點苦澀味道也沒有,入喉后反而有些香醇清首的感覺。
趙嬤嬤將碗拿了出去,而秦子夢卻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還不走啊,大人?”
“怎麼?下逐客令了?”秦子夢微微一笑,那笑容頗令人玩味,“可是姑娘可能還沒弄清楚,這帳房正巧是本官的房間,你還要我走到哪兒去?”
蘭采幽杏目圓睜,眼底寫盡了她的驚慌,她居然睡在一個大男人的榻下而渾然不知。而這個可惡的男人,正用着閃爍不定的眼神猛盯着自己瞧,這眼神究竟代表着什麼意思?她已經沒有勇氣再看第二眼,甚至第三眼……
“幹什麼這麼走來走去?”上官無忌已經站在原地看了他許久。
“哦!上官大人,我是來看我師——弟,到底現在如何了?”潘靖差一點又要喊師妹,還好臨時又改了口。
“他啊!”上官無忌往石上一坐,“可舒服呢!我們主子可把他當成寶一樣的款待,瞧他奮不奮不顧身下水救人的那一幕,你想,他還會虧待你師弟嗎?”
“當然是……不會嘍!”
“放心。”上官無忌一躍而下,動作乾脆俐落,“你師弟在裏面好得很。”
“上官大人何以如此肯定?”潘靖可不會輕易就這麼相信他的話。
不瞞客下,其實我們主子打從第一眼就十分欣賞他,這也可以算是他的福分,能夠隨侍在我們主子左右,也算是他的造化啦!”
“大人的意思是,在承天靈寺巡撫大人就已經注意着我師弟了嗎?”
“可不是。”見潘靖一臉的驚訝,上官無忌倒覺得奇怪,“你為什麼這擔憂?不會是為了他的安危吧?”
廢話,潘靖在心底暗罵著,若不是為師妹擔心,自己又何必苦苦守在這帳外,一察裏面究竟有些什麼動靜?”
突然,他心底一陣戰慄,該不會讓人家識破身分了吧?如果真是這樣,那師妹不就……一想到此,他根本不敢再繼續往下想,但,他總不能放任着師妹身處險境而不聞不問吧,總得想個法子,進了裏面看了一下她究竟如何才行啊!
“上官大人,能不能請你進去通報一聲,我想見師弟一面,求你行行好。”
這讓上官無忌有些為難,“這麼吧!等一會我見着了趙嬤嬤,再讓她去通報一聲這樣總成了吧。”
“現在不行嗎?”潘靖仍舊不放棄。
“何必這麼急?你放心,我們大人是個讀書人,論力氣也比不過殷少俠,你就不用提心啦!”上官無忌話才剛說完;馬上對自己說的這句話產生質疑,瞧秦子夢救人的力道,他真不知道這樣的結論到底正不正確。
潘睛也不好再進一步要求什麼,他只好靜待一旁,只希望蘭采幽在裏面沒什麼事才好。
但,左等右等,等到的不是趙嬤嬤而是秦子夢,他一出帳房,潘靖馬上走上前,“大人,我師弟還好嗎?”
秦子夢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她已經醒過來了,如果你放心不下可以進去瞧一瞧。”
“多謝巡撫大人。”
潘靖也不管秦子夢剛才看自己的眼光有多怪異,一心只挂念着師妹的安危,他走進那間帳房內,一眼便見到了蘭采幽安然無恙的躺在床上。
“師妹。”他小聲的喊着,深怕讓別人聽見。
“師兄!”她支起身子,一頭烏黑秀麗的黑髮,馬上有如瀑布般的披泄而下。
“你……”潘靖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你不會是……”
蘭采幽當然知道他所指何事,“他都知道了,你也不必這麼小聲了。”
“什麼?巡撫大人都知道了?”
蘭采幽沒讓他多猜,直截了當的說:“在此之前他就已經知道我是女扮男裝了,只是他沒點破而已。”
在此之前?該不會是上一回自己無意間泄的秘密吧!倘若真是如此,那不就罪大惡極了嗎?潘靖趕緊問清楚,“不會是因為我吧?”
“當然不是,據他所說的,其實打從第一眼他就已經知道一切。”
“那他有沒有對你……對你……”
蘭采幽的臉上飛來兩朵紅雲,“師兄,你說到哪兒去了?人家可沒對我怎樣。”
她的語語才落,便驚訝自己居然會為秦子夢辯白,她甚至怕師兄會對他有所誤解,而趕緊解釋,難道,難道自己對他有什麼不一樣?還是經歷了這次事件,所有的事都不再相同了嗎?
“現在會幫他說話了?”潘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明天你說要成為巡撫夫人,我都不會太驚訝了。”
“師兄”她被他說得簡直快抬不起頭來,“看你說到哪裏去了?等會等別人聽見了還以為我這麼急着想嫁人。”
“這有什麼差別,反正這也是遲早的事。”
“喂!”這下子蘭采幽可就不客氣了,“你今天是怎麼了”於么說話這麼刻薄。”
“我刻薄?”潘靖當然也不客氣的還擊,“如果你剛才有瞧見大人看我的眼神,你就能體會我現在為什麼這麼生氣的原因。”
“什麼眼神?難不成他又招惹了你?””
“招惹到不至於,只不過就是讓人覺得怪怪的,反正,我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便是了,所以,我倒是要問問你,他已經識破你的真實身分,接下來要怎麼辦?繼續跟他們同行?還是你另有打算?
這也是蘭采幽剛才躺在床上一直思索的問題。
此處距離京城至少還有一半以上的路程,倘若就此分道揚鑣,所要擔負的危險,恐怕要比和秦子夢同行要危險得多,時局如此的混亂,北方有金人苛擾,京城早已在一片風雨飄搖之中,所有離開秦子夢這一大隊人馬之後,恐怕危險程度不下十倍以上,更何況,只要秦子夢對自己沒有企圖,又何來危險之有呢?
“師兄,我看你就不要杞人憂天了,人家是個堂堂巡府大人,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怎麼會看上我這個鄉下村姑?你也未免太抬舉我了?”
“師妹!”潘靖叫道。
蘭采幽把長發一攬,帽子一戴,又恢復了她翩翩美少年的面貌,“瞧我這身打扮,不要說是個當官的人家,就是普通的百姓恐怕也不會將我放在眼裏呀!師兄又何必擔這個心呢?”
“可是……”潘靖仍止不住憂心。
“別可是、但是了!不跟着他們,難道咱們要在那麼大的京城裏落單嗎?更何況我們連現在身在何處都還沒弄清楚,又怎麼能毫無顧忌說走就走?”
“難道你當真不怕他對你是別有所圖?”
“圖我的什麼?”蘭采幽一派天真的問着。
“唉,你是真的不懂嗎?難道一定得要我說清楚才算數?”
“算了,算了!”她把鞋子穿好,準備下床,“什麼事讓你一說,全都不對勁了。”
蘭采幽才剛剛下床,馬上襲擊而來的又是一陣暈眩,讓她一時站不穩,差點又跌回床上去,潘靖見狀,馬上上前挽扶着,讓她不至於當真昏了過去。
潘靖都還不及問她情況如何,就在此時,秦子夢已然進來,正巧看見了這一幕。
“你們在做什麼?”
他的怒意,同時嚇到了兩個人,潘靖的手一松,蘭采幽馬上又跌回去床上去。
“大人……”
潘靖想解釋的話都還沒說出口,秦子夢已經指着房門低吼着,“你可以出去了。”
他的話已經不容潘靖置疑,所以潘靖柔順的聽從指示,悄悄的退出帳外。
整個帳房裏,幾乎可以聞到濃烈的火藥味,而且似乎是一觸即發。